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家栋梁-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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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良万松丸修炼的兵法来自山本勘助所传,是以中古时代的京流为主干,兼截取新当流以及传统香取神道流部分剑道技巧的新型剑术,相对于京流注重礼法制度的旧俗,更加偏向于新当流的风格,讲究刚猛突进一击毙敌,在气势上和威力上彻底压倒敌方的剑术。
对于这种四六不像的新剑术,吉良万松丸一直都抱有怀疑的态度,举着沉重的木剑一次次劈砍粗壮的树干,心里嘀咕着:“这叫什么流派?肯定不是京八流,也不是香取神道流,还有他为什么会新当流?这不是塚原卜传的流派吗?”
第5章 阿菊的愿望()
据山本勘助所说,他出外游学十几年里见识过陆奥的雪,樱岛的火,关东的武士,关西的海贼,走南闯北结识了不少人,也寻访过许多古战场,天文地理人文风俗他都会那么一点,还曾以流浪武士的身份参与过十几次大小合战。
他的独眼和瘸腿就是在游学的时候,遭遇雪崩受的伤,手指的残疾和身上的刀伤都是来自那些合战中留下的印迹,只可惜那些豪族大名看不上丑陋的山本勘助,也不相信他会有什么大才,无论是进献策略还是担任筑城奉行的要请,都毫无例外的被拒绝,山本勘助的仕官之路十分坎坷。
按照吉良万松丸的看法,以他的经历完全可以著书立说成为一代文化名人,只可惜山本勘助本身志不在此也没有那么多华丽的辞藻去堆砌文章,做这种事情的也只有那些整天闲着没事干的公卿才会这么做。
无论什么流派的剑术,从开始打基础都得用木剑去劈砍树木或者木桩,身为吉良家家督也是山本勘助的亲传弟子,吉良万松丸的修炼分量要比那些陪练的小姓们重的多,提着加重的木剑每一次劈砍都会让他的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抬头望着高挂天空的烈ri,他愤怒的发泄道:“每天挥刀劈砍一千次,还是这么重的木剑!看死鸡你这是虐待儿童!对了!这家伙跑哪去了?”
“谁看到师匠了?”吉良万松丸一嗓子喊出来让所有人都停下来,这群侧近众相互对视一眼都没出声,吉良万松丸挥挥手让所有人散到一边休息,自己走到廊下很没形象的躺倒,早有一名机灵的小姓提着木桶过来,里面盛放着冰凉的井水,拿起麻巾蘸着井水盖住额头,冰凉的感觉一下就把暑气去掉。
“为什么这个时代的夏天也这么热呢?热的我头晕眼花!”小步走来的侍女端着茶水跪坐在一旁,将茶杯推到吉良万松丸的身旁,轻声说道:“殿下!阿菊为你准备了清热退火的菊花茶,这可是阿菊采集清晨露水给殿下煮的哦!赶快喝了吧!”
“啊,阿菊啊!每天忙里忙外的也不见歇息,来坐一会儿吧!”吉良万松丸把额头上的麻巾丢到木桶里,端起菊花茶如牛饮似的咕咚咕咚喝下去,然后一擦嘴巴说道:“真好喝,以后阿菊就给我多准备点吧!采集露水什么的让侍女来做就好!别太辛苦自己了!”
“阿菊不辛苦!只要殿下能快乐的成长,阿菊就心满意足了!”阿菊是他先逝的母亲中院夫人的侍女,同样也是京都公卿贵族家出身,只不过她是中院家的分家爱宕家出身,才被派来跟随他母亲下嫁到吉良家。
“殿下!有时间就回京都看看吧!”阿菊等着大大的眼睛一脸期待的望着他,把他看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才模棱两可的说道:“去京都啊!太远了啊!而且我也不认识什么人啊!”
“怎么可以说没有认识的人呢!京都可是有您的舅舅!公主殿下临终前还对京都念念不忘,公主希望您能回到她生长的家乡,所以阿菊拜托殿下,请一定去京都一趟!”阿菊大礼拜服下去,让吉良万松丸措手不及,他连忙安慰道:“阿菊你先起来!你是母亲大人的同族,也是我的亲人,如果不是父亲身体不好一定会把你纳为妾室的吧!”
“殿下,不要乱说这些奇怪的话!先代义尧公与公主殿下夫妻和睦,从没生出过纳阿菊的想法,阿菊只要能看着殿下快乐的成长就满足了。”阿菊红se脸蛋笨拙的转换着话题,似乎想起在这里也不太合适,于是轻轻一俯身说:“总之,公主殿下的意愿就拜托给殿下了!阿菊先行告退!”
“噔噔噔”迈着小碎步的阿菊连茶盘都忘记收拾,就一溜烟似的跑掉了,留下吉良万松丸有些似懂非懂的发呆:“这妹纸肿么了?话说他才比我大几岁,身材就颇为可观,就连吴服都遮掩不住的曲线!不对!难道我也思了?”
吉良万松丸的父亲是吉良家七代家督吉良义尧,在他前面还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兄长,八代家督也是他的长兄吉良义乡在天文八年战死在与今川家的战争中,次兄吉良义安刚出生没多久就被过继给一直敌对的分家东条吉良家做家督继承人。
这两位兄长的母亲是前任正室后藤夫人所出,后藤夫人因为长子战死而悲伤过度病死,吉良万松丸的母亲是吉良义尧在长子战死后,重新复任家督并从京都公卿家族中院家迎来的继室,或许是他的母亲并不习惯三河乡下的生活,也有可能是过度思念故乡京都,总之这位中院夫人在天文十年生下吉良万松丸之后就一直缠绵病榻。
茶喝完了还要继续修行,这种修炼没有任何花巧就得一剑一剑的劈下去,这种机械而无趣的修行方法在古今中外都是一样的,其实就是一种训练潜意识或者叫熟能生巧的训练方法,这么练的时间久了把劈砍的感觉记在脑子,渗透到潜意识里,再遇到敌人就能下意识的劈出去,然后你就会发现敌人被你劈死了。
用山本勘助的说法,把劈砍之术练到那个程度就代表力量已经初步练成了,除了继续加强之外就可以进一步学习更高深的剑术技巧和复杂的心理战术,最后才是兵法的终极秘密,气势运用以及门派秘技的修行,总之练剑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吉良万松丸修炼了五年,才摸清楚兵法的大概模样。
又修炼了半个时辰,直到太阳偏西的时候,善次郎气喘吁吁的从连接二丸的处虎口跑过来,大喊道:“馆主大人!山本殿回来了!还带来一群生面孔!”
“噢!生面孔吗?”从本丸居高临下看过去,穿着麻制袍服的山本勘助正一瘸一拐着带领几十个大大小小的陌生人走入二丸,看起来这群人不是附近的豪族,谁也不清楚山本勘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到山本勘助的身影,他招手道:“善次郎!赶快招呼侧近众开始修炼!”
“是!”善次郎应声立刻起身走过去,大声招呼起小姓们,让原本杂乱的队伍很快分成几队,年龄较长的两两对练,年幼的就和吉良万松丸一样继续练习基础劈砍,一时间呼喊声木剑碰撞的“叮当”声此起彼伏。
第6章 服部半藏?()
侧近众是吉良万松丸仿照织田信长的策略建立的,从忠于自己的小姓里提拔优秀人才,提拔小姓的好处有很多,他们具有不逊于谱代家臣的忠诚,年纪轻轻缺少功利思想,同时又有着强烈的建功立业之心,比那些利yu熏心的谱代家臣更为忠实可靠。
善次郎全名山冈善次郎直长,出自吉良氏的分家冈山氏的庶族,他父亲是山冈筑后守尧信,冈山氏嫡流断绝几十年,吉良万松丸的父亲还曾一度考虑让山冈家继承分家一脉,只不过后来因为吉良家在东三河以及远江的势力迅速被今川家拔起,家业开始衰败而就此作罢。
山冈善次郎是家里的次子,没有继承权的他从小就被送到吉良家做小姓,能以吉良侧近人首席的身份统领吉良的侧近众也与他个人的表现有关,在吉良家内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还是有一些能力的。
侧近众算起来也是个半正式的团体,年长的小姓正在向马迴众以及普通家臣过度,年幼的则继续担当小姓,在他们没有真正成为一名家臣之前,用侧近众这个名号来加强这群人的凝聚力以及忠诚度,也是在山本勘助这个老妖怪眼皮子底下所能玩的小花招之一。
为了显示一下今天的课业没有耽误,吉良万松丸一口气连劈几十次刀,每一次都有八分力,去势不尽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如果不是生死危机不需要爆发百分之二百的力量,每一次爆发都是心血的耗费,兵法里的爆发只在杀机最重的一瞬间,如一之太刀那般刚猛的劈出致命一击,说到底兵法或者剑道就是一种用于杀敌的暴力艺术,真正的生死相拼的战场上可没有机会给你玩花巧。
这一次的修炼效果远比想象的更好,只是单纯想要挥刀劈砍,按照固定的呼吸节奏每一次劈击的节奏都恰到好处,这种节奏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仿佛顺手一挥就能用八分力量恰到好处的目标位置上,吸气,运劲,发力,收刀,呼气,如此反复一个个duli的循环,在这一刻仿佛一切都离他远去,眼中只有那棵大树。
砰砰砰!
就在他缓缓收势闭目回味这不长的一段修炼体会时,远处传来了一阵鼓掌声,山本勘助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常年不代一丝笑容的脸上也绽开像一朵丑陋的花,略带欣慰的说道:“恭喜馆主大人走上兵法之路第一步!不ri将会成为一位了不起的兵法家!真是不胜欣喜啊!”
吉良万松丸笑眯眯的点头回应,心里却恶意揣测着:“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暗示我练了三年才走上真正兵法之路,然后就是个笨蛋的意思嘛?”
“恭贺馆主大人兵法初诚!”善次郎突然高喊一声率先跪伏下去,然后一呼啦全都跪伏下去,只有山本勘助背后的那些人也不尴不尬的站在那很是窘迫。
这会儿也不是追究山本勘助言辞里含义的机会,他只能面含微笑双手虚抬,对着侧近众说道:“诸君请起身!”
“馆主大人!今ri的修行就先到这里吧!臣下还有要事要禀报!”山本勘助借机向前走过去,引着吉良万松丸向大广间走去,然后小声说道:“臣下对西三河豪族的拉拢已初见成效,请容臣下禀告!”
“噢?那好!去大广间吧!”吉良万松丸冲着山本勘助身后的陌生人笑了笑,然后顺手将手中的木剑递给山冈善次郎,迈着步子走入大广间内坐下。
待众人坐定之后,山本勘助身体前倾,高声说道:“这位是服部石见守保长殿下,石见守殿对本家十分仰慕,所以今ri由臣下中介前来拜见馆主大人!”
“服部?”吉良万松丸一愣神,仔细想想这个名字好像很熟悉,随即立刻眼睛圆睁,十分意外的打量着与山本勘助相对而坐的服部石见守保长,询问道:“服部一族?是不是伊贺出身的服部家?”
“在下正是伊贺出身的服部一族!”服部保长稍显诧异的一停顿,旋即又热切的回应道:“在下一族在伊贺略有薄名,没想到御馆大人也听说过!”
“是啊!是啊!伊贺的名声挺大的!”吉良万松丸干笑着掩饰过去,眼神却不觉的飘到服部保长身后的那群人身上,似乎在搜寻着什么人。
服部保长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身着的武士服虽然浆洗的十分干净,但是从边角上的磨损可以看出这身衣服已经穿了有些年头了,长相普通平平无奇,唯有嘴唇上的两撇黑亮胡须挺有气势的。
身为紧邻畿内的伊贺国豪族三上忍一族,竟然会流落到相对偏僻的三河国内,这是一个很令人惊讶的消息,服部一族在三河国内的名声几乎没有,似乎没人知道松平家雇佣了他们,当然也没人知道服部家为什么会来到三河国。
“伊贺的服部一族,服部半藏?”吉良万松丸重新确认道。
服部保长的身躯一震,似乎想抬头看他,但是又强自忍耐住了,服部一族的忍者们也不禁对视一眼,眼里到底有什么意味不明的含义谁也不清楚,只见服部保长低头回答道:“是!服部又三郎保长参加吉良馆主大人!在下确是来自伊贺,服部半藏只是在下在家内自称,馆主大人是从何得知在下的名号?”
他这么一说吉良万松丸才意识到自己又犯错了,半藏是服部家内首领的秘密称号,在此时服部一族也并不出名,别说知道他们一族内的秘密称呼,就是知道服部一族具体行踪的人都没有几个,所以服部保长乍一听到吉良万松丸叫破这个公开的秘密也不禁有些惊异。
“半藏是石见殿的称号吗?看来是臣下孤陋寡闻了,连馆主大人都知道的事情,臣下竟然无从得知,这真是……”山本勘助单手托住下巴摩挲乱糟糟的髭须,那独眼之中爆发出奇异的目光在吉良万松丸身上来回巡视着,瞅的他冷汗都快出来了。
“本家也是道听途说……道听途说而已!”吉良万松丸暗道一声糟糕,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