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为王-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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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的身份,能与主父和魏王韩王并列,除了燕王姬职还有何人。
不得不说这姬职面相确实不错,面如冠玉器宇轩昂,往那边一站,顿时将魏王和韩王比下去了一大截,也只有英姿豪迈的赵雍能在气质上胜过他。田文虽然心高气傲,不屑与姬职结交,却也多看了他几眼。
田文打量着姬职,不由想起了燕国的一件往事。
姬职刚刚继位燕王时,接手的是因为子之之乱而残破不堪的燕国,便立志使燕国强大起来,下决心立“招贤榜”遍求治国贤才。但燕国因为偏安北隅,远离中原,素来不为中原士子所知,所以招贤榜立下一年余,却反应平平,只有零星一些士子来投,这让姬职苦恼不已。
后来燕国老臣郭槐向姬职献计,给他说了一个故事。说古代一个国君因为爱慕名马,听闻远方有一匹名贵的千里马出售千金之价,便让他的侍臣带着一千金前去买马。没料到那侍臣到的时候,千里马已经病死,侍臣不想空手而归,便用一半的金子买下了马骨带回国都。国君见之大怒,那侍臣却不慌不忙的说道;“人家若是听说君上都肯用重金来购买千里马的马骨,还怕没有人把活着的千里马送上门来吗?”
果不出其然,消息一传开,听闻国君如此爱马,四面八方前来献马的人便络绎不绝。不到一年的时间,国君就已经得到了数匹千里马。
姬职听完这个故事后冥思苦想,顿时领悟了其意,立刻拜郭槐为老师,对其执弟子之礼,修建了一座精致的房屋供其居住。又派人在王宫中用黄金修建了一座“黄金台”,每日派人在台上奏乐,以表达自己的求贤若渴。如此一来,天下贤士听闻燕国真心实意的求慕人才,便纷纷前来相投,燕国一时人才济济,得以大治。
田文最早听说此事时,还当是个笑话。在他看来燕国国穷民弱,应该想着如何偏安求存才是正途,却偏偏学习别国变法自强,当真可笑。
可如今十年的时间过去,燕国不但恢复了当初的元气,反而有胆量有实力挑衅强齐,虽然最终功亏一篑,但表现出来实力也不容小觑。看来这个燕王,应该不止是徒有其表,确实是一位有为之主。
想到这里,田文微微欠身还礼,淡淡回道;“承蒙燕王高看,下臣实在惶恐。”
姬职满脸堆笑,笑着上前握住了田文的手,笑道;“孟尝君又何必自谦,天下何人不知君上高义,以贤德而闻名。世人皆知,齐国得以强盛,全是孟尝君你的功劳。齐王能得孟尝君为相,当真是羡煞旁人,若是齐王肯割爱,寡人甘愿用二十座城池来换取君上来燕国为相。”
此言一出,田文不由邹起了眉头。燕王此话看似是在夸他贤德,其实是在故意贬低齐王而抬高自己。要知道齐国使团中并不都是他的亲信,齐王的宠臣也有不少,此话若是传到齐王田地的耳中,必然会引起他的不快。
当下面露不悦的冷哼道;“若是需要城池的话,我齐国自会派兵去取,不用燕王你如此客气相赠。就怕到时候燕王舍不得这些城池,又来向别国求救。”
田文这话说的刻薄至极,话中的嘲讽之意再明显不过了,燕国诸人听了无不变色。太子乐资更是按耐不住跳了出来,指着田文叫道;“放屁,你以为我们燕国会怕了你们齐国吗?”
田文扬起了头,鼻孔朝天傲然道;“如若不怕,可敢一战?即便身死国灭,也胜过这摇尾乞降的可怜之相。”
“你。。。。。。。”姬乐资到底年轻气盛,受不了田文的刻意相激,大怒之下竟然拔出了佩剑指向于他。齐人自然不甘示弱,纷纷拔剑上前,与燕国武士相持而向,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放肆!”
这时一声低吼声响起,一直冷眼旁观的赵雍终于开口制止。他脸色严峻的举起了手,大批持戟赵军迅速上前将两国使团分开,列位两排转身举戟,齐齐大喝上前将持剑的齐国武士和燕国武士逼退数步。魏王和韩王则率众远远避开,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赵雍眯起了眼睛,冷然道;“诸位不要忘记,这里既然是我赵国的王宫,就要遵守我赵国的规律。诸位都是寡人的贵客,寡人不希望也不愿意看见在这里发生任何的不愉快。若是有人敢在寡人的眼皮底下公然折损赵国的颜面,不论何人,绝不轻饶,即便是引起战端,后果寡人也一力承担。”
正在场面僵持不下时,燕王姬职第一个反应过来,先是“哈哈”一笑,挥手示意部下收起佩剑。旋即向着赵雍拱手告罪道;“都怪我御下不严,让赵兄这个地主难堪了,小弟在这里先赔礼道歉了。”
燕人既然已经收起兵器,田文自然也没有再坚持的道理,便也示意属下收剑退后,也不多说,只是面色从容的看着赵雍道;“主父恕罪,齐国和燕国本就在交战中,彼此都有损耗,二国之人碰上火气自然小不了,到是让主父见笑了。”
赵雍似笑非笑的看着田文道;“正如孟尝君所言,齐燕交战,两国皆有损耗。不如由寡人多事,做个顺水好人借这次机会调停,齐燕各自罢兵归国,息事宁人,二位以为如何?”
话虽然是问向姬职和田文二人,可赵雍却是一直看着田文,其意不言而喻。果然话音刚落,姬职便点头道;“主父所言极是,燕国愿意接受赵国调停,罢兵休战。”
田文微怒,冷哼一声道;“燕国趁我齐魏韩三国联军伐秦之时,背信弃义偷袭我国,如今不敌却又想息事宁人。主父你既然是调停人,那就该秉公处事,你说说天下有这种道理吗?”
姬职站了出来,朝着田文深深一躬,道;“燕国确实有错在先,寡人误听小人之言,一时利欲熏心,才犯下如此大错。为表我燕国道歉的诚意,寡人愿意割让聊、易、鼓、溧阳、螵上、乐邑、町、寿丘、居安九城给齐国,以示赔礼道歉。”
赵雍点头,又望向田文,沉声道;“孟尝君,燕王已经拿出了道歉的诚意,不知齐国可否愿意接受?”
田文紧咬着牙,心中已经怒不可遏。姬职所谓的割地求和,根本就毫无半点道歉的诚意。要知道他许诺割让的九座城池,如今都已被齐国攻占。拿已经失去的东西来赔偿别人,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更让田文愤怒的是,齐国深入燕境,攻占了大小二十余座城池,姬职却说拿九座割让,言下之意还要齐国将已经占领的十余座城归还出来。
要知道让吐出已经到口的肥肉,远远比没吃到更难受。而赵雍要齐国做的正是这种事情。
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田文咬牙冷笑道;“主父,你身为赵国之主,齐国和燕国之间的攻伐你也要管,管的事情也未免太宽了吧?”
赵雍也不生气,反而“哈哈”一笑道;“孟尝君此言差矣,昔日齐桓公不也只是齐国之主,却要管这天下的事情,连几百年前周穆王在楚地溺水身亡的事情都要领着大军去楚国追问,你到说说看吗,我哪里管的宽?”(PS::齐桓公当初率领诸侯联军讨伐楚国,其中给楚国安的一条罪名就是周穆王南巡时溺水死于楚地)
说道这里赵雍冷哼一声,仰头傲然道;“我赵雍要管什么事情,还轮不到你田文同意与否。你若不服我调停,回去整军备战就是。”
“借用你的一句话,我赵雍想取什么,你若不准,我自己动手去取就是。”
赵雍此话一出,田文反而冷静了下来,也知道赵雍的威胁并未虚言。若是赵军突然加入战局截断齐军的退路,齐军几乎一点胜算都没有,就算能侥幸保住主力退回国境,也必然元气大伤,几年之内很难恢复元气。
赵雍之所以还没有这样做,一方面是不想将齐国逼到死敌的位子,毕竟齐赵虽然接壤,却并没有过直接的利益冲突,这几十年来也都是和平相处。另一方面也是赵雍心知击败齐国不难,但要吞并庞大的齐国,那无疑是天方夜谭。毕竟齐国历经威王和宣王二世霸业积累,如今国力正盛,单靠赵国想要吞并齐国,那是绝无可能之事。
虽然心中已生退意,田文却仍然有些不甘心的望向魏王和韩王二人,开口道;“不知道两位王上以为如何?”
魏王嗣和韩王仓对视一眼,魏王先开口说道;“寡人以为主父所说有些道理,刀兵所向,生灵涂炭,齐国和燕国不如罢兵休战为妙。”
韩王仓也随着点头道;“寡人亦然。”
田文心中微叹,心知魏韩两国对齐国维维应诺的时代从此一去不复返了,又望向一旁瞪着眼睛看着津津有味的田法章道:“太子,你以为如何?”
田法章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摆手道;“一切按孟尝君你的意思就行了,我没什么意见。”
虽然有些不甘,田文却也只好点头道;“好,我先代表齐王同意主父的调停,待回国后会向大王禀告。”
第一百章 大朝信宫(十八)
九国既到,一日后赵王赵何也率领着朝中群臣赶到了信宫。当晚,声势浩大的信宫朝会便在数百丛熊熊篝火的照明下召开了。
主父赵雍和赵王赵何高居台上,九国君王贵戚以及周天子的使节按照身份依次入座。魏王魏嗣,韩王韩仓、燕王姬职三人身份最为尊崇,故而与主父和赵王并列,略略居下以示客位;其后分别为齐太子田法章、秦泾阳君赢芾,魏太子魏遫、韩太子韩咎,宋太子子杰,鲁公姬贾,卫君姬义位列之下;再次是赵相肥义与齐相田文、秦相楼缓、楚相斗阶,以及安阳君赵章、公子成等赵国重臣;最后才是李兑、赵颌等普通大臣。
巍巍浩兮,大朝信宫。九国来朝,天子献礼。
自戎狄入镐,周室东迁以来,天下分崩离析,诸侯各自为战。先有齐桓称霸,后有晋文、楚庄效仿齐桓霸业,皆以尊王攘夷为号,号令诸侯为荣。三家分晋、田氏代齐后,魏文侯首先成就中原霸业,裹挟着三晋南压大楚,东逼强齐,西面更是将劲秦逼入绝境。魏国霸业衰退后,齐威王接着称霸中原,继任的齐宣王与秦惠王挟东西地利相互争霸,号令三晋与楚燕相互攻伐。
而异军突起的赵国,却趁着齐国疲惫,秦国内耗之时突然发力,在吞并中山之后以强兵威逼各国来朝,即使是以齐国之强横、秦国之霸道,也不得不低头来朝。
自烈侯赵籍分晋立国以来,赵国国势几度起伏,但整体下滑严重,在各国和胡人的逼迫下不断的损土割地。到了赵雍接手时,曾经晋国的第一氏的赵氏,却成为了七雄中的末流之国,国势尚不及霸业衰退的魏国,仅和韩燕并列,甚至被中山小国欺凌。赵雍即位后,痛定思痛,下定决心励精图治,精心花费了近三十年的时间才打造了一个强大的赵王国。
在赵雍手上,赵国北并三胡,南吞中山,国土扩大一倍之多,人口也多上了三成。依仗着胡服骑射,赵军在中原各国中第一个抛弃了繁冗笨重的车兵步兵的作战方式,轻便的骑兵为赵国带来了令各国诸侯畏惧的强大实力。如今赵国骑五万匹,带甲劲卒数十万,内联三晋,北靠燕国,东欺强齐,西压劲秦,已经成就了一番王霸之业。虽未称霸,却与称霸无异。
借着大朝信宫,赵国的国势也在赵雍的手中达到了鼎盛。
虽然是黑夜,但巨大的篝火将整个信宫照的灯火通明,犹如白昼一般。三千多名各国的君王贵戚列席而坐,各自把酒言欢。美丽的侍女们端着酒水和食盘,犹如花见蝴蝶般穿梭于各个桌案之间。两旁的乐师们则奏乐鸣曲,为酒宴助兴。
最中央的空地上,婀娜多姿的舞姬们伴随着乐声翩翩剑舞,伴随着剑招,顾盼之间媚眼流波,令人沉醉。赵女多情,民近胡风,本就以大胆而著称。再加上短小的胡服将这些舞女身上的玲珑曲线勾勒的淋漓尽致,让习惯了中原长袖歌舞的亲贵们大感新鲜,不断的拍手大声叫好。就连要在一旁站着当值的赵信也抽空抓了些美酒烤肉来,找个没人的角落大嚼起来,颇感兴趣的打量着如此盛况。
横卧在台塌的赵雍醉眼迷离,眯着的眼睛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口中却仍然灌着美酒琼浆。头枕在婢女柔软的胸脯上,思绪却早已经飞到了千山万水之外。
河北平原、塞外草场、长河落日、大漠孤烟,这三十年来他不停的巡视这赵国的每一寸疆土,每一寸土地上无不留下了他风尘仆仆雄壮威武的伟岸身影。
他强壮的心就像一只永远不知疲倦的游鲲,不停的追寻,不停的思考,山河在脚下,大地在心中。他赵雍要成就的是一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丰功伟业,他要让整个天下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