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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侧花雕 作者:洋葱先生(晋江2012.07.22完结)-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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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侧花雕(女强)
  作者:洋葱先生

  一

  绵绵雨幕,黑云遮掩繁星,漆黑山林远远近近回荡着沉沉雨声,浓重的湿润气息阻挡听觉,所有的声息似闷在胸中,淅淅沥沥道不明理不清。
  深山蜿蜒的官道旁,一座客栈孤独守望,窗户透着闪烁的点点烛光。
  穿着粗布衣服的少年坐在客栈大堂里,跳跃的烛火照亮他的侧脸,挺立秀气的鼻梁,清隽面容,薄唇紧紧抿着在火光下透着隐隐光泽,修长手指捧着书本。他清瘦的身子侧倚着,一手支着下巴,映着明灭光芒的眸子紧紧锁住书本,不时地无声低语着什么,眉头一直紧紧蹙着。
  小小的烛火不时劈啪作响,少年印在地上的影子或浓或浅,变幻光影。空旷的大堂寂静无声,几张桌子寂寞矗立在黑暗里,柜台上一把陈旧的算盘诉说着漫长光阴,红漆的走廊早已失去昔日色彩,一切仿佛在沉睡,阖着眼倾听满山丝雨的簌簌声。
  叩,叩,叩……
  叩击门扉的声响清脆回荡在空中,惊醒沉寂。
  少年心头一惊,握着书本的手无声一颤。他抬着烛台起身,站在紧闭的门前细细听着那隐在雨声中的叩门声,直到木质的门又传来有规律的敲击声,他开口询问,声音清朗中带着几分生涩。
  “是要住店的吗?”
  门外一个女声穿透重重丝雨,“是。”只一个字,柔韧如蒲苇,又如茫茫雨帘里临水独照的垂柳,氤氲中带着朗朗清润。
  少年打开门,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水汽侵入房里。门外的人披着黑色斗篷,整张脸深陷在帽兜里,只露出几缕发丝蜿蜒曲折地贴在白净在下巴上,那素色的唇苍白里透着隐约粉色,看不清脸庞,只见藏在阴影里的眼眸倒影出烛火灵动闪烁。
  黑衣人走进客栈,雨水顺着斗篷流下湿了一地,黑衣人望着地下越积越多的水渍,话语里带着歉意,“不好意思,弄脏了。”
  少年摇头,随着黑衣人进入的寒气让他打了个寒颤,忙关上门。
  黑衣人伸手拉下帽兜,抬手间露出手腕处紫色的繁复花纹,那是深深印在皮肉间的印刻,在这个社会里暗示着身份与地位。宽大的斗篷下隐约显露出纤细身型,苍白如雪莲花瓣的面庞呈现在眼前,小巧精致的鼻梁,下巴消瘦,素白的唇上犹带着雨水,一双眼在黑暗里仍跳动着隐隐光芒。浓黑发丝紧贴着脸颊,黑与白有着明显的界限。
  “你们店里缺人吗?什么活都行。”女子厚重的斗篷上仍滴着水,她伸手拂过额前的发丝,问道。
  少年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不好意思,我们店里不缺人,如果你是在找活的话真是不好意思了,如果你是要住店的话楼上请。”少年这话说得决绝,显而易见。
  “什么活都可以,我什么都能干。”女子的声音清浅低婉。
  “真的不好意思,我们店里不缺人。”少年加重语气又重复了一遍。
  女子轻叹一声解下斗篷,“我住店,明早就走。”
  褪去黑色斗篷露出女子紫色衣裳,浅紫色纱衣重叠,腰间一串莹润剔透的紫玉配饰隐在重纱间。就算少年生长在深山野村中也看得出来女子这身装束内敛的华贵,女子那清雅脱俗的气质在举手投足间无声泄露,这是只有贵族大户人家才能养出的天生贵气。
  “谁说我们店里不缺人的?”二楼走廊里一女子披着外衣斜倚着,姿态慵懒,眉宇间华贵优雅自然显露,嫣红嫩唇轻启似那被打湿的凤凰花瓣。
  少年收敛神色低低唤一声,“掌柜。”
  她就是这间客栈的掌柜,这间遗世独立般存在于这深山密林中唯一一间客栈的所有者,一个注定不寻常的生意人,不以钱财为重的生意人。她就如郊野的美人蕉,娇艳高傲于葱翠草莽之间,惯看匆匆凡尘,遗世旷野。
  她提起裙摆身姿优雅,慢慢走下楼。轻轻拢起女子冰凉潮湿的手,掌心灼灼的热度让紫衣女子想要闪躲,掌柜笑弯了眼,纤纤玉手莹莹如搪瓷柔柔隐住唇,同样柔柔的嗓音甜而不腻,“既寻到我这山野之中,看来是你我有缘,不知前尘往世我们是否机缘未了,你就留在店里打扫打扫客房吧。”
  紫衣女子俯下身子道谢,声音清冷,“谢掌柜。”
  掌柜懒懒打着呵欠,嘱咐,“珂鸾,收拾收拾一间房给这位姑娘。”
  “是,掌柜。”少年端着烛台在前带路。
  “对了,不知姑娘姓名?”掌柜拢拢衣领,回身问道。
  紫衣女子淡淡说:“姓都是俗世前缀,名才是真性情,你们叫我谣吧。”
  掌柜笑容间馨香浓郁,别有深意地回味着,“谣,我记住了。”
  少年在后院收拾出一间房,两人站在房中竟显得有些拥挤。铺好床褥,少年转身面向紫衣女子,“地方小了些,你凑合着住吧,有什么事可以找我,我叫珂鸾。”
  女子将随身包袱放下,点头应着。与少年错身时,低头看见少年手中的书,仿佛随手一扬,书本已落入女子手中,翻看几页内容又把书还回少年手中,一贯浅淡的话语中多了一丝波动,“你想进讲武堂?”
  少年小巧贝齿紧咬下唇,脸颊露出羞赧红晕,“是,是不是很异想天开?”他自顾自地嘲笑着,干涩的笑声像隐隐的抽噎。
  女子倒没多余的表情,“有梦想自然好,多了份念想和动力。”
  少年一转眼珠,闪现出一丝欣喜,“你知道怎样才能进讲武堂?”普通女子就算见到他手中的书也不知道这是来自讲武堂的咒术书,眼前这女子一眼便能看穿说明她应该知道其中的□,不说完全知道也算是了解。
  女子有一丝犹豫,但还是开口了,“进讲武堂的条件比较苛刻,剑术、武功、咒术、谋略都有要求。”少年渐渐垂下脑袋,失望之色显而易见。女子坐下拢了拢散乱的发丝,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清,“而且想要参加选举必须拿到七大家族的推荐信才有资格。”少年彻底埋着脑袋,烛火摇曳看不清他的脸。
  “你可以帮我吗?”少年抬头,恳求之色真挚无比。
  女子拢头发的手一顿随即垂下,唇角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转瞬即逝,她露出略显苍白的笑容,几分憔悴几分疲惫,“我一女流之辈怎知这些文韬武略,又怎么去帮你。征战沙场,双手染血,我劝你还是莫要勉强去争那些荣耀,多高的地位就是由多高的尸骨堆砌而成的。忙碌得来一场空已算是幸运,莫要因此失了性命。”
  少年眼光中多了份坚定,“男子应立志于报效祖国与朝廷,生死如烟云。”
  女子无声叹气,“朝野如沙场,看不见的尔虞我诈,玩弄生死虚妄名利。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少年退了出去,烛火微微跳跃,散发着点点暖意,坐在床沿的人仿佛要镶嵌入那浓稠的阴影里,带着侵入骨髓的寒意。女子抬起手腕,莹白如凝脂的肌肤散发着半透明光泽,手腕间刻入肌肤的家族族徽诡异而美丽。那是一朵紫色的鸢尾,大而奇的花瓣上下翻卷着,如翩翩彩蝶留恋于万花丛中,不经意间便会翩然离去。
  在这个国家里有着虹橙黄绿青兰紫七大家族,地位仅次于皇族,而每个家族又分为一个主家和多个支系。女子手腕处的花纹为紫色,便象征着紫家,而鸢尾花是所在支系的标志,鸢尾正是紫族主家的家徽。迎着微弱光芒端详着这个从出生就带着的深入肌肤的印刻,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的身份和使命。
  七大家族在取名时将家族名作为第一个姓,将支系名作为第二个姓,之后是名,从名字就可以看出你的出身,你的地位。
  紫族主家姓紫鸢,家主膝下有一宝贝女儿,紫鸢谣。可能很少有人知道紫鸢谣这个听起来异常柔弱的名字,但只要补充上另外一句话便可让人心生敬畏,甚至心生恐惧。
  女子换下阴湿的衣服躺进干燥的被褥中,尽管是粗布被面但此刻带来的温暖舒适已让女子惬意地眯起了眼,深埋在被褥间困意渐渐袭来。伸手轻柔抚摸着挂在脖颈间的玉,手指顺着上面凹凸的花纹缓缓游走,那是异常熟悉的“谣”字,背面是“牧”字,心间冰寒酸楚,刻入骨头的痛,心脏阵阵痉挛,被无数情感扭曲了的痛,无人知晓,独自温习。
  梦里不断重复着离去,背离繁华的城,不去看与自己擦身而过的迎亲队伍,那马背上被众人簇拥着的一抹嫣红刺眼无比。誓言里要娶的人却不是最后嫁给你的人,当你掀起别人的盖头时是否会有刹那的错觉,伊人浅笑往昔如潮。
  当一拜天地的声音回荡在深院府邸时,旧人踏着满地鞭炮残骸的碎红,独自一人反向踏过迎亲的路,将自己嫁给了往昔早已消逝的誓言。
  心里翻涌着踏出城池时暗暗许下的誓言,今朝背弃永世错过,紫鸢谣与前尘旧爱一刀两断。

  二

  睁开眼,晨光倾泻,紫鸢谣起身穿衣,狭窄的房间摆设简单。
  仔细地遮掩住手腕处的图案,心里抱怨着家族怎么习惯把花纹纹在手腕处,虽然不及纹在脸上那么明显,但举手投足间变得一览无遗。
  洗漱完走进大堂和大雨小雨朗伯一起吃早饭,小雨大雨是客栈里的杂役,朗伯是客栈中唯一的厨子,一大清早就不见踪影的珂鸾是跑堂的。来到客栈已有十天,和客栈里的人也混熟了。
  找个位置坐下,紫鸢谣端起饭碗就努力扒饭。大雨正和小雨抢盘中最大的一块肉,朗伯端上最后一盘菜顺手给大小雨一人一爆栗,“抢什么抢,丢人,又不是只剩一块了,盘里还有那么多呢。”说着他夹了块刚出锅的肉放在紫鸢谣碗中,一张脸笑得挤出无数褶子。
  “谢谢,你也快吃。”紫鸢谣扬起笑脸,朗伯不好意思地偷偷绞着手指。
  后院里突然传来轰的一声,房屋震动落下灰尘,珂鸾惊诧的喊声同时响起,紫鸢谣面无表情地继续吃着饭,还好刚才及时将饭碗护住免得落了灰尘。对面的大雨小雨看着落了灰尘的白米饭刚想暴跳起来,二楼传来尖锐的一声,随着一阵忙乱的脚步声,掌柜窈窕身影出现在走廊间,她趴在护廊上身子奋力前倾着,一边的眉毛滑稽地向上扬起,她妖媚全无嘶哑着嗓子喊:“你个该死的珂鸾,一大早的能不能消停点,老娘告诉你,你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进讲武堂的,你给我就此打住,不然我就撕了你那本书。”喘了口气,又是洪亮的一阵声浪,“老娘在画眉呢,你这么一折腾要是我手一抖戳到眼睛怎么办!”
  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红艳的唇紧紧抿着,整一整衣裳,细腰一扭,丢下一句,“谣,去看看那混蛋死了没,没死的话给我去厨房里拿把刀一刀了绝了。”留下一缕馨香,媚人儿就算离去也留给人无数风情。
  扒完最后一口饭,紫鸢谣起身走向客栈的后院,远处墙角一个坑赫然彰显着,一道人影倒栽葱趴在坑边上,两条纤长的腿毫无生气,屁股高高撅着,上半身埋在尘土中。紫鸢谣站在坑边上探着头啧啧感叹,厉害,能弄出那么大动静。
  脚踩上少年的臀部轻轻踏了踏,少年柔韧的肌肤充满弹性,忍不住又踩了踩,紫鸢谣不禁称赞。珂鸾猛地从灰尘里抬起头,满头满脸的灰,忍不住打个喷嚏扬起无数灰尘迷了眼睛。珂鸾努力倒退着想爬出坑,却无论如何手臂都使不上劲,挣扎了一会他颓然地垂下手臂放弃挣扎,软绵绵地挂在坑的边沿。
  “喂,死了?”紫鸢谣脚下用力推了推,少年身体毫无生气地随着脚的动作轻轻晃动,收回脚蹲下身将少年从坑里拽出来。紫鸢谣拍着少年的脸,探了探鼻息,还好还有气,手掌放在少年瘦弱的胸膛悄悄注入真气,气息在少年体内运转了几个周天后才收回手。
  珂鸾缓缓睁开眼,只觉得全身疼痛无比,尤其胸口烈烈剧痛犹如火烧。他捂住胸口咳嗽着支撑起身,脚下一个踉跄身体向前倒去,全身已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支撑,他闭起眼迎向大地,却落入一个清香温软的怀抱。纤细有力的手臂圈着他的腰,珂鸾伏在紫鸢谣的胸膛抬眼对上一双眸,轻风拂过幽谷深潭吹起微小涟漪,却波光粼粼灵动无比,一切神韵在不经意间显露。
  耳边是坚定的心跳声,暖意透过衣料传来,轻柔呼吸就在头顶,红晕爬上珂鸾的耳根,他推开紫鸢谣,失去支撑他摇晃一阵勉强站稳。嘴里有淡淡血腥,捂着胸口胸膛起伏着,珂鸾眼中的倔强显而易见。
  “你还不能驾驭这种程度的咒术,你承担不了咒术反噬的力量,会因此丢了命的。”紫鸢谣弹拭着身上的灰尘冷冷开口。
  “不要你管。”珂鸾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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