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阀-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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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咳两声,徐卫竟有些腼腆起来,支支唔唔地说不出个所以然。看得姐姐又取笑道:“你打小脸皮厚,居然也会害羞?我记得你七岁还是八岁那年来着,掉河里了,有个临县来庄上作客的小丫头,满庄子嚷嚷着找人救你。那是姐姐唯一一次见你懂事了一回,买个拳头大的面人赔给人家,还说长大了娶她作娘子。你看看,七八岁你就寻思着讨老婆,这世上还有你不敢干的事?”
徐卫听得大为惊奇,当初在何府上,九月就曾提过这件事情。说她到徐家庄作客,买了个面人给她表弟还是谁,让自己给抢了去。后来又从三叔家的六哥口中得知,自己掉进河里后,九月四处求救,三叔当时带哥哥们回乡祭祖,赶去相救时,马泰已经把自己捞上来了。
可没想到,这事没完,居然还有这么一节。看来,真有缘分天注定一说,自己十几年前自己就对九月有了承诺,缘分,缘分呐!虽说,当时那个徐卫,并不是自己。
一想起张九月,徐卫突然回忆当日自己镇守陈留时,九月曾经来过。当时就觉得她忧心忡忡,怎么问她也不肯说。那时候女真人兵临自己的防区,没有时间精力去解决,现在闲下来,必须尽快把这事办了。
心里有些焦急,徐卫对老爷子行了一礼,疾声道:“爹,中午你们吃,晚上回来陪爹喝两杯。”
徐秀萍这个档口哪会放他走,一把拖住,严肃地说道:“正商议你终身大事呢,你有什么事能比这事要紧?”
“嗨,就是终身大事!”徐卫用力挣开,拔腿就往外走。
徐彰听得一怔,怎么?老九有心上人了?嘿,小子长本事了,你到东京才多久?况且平日里都忙于军务,就这样你都能相上个姑娘?老子当年要是有你这本事还是会娶你娘。
老爷子刚高兴一会儿,突然发觉不对!九儿弱冠之时,何太尉作为主宾来到徐府,当时就与自己谈过这个话题,虽说没挑明,但自己明白他有结亲之意。而且去潼关之前,也把这层意思告诉他三叔徐绍了。现在老九自己瞧上个姑娘,这事怎么收场?
“爹,不好!”徐彰正忧心呢,女儿又突然一惊一诈的!
“你有点体统!大呼小叫作甚?”徐彰喝斥道。
徐秀萍满面忧色,靠上前去道:“爹,女儿想起一截,心里跳得慌!”
“什么事?说!”徐彰眉头皱成了一团。
徐秀萍嘴唇一动,却欲言又止,好在在场都是自家人,也不用避讳什么,遂大着胆子道:“爹,您想想。九弟到东京后,不是公干就是练兵,要不就是打仗,他哪来的机会认识谁家姑娘?您还记得吗?重阳节的时候,他居然给我和弟妹买了胭脂水粉,甚至还有一只镯子!现在想起来,那指定不是买给我们的!要是谁家的千金,他岂能想见就见?想送就送?女儿怕的是,九弟他,他,他找个那样的”
徐彰脸都绿了,作为征战多年的老将,他自然知道女儿所指。宋代,社会风气相对而言较为开放,娼妓可以说是遍布天下,隶属“府州”和“军营”的叫官妓。除此之外,都是私娼。比如跟太上皇赵佶打得火热的李师师,便是私娼。狎妓之风,在宋代尤为盛行,人家皇帝都在那儿作表率呢。
而“重灾区”,就是军营。宋军配有专门的“营妓”,当兵打仗的,提着脑袋干活,回来之后自然要发泄一下。因此,宋军上到军官,下到士卒,几乎是无人不嫖。不过在宋代,不管文武,嫖妓跟道德品质败坏没啥关系。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梁红玉,原先就是营妓,韩世忠找乐子的时候认识她,后来结为夫妻,男人在前面打仗,老婆在后面擂鼓,成为一段佳话。
“这,这,这怎么可能?”徐彰有些坐不住了,听女儿这么一说,他也觉得不对头。在军营里,狎妓虽是常事,娶娼妓为妻妾也是常有的事。但多是下级武官,一来地位不高,二来大字不识,能娶到个老婆已属不易,哪能挑肥拣瘦?可不说现在老四老九前途无量,便是没他们,我徐彰是五品步军都虞侯致仕,总不是下级军官吧?现在官拜太尉,正二品大员,老九也是官家有心栽培的武臣,你要是去娶个这不胡闹嘛!
“女儿也希望不可能,可咱家这个混世魔王,打小胆肥,没他不敢干的事。最要命的,他一旦认定的事情,谁说也没用,便是爹的话,他也不会听。”徐秀萍苦着脸道。
知子莫若父,徐彰还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万一他真是狎妓的时候瞧上了谁,这事可就麻烦了!不行,这正室无论如何得娶个正经人家的姑娘!以后哪怕你娶上十个八个风尘女子,老子嘴都不动一下!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范经看岳丈和娘子干着急,小声道:“岳父大人,若是实在放心不下,派个机灵的小厮跟着九弟去看看不就有答案了么?”,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94章 媒婆上门()
人生在世,名利二字。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名往。出名自然是好事,可在徐卫看来却不尽然。他刚出门,还没骑上马背,西水门徐府前的行人就都停住了,也没什么事,就是围着他看。往前再走俩步,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那瓦肆里听书的也不听了,端着茶杯窜到门外,一睹紫金虎的风采。就连穿开裆裤的娃娃,也端着饭碗蹲在屋檐看得目不转眼,若得他娘撵出来直往回拽,可拽了半天没把儿子拉走,自己也跟着打望起来。最后实在是没办法,还多亏军巡铺的巡兵出来疏导交通,这才让徐卫安然过去。
检校少保何灌的府邸在宣德门外,靠近皇城,徐卫来过几次因此轻车熟路。眼看着就要到了,冷不防从宫门外出来一顶官轿,却是少宰何栗的。瞅见徐卫,掀起轿帘叫道:“子昂,这是往哪处去?”
徐卫下了马,拱手笑道:“见过少宰相公,卑职这是去,去拜会何少保。”
“哦,原来如此”何栗仍旧掀着轿帘,沉吟片刻,招了招手,示意徐卫近前说话。后者牵了缰绳,来到了轿旁,询问有何吩咐。
何栗打量着面前这个年轻人,心里甚是感慨。难怪官家那般器重,此子才智过人,若能悉心栽培,假以时日必成器。此次女真南寇,徐卫转战各地,屡立功勋,确实应该受到超擢。
“子昂,有件事本官提前知应你一声,也好让你有个准备。”良久,何栗说道。
徐卫闻言问道:“不知相公所指何事?”
“你的前途。”何栗语出惊人,前几天讲武殿检阅三军,官家宣读了对主要功臣的封赏诏命。徐卫进军阶为“中卫大夫”,迁青州防御使,官居从五品。这两个一个是阶官一个是虚衔,都不是实职。也就是说,徐卫还在等着朝廷派“差遣”,那才是实际的。
“今日朝议,官家问起这件事情。枢密相公没有发表意见,我打算寻机向官家进言,擢升你为殿前都虞侯,你心里要有数。”
殿前司,是三衙之首,掌殿前诸班直以及步骑诸营名籍,总揽这些部队的统制、训练、护卫天子、迁补、赏罚等命令。而这殿前都虞侯,就是殿前司的三把手。而按照惯便,能坐上这个位置的人,只要没有大的过错,早晚都能当上殿前司都指挥使,可称大帅,也就是传说中的“殿帅”,这可是非皇帝亲信武臣不授,极为荣耀。
可徐卫听了却高兴不起来,原先徐绍就已经给他透过风,赵桓想将他留在身边,有司官员体察上意,建议把自己当成三衙长官来培养。可自己实在不想再呆在东京,哪怕放自己去西北作个州总管,州钤辖都好,也强似在东京看大门。
不过人何相总是一番好意,不能拂了人家面子,徐卫笑道:“多谢何相抬举,这份恩情卑职铭记在心,也恭贺相公进爵郡公。”
“同喜同贺。”何栗会心一笑,随即告诫道“金人虽北撤,然觊觎中原之心想必不死,子昂还得谨慎勤勉才是。”
徐卫应下,两人又说几句闲话,何栗自去。不多时,何府便在眼前。说起来,何灌这大半年来表面看挺郁闷,作为步帅,在朝廷极度缺乏大将的情况下他也没能带兵出征。但从讲武殿阅兵时官家对他的封赏看来,此人在赵桓心中分量颇重。他没有立丝毫战功,但同样被授以两镇节度使,礼遇优厚。
还没上台阶,何府的门人早望见了他,不等招呼,利索的奔下来替他牵了战马。徐卫一边里走,一边问道:“何少保在府上么?”
“回徐官人,少保不在,大官人却是在的。”何府门人回答道。
大官人自然是指何灌的长子何蓟,金军第一次南侵,他率军在河北晃悠,后来兵败逃回东京。这一回,他起初隶属姚平仲,本来是雄心勃勃要一洗前耻。哪知跟错了大佬,救虎捷军时姚平仲迁延不前,何蓟错失立功的机会。后来围滑州,又碰上个狗屁不懂的杜充,再次兵败如山。估计皇帝为了顾全何灌的面子,还是给他授了个从六品官衔。
“哦”徐卫有些作难了,他跟何灌虽然有点交情,但跟何蓟却不熟。现在何灌不在府上,自己也就没了由头,总不能直说我是来找张九月的。甭说这是在宋代,就是自己生活的一千年后,也没谁直接窜人女孩子家里去找吧。
在那何府门口干立了一阵,门人们见他不进不退,也不敢来问。现在的徐九官人,可不是前两年那个乡兵之首了,人现在手里握着几万兵马呢。
徐卫进退两难,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我怎么把这截忘了,自己干巴巴跑来作甚?这是宋代,婚姻大事肯定是有讲究的,便是一千年后,不都还有些礼节要遵守么?结婚之前,双方家长都要见个面,把事情定下来。不如回去把事情给家里说明了,然后请上老爷子到何府提亲,这不就结了么?唉,还是没结过婚,缺少经验啊。哎,所谓明媒正娶,是不是还要请个媒人?管他呢,我不懂,三姐四嫂总知道。
这么一想,心里霍然开朗,脚步也跟着轻快起来,转身下了台阶,让那小厮牵回坐骑便待回去。右脚刚踩上马镫,就听到背后有人叫了一声:“徐官人?”
扭头一瞧,这不是何书莹身边那个丫环么?再往后一看,却见何书莹与其母正从轿子上下来。遂离了马,行了一礼道:“见过何夫人。”
那何夫人倒没像从前那般傲慢无礼,看了徐卫一眼,点头算是答应。何书莹轻移莲步,至徐卫身前约两步时停下,微笑道:“恭喜徐官人凯旋而归,那日在街市上见徐官人披袍着铠,跨骑而入,当真英武。”
徐卫好像没怎么注意听她说话,眼睛四处打转寻找着什么。哎,九月呢?何夫人把她当丫头使唤,这出门怎么可能不带上她?
心里虽疑惑,嘴上却不便明问。何书莹见他如此模样,倒也不介意,笑问道:“徐官人这是”
“哦,我本是来拜见何少保,已得知少保不在府上,正想回去,改日再登门。”徐卫随口回答道。
何书莹神色微变,向何夫人望了一眼,希望母亲能说句话。何夫人沉吟片刻,不冷不热地说道:“既然来了,且进去吃杯茶不打紧。”
“兄长时常提起徐官人,同为武臣,也可切磋探讨一番。”何书莹帮腔道。
徐卫满心想着张九月,急着回去禀明老爷子,哪有闲工夫吃你的茶?遂婉拒道:“晚辈还有事在身,就不叨扰了,改日再登门拜访。”
何夫人听得眉头一皱,冷哼一声,将衣袖一甩,怫然而去。何书莹却仍旧笑道:“既如此,那徐官人慢走。”说罢,也随母亲而去。
徐卫跨上马,随便瞅了一眼。发现两顶轿子之后,还有不少丫环、仆妇、家人,光是捧锦缎绢匹的就有七八个,还有些抬着衣柜,大床等家具。何府要干什么,置办这么多东西?当下也没多想,打马就往西水门奔,自然免不了又被路人围观一番。
到家门口,那牵马的门人一照面就说了句让徐卫摸不着头脑的话:“小官人大喜了。”
“喜从何来?”徐卫抖了抖衣摆问道。
“官人进去便知。”门人挤眉弄眼地笑道。
神神叨叨的,徐卫没在意,大步往里而去。刚到影壁,就听闻从客堂上传来一个妇人尖锐的笑声。进去一看,老爷子高居于上,四哥、三姐、姐夫都在。还有一个四十左右的妇人,穿得极华丽。头上戴帷帽,拖裙到颈,饰着不少物件。
一见他踏入客堂,那妇人就尖笑道:“哎哟,娇客回来了。”
徐卫听得满头雾水,又见三姐一脸怪笑,不明就里道:“这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