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未央+番外-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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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晓年篇
“惠缘茶社”是一个福建人开的,不大,基本上只招待熟人。第一次带蒋捷来这里他就喜欢,问他为什么,他说小啊,感觉象家里一样,很舒服。据说不久,正哥就在湖滨那里开了个小房间,装修成茶社的模样。我相信,正哥对他的宠,来得不一般。看了看手表,拿出手机拨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传来蒋捷清澈的声音:“晓年哦?多等我一会儿,路上堵车。”
“不着急,你慢慢来。”
我挂了电话,另一个号码一闪一闪地跳出来,再接通,只问了一句“准备好了么?”
“嗯,一切准备就绪,就等他的车过来
慢慢地把手机握在双手之中,我叫了一壶碧螺春,蒋捷喜欢碧螺春的香气。我说福建产铁观音,这家是福建人开的,应该点铁观音才正宗呢!他说是么?那要应儿个景了,于是真的点了铁观音一尝。这一点他跟晓声不同,蒋捷会做妥协,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恰当就做什么事,晓声不一样,他就是在茶社,还是要点可乐,不喜欢就决不妥协,活得很自我。我想可能也是这个原因,正哥会格外喜欢蒋捷,任谁都会选择善解人意又听话乖巧的男孩吧
第一次看见蒋捷是在什么地方?应该是那次在洪门,正哥带他来祭奠洪叔。正哥先进去,留他坐在堂口。沈兵那家伙不远不近地保护着,怎的?他们难不成还防着我么?怕我拿正哥的新欢撒气?笑话,我怎么敢?何况我已有耳闻,这个被正哥拿着当宝的男孩,跟晓声竟有几分相似。我听到这消息时,真不知道该替晓声高兴呢,还是遗憾。我一走近堂口,沈兵就动了身形,我朝他看了一眼,摊手示意我没恶意,他才放松了些。那个叫蒋捷的男孩坐在一边,很规矩,没有四处乱看,我走过去对他说:“你就是蒋捷吧?
他抬头看着我,那个刹那,我承认有些失神。那双眼睛,眼波流转的气质,果然是象极了晓声,甚至连那轻微挑眉的习惯动作都那么神似。沈兵很快带走了他,很明显地,他是受保护的,那兄弟仨个个都当他是宝,连晓声的名字都没人跟他提过。那一次我心中只有酸涩.我讨厌代替晓声的人,他甚至霸占了晓声的容貌。
正哥发话,让我去开导蒋捷的时候,我心里暗暗诧异了:他竟然还没吃上蒋捷!今时今曰的他,已非昨曰之周正,想要的人,怎么会有耐心等待那么久?除非,他认真了,对蒋捷动了心。可他不是说过,以后再也不动真心了么?难道这个蒋捷竟如此神通广大?在芝大门前等待的时候,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跟晓声说,我的傻弟弟,你赔了性命也没得到的一颗心,注定要是别人的了。不久蒋捷夹在几个外国人之间走出来,不得不承认,他是那么出众的一个男孩儿,即使在高大的美国人之间,修长的身材依旧是那么醒目。他的衣服应该是江山绐挑的,看起来带足了江山的品位,浅咖啡色的短大衣,戴着米色条纹的围巾。两条长长的腿裹在合身的深蓝色牛仔裤里,比例美好得像是职业的男模。他上车的时候笑得那么灿烂,开心地跟我打招呼,聪明又不世故,依旧带着年轻人的朝气和乐观。晓声输给这样的一个人物,也不算委屈了。那一路,我渐渐明白了正哥喜欢蒋捷的原因,他干净就象窗外的雪,看着你的目光专注而纯净,同样漂亮的眼睛里,比晓声多了坦诚和安静,我忽然想看他泪盈于睫的模样,那必定是惊动心魄的勾引,是正哥过不了的关。
我发现自己无法讨厌蒋捷,尤其在他知道了晓声的故事以后,对我竞开始亲近起来。面对那张似曾相识的脸,他明朗的微笑,很多时候我会产生错觉,误会那与我倾心交谈的人,是晓声尚在人间,并且他甚至比晓声更知我心。我跟晓声说我可能喜欢沈兵的峙候,他说,得了吧,哥,他心里根本没有你,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弟弟,心如果说死就死,你又怎会死不瞑目?我没跟蒋捷说沈兵,可他猜出来了。是,以他的冰雪聪明,又怎么可能瞒得过?然而,他只默默地陪伴,从不会让我感到半分尴尬和为难……他是那么好的一个朋友,坦诚而真挚地关怀我……而我被魔鬼迷了心窍,当川上找到我的时候,我想到的只有晓声死去时不肯闭上的眼睛,想到的是沈兵冷漠的背影,永远那么毫无同情地对着我。我执拗地想知道一个答案,为此失去我唯一拥有的友谊也在所不惜。
窗外的云纠集起来,伸手拨开窗,空气中是浓厚的水气,看来是要下雨。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跳动的号码反复不停,我犹豫很久才接通“成了年哥,人到手了。”
对不起,蒋捷,我不配你的友谊。
贺仲言篇
“对于我而言,蒋捷在大多数时候就是个学生。如同我第一次见到他的照片,上面的他看上去像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穿了件简单的白衬衣,头发修剪得很整齐。鲁宾教授带着自豪的语气夸奖他的这个得意门生如何头脑清醒,反应敏捷,是他带过的最聪明的学生。十几年前,我也是鲁宾的学生,他为人高傲,极少表扬别人,这次看他如此推崇这个叫蒋捷的学生,我到是期待与他的见面了。
华商会每年向芝大提供十万美金的奖学金作为亚洲经济凋研的费用,因为我是芝大毕业生,也以个人名义有捐赠。这种名校是决不会放过社会上混得比较出色的毕业生的,每年电话信件卡片变着法地鼓励你捐款。我在当年的同学里算是比较成功的,但只是因为我出生在一个香港富有商人家庭的原因,我的起点就要比一般人高出许多了。贺氏企业在美的一切业务都由我来负责,加上华商会主席的职位,使我通常都处在繁忙状态,因此妻儿都留在香港,母亲可以帮忙照应。一般来说,我是不会亲自管理奖赏金的赞助的,但因为那年芝大评我作为优秀毕业生,之后提出以我的名字做个基金资助华人学生,我也就不好推辞,顺便看看鲁宾教授,也捎带着,认识了蒋捷。他是负责这个专案的学生代表,那时候还是大三的学生。
当时我正在跟鲁宾在他的办公室里谈话,敲门声礼貌地响了三下。进来的是个个极瘦的男孩,我一眼就认出他就是照片上的蒋捷。教授很热情地给我们介绍,还慈爱地问蒋捷要不要喝水,态度和蔼得象个祖父。他以前对我们可不是这样的,整天横眉毛瞪眼睛。蒋捷不是个很开朗的人,甚至有些内向,他脸色总是不好,让我怀疑大概是一直在生病。可我觉得他是那种默默无闻做事的人,并且很内敛不张扬,就连他给尚金钦点做实习生这么令人羡慕的差事,他连提都没提过,还是他那个大嘴巴爱说的室友小钟跟我说的。这年头这么有深度的年轻人很少了,我对他的好感,是从对他性格的欣赏明始的
早在念中学的时候我就意识到自己也喜欺男人,可这个深藏的秘密,一旦透露给家人,保守的父亲就得把我除名,贺家一分钱我都别想分到。好在我结婚生子,一切掩饰的天衣无缝,只有蒋捷是我的百密一疏。随着我们越来越多的接触,我越发觉得这个年轻人很吸引人,反正家人都远在万里之外,那少年时代就一直压抑的对同性的爱慕之心,开始不能抑制地蠢蠢欲动。我想蒋捷一定是有这方面的经验,或者说,他根本就是个GAY,还是个跟人交往过的GAY,因为他几乎立刻意识到我的企图,并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我。我并不介意,本来我也不想跟他开花结果,我只是喜欢跟他在一起的感觉,他是个很耐心的听众,有时候还会是本很好的书,总能学到意想不到的东西。我不是个死追烂打的人,只是在蒋捷身上,我看见了自己坚持的毅力,他说得很明白,做朋友可以考虑,有别的想法,永远也别找他。
幸亏这个世界上有个叫钟家强的人,这个小钟似乎很乐意搓合,经常制造些机会,然后也叫上我,明面上是要我帮忙找车什么的,私底下,还是暗暗给我制造机会。我自然知道这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我看小钟对华商会的工作还是很有兴趣,许是提前拉个关系也不一定,反正我是乐得有机会跟蒋捷在一块儿。我这人平时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了,精力时间基本上都贡献给了工作,因此跟蒋捷他们出去的时候,非常享受难得的放松,感到似乎年轻了几岁。有个叫文瑜的女孩对蒋捷是很有意思了,她是北京的,性格里带着北方人的豪爽,一起出去的时候,很会掌握机会跟蒋捷套近乎,看来蒋捷也挺了不起,把他同性恋倾向掩饰得很好,傅文瑜竟一点也没看出来。有几次我都想侧面给它点破,让那女孩死了心,可很快意识到那是多此一举,蒋捷看着她的眼神一点感觉都没有,两个人是不可能的。
海外的华人圈并不大,尤其是屈指可敷的几个显赫的人物。周正这个名字如果说如雷贯耳,也不算夸张,他是华人里的神话,后台极其强大。当我听说蒋捷是他情人的时候,心里真的透着一股酸溜溜的醋劲。难怪他看不上我,原来他的情人是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我始终没弄明白蒋捷怎么可能认识周正那么显赫的人物,低调如他,更不会主动提。从那以后,蒋捷就像是个迷,他到底藏了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自从芝大的基金专案完成以后,他再也没主动找过我。偶尔华商聚集的地方也听闻些关于他的故事,真真假假的,可信度越来越低了。好在小钟毕业后留在了华商会,他就像是我跟蒋捷之间的桥梁,他们一有聚会,也会叫上我。那样的机会格外难得,我可以近距离地观察着他,看着他依旧保持着学生时谦逊的微笑……他跟周正似乎也是分分合合,事业也是起起伏伏,颓废的时候还在银行做小小的雇员,有次生曰聚会,发现他还养成了抽烟的习惯。我曾试着规劝抚慰他,他的心灵却是紧闭着,一点缝隙都不留我进入。终于死心,他的悲伤,他的沮丧,他抽烟时皱着的眉,喝醉时颤抖的手,都是为了另外的一个人,这一切,与我无关。不久,我回香港总部任职,大部分的时间也都呆在那里,偶尔到美国来,也总会跟小钟联系,问问蒋捷的消息。
后来得知,周正遇刺身亡,蒋捷也搬走了,很久很久没见过他了,连他那漂亮的容颜都开始淡忘,唯一记忆深刻的是他纯净的眼眸,有时还会在午夜不能入睡时,恍惚地隐映出来。世间很多感情,都是无疾而终,没有开始,没有结局,只剩那一段短暂的相处,我曾跟他那么接近……还有他的笑容,永远如学生般纯净温柔……
沈泽篇
蒋捷有什么好?瘦不拉机,一身骨头,见了面都打架,估计脾气也强不到哪里去。我第一眼看见蒋捷还真有点吃惊,没想到老周为了这么一个人命都不要。那时的他深受厌食症的困扰,身体非常不好,只剩那一双黝黑的眼睛,是我期待的唯一的希望。
再次看见蒋捷是在旧金山他的家里。那时候老周资助我在那里开了家私人医院,顺便给他家蒋捷做私人医生。刚到那里的时候,一直在忙医院那头,过了半年左右,老周也到旧金山跟蒋捷同居以后,我才正式登门拜访。毕竟他们两个算我衣食父母,据说现在他家还是蒋捷管钱,更得好好巴结一下。
再次看见蒋捷是九月末的一个黄昏,在他那超豪华的临海半山别墅里。他亲自给我开的门,非常礼貌地问好。尽管我事前有准备,可看见他,还是因为巨大的差距惊得半天说不出话。眼前明眸皓齿,顾盼生辉的男孩子,跟那个骨瘦如柴只剩一口气的简直判若两人!他的头发似乎刚刚洗过,没有完全干,软软地搭在额头,穿着件浅色衬衫,肩上绑了件柠檬色毛农,米白色的棉布裤子松松的罩着两条长腿。整个人容光焕发,那本来就好看的眼睛,此时更是漂亮得无法无天,给他一看,心“扑通”一声翻了个跟头。大概是给我盯得不好意思,他的脸颊有些红,小声地说:“他在楼上,马上下来。”
因为跟我不熟,再说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他的表现又比较失常,所以蒋捷显得有些拘谨。他客气地问我要喝什么,又问我晚饭想吃什么。
“江山说你家的厨子是旧金山最好的私人厨师,随便吃什么都好。”
“嗯,那吃海鲜吧!正好他也想吃这口
我们闲聊了一会儿,还是扯到从前,我说,“你可是跟变了个人一样。”
“身体恢复得不错,再说上次见你的时候是狼狈一些
我跟他解释,不用太客气,我跟江山老周他们都算熟人了。然后问到他病历的转移的事情,嘱咐他近曰到我的医院去做一次彻底的体检。
“还要检查哦?”他轻轻皱了皱眉毛,“最近刚做完一次,用那个结果不行么?
“也行。”我感觉他似乎是松了口气,问道,“为什么去体检?”
“前段时间咳嗽,”老周从楼上走下来,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