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离去,后会无期-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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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笙。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事情的真相就像你说的那样么?这一次,老爷子我给你做主,你什么都不用怕。”
唐笙点头,微微颔首一笑:“爷爷,这就是真相。请不要再追究了。
家和,万事才兴。白氏有今天的家业,不是一朝一夕而就。请爷爷宽恕妈这一次,不要让躲在暗处的敌手看了笑话。”
白瑞方看了一眼白卓寒:“你呢?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白卓寒不敢回视,只摇了下头。
“那好,今天的事。唐笙不愿追究,但不表示那些做了错事的人就不用反省了!是非公道自在人心,都好自为之一点!”
老爷子随即转向旁边那两位,已经坐了两盏茶功夫的警官。
“二位也看到了,辛苦你们走一趟,实在过意不去。回去替我给张局带个问候哈。这次,就不麻烦了。”
警察本来就是作陪的,也不多话。客套了几句,把记录本都给留下了。
人们陆陆续续离开,有唏嘘的赞许,也有不甘的嘲弄。
白卓寒过滤了眼中一切风景。可是清淡的目光仿佛施了魔力一样,这一瞥,唐笙的身子便斜斜倾倒下去
“阿笙!”
“不能抱!”白叶溪推开白卓寒的手,用更专业的手法拉住唐笙身上的护安带。
白卓寒这才看到,门外停着的,是中心医院专属救护车。
两个医护人员将担架推了过来,白卓寒上手帮忙的时候,才看到唐笙外套下面的病服上,早已被一层又一层的鲜血洇透。
冷汗沿着她冰凉的额角往下落。白叶溪焦急地看着血压仪,拉开医药箱就拽出一支试剂。
“不要……”唐笙痛得已经说不出话了,却坚持着按下她的手。“不能再打了……”
她已经忍不住要过一针止痛剂了,过量的是用是会给大脑带来精神性负担。
“打下去!”白卓寒攥着唐笙的手,咬得唇角滴血,“你为我可以拼命到这种程度,就不能为了我不要再受一点折磨了么!”
可是唐笙却游了下眼睛,轻描淡写地说。
“我不是……为了你。”
她伸了伸手,冲着瘫坐在原地发呆的赵宜楠张开嘴。
“妈,我大舅几年前就癌症去世了,外婆外公也早已不在。
如今的梁家,早已败落了许多……
而我姨妈,我弟弟……他们一样遭受过许多身心重创和折磨。
如果你还咽不下当年那口气,今天,我算是替他们所有人还清了吧……
姨妈和小君是我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了,请你不要再做为难他们的事。
算是我唯一一次求你……好么?不管怎么说……我也叫了你半年的妈。无论以后,我与卓寒是不是还做夫妻”
白卓寒:“!!!”
明天上午十点!凌晨不用等了,乖乖睡觉!
046 嫁过你,已足够()
就这么眼看着唐笙被医护人员抬回车上带走,白卓寒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出局了?
她拖着这样辛苦的伤势,站在以德报怨的风口浪尖。
救他和妈妈于千夫所指之下,却不肯承认是为了他!
唐笙,你的心到底有多强大呢?
白卓寒回过头,看了一眼缩在沙发里嘤嘤抹眼泪的赵宜楠。他走过去,叹了口气道:
“妈,有些错还来得及弥补,但有些真的不能了。我前段时间叫人在外婆老家的乡下地段买了栋宅子,你要是愿意,明天就叫高斌送你过去住两个月。
你要吃斋还是要念佛,随你。等到爷爷寿宴,爸应该会回国。要么你们俩把手续办了吧。”
“卓寒……我……”
按下母亲瘦削的肩膀,白卓寒摇摇头:“什么都别说了。你前半生为了争这一口气,坚持带着我闹进了白家。而现在我所拥有的一切,也都不再需要你拼了命去维护了。
女人无论多大年纪都不会嫌幸福来得晚。离开爸,离开白家,对你来说也许是个很好的开始。你考虑一下。”
“卓寒,你替我跟……跟唐笙说声抱歉,我……我真的很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就……”赵宜楠捂着脸,泪涕潸然而下,“我……我是没有这个机会了……她和她的家人一定不会想再见到我。”
“她也……”白卓寒惨然苦笑,“未必就想见到我吧……”
如果唐笙真的打算平静地跟自己提离婚,他还能有什么理由去挽留这个遍体鳞伤心如死灰的女人呢?
一想到将要放她走,那种无助的空洞感就会令白卓寒浑身冷颤。
医院的特护病房外,白卓寒没有马上进去。
他先侧身在外从窗户往内看了一眼
唐笙没有睡着,也不像之前那样平躺。病稍微垫高了点弧度,医生说是为了方便她呼吸。
“那样大面积的创口,皮肤几乎都脱落了。一旦蜕了?醉,会像烧伤一样疼痛难忍。可是她不肯再用止痛剂,一直就这么熬着无法入睡。”
医生告诉白卓寒,别担心,您的太太很坚强。
可是白卓寒觉得对一个男人来说夸他的太太坚强,就跟讽刺他没用是一样的。因为真正幸福的女人,根本不需要坚强。
他看到唐笙睁着两眼,平静地凝视着天花板。手指扣在单两侧。偶尔痉挛着,对抗那些汹涌如潮的痛感。
她也会念念有词,好像在背诵着什么来转移注意力。后来实在累了就会闭一下眼,但鬓角边的冷汗从来没有干涸过。
白卓寒走进去,靠近她。这类病特殊结构,方便过和移动,所以并没有能让他跻身的一丁点空间。
白卓寒只能俯下身子,用单膝点地的方式把自己拉到与唐笙最接近的位置。
“是不是很疼?”他纠结了许久,才问出这一句。
正在?背花语和香氛成分表的唐笙睁开眼睛。倒没有显出太多的惊讶,她只是很轻微地摇了下头。
“熬不下去就用点药。我让他们换了最好的进口药,副作用很小。”
唐笙依然摇头。
白卓寒感觉心里糟乱的很。他是有多希望唐笙可以像汤蓝那样,在失去了一切必须要坚持的伪装后。可以肆意**地跟自己大吵一架。
哪怕挠他两下,咬他一口
也好过这样煎熬着自己,戳痛着他。
“你就……没有任何话想对我说么?无论你现在提什么要求,你知道我都会答应的!”白卓寒有些破音,颤抖的话语看似嚣张霸道,实则绵软到不堪一击。
他不敢碰她,不能拥抱不能碰触,甚至撬不开她的唇齿。
那种无论是身还是心,都被隔离到天涯海角的感觉,真的很难过。
唐笙皱了下眉,似乎想要抬手去干什么。喉咙里压抑着几声闷咳,唇角却是咬的紧紧。
白卓寒起身。单手从她唯一那点没带伤的左肩膀揽过去。小心翼翼绕着她身上浓重的血腥气,将她靠在自己胸膛上。
唐笙会抗拒也会颤抖。虽然已经表现得十分细微而无力,却在被白卓寒察觉的一瞬间,深深刺痛他的心。
她宁愿摒着疼痛撑力,也不愿把全部的吃重靠在自己身上?
原来她,已经这么害怕他了……
抽过几张雪白的纸巾,白卓寒攥在掌心里,就过唐笙精巧的下颌。
“咳出来。”他低声的命令,难能可贵的溺出另类的味道。
唐笙依然摇头。
“至少现在,我还是你合法的丈夫。你伤病在身,一切亲溺的事理应由我来做。不用觉得难为情。”
白卓寒垂下眸子,深邃的期许让唐笙习惯了一切就范。
她轻轻张开唇。咳出半口淤血在白卓寒的掌心上。有点尴尬地转过脸,唐笙小声叫了句‘水’。
白卓寒给她倒了温水漱口,又拿毛巾敷过她因汗渍粘连而显得有些凌乱的鬓角。
他已经尽力去避开那些一碰就会流血的伤口了,却没能避开唐笙一碰就流泪的眼睑。
他见过她无数次的眼泪,却比较不出哪一瞬会比现在更心疼。
“是不是很疼?”
“没有……”唐笙用力眨了下眼睛,慢慢靠倒回去。
白卓寒环顾了一下周遭清冷的陈设,他一直觉得医院的病房总会让人很压抑。特别是对于需要入院很久的人来说。
“这里住着,会不会很难熬?”
“还好。”
“等明天几个检查结果出来吧。”白卓寒低吟一声,“若是没有更严重的问题,我就带你回家休养。芳姨照顾起来方便些。”
唐笙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就这么定定地垂着头,像条喂不熟的猫。
无论是捧着顺毛还是厉声呵斥,她不理你的态度,就好像写在与生俱来的天性里。
任凭白卓寒满心抓耳挠腮。
“那你先休息吧,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终于落败了一个回合,白卓寒悻悻推门出去。
可就在这时,唐笙突然开口道
“我梦到茵茵姐了……”
牵萦魂魄的一句话,瞬间拉回了白卓寒的目光。
他慢慢放开紧攥的掌心,却皱上了眉头。
“她一直对着我流泪,却什么话都不肯说。我突然想起……你刚出国的时候,我跟茵茵姐送你和卓澜去机场。在回来的路上,她也是那样子……坐在车里??地流泪。
我问她怎么了。她对我说,阿笙,你觉得卓寒喜欢我么?”
“那你,怎么回答?”
唐笙牵了牵唇角,笑得很勉强:“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甚至直到一年后茵茵姐出事,我都没办法想出这个答案。今天,不如由你来告诉我吧。”
白卓寒扬起头,长出了一口气:“如果我喜欢浅茵。在机场分别的时候,我……就会像卓澜拥抱你一样,拥抱她了。
会像卓澜对你说‘等我回来娶你一样’,对她说。”
唐笙捕捉着记忆里那张率真又痞气的脸,思绪模糊了视网膜。
“卓澜,他还好么?”
“恩,他没有回国。”白卓寒回避了唐笙略有凄怨的神情。他突然发现两人的目光,现在每一次交汇好像都需要点勇气。
“我知道……”唐笙从来都明白,自己辜负的人可能远远不止冯写意一个。
自那天从白卓寒的上爬了下来,她就知道白卓澜一定也很怨恨着她吧?
这么多年了,他同白卓寒一样,曾如蒸发一般消失在自己的生活里。
至今,下落不明……
“那你呢?”
沉?沉淀了话题。白卓寒反问的时候,身子并没有向唐笙的病靠近。
他就像只惊弓之鸟,好似准备在听到不给力的答案之际,随时可以夺门而逃。
“你,真的喜欢卓澜么?”
唐笙笑了笑,嘴角淡淡的血痕还没有被完全擦拭去。
“如果我喜欢他,在机场离别的时候,我就会像茵茵姐送给你围巾一样,也给他织一条。
我就不会在他拥抱我的时候,眼睛看着……别处……”
“唐笙!”白卓寒突然喊出她的名字,却被眼前女人蓦然的摇头打断了后文。
唐笙鲜少像现在这样抢他的话。好像根本就不在意真相,也不在意错过的那些委屈。
只是自顾自地说起往事,声音哑哑徐徐。
“我记得十岁那年,姨夫有次从国外回来。他给我和茵茵姐一人买了一支特别漂亮的发卡。那时候,国内还没有这种的款式。
姐姐很喜欢,上学就戴着。后来有一天,不知怎么就弄丢了。而我的那一枚,从拿到手的那天起,就躺在抽屉里没有开过封。
于是我把我那崭新的发夹送给她,只为换她一天的好心情。也许别人会觉得我矫情。那不过是小女孩喜欢的发卡,何必这么故作姿态地发扬精神?
可是那些从小就拥有父母疼爱的孩子,是永远都不会理解的。
即便我有幸拥有那么好的姨夫姨妈,即便他们对我和小君从无亏待。
但我心里清楚,亲生女儿和外甥女之间永远不可能真的平等。
一旦接受了幸福的错觉,人就会变得骄纵,变得贪婪无度。会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所以,属于茵茵姐的东西。对我来说,就算再有吸引力
如同这枚发夹。我不曾打开过,不曾戴上过,不曾欣喜若狂过。就好像,从来没属于过我一样。”
“可是有些东西,可能从来就不是属于她的,而本来就是属于你的呢!”
白卓寒的肩膀颤抖不已,如果不是忌惮着唐笙的遍体鳞伤,他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即刻拥她入怀!
那些不能原谅的执着,在生死面前轻如鸿毛。那些无法重来的悲剧,在爱面前,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