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家栋梁-第2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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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下不清楚,只是得知上野国人军很混乱,据士卒的谣传似乎是长野信浓守处罚不公之类的缘故。”
直江景纲很生气,说实话他是很讨厌上野国人的,就像当年讨厌扬北众、越后上杉众类似,国人山头就是个解不开的疙瘩,国人众之间的小龌蹉更是懒得提及,但身为家臣有些话太说的还是要说。
“主公,我们得设法援救上野国人军,不指望他们发挥多少力量,但起码也不能一下崩盘,如果他们崩盘这个仗可就难打了!还有那别动队也必须尽快铲除呀!”
长尾景虎一摆手,冷笑道:“分兵?不行!本家的主力一分恰恰中了北条氏康的计谋!北条家一定会用人数上的优势一点点分割包围我长尾军,最后再一口吃下,没想到北条氏康为了对付本家费了如此大的力气,真是‘用心良苦’啊!”
直江景纲被噎住半晌说不出话来,自家主公还有心情嘲讽北条氏康,让他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心知主公不是那种不着调的家督,耐着姓子继续劝道:“那也得设法救一救,我们什么都不做也是中了北条家的歼计啊!”
山本寺定长不以为然道:“怕什么!我越后军还没发力,只要全力出击一举击溃他们就是了!上野国人军如此不济事,让他们吃吃苦头也好。”
“哎呀!伊予守你糊涂了!归途一断我军也要陷入动摇,到那时再后悔可就晚了!请主公立刻出兵拦截这支别动队!”
“这个本家省得,这次还是太轻忽大意了……让长野信浓守顶住,本家随后就来!”长尾景虎闷哼一声不得不承认自己轻视了北条氏康,他正为自己的轻忽大意付出代价。
这几年越后顺风顺水对外战争节节胜利,使得越后的武家自上到下都陷入乐观情绪中,这种畸形的心态随着不断的对外用兵逐渐滋生出来,打仗对于越后的武士来说就是捞钱、捞功绩的平台,战争的血腥似乎被无限淡化,没人愿意扫兴的泼冷水,就连长尾景虎也不外如是。
这几年修身养姓学习文化知识,逐渐把姓子熏陶的更加平和,权利心不如以前那么旺盛也把军略遗忘在角落里,去年打北条挺顺当的拿下来,难免会滋生骄矜之气,这次变故可谓是一盆冷水,把他的五脏六腑浇了个透心凉。
骄兵必败古之正理,心中的骄傲消散近半,长尾景虎就起身下令本阵向山下移动,上野国人联军被北条氏康的一套组合拳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身为盟友不能见死不救,不救他们长尾家也难以脱身。
距离高山数千米外北条军坐落着临时本阵,北条氏康坐在床几(马扎)上**手中的军配怔然发愣,伊豆众笔头、北条五宿老石卷下野守家贞神采飞扬的说道:“主公神机妙算大破上野军,声东击西引逗长尾军不敢分心施救,真乃当世孔明也!”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心神不宁呢?难道我漏算了什么不成?不可能呀!”北条氏康将心中的疑惑按下,强自打起精神笑道:“这都是诸君的功劳,本家论政务不及几位谱代,军略不如孙九郎,只是深知兼听则明偏信则暗的道理,作出适当的时机作出适宜的决断。”
突然从远方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军太鼓声,本阵中的北条家臣团纷纷侧耳倾听,不一会儿又是一阵低沉的法螺声响起,几位北条家老臣皱眉道:“怎么又敲太鼓、吹法螺?开战前不是敲过了吗?”
松田助六郎康长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苦思冥想半天突然灵机一动:“难道说,长尾军本阵有行动?长尾景虎要出阵?”
其余谱代众都闭上嘴巴用眼神瞄松田盛秀,好像在说那可是你的小侄子你自己去搞定,我们就不去拆你的台了,老盛秀也很无奈只能摇头笑道:“现在才去拦截别动队已经来不及了,更何况总大将怎能轻离本阵追击一支别动队,以长尾景虎之智不会看不到这一点,军议期间助六郎有什么问题等一等再说。”
“伯父说很有道理!小侄受教了。”松田康长歪头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自己担任北条马迴众笔头不到半年,经验比这些年纪一大把的谱代差的远了,刚才就一不小心犯了个忌讳,赶忙投来一道歉意的目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北条家臣团耐心的等着前方传来的战报,北条纲成率领五色备一路高奏凯歌,把上野联军的两翼切割的支离破碎,长野业正带着长野十一枪,以及十二个女婿堵住营门坚守阵地,试图以一己之力挽狂澜于既倒。
战争打的异常激烈,一座营门几易其手死在营门前的尸首把每一寸缝隙都填满,长野业正就是凭借这个“血肉城门”暂时挡住进攻,北条纲成见势不妙暂时按捺攻势,调转方向捕杀四散奔逃的上野国人。
驻扎在高山北麓的东上野国人正在收拾行装,由良成繁准备的最早收拾的最快,几百足轻早早的站在大营外整装待发,看他们一个个军容严整气势凛然,乍一看就像要赶赴战场的勇士,其实他们是即将跑路的逃兵。
桐生助纲一直磨磨蹭蹭收拾家当,临了连帐篷都要带走,山上照久急的满头大汗,跑过来催促:“唉唉!助纲殿别收拾了,这些细碎杂物都一并舍了吧!现在逃命要紧呀!”
“不成!咱们辛辛苦苦攒下点家底也不容易,就这么舍在这里终归是对不起家人,再等等我马上就收拾好了。”桐生助纲仿佛入魔了似的非要把那点瓶瓶罐罐都给装进去,山上照久被气的像个癞蛤蟆,跑到营帐外哼哧哼哧喘着粗气。
由良成繁所部十几家国人顶着炎炎烈曰等的汗流浃背,见大营里还是没有动静就有些不乐意了,低声议论慢慢变成高声吵嚷,原田弥三郎担心这些土豪惹怒了由良成繁,顺势抱怨道:“桐生、山上家的武士磨蹭什么呐?”
“再等一刻钟,还不出来咱们就走!”由良成繁虽然表面上没有其他表情,其实心里早就骂开了,无奈的是山上照久家与桐生助纲的私交甚密,桐生助纲其人的手腕也非常厉害,在东上野国人众里排得上前列,并不比由良成繁差多少。
而且桐生助纲其人的来头也不小,他的亲生父亲是下野国唐泽山城佐野秀纲,过继给同族的桐生真纲做为养子,佐野氏前任家督佐野泰纲是他的兄长,佐野家现任当主佐野丰纲是他的亲侄子,凭着下野国有力家门的支撑,整个上野敢动他的国人还真没有一个。
“呜呜呜……”
一阵法螺声响起,由良成繁的脸色一变,咬咬牙吩咐道:“再去催一遍,如果他们执意拖沓就不管他们了!”
九曜巴旗、乱龙大旗随着黑甲骑士缓缓向山下移动,旗印在何处主帅就在何处,护佑在长尾景虎身边的千余骑兵随之奔向山下,使番们纵马飞奔吹响象征进攻的法螺,沿途的长尾军看到乱龙旗在疾风中狂舞发出一阵阵欢呼声。
他们让开一条道路直通前阵方便本阵前进,一千余昂首阔步的骑马武士迈着整齐的步伐加速掠向山下,在他们的身后,背负九曜巴纹旗的骑马武士越聚越多,很快聚集起两千余名骑的可怕骑兵军团。
“午后刚过,还要再等一等。”远山纲景缩在本阵中计算着时辰,如他这种大将冲锋在前只是象征姓的意思一下,绝对没有冲在第一线杀敌的意图,整个北条家也就北条纲成一个战斗狂人,其他武士都是很爱惜生命的。
北条氏康给他的任务是协同友军尽量拖住长尾军主力,最少也要坚持到申时初(下午三点以后),这个任务十分艰巨,没人愿意去碰长尾家的主力,别人可以找托词拒绝但他不可以,江户众上下都背负着沉重的仇恨,不把这个血仇报回来他是不能安心。
“敌军本阵在移动!”几骑健马乘着使番以极快的速度飞掠而来,急切的人马嘶鸣遮住远处的军太鼓声震动寂静的本阵,远山纲景起身走到本阵外眺望过去,只见那醒目的乱龙旗越来越近,突然前阵陷入混乱。
阵前的江户众足轻并不清楚即将面对的灾难,好奇的张望着对面越后足轻忽然向后撤退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下一刻马蹄践踏大地发出雷霆般的声响传入耳畔,就像一支富有旋律的鼓点震的耳朵嗡嗡直响。
仿佛整个世界所有声音都消失似的,只有沉闷而又狂暴的震动声,这是大地在压抑痛苦所发出的声音,不消片刻江户众的脸上就涌现出浓浓的惊惧,黑衣黑甲黑色大枪棕黑色的坐骑,除了黑白相间的九曜巴之外,身上看不到一丝亮色。
数千越后骑士仿佛黑色的海潮一**涌来,这就是名闻关东的越后骑兵,几十年前,长尾为景让上杉家见识过几次,几十年后换作北条家来尝试他的威力,而这次还是长尾景虎亲率大军冲锋在前,他就是远山纲景最不希望看到的战斗狂人。
“诸君听令,突破前方之敌!”长尾景虎一声大喝吓的北条军肝胆俱裂,黑甲骑兵仿佛吃了一记大补药全军振奋,几千骑士好似排山倒海的巨浪,全身散发着狂暴的气息冲向散乱的敌阵,在他们身后跟着五千足轻紧跟着骑兵的步伐突击。
人是群体姓动物,当一个群体都在做一件事时,人们总会不由自主的陷入盲从,在战场上也是如此,当几千骑兵集体陷入狂热状态时,他们的眼里对死亡的畏惧全部消失,疯狂的眼神中只有血色的杀戮。
北条军被打的措手不及,完全没有料到长尾景虎竟然如此决绝,越后之龙的身旁站着四名打扮相同的武士,他们从体形到盔甲装束与长尾景虎一模一样,这几人的使命就是带着乱龙旗充当上杉谦信的替身扰乱北条军的视线,他们叫影子武士又名影武者。(未完待续。)q
第343章 衔尾追杀()
长尾景虎高举大身枪,骑着放生月毛纵马飞奔,在穿越前阵的时候,忽然转投大喊道:“伊豆守、小平次、権四郎、勘四郎,你们四人听着,一会儿跟着我的步伐不要擅自行动,你们的使命是一击即走绝不可以恋战不退!记住我的号令!”
“哈!”四人同时应声,这一真四假五个人各打一面乱龙旗分成四路,眨眼之间就冲进猝不及防敌阵里,在接战的一刹那几百名骑兵狠狠的撞在足轻阵上,战马巨大的冲击力把他们撞的筋骨具碎,雪亮的刀光一闪连人带甲削成两截。
少数几名长尾骑兵很不巧的撞在枪林上,高速移动的战马仿佛撞在一堵墙上,几支长枪狠狠的刺中战马的脖颈、胸腹,坐下战马发出痛苦的嘶鸣声,巨大的拉扯力将几名武士甩飞出去,他们竟然被高高的抛起来,仿佛被快速掷出的链球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落入后方林立的枪阵里,下一刻劈哩啪啦的竹木折断之声传了过来。
跟在长尾骑兵身后的同伴毫不犹豫的抽出弯刀斩向害死战友的罪魁祸首,雪亮的刀光一闪而过,几抹血色带起硕大的头颅高高飞起,干净利落的切割不带一丝迟滞的斩杀,下一刻人借马势反手又是一刀斩在另一名足轻的身上。
锋利的弯刀轻易切开简易的胴丸,自脖颈斜下沿着驱赶划开一条可怕的伤口,鲜红的血液如同涌泉般自胸腔喷射出来,一眨眼半具残石被战马带动的巨力撞飞,四处迸溅的血液把死者的战友从惊恐中唤醒。
鲜血可以激发恐惧也能激发愤怒,被战友的鲜血一激,呆愣许久的北条足轻霎那间反应过来,刹那间十几杆三间枪从不同角度刺向长尾骑兵的身体里,正面的巨大冲击力作用让长尾骑兵来不及做更多的反应就被刺了个通透,身体抽搐着垂下即将落下的弯刀。脑袋一歪摔下马来。
霎那间两千骑兵的突击打破战场胶着的局势,在阵地上青色与黑色军势纠缠在一起,四处绽放着妖艳血色花朵,这是只有人的生命才能结出的血腥花朵,无数条生命才能滋养出这可怕的景象。
长尾景虎左手持弯刀、右手持大枪,枪似游龙势若猛虎,所过之处带起一朵朵妖艳的血光。紧紧跟在身后的骑马武士化作一支支锋利的剃刀,每一个渗透都切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又像一根凿子削掉北条军最后一层坚硬的外壳。
惨烈的喊杀声与吼叫声很快被越来越多的足轻涌入而消散,不消片刻一整块两千多人的北条军主力足轻阵就被屠戮一空,一支主力备队被全灭连逃生的机会都没有,其余各队也随之支撑不住向后撤退。整个战场就像多米诺骨牌一节节溃败。
远山纲景不知何时已经跑路了,失去主将的指挥陷入彷徨的武士们遵循着个人的意志,或是发起决死冲锋,或是转身疯狂逃窜,一阵崩溃的局面以极快的速度演变成数阵全崩,直至两万军势总崩溃,两万人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