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声-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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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纸,又瞧瞧二人样貌,猛地心里咯噔一下,退了两步转身撒腿就跑。
薛万里瞥见胡三跑开了,嘿了一声不作理会,径自去墙上揭了那两张告示揣在怀里,笑道:“哈,饭辙有拉,走,请你去吃肉喝酒!”小方子吵嚷半天肚里更饿了,闻言心头一喜,也顾不得和他吵了,只疑惑道:“真的么?这告示能顶饭钱?你骗人!”薛万里哈哈大笑:“顶不顶用,一试便知!”说完拉了小方子便走。
薛万里甩开大步,一马当先,小方子一路小跑,跟在后头。盏茶功夫儿,到了一家高大酒楼。这酒楼分了三层,装饰得古香古色,宽敞明亮,四处溢着饭菜浓浓香气,令人食指大动。
此时已至午时,二人进门上了楼,选了张方桌坐下了。小方子奇道:“老薛,你来过这里么?熟门熟路的。”薛万里笑道:“方才便留意到了,你当和你一般,只顾着低头捡钱。”小方子脸上一热,呸道:“谁捡钱了?胡说八道!”薛万里哈哈一笑,扬声喝道:“伙计,上菜!”
眨眼过来一个跑堂伙计,瞄了二人一眼,淡淡道:“二位客倌,要点儿什么?”这伙计眼见这一大一小衣衫脏破,面露菜色,十有**不是有银子的主儿,不由心生轻慢,不屑之意挂在了脸上。
天下饭馆总相若,伙计白眼各不同。小方子霎时怒气上涌,拿刀往桌上重重一拍,大叫道:“你这厮!瞧不起人么!”伙计吃了一惊,赔笑道:“不敢,不敢,请二位爷点菜。”小方子呸道:“少废话!快上鸡鸭鱼肉,越多越好,再来一坛酒!”伙计闻言又生不屑,立定身子,摇头道:“客倌,点菜须道菜名,你这等点法儿,小的没法子上。”
小方子酒楼见过不少,正正经经坐里面吃饭却是头一回,又怎知这许多规矩?一时张口结舌,心中又羞又恼。薛万里嘿嘿一笑:“小二,记好了!口蘑煨山鸡、滑熘鸭脯、爆炒鱿鱼、陈皮牛肉、鼓板龙蟹、麻辣蹄筋、乌龙吐珠……”一口气数了二十几道菜名,意犹未尽。那伙计有几道菜听也未曾听过,惊奇间一时又怎记得全,连连苦笑道:“这位爷,慢些,慢些讲……”
薛万里大手一挥:“菜先点这些,酒上三十年的花雕,稍作温烫,去安排罢!”伙计愁道:“不瞒您老,小店材料备得不甚齐全,有几道菜可做不来,花雕也只有十五年的。”薛万里眉头一皱:“先将就着吃,去罢!”
伙计喏喏应了,转身下楼时口里又低声牢骚:“穿得叫花子一般,倒挺会吃,呆会儿结账可有的瞧了!”身后薛万里重重哼了一声,伙计心尖儿一颤,连忙急步下楼去了。
“啧啧,老薛,你武功历害,吃喝也挺在行啊!”小方子顿生崇敬之意,连连咂舌。薛万里嘿嘿一乐:“皮毛小事,不值一提。”二人谈笑间坐等吃喝,却不知自家还让人惦记着,早已东窗事发了。
胡三一路小跑,到了清州衙门口已是气喘吁吁,但事发紧急,也顾不得歇息,大喊道:“城,城中有悬赏匪徒现身,小人来领,领银子拉!”衙门里人影儿也没一个,公堂之上空空如也,知州老爷又不知哪里逍遥去了。胡三心里一急,抄了门口鼓槌抬手便擂,只欲来个击鼓鸣冤。
“咚”一声鼓响,侧门里蹿出一人,二话不说飞起一脚,将胡三踹了个四脚朝天。
“啊哟!”胡三惨叫一声,跌得晕头转向,惊愕间也不明所以,挣扎爬将起来,揉着屁股怒道:“干甚么打人!哎哟……”那人冷笑道:“打的就是你!”胡三愤然道:“我是来告官的!”那人冷哼道:“瞧你长得那熊包样子,也配告官么!”
千古奇冤!说什么莫须有,又说什么六月飞雪,难及今日万一!告个官,也要以貌取人么?模样生的不好,便不许告么?岂有此理!胡三呆立当场,只觉胸中怒潮汹涌,脑里乱作一团,抓了鼓槌劈头便打……
“咚”一声大响,鼓声又起。
胡三气得发疯,却无胆量还手,那人一身公服,腰间佩刀,正是个衙门当差的,哪里打得?只好猛击大鼓,盼望唤了青天大老爷出来,为他平冤昭雪,嘉奖赏银。鼓声落处,那人蹿过来又是一脚,将胡三踹飞出去,大喝道:“放肆!这鼓也是你能敲的么?不知死活!”
胡三抽搐在地,两眼翻白,眼见出的气多,入的气少了。他在城里白混了几十年,却不知这衙门鸣冤鼓,乃是逢了军国大务、大贪大恶、奇冤异惨才可擂得,等闲小事便人人猛敲,日日鼓声隆隆,岂不显得清州府衙治理不善,不得太平么?更何况,今日当值的不是旁人,正是衙门何副班头——
何明达!
这何班头生得身形修长,面孔白净,不怒自威,更得了一个好名字——明达明达,明白通达!何明达文武双全,博闻强记,交友广阔,黑白两道通吃,当差不过八年,便升了副班头,衙门里上上下下给他打点得面面俱到无人不服,威望隐隐凌驾于正班头之上!
何班头平时顺风顺水,今日却走了背字儿。今日值守,闲得无聊,便喊了几个差役赌牌九,不想未到午时便输了个精光,正要借银子翻本儿,众差役一哄而散。骂了两句肚子饿了,待去吃饭兜里又没银子。正自烦恼不已,又一刁民叫嚣公堂,砰砰击鼓!一时头疼欲裂,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冲将出来便下了狠手儿。
胡三哪知这许多缘故?只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叫个不休。何明达这阵势见得多了,冷冷一笑,大吼一声:“滚!”胡三猛一哆嗦,爬起身来,凑过去连连赔笑道:“官爷,小人确是有要事相报!还请行个方便……”说着掏出一块碎银,塞了过去。何明达掂了掂,放入怀里,哼道:“说!”
“方才小人从街口海捕告示处,发现一大一小两个逃犯!大的名叫薛万里,小的姓方,都是衙门悬了花红的,小人特来举报领取赏钱。”胡三一口气说完,眼巴巴望着何明达,屏气凝神,静候佳音。
“逃犯?”何明达眉头一皱,沉吟思索。胡三心中一喜:“有门儿!白花花的赏银来拉!”何明达脸色蓦然一变:“薛万里?”胡三连连点头:“正是此人!”话音方落,耳中“啪”一声响,左脸上火辣辣疼了起来,竟是重重挨了一记耳光!
“哎哟!”胡三捂了脸,瞪大双眼惊叫道:“干甚么又打人!”何明达嗔目大喝:“你这刁民见钱眼开,胡乱诬陷好人蒙诈官银!哼,打你,算是轻的!”
“冤枉啊!小人瞧得清清楚楚,又偷听了那二人说话,实是确有其事,怎敢胡乱指认!若有半句虚言,管教我天打雷劈……”胡三急切间只恐这官爷不信,一手指天便要发个毒誓。何明达不待他说完,反手挥过啪地又是一记耳光,怒骂道:“娘的!还敢回口,反了!再罗嗦一句,将你拿入大牢,尝尝十几般刑具滋味!滚!”
胡三已然懵了。
自己一路疾奔到了衙门,举报匪徒恶少,且不说赏银之事,这慧眼识凶,为民除害,难道有错么?到头来落个浑身青肿面紫耳鸣,财也破了,灾不得免,还背了个诬告之名……苍天无眼,造化弄人!胡三唏嘘不已泪落两行,也不敢再说,转身黯然离去。
事出诡异,胡三这番走得无可奈何,心有不甘,回到家中长吁短叹,茶饭不思不眠不休苦想三日,仍不得其解,终于大病一场卧床不起,却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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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霸王餐()
希声;十三 霸王餐
何明达目送胡三远去,摸出银子掂了掂,冷冷一笑:“当我白痴么!去拿血踪万里?我呸!你领赏银,我去送死?”
何班头明白通达,赔本儿买卖是不会干的。濠奿榛尚海捕公文上的一众案犯,底细早教他摸的清清楚楚。这薛万里凶名远播,杀人如麻,官府十来年也奈何不得,自己凭什么去拿?此人号称“血踪万里”,城里真龙教的朋友屡次提及,要自家小心,万万轻乎不得!
——听那猥琐汉子的,带人前去缉捕?若不是薛万里,兴师动众白跑一趟,定会遭到下属奚落讥笑;若真是薛万里,自已这点人手,怎拿得住那巨寇?到时候儿损兵折将,办砸了差事,免不了知州老爷一顿责骂,在衙门里声望大损;这些倒也罢了,生死攸关的事,万一糊里糊涂丢了性命,更连翻本儿的机会也没了!既明其哲,以保其身。管他薛匪方匪,千里万里的,不必理会,吃饭喝酒去也。何明达晃晃悠悠自去找酒馆,那边二匪犹不知逃过一劫,已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胡吃海喝,渐入佳境了。
小方子长这么大,从没吃过如此丰盛的宴席,这当儿正左手抓一油酥鸡腿,右手举一酱大骨头连连猛啃大嚼,吃得满脸油腻眉花眼笑,话也顾不上说了。
薛万里倒了碗酒,一饮而尽。
眼望着小方子凶猛吃相,薛万里眼角含笑,轻声道:“慢些吃,别噎了。”小方子鼓着腮帮子,含糊道:“老薛,你快吃啊!好吃……”薛万里点点头,举筷夹菜,吃了两口,叹一口气,又倒碗酒一口干了。
小方子见他食欲不振,神色悒悒的样子,不由微觉奇怪:“老薛,你怎么拉?愁眉苦脸的。”薛万里笑笑:“没甚么,想起一个朋友。”小方子喜道:“你这里有朋友?好事儿啊!叫他来一起喝酒!”薛万里摇头叹道:“这个朋友,向来是不请自到的,现下也不知身在何处……嘿,我估摸着这几天也快来拉!”
“这样啊!”小方子点了点头,抓起一块牛肉塞进口里,又问道:“你这朋友武功历害么?”薛万里嘿嘿笑道:“我瞧着挺历害!哈哈!”小方子眼睛一亮:“和你比呢?”薛万里深吸一口长气:“不好说,我与他打了十几回不分胜负,嘿,有几回差点儿送了命!”
小方子吓了一跳,惊道:“不是朋友么?干甚么拼命比试!两个人都疯了!咦?对了,你身上的伤,是不是让那人害的?”薛万里大笑道:“正是拜他所赐,不过他也没占了便宜去!哈哈,当真是都疯了!”说罢摇了摇头,倒满酒一口饮尽,叹道:“小方子,你年纪还小,有些事是不懂的——拔刀相向的不一定是仇敌,把酒言欢的也未必是朋友!”
小方子瞪大眼睛:“哪有这样的道理!你骗人!”薛万里哈哈一笑:“先不讲甚么道理拉,现下无事,和你说说那人来历,不然等他到了,老薛可就没功夫和你闲扯拉。”一边吃肉喝酒,一边听人说故事,这可是人生一大乐事。小方子抹抹嘴巴,坐正了身子,准备开听了。忽然又觉有一处不甚合意,伸手拿起一碗,道:“老薛,我也要喝酒!”
薛万里这会儿脾气好得出奇,只笑了笑,抓起酒坛给他倒了半碗,又给自己倒满。小方子啜一小口,只觉舌头一麻,顷刻之间如有一道火线顺喉而下,所过之处**辣烧了起来,不由喉咙一紧,连连大声咳嗽。
酒乃助兴之物,慨然饮之,愁的愈愁,乐的更乐。小方子常常见别人喝得潇洒快活,如品琼浆玉液一般,啧啧赞叹飘飘欲仙,没想到这玩意儿如此难喝!小方子脸上一红,偷望薛万里一眼,生怕给他取笑。
薛万里视若无睹,缓缓说道:“那人是天下第一大教真龙教的高手,姓厉,双名无杀。此人使一柄软剑,其剑法迅捷如风灵动如蛇,神鬼难测,江湖得名‘蛇剑’。这厉无杀与我一路缠斗,以命相搏……”
小方子奇怪道:“咦?他为什么找你打架?”薛万里微微一笑:“此事说来话长,前年我在京城整治了一个大奸臣,惊动了朝庭,派了大批鹰犬四处追杀,嘿!一帮废物,能奈我何?连着来了几批,都叫薛某打得落花流水,铩羽而归。我自四海逍遥,无所顾忌,又在各地杀了几个狗官……”
小方子听得双眼放光,喃喃道:“好历害!老薛,服了你拉!”薛万里摇头笑道:“也没甚么!只是到了今年九月,朝庭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买通了真龙教的高手来刺杀薛某人,嘿,荣幸之极!”
“就是这个‘蛇剑’罢?”小方子恍然道。薛万里点了点头,又道:“此人是真龙教地府三十三杀手之一,凌厉狠辣,追魂索命从无失手!嘿,这番盯上薛某人,却不知鹿死谁手了!”
小方子咂舌惊叹:“哇,三十三个杀手,要是一起上,你可早死翘翘拉!”薛万里啐道:“乌鸦嘴!嘿,薛某人还没这么大的面子……”顿了顿又笑道:“不过这真龙教实力雄厚,人多势众却是没错,便是这清州城也有分堂,眼线广布,你瞧——”说着目光斜睨,望向远处一桌。
小方了一转头,只见那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