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权色-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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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谁也想不到关押犯人的牢房,会成为印制假钞会子的据点。
而对于这些死刑犯而言,更不会出狱泄露秘密。
有了这个想法,叶宇就根据应有的推测,将绍兴府下辖八县都了解一番,最后觉得萧山县地处偏远,且远离绍兴的视野之内,最为适合设置据点。
恰巧这萧山县的主簿汪涵,百里风与其颇有交情,一番询问之下才得知其中内情。
不过以汪涵主簿的身份,对县衙的事情也是知之甚少,但这却无关紧要,只要有了一丝头绪便可以窥探全局。
有了汪涵在其中周转,一切的事情就好办了许多。半个月来,渐渐地摸清了来龙去脉。
也就是在今日,当叶宇在毕再遇的陪同下前往冶炼厂之际,其实已经是兵分三路。
除了跟随前往冶炼厂这一路,一路是前往萧山县突袭查抄,另一路就是将在绍兴城外设立关卡。
所谓不动则已,一动必是结局!
随后叶宇将萧山县一众涉案人员,纷纷提押至公堂问话,人在证据面前都是供认不讳。
“唐宏,此时此刻你还有何话可说?”面对萧山县知县的供词,叶宇很想听听的唐宏的说法。
唐宏垂头丧气的低着头,失神道:“既然叶大人已经查明,下官无话可说,只是下官有一事不明,还请大人明示……”
“你是想知道,本官是如何知晓,这制造伪钞的作坊藏匿于牢房之中?”
“不错,叶大人能寻觅到铜钱伪币的铸造据点,下官虽然惊愕不已,但也尚在情理之中。可大人短短几日的时间,竟会想到作坊藏匿于牢狱……”
叶宇自然不会告诉唐宏,自己是根据后世的一个传闻,从而顺藤摸瓜侦破此案。
于是冷冷一笑,继而沉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从府衙提押犯人,可不是一个通判可以行使的权利。王知府,这件事情,你不会又说与你无关吧?”
提押犯人须得知府与通判共同签押,才可以押解出府衙大牢。再说这四十八名死囚可不是小数目,仅唐宏一人是难以做到的!
厢军冶炼厂私铸铜钱的事情,王宪一直是推卸责任,叶宇知道再问下去也是于事无补。
因此剑走偏锋,将唐宏先行问罪之后,就直接可以牵连到王宪的身上,如此一来王宪纵使百口也抵赖不了。
果不其然,叶宇的这番话王宪是百口莫辩。其他的事情他还能抵赖,可这私自提押犯人的事情,他根本没有借口辩白。
“看来此事牵涉之人甚广,北堂墨何在?”
“属下在!”
“速速将通判府、府衙人押进大牢!”
“属下遵命!”
“毕再遇何在?”
“末将在!”
“你以本官名义,接手绍兴驻防,若有违命不遵者,你可代本官之权行事!切记,近日城中但凡商贾、钱庄过往之人,一律是只进不出!”
“末将遵命!”
待一切皆已吩咐下去,叶宇这才宣布退堂。
叶宇是回到后堂歇息了,可整个绍兴城可是真的翻了天。
一时间通判府被查封,人等全部押监入狱,府衙的一众衙役也是全部蹲进了大牢。
平日里都是他们看着别人蹲大牢,如今是风水轮流转,也该轮到他们尝一尝这牢房的滋味了。
史府的书房中,当史浩听到这个消息后,手中的毛笔竟不由的掉落在了地上。
“好快的手段……”
脸色有些凝重的史浩,望着窗外已经飘零的细雨,自言自语道:“这小子真是不动则已,这一动恐怕就要了人命!”
“老爷,此事会不会波及到……”
“老朽现今不过是个商人,囤积一些粮食又有何错之有?就算这小子从王宪、唐宏口中套出些许证据,那又能如何?官商相互合作古已有之!”
“再者而言,王宪、唐宏二人私下里做的那些事情,老朽也只是佯作不知罢了!早就劝说他们提防这个叶宇,可这二人就是不听劝阻!”
管家史安犹豫了片刻,随后恭敬道:“可唐大人毕竟是老爷您的门生,是不是……”
“老夫是该帮他们一把!”
史浩转过身来,露出一丝冷笑:“你将我们暗中搜集的证据,一并交予叶宇的手中!”
“老爷,这岂不是……”
“既然已经无用,老夫又何必费心思救他们?这私自铸造伪币可是灭族之罪,他们存心找死,老夫为何不做个顺水人情?”
“老爷英明!”
史安身为史府的管家,自然明白了史浩的心中所想,于是便退出了书房,去准备给叶宇送礼物。
府衙后堂里,叶宇与百里风二人对弈下棋,听着庭外细雨潺潺,品茗对弈倒也是件诗意之事。
百里风轻轻落下一子,若有所思的轻声道:“大人封锁绍兴城,莫非是觉得这城中还有不清之处?”
“这私自铸造的伪币,是由厢军指挥以军饷为由,代发给当地驻军。所以王宪铸造的伪币,大多了流通于军队之中……”
叶宇随即也落下一子,接着道:“而这似乎并不能满足铜钱的流通,那么这城中贯以流通的只有商贾,以及钱庄!”
百里风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大人所言甚是,只是这城中商贾无数,最有影响力的万通钱庄也是官商合办,若非有真凭实据,也是犹如大海捞针……”
“不错,所以我们此刻要做的,就只有一个字:等!”
第205章 鬼使神差()
“等?大人说得可是魏国公?”百里风从叶宇的只言片语之中,似乎揣摩出了一丝信息。。。
“这魏国公在此养老,多年积攒的人脉远非你我能够想象,所以对于这绍兴的一草一木的动向,他比谁都清楚……”
百里风点了点头道:“不过话虽如此,若是魏国公不来示好,我们又该如何?若是前来示好,我们又该如何?”
这句话问得极具趣味,若是不仔细听,恐怕都会被绕晕了。
叶宇对此却是摆了摆手道:“无妨,这史浩能够混迹官宦一生而不倒,足以见得是个趋吉避凶之人。此时此刻,我以雷厉风行之势勘察此事,他史浩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见百里风还是一脸的忧郁之色,叶宇接着解释道:“史浩是个懂得进退之人,如今王宪、唐宏在我手上,如何取舍他还是分得清的!”
说话间,北堂墨进来禀报,说是史府的管家史安前来求见。
叶宇将棋子落下,饶有兴趣地笑道:“这来的倒是挺快!”
“北堂,你让那史府管家把东西留下即可……”
“属下明白!”
待北堂墨领命出去之后,百里风拱了拱手道:“大人果然料事如神,学生佩服!”
“百里兄,你我之间年纪相仿,甚至你还虚长叶某几岁,一直以学生自居,莫非觉得叶某不近人情?”
叶宇一直觉得两个年轻人,在一起若是如此隔阂,真的有些不自在。
“学无先后,达者为先,大人学识远非常人可比,百里风自称学生也并无不妥……”
“难道你我二人,就不能成为患难与共的至交好友?”叶宇放下棋子,十分郑重地问百里风。
至交好友?这四个字在百里风的耳畔久久回荡,他虽然为人洒脱不羁,但坐在他面前的,是他迄今为止,同辈之中最为敬佩之人。
在一般人面前,他都可以泰然处之。但面对这个年纪轻轻,就已经位极人臣的叶宇,心中却是少有的不安。
这种不安十分的奇怪,至于这种感觉因何而生,他也不知从何说起。
见百里风久久不作言语,叶宇微微一叹道:“百里兄,莫非叶某不配做你的至交好友?”
“不不不!大人误会了……”
“既然如此,那以后你我二人以兄弟相称,别再顾及那些所谓的繁文缛节。若是再推推嚷嚷,可就是不给我叶宇面子了!”
看着叶宇那真挚的眼神,丝毫没有虚伪做作,百里风爽快笑道:“那百里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知叶兄对于魏国公此举,该作何打算?魏国公这种落井下石的行径,一则是让叶兄制裁王宪、唐宏;二则也是想向你示好……”
叶宇两指转动着白色棋子,笑了笑:“既然我来到了这里,不搅个天翻地覆岂能罢休?还记得,当时我跟你说的话么?”
“点燃漫天大火,焚尽云烟瘴气!”
……
有了史浩的罪证,王宪以及唐宏的罪责算是彻底落实了,但后续的事情仍旧是进行着。
例如这纸钞一案之中,就牵扯到了户部以及刑部。
试想这四十八名死囚,无故在名册上消失,除了当地官员做了手脚之外,刑部也是难以逃脱罪嫌。
凡是命案以及死囚数目,都要都由各州、府、县统计上报刑部备案。如今这四十八名死囚名录消去,定然是与刑部有着猫腻。
而这私造纸钞的纸张,乃是官府贡纸岂会轻易流落民间。京城临安会子库,乃是由户部直接掌管。
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显然户部的官员也难逃干系。
如今一起案件,直接牵扯到六部之中的两部,其案情的严重性可想而知。
而最为严重的是,朝廷每年流通货币高达几百万贯,而这伪币的参与其中,势必会引起币制的混乱,甚至会引起钱市动荡。
如此恶劣的情况,才是当下的重中之重。
因此在刘公公前来取《济公札记》的稿件时,叶宇将写好的奏章一并奉上刘公公火速回京呈报此事。
刘公公深知此事的严重,因此也不做耽搁,直接由叶宇选派侍卫火速回京。
而与此同时,对于绍兴的诸多钱庄予以查封审理,并亲自出面张贴布告以示安民。
经过账目的盘查之后,果然不出叶宇所料,这些伪币的流通除了军营之外,就是城中的钱庄以及赌坊。
这两个地方是钱币流通的最好地方,将这些据点悉数查封,便可有力地阻止伪币的蔓延。
其次就是关于那六十七条人命,最后府衙的刘捕头供认不讳,乃是知府王宪命令暗中杀害。
归其原因就是,担心叶宇巡查此地露出蛛丝马迹。只是不曾想到叶宇会暗中私访,将此事早已摸了清楚。
由于叶宇的雷厉风飞,将王宪、唐宏二人绳之于法,于是百姓们将多年的积怨,一下子也全部释放了出来。
每日里都有不少人前来公堂喊冤,纷纷都将矛头指向知府王宪、唐宏的头上。
叶宇也没有想到,王宪、唐宏在任两年的时间里,竟然累积了这么多的冤情。
整理府衙多年来的陈年旧案,可不是一件省心的事情,因此这几日叶宇可谓是忙碌的不可开交。
不过幸亏有百里风的帮助,否则还真是有些力有不逮。
都道百里风生性懒散放荡不羁,其实当叶宇看到他的第一眼时,叶宇就知道此人并非表面那般恬淡。
从能够妄谈各国大势,十年游历山河大川,就足以说明百里风是个心存抱负之人。
再从绍兴民事案情多有了解,也能看出他有除暴安良之心。
正如当初在字画摊前,叶宇所说的那样,百里风所欠缺的就是个机会,一个足以展现自己的机会。
平心而论,他叶宇对民事、民生、民计谈不上精通,当年安丰县的良好景象,也是由于他用钱财修缮的缘故。
若是论及治理一方民生,他只有大致的方针与策略,至于那些细致入微的具体措施,并非他叶宇所专长。
所以叶宇看中了百里风,从这些日子的观察,以及对事情细节的处理,都让叶宇十分的满意。
所以无论是牢狱的诉讼、还是府库的查封清算,甚至如何安置民生诸多决策中,百里风都充当着具体的实施者。
纸上得来终觉浅,这个道理很多人都明白。
百里风或许才学方面与科举格格不入,但这份与生俱来的治世之才,也并非一般进士、状元所能比及。
夜色如幕,徒添几点星光,叶宇乘坐马车一路慢行向府衙而去。
突然车内传来一阵闷哼,紧接着马车就停了下来。
叶宇一个箭步窜出了马车,来到一处柳树旁,翻江倒海的吐个不停。
今夜被邀请到府上赴宴,这一场酒宴下来,叶宇喝的是昏天黑地。本想婉言谢绝,可当着魏国公的面,似乎也不好意义推搪。
本来就喝得有些高,再加上这马车晃晃颠颠,寒风一吹,就成了这副窘态模样。
叶宇扶着柳树吐了大半天,总算是止住了反胃的恶心。
随即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