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春-第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呵呵,她跟她爹娘住惯了小桥流水,这诺大的府邸反倒困着她了。反正都是在京师,来回也方便,由她高兴吧。”
楚平又叹了一口气,别人都说相爷天性凉薄,可他对沐家小娘子却比对自己还要亲厚,就像是对自己的女儿。可相爷什么时候才肯娶妻生子呢?如果沐夫人还活着就好了。
燕府里,燕锦衣正喝着厨房刚刚熬出来的小米粥。母亲张氏坐在一旁紧张地望着,过了一会儿又问道:“儿啊,胸口还痛吗?”
“好了,你都问了几遍了。不就是被人撞了一下嘛,又不是被刀砍被枪挑,会有什么大事?”燕定北看不惯妻子对幼子的宠溺。
“你知道什么?方才上药时我明明看见二郎的胸口青了好大一块,撞他的人一定长了一颗铁头,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厉害?”
燕锦衣自己也不好意思了,“娘,没事,过几天就会好了。”母亲平日哪会这样大声和父亲说话,也是因为关心他才会失了分寸。
“都怪你爹,非要你去抢绣球,一连赶了几天的雨路,本就辛苦,还要和一群粗鲁汉子争来夺去,怎么可能不受伤?”
“呃,我是叫他去抢绣球,又不是叫他去拼命,能怪我么?”燕定北有些挂不住面子了。
“娘,这事怎么能怪爹?要怪就怪那臭小子,把我撞伤了不说,还把我到手的绣球也撞飞了,白白地便宜了姓段的小子!”那时他分明已经摸到了绣球,却被那小子一撞,手一滑,生生地看着那绣球飞到了段宸书的手中,而段宸书的表情似乎还不想要似的——不想要抓那么紧干什么?
“唉,算了,这天底下又不是只有郭家小娘子适合你,爹一定给你再找门好亲事。”听说了儿子在彩楼下的倒霉遭遇,燕定北只能认定儿子和郭小娘子无缘,也不好怪他不努力。
“我就看不上那个郭小娘子,不就仗着自己是圣上的小姨子嘛。二郎,娶媳妇就要娶你嫂子那样的,贤淑良德,样样齐全,这家里面和和美美,男人在外面才有脸面。”张氏拼命地安抚儿子,怕他因为娶不到郭盈袖而颓废。
听到婆婆说自己,站在丈夫身后的赵氏脸一红,轻声道:“娘又说笑了,媳妇哪有这么好,二弟将来娶的新妇才一定是个十全十美的好人儿。”
这时,婢女送上茶来,赵氏忙亲手给公公、婆婆、丈夫及小叔一一奉上。
说到自己的长媳清乐县主赵瑢,燕定北确实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虽然亲家顺郡王不得势,但也因此远离朝政冲突,自得其乐。而赵氏自从嫁到燕家,完全没有宗室之女的娇贵,孝敬公婆,顺从丈夫,关心小叔,教养女儿,善待下人,是出了名的贤妻良媳。
若说有什么不满,就是这赵氏过门七年,只生了一女,而长子燕铁衣担心嫡庶之争,犹豫着不肯纳妾,所以燕定北也才会着急幼子的婚事。
燕铁衣接过妻子手中的茶,语重心长地说道:“二弟,娘说的对,娶妻当娶贤,品性最重要,相貌其次,当然也不能忘了门当户对。至于美人,只要你功成名就,还愁没有吗?”
“看你们说的,我又不是冲着郭小娘子去的,我就是不想让姓段的小子得意而已。”燕锦衣因为家人的误解而羞恼,而一想到偏偏还是让段宸书得意了,心里更是不忿。
“这就对了,我燕铁衣的弟弟岂是那种肤浅之人。”燕铁衣长了弟弟十二岁,很多时候对他倒比父亲还要严厉。“你也用不着和段宸书较真,他娶了郭小娘子也未必就是件好姻缘。好姻缘可不是男才女貌就行了。”
燕锦衣对兄长的话不太明白,不过听了这话,他还是忍不住憧憬未来的妻子。不是那种娇滴滴的绝代佳人,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第九章 望子成龙父兄苦
“二叔,二叔,你给我带的大绣球呢?”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娃跑进屋来抱住燕锦衣的腿,后面跟着乳娘。
“巧巧别闹,二叔身上不舒服,快到娘这里来。”赵瑢忙说道。这小女娃正是她和燕铁衣的独女,今年虚岁五岁,取名燕双成,乳名巧巧。
“不嘛,二叔答应我今天给我带大绣球回来玩。”
燕锦衣大窘。他这次从济南回来的匆忙,忘了给小侄女带礼物,昨天被缠得烦了,便随口哄她说把郭小娘子的绣球抢回来给她玩,哪曾想今天竟然失算了。
燕定北虽不满赵瑢没有生儿子,可对这唯一的孙女却爱如掌上明珠,这便笑道:“巧巧喜欢绣球啊,那改天爷爷叫人做个绣球让你抛,好不好。”
“好啊,我喜欢抛绣球。”
大人们都笑了起来,小孩子哪里会知道抛绣球的含意。张氏笑着把孙女搂到怀里,“别听你爷爷胡说,你现在还小,想抛绣球还要再等好几年。”
“为什么?”
“呵呵,因为只有等你长大了,才会有像你二叔这样的傻小子来抢绣球。”燕铁衣欣慰地看着女儿,她的眼眉像自己,明亮有神,口鼻像妻子,小巧清秀。等她长大了,一定也能引来无数少年郎。
燕锦衣狠狠地瞪了大哥一眼,他知道大哥不赞成他去郭家抢绣球,可也没必要当着女儿的面取笑他啊。
巧巧听了爹爹的话,想了想,问道:“二叔,你给我的大绣球是不是被别人抢走了?”
燕锦衣呛了一声,“当然不是。二叔只是……看那人可怜,买不起绣球,送给他玩。咱们家有钱,明天二叔就去给你买。”
巧巧嘻嘻一笑,伸手在脸上刮了刮,“二叔说谎,二叔一定是打不过人家。”
“胡说!谁跟你说二叔打不过?”燕锦衣俊脸涨得通红。
赵瑢也走过来教训女儿,“你这孩子在哪里学的这些?女儿家知道什么打不打的。”
巧巧噘起了嘴,“是诚王哥哥说的,他说他打架最厉害,连二叔都打不过他。”
巧巧口里的诚王哥哥便是燕锦衣的长姐燕太妃的儿子,当今圣上的十五皇弟赵珞。这小子今年才十二岁,还分担不了国事,整日游手好闲,最喜欢的娱乐便是找人比武,可又有谁敢真的打败他呢?
燕锦衣咬牙切齿,心想等下次一定要打得那小子嗷嗷叫才行。
赵珞虽是燕定北的外孙,但君臣有别,他也不好管教,反过来又觉得幼子不对,这么大的人还和孩子打闹,大概也是闲得太荒了。
在燕定北的示意下,张氏、赵瑢带着孩子、下人都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父子三人。
“二郎,我和你大哥商量过了,过两个月宫中亲卫要换一批人,到时让你进去担个职。你也不小了,不能老在家里闲着。”
燕锦衣一撇嘴,“爹,我不想给圣上守门,我要上战场杀敌!”
“胡说!做亲卫不也一样是给圣上当差,卫君不也是卫国?”
其实说起来也有些无奈,燕家是随同本朝太祖打天下的功臣,而且世代皆有军功。正所谓将门出虎子,燕定北本有一兄,名安南,他名定北,燕太公便是要他俩为国安南定北,兄弟二人也的确都成了本朝的良将。燕铁衣的名字也是燕太公取的,意为寒光照铁衣,并让燕定北从小细心教导,希望他也能成为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强将。
可这时已不同于以往,经过几代人的努力,中原强盛,四海皆平,边关将士守时多、攻时少,朝里的武臣也不再有开国时的风光,所谓武功盖世还不如锦绣文章更能光宗耀祖。燕定北本人也不再想自己的儿子和先辈一样血洒疆场——他的兄长燕安南便是未及弱冠便战死沙场,连子嗣都未曾留下。
幼子出生时,燕太公已过逝,燕定北便给此子取名锦衣,意为衣锦还乡,只希望他将来能读书有成,考取功名,却不再指望他一定要威风凛凛、杀敌四方。
结果却让他啼笑皆非。曾得他精心传授的燕铁衣长大后却弃武从文,参加科举进士及第,入朝为官,如今俨然成了朝中重臣。请了当朝名士为师的燕锦衣却自小喜读兵法,爱舞刀弄枪,一心要学祖辈名扬沙场。他的文学虽然尚可,但要靠此博取功名却是难了。
“圣上需要人护卫又不是非我不可。爹,您跟齐叔叔说一声,让我去投奔他吧。他答应过等我能上战场了就收下我。”燕锦衣说的齐叔叔是他父亲的老部下,现在正领兵驻守在西北。
“你这浑小子!你以为到了那里就有军功躺着等你?”燕定北心里恨不得打这小子两下,一点也不体会父母心,上战场是那么好玩的事吗?
燕铁衣见父亲和幼弟拧了起来,便笑道:“二弟,不是爹爹舍不得放你出去,只是现在天下太平,哪里有战可打?你忘了,上次见齐叔是五年前,而他说的天花乱坠的那场大战是十年前的事。你现在去他那里除了多个吃饭的人别无用处。”
“就是,他现在还盼着他家小子早点考取功名,不再靠刀枪吃饭。”燕定北赶紧添加证据。
“那、那就让我去京外带兵,当个小将也行。”燕锦衣心想:“不让我真的上战场,带几个小兵天天沙盘演练过过瘾也好。”
燕铁衣将茶碗在桌子上重重一放,“胡闹!就算天下太平,也没有理由让一个乳臭未干、毫无经验的小子去带兵。哼,就算我燕家有这样的权势也不能做这样的误国之事!爹,您也不必再与他多说,到时打点好了,直接扔他进去。他要是敢不去,哼!”
燕铁衣因为小时被父亲逼着苦练武功,长年日晒雨淋,肤色有些黑,再加上本就长的英武,瞪起眼来就像是庙里的金刚,不怒自威,怒了更威,吓得燕锦衣打了一个寒战。不是他胆小,实在是从小被打怕了。
“哼,那是自然。”燕定北也板起了面孔。他后悔以往过于宠溺幼子,让他成了一个高不成低不就的浪荡子。想想长子十八岁的时候早就独当一面,哪还用他这个父亲操心。
“行了,少苦着你的那张脸。你以为我和爹决定送你进亲卫是要害你吗?别看那里面多是些不学无术的贵族子弟,可你要真能熬出头来,不亚于在战场上立功。”燕铁衣唱完了白脸唱红脸。
“我要的是真真正正的功劳,可不只是虚假的名声。”燕锦衣气鼓鼓地说道。
燕铁衣又笑了起来,“傻小子,你也不想想,按照本朝的军制,如果真有大征讨,定然要由朝中选派将帅。到时,是一个近在眼前、表现不俗的亲卫有机会,还是一个远在边关、却没上过战场的小兵有机会?”
燕锦衣的眼睛一亮。
第十章 登门问罪我心舒
“沐家小娘子请用茶。”兵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段正德的夫人王氏端起了茶碗,趁机打量坐在下首的沐春风。
这女孩的样貌虽比不过郭盈袖的绝色,但也不差;气质虽不如郭盈袖风华绝代,但也亲近可人。看来也是一个秀外慧中的女子,只是那双天足可惜了。
自家官人对沐夫人的聪慧一直赞不绝口,常说其见识不亚于男子,可一个聪明的母亲怎么会不知道缠足与否对女儿一生的影响?所以啊,女人家别的见识不必有,知道如何管好家事、如何相夫教子才是最重要的。
借着喝茶的空隙,王氏在心里揣摩着自己该如何开口。实在是没有想到,沐家小娘子会在这个时候上门寻亲,就在儿子段宸书与郭家小娘子的婚事天下皆知的时候。偏偏丈夫段正德不在家,她究竟应该怎么开口呢?
“沐家小娘子……”王氏终于放下了茶碗,“很久没有你们一家的音讯,我家官人很是挂念。一个月前还特意让小儿宸书去大理府寻访,这才得知令尊、令堂都已仙逝,实在让人惋惜。宸书本想接你回京,也好有人照料,怎知寻了好久都不知你的下落。”
“阿爸临终前也提及要我到京师来看望段伯父和段伯母,只是我希望能多陪阿爸阿妈一段日子,所以送阿爸回大理与阿妈合葬后,我便住在附近守墓。其实段公子到大理时我也在,只是凑巧没有遇上。后来我听说段公子在找我,知道是段伯父、段伯母担心我,于是就赶来京师了。”沐春风半真半假地说道。
“噢,是这样啊,为父母尽孝那是应该的。”王氏心想:“只是,你要是早些来就好了,现在才来不是让我们为难吗?”
其实她心里也说不清是否真的希望沐春风能早些来。如果来早了,就不会有此刻的为难,但也就不会有郭盈袖和儿子的婚事。于是她又有些庆幸沐春风来的晚了,否则儿子决不会答应去抢绣球。
“你如今住在哪里?可还习惯?”王氏心虚,暂时不敢提及婚事,毕竟沐家的婚约在前。
“住在一个长辈家,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