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云如画-p-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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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眉泄气了。
秦暮楚再次绕回之前的话题:“眉眉,你觉得舒年怎样?”
“很好,很好,”她看着秦暮楚欣慰的神色,苦笑道:“为了祝贺你红鸾星动,我请你喝上一杯好了。”
这一杯喝到了深夜,画眉一直听着秦暮楚巴拉巴拉他对舒年的爱慕之心,最后终于反应过来:“秦公子,你别告诉我,你其实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心思?”
秦暮楚已是两眼朦胧,白皙的脸上泛起些醉红,看起来俊的很:“怎会?我的心意她自然知道,现下只差我当面跟她说清楚罢了……”
画眉想起舒年看向秦暮楚时脸上的那一抹飞红,心往下沉了又沉。她觉得自己脆弱的小心肝不能再受打击了,晃悠悠站起身来:“好吧,你去表白吧……我我我要回去了……”
秦暮楚这才惊觉时辰已晚,站起身来:“是晚了,我送你回去。”
画眉领着秦暮楚在画府后院墙外停住,冲他挥了挥手:“我到了,你回去吧。”
秦暮楚有点奇怪:“眉眉,你为何要绕到后院来?”
画眉赶紧冲他“嘘”声:“轻点轻点,我答应爹爹酉时回来,现在都快亥时了,今天家里有贵客来,所以才没人管我,但我现在要是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走回去,非被爹爹和我哥训死不可。”
秦暮楚好笑地摇了摇头,看了眼紧闭的小门:“那你现在要怎么进去?”
画眉随口道:“当然是爬墙了……”
“噗——”
画眉推着他转身:“你笑什么,让你回去你就赶紧回去。”她可不想被他看见自己粗鲁地爬墙的样子。
秦暮楚自然了解画眉的小心思,心想已经到了画府的势力范围,画眉怎样也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便冲她挥了挥手,闷笑着走了。
画眉看着秦暮楚身影消失,转身踩住墙角一块以前搬来这里以备不时之需的青石,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墙。
画眉骑在墙上,沮丧地仰望星空:“老天爷你要不要这样捉弄我……呜呜……楚楚竟然有喜欢的人了……”
骑在墙上黯然神伤了半日,被凉风一激,酒意慢慢上涌,画眉有点晕了。她小心地收起腿来,正准备往下跳,突然愣住了,墙里头那块青石哪里去了?
她仔细看了一眼,再看一眼,石头的确不见了,画眉傻眼了。她目测了下高度,发现没有青石垫脚她有点害怕,不怎么敢往下跳。画眉蹲在墙上团团转:“怎么办怎么办?”
半晌后她一咬牙:“老天爷我就把命交给你了,看在我如此信任你的份上,你一定要快点赐予我一个新的美男……”说完眼一闭,“扑通”跳了下去。
平安着陆。画眉拍了拍胸脯,睁开了眼准备往里溜。然而她刚呼出半口气,便被剩下的那半口呛住了。
轻朦月色下,一人静立在眼前,一双墨黑的眼眸眨也不眨,沉沉盯着画眉。
天赐美人
画眉吓得大叫:“鬼——”
一只手迅而伸出,捂住她的嘴:“是人。”
唇上的手清凉清凉,画眉“唔唔”直叫,瞪大双眼“真诚”地看着那人,极力示意自己不会再叫,那只手才放开了她。画眉惊讶之余盯着那人的脸看了又看,觉得头更晕了:“真有美男累……”而且说话还这么经典:“是人。”
美男手负向身后,开口了:“你是谁?”
“我是画……不对不对,”画眉晃了晃脑袋,“这话不是该我问你吗?你是谁?”
美男并不答话,微微侧脸瞟向墙头。
画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脸“腾”地红了,待得她再转回头,眼前哪里还有人影。画眉觉得毛骨悚然,这到底是人还是鬼,她宁愿这是只鬼……
画眉溜回屋,流苏忙迎上来:“小姐,你总算回来了,幸亏今日老爷少爷都忙,如若被他们逮住你这么晚才回家可不得了。”忽然想起正事儿来:“对了,小姐,你今日的表白怎样了?”
画眉扑到床上,双目闪闪:“别提了,流苏儿,我还没来得及表白,楚楚就向我表白了。”
“啊?”流苏张大了嘴。
“他向我表白说,他喜欢上了一个叫舒年的……”
流苏的嘴巴一下子张得更大了,无限同情地看着她:“小姐你真可怜,”她闻到画眉身上有酒气,“所以你借酒销愁去了?”
“还有更倒霉的,”画眉翻身而起:“流苏儿,咱们搬在后院墙根下的那块石头哪去了?不不,重点不在这里。我刚才从后院翻进来,遇到一个很漂亮的男子,他忽然冒出来同我说了一句话,又忽然消失了。我要不要去跟哥哥说一声,可别进来个贼。”
“很漂亮的男子,什么样的?”
“皮肤看起来很白的样子,狭长的眼晴,挺鼻梁儿,嘴唇红润红润的,让人很想咬一口,咳咳,我是说,他穿着一身青衫,腰间挂了串紫玉佩……”
流苏非常崇拜自己的小姐:“说了一句话就消失的人你都能看得这么仔细,呀,你说的该不会就是诚王爷,他今日就穿了身素天青袍。”
“诚王?初云?”画眉眼珠子一转:“肯定就是他,完了,我今天爬墙骑墙跳墙都被他看了个遍。”
流苏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了:“小姐你是挺倒霉的。”
画眉悲从中来:“楚楚……流苏儿,怎么办,我心里真难受。”
流苏轻拍着画眉的背:“小姐,秦少爷不喜欢你就算了,总还能找到别的好的。”
画眉一抹眼泪:“说起来,我方才在墙头许愿,求老天爷赐我个新的美人儿,结果初云殿下就出现了。”
流苏心里一颤:“小姐你想怎样?”
画眉哽咽道:“我一定要化悲痛为力量,好好把握住……呜呜……这个老天爷赐给我的新美人儿。”
流苏很无语地走了。
*
清醒过来的画眉心里很不安:“流苏儿,我昨日在王爷面前那样失礼,会不会触怒他,”说着说着心里有点害怕:“然后他一不高兴,就把我……‘喀嚓’了?”
“不会吧?”流苏想了想,“坊间不是有一句,‘日出云如画,婉转自风流’,说的便是初云王爷。”
画眉摸不着头脑:“这跟我会不会被 ‘喀嚓’有什么关系?”
“那句的意思就是,初云王爷容颜俊美、性情洒脱风流,是个识情知趣的人物,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动不动就‘喀嚓’人?”
“总归还是不太安心。不若我今天去敲敲边鼓,试探他一下,说不定昨晚他压根没看清我是谁。”
初云白日都在书房审核账目,吩咐一日三餐送至书房便可,不必摆宴。
画眉在院门口拦截住了给诚王送早餐的下人,热情地接过她手里的托盘:“让我去。”
她让流苏躲在门边,自己上前敲了下门,似乎听到里面应了一声,便一手把着托盘,一手推门,走了进去。
画眉笑呵呵地环视一周后,不笑了,咦,人呢?
画眉转身问门口的流苏:“不是说人在这里吗?”流苏探出身来,做了个“我不知道”的表情。画眉一下子急了,把托盘往桌上一放,开始疯狂翻找起来。
流苏很冷静地看着她的小姐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蹲在地上检查了一遍小橱柜,最后连抽屉都抽出来察看了一番,很不耐烦地念叨:“这初云到底藏哪儿去了?”
站在流苏身后的初云嘴角抽了又抽,一把拨开流苏走了进去,把流苏吓了一跳。他潜近画眉,在她肩上轻拍了下,微笑道:“你在找什么?”
画眉也吓了一跳,“呯”地弹跳起来。
虽然被撞得不轻,但初云殿下可不会去做捂下巴这种没形象的事情。他忍着痛后退一步,收住眼里的那一点儿厌憎,继续微笑看画眉。
那微笑晃得画眉眼睛一亮,昨夜遇到的美男果然就是诚王无疑了,白日看起来,此人似乎更加俊朗,而且他好像并没有认出自己来。画眉立刻心情大好,赶紧作手势将初云往桌边引:“王爷,我是来给您送早膳的,请慢用,慢用。”
“嗯。”初云倒是从善如流,在桌前坐定,清粥小菜看起来也还悦目,拾了箸往桌上轻轻一顿,准备吃饭。
喝了口细米粥,不错。但身边这个丫头两眼圆溜溜地盯着他猛瞧,一向高高在上的诚王殿下有点不习惯,他轻咳了一声:“你方才究竟在找什么?”如果她说在找人,那就基本可以确定她脑子有问题。
画眉一愣,他怎么还没忘掉这一茬,陪笑道:“王爷有所不知,最近府里耗子多,我担心可别有那么一、两只蹿进书房吓着了王爷,呵呵……”
初云一口菜顿在了嘴里,他紧抿着唇,艰难地将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放下筷子一推托盘:“不吃了,上茶。”
画眉觉得莫名其妙。这王爷人长得好看,性子却真是奇怪,喝了一口粥、吃了一口菜,这就算吃了饭了?她瞟了他一眼,犹疑着出门去了。
画眉端了茶回来,刚走到门口,里面大步冲出来两个人。画眉一时收不稳身形,手里的茶杯脱掌而飞,眼见着滚烫的茶汁就要飞溅出来。画眉同时认出害她失手的罪魁正是初云,祸首不认识。
画眉心下正在惨呼,初云迅疾伸手往空中一捞,茶杯被他稳稳接进手里,拇指往杯盖上一扣,茶水一滴未洒。
画眉不可思议地看着初云,惊叹他好快的动作,那边初云已经果断地甩了手,茶杯远远飞了出去,“咣当”一声瓷片四溅。
这一连串的变故惊得画眉目瞪口呆,初云却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外走,陈墨急忙跟上。
一路上,初云的表情……就是面无表情。陈墨心下忐忑不安,却什么也不敢说。他心里清楚,初云严肃起来的时候,身边的人最好保持沉默。
马车在“众味斋”酒楼停下了,初云下了车便直奔二楼一间雅间而去,手半掀门帘,又停住了,转身吩咐陈墨:“你在门口等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里。”声音又轻又柔,像是怕吓着了什么人。
陈墨忙应了。
初云进了门,并不上前,站在门背后定定看住倚窗而立的背影。
穆一净应声转身抬头,一双水盈盈的美目略有些红肿,显然才刚哭过。
初云走上前去拉下窗上的竹帘,回身握住她的双肩:“小净。”
穆一净往旁边一侧,却被初云按住,挣脱不得,气得别过脸去,眼圈儿又红了。
初云叹了口气,手抚上她的脸颊,将她的脸掰向自己,微笑看她:“小净,不要任性了,什么叫做‘最后一面’,嗯?”
穆一净打掉初云的手,胸脯上下起伏,似乎在努力平复心情:“任性,每当说起这件事情,王爷总是用这么一句‘不要任性’来打发我。说起来,我是有些任性。如果我想要一件金玉满堂新制的珠宝,耍一耍小脾气,王爷二话不说便会差人替我买回来。我半夜打发人传信说我突然想吃王府厨子做的荷叶粥,王爷也从未曾斥过我胡闹,立刻劳师动众地吩咐下人去熬。”
穆一净顿了顿,抬头直视着初云,“但是王爷,在正事上,王爷有没有因为我的任性而改变过主意?没有吧?呵呵,明知道任性这一套对王爷其实根本不管用,那么我为什么还要白费周章地去任性?”
初云一直沉默地听着,脸上的微笑一点点消失,神情认真起来:“许多是是非非,我一向以为只我一人去面对便够了,”他苦笑了一下,“现在看来,你对我的误会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小净,你先坐下,我现在好好同你解释。”
初云按着穆一净坐下,替她重新斟了一盏热茶:“父皇将今年秋试一事交由太子负责,却不想闹出季榜考卷上出现暗示标记的丑事。虽则最后父皇只在朝上训斥一通了事,太子心中却是惶恐不安,总猜疑自己地位不保。你父亲如今权势如日中天,我若在此关头与你成婚,太子必然更为惊惶,或会狗急跳墙也不一定。这盘棋局布至今日田地,一个小小差池,便是满盘皆输的下场。小净,事到如今,我不能容许任何意外发生。”
昨日种种
初云抬手将穆一净颊侧的一缕碎发拨至耳后:“小净,你再等等,我保证,今日我所耽误的时间,往后必将尽数补偿给你。”
“如果我不想再等,又怎样?”
初云沉默看了她片刻,道:“我方才说了,这不是件可以任性的事情,小净。”
看着初云严肃的表情,穆一净心里一寒:“王爷,年一过,我就二十了。在明国,一个女子二十岁还待守闺中,几乎就等同于一个笑话。父亲因乐见你我之事,才一直睁只眼闭只眼的,还替我挡了好几门亲事。但昨日父亲下朝归来,一个人关在书房里坐了半日,出来后便找了我娘,说净儿大了,是嫁人的时候了。”
初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