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未央+番外-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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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让别人再伤害小捷,让他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做不做得到?”
郑重其事地,周正对蒋捷的父亲说:“我保证,从今以后,只要我周正有一口气,就没有人能伤害蒋捷,如果我没做到,天诛地灭。”
蒋捷父亲点了点头:
“我给黑道的人骗过,可我相信你,我相信小捷看中的人不会错。那,一言为定,你,可要好好待他。”
蒋捷在一个早晨醒过来,比医生预计的晚了半天。因为很早,家里人都在酒店还没赶过来,医生刚做完检查,门就给撞了一样大声地打开,坐着轮椅,乱发如鸟窝的周正冲过来,脸超近距离地凑上来:
“醒了?真的醒了?”
蒋捷想笑,却又没有力气:
“废话,还有人,假醒吗?”
他用了全身的力气,出来的声音还是弱如游丝。
“醒了好,呵呵,醒了好。” 周正轻轻地掐了掐蒋捷深陷的脸颊,“没劲儿吧?我醒过来的时候也没劲儿,过一会就好了。”
“你,也有没力气的时候啊?”
“怎么没有?” 周正盯着蒋捷的眼睛,手在他的脸上温柔地来回抚摸,“是,真的醒了呀?能说话了,是醒了。”
周正一遍一遍地吻着蒋捷苍白的手指头:
“不管白天晚上,我老是产生幻觉,好象你醒了,睁着眼睛看着我。” 周正的脸贴在蒋捷的胸口,感受着慢慢强烈起来的心跳,“活着,蒋捷,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活着。”
“嗯,” 蒋捷的手插在周正的乱发之间:“对不起,吓到你了。”
说着他的手在颈间摸到了点东西,醒来就觉的有什么挂在脖子上,本来以为是仪器的插管,却是条项链,手指再摸下去,蒋捷的嘴角翘了起来:
“找到啦?”
细细的链子栓着那知丢在岛上的指环。
“嗯,先挂在链子上,等把你喂肥了,再戴回手指。”
秋日镀金样的阳光从大窗倾泻下来,窗外的枝叶摇晃,细细地,如同两人窃窃低语。
“蒋捷,我要是残废了,还跟我吗?”'caihua/qi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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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残废是活该!” 江山坐在床边,伸长的双腿搭在蒋捷病床的边缘。“你刚送进来的时候,情况很糟,心跳都没有,医生就暗示不要抱太大希望,那态度就惹火了正哥,他不肯手术,还到处摔东西骂人。时间拖得久,再加上手术后也没怎么休养,天天来缠着你吧!就留了后遗症。不过话说回来,也不是残废,就是走路有些跛,我知道你不会嫌弃。”
“嫌弃,怎么不嫌弃?又老又瘸的。” 蒋捷挑惕地说,眼睛却很幸福。
“哈!给他听见,肯定要发飙。” 江山短短笑一下,脸慢慢放松,语调低沉,转而严肃起来,“你还真是变了不少,和‘焚夜’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小孩儿,差太多了。”
如果不是跟着他们经历一切,单单看十八岁,和现在的蒋捷,江山不会相信那是相同的一个人。
“人都会变,我觉得有变化还是好事吧?”
“嗯,你是自己甘心变化,还是跟着正哥,不得不变呢?” 江山坐直身子,对上蒋捷楞楞的眼睛,随即又后悔,“这个问题不用回答,呵呵,你心里有数就行。”
阳光一束束,落在蒋捷的左边。他静静坐在那里,脸色已经好转,头发梳理得很整齐,手里杂志的页角给他的手指弄卷,摊平,再弄卷,再摊平。江山觉得心里的某个莫名的小空隙给陌生的情感充满,仿佛受了阳光的勾引,江山瞬间恍惚,情不自禁地,食指微弯着,缓慢伸向蒋捷脸侧,直到看见自己的投影落在蒋捷细腻的脸颊上,江山停顿住,垂了下眼睛,很快微笑显出来,手向上一挑,在头发里拨了拨:
“长白头发了哈!留着吧!给正哥看看,他给了你多少烦恼。”
“真的假的?” 蒋捷在头发里抓了抓,“很多?”
“就一根,” 江山在他的头顶仔细找了找,“嗯,阳光闪的也不一定,这个角度就看不见。”
说着站起身,“我要走了,不然正哥又要吃飞醋!你说这个又老又瘸又爱吃醋的男人,你看上他什么了?”
蒋捷笑而不语,心里却是若有所思。
“好好养身体,不要想太多!” 江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幸亏你没事,不然某个倒霉蛋可要给你陪葬了啊!”
“沈兵?他,好吗?一直没看见他。”
“正哥好,他就好。他知道你也是一心为正哥,以后对你也不会再有敌意。”
江山说话向来不隐藏,也不点明,总留着余地,蒋捷早就找到了解读江山的方法,他说什么,实际指的是什么,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那你呢?江山。” 眼眸一片坦荡,蒋捷耐心地等着江山的回答。
“我?” 还是那么不在乎地微笑,“我比你们聪明多了,我只为自己活着。”
蒋捷醒过来以后,身体恢复得不错,一个星期以后,就在家人的陪伴下转回了芝加哥的医院。虽然周正也跟着回来,却在江山的坚持下没有露面,以养伤为由,在北郊的别墅闭门不见客,和蒋捷之间也只能用电话联系。为此蒋捷没少挨护士的骂,晚上九点以后手机也给没收。为了他的安全着想,林源派了警员在病房外巡查,家人朋友怕他寂寞,轮流到医院陪着他。贺仲言连任华商会的主席,小钟终于进入华商会工作,小媛搬进他的公寓,两人正式同居,蒋敏再次怀孕,林源升职,离他的梦想只剩一步之遥。。。。。。世界悄悄变化,生活有意无意地,平稳宁静下来。
“这个贺什么的,是谁啊?怎么总送你花?”
蒋妈妈一边整理花瓶里陈旧的花枝,一边把新的插进去,花茎上的小卡片上写着:
“祝早日恢复健康 贺”
“噢,那是小钟的同事,以前合作过,也算朋友。”
蒋捷已经能下地活动,坐在窗台上,看着窗外高大的橡树,大半的叶子都掉了,光秃秃的枝干间,透着阴沉沉的天。又要下雨了。
“常来吗?我怎么没见过?”
“他很少来,都是小终带过来的。”
“男的女的?今年多大了?”
“妈妈!” 蒋捷无可奈何地看着她,“你又往哪儿想啊?”
“我没往哪儿想,怎么跟踩了你的尾巴似的?” 蒋妈妈把旧花扔进垃圾筒,“现在的孩子真了不得,问都不能问噢!你呀,在那坐了半天了,到床上躺着去,爸爸熬了很好的粥,多喝一些,补身体的。这么大的个子,吃东西跟小猫一样。吃得少,身体怎么恢复?”
蒋捷只好顺从地回到床上,接过妈妈递过来的药粥:
“你年轻的时候没这么唠叨过呢!”
“妈妈老了嘛,以前就盼着你跟你姐出人头地,现在就想你们平安快乐地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蒋妈妈见儿子乖乖吃饭,就不再说话,直到蒋捷喝完了,才问到:
“你出院以后打算去哪儿住?” 这问题家里一直也没讨论过,蒋妈妈猜想,大概蒋捷自己心里是有数的。
“噢,我想搬过去和周正一起住。” 蒋捷试着说,他知道就算母亲接受自己是同性恋的事实,这么公开地谈跟男友同居的事情,还是感到很尴尬。没想到她答应得很爽快:
“行,小钟搬出去以后,你们合租的那房就退了。你的东西,爸爸都取回来,放在家里。你要搬过去,给个地址,也好把东西都给你送过去。”
“不用,” 蒋捷有些受宠若惊,“我自己去取就好。”
“别啦!你出院以后也要好好养着,这次伤大了。你还怕给我知道了地址,上门捣乱啊?”
“不是,” 蒋捷脸“腾”地红了,“也挺远的,不想你们来回跑。”
可能很多事情,也许应该说大部分的事情,在生死面前,都会显得微不足道。只要能活着,健康平安,哪怕不幸福,不快乐,也还有争取,改变的可能。生存是希望的载体,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所以这次在死亡边缘的徘徊,反倒推翻了他和周正之间很多阻碍,因祸得福。蒋捷从护士手里接过药,用水服下,然后乖乖地把手机交出去。
“晚安。” 护士接过手机,熄了灯。
蒋捷在黑暗里睁着眼睛,母亲下午的话,慢慢地在耳边重复。
“周正怎么说都是混黑道的,要比常人心狠,冷酷。他现在对你好,疼你爱你,也不保将来总是这样。人总是会变,这年头,谁和谁都不能就保证一辈子。妈妈也不知道男人和男人是不是能长久,有时候就想啊,你说,你爸爸和那个男人现在还在一起吗?还是早就分手了,不好意思回来找我们而已?”
“不管你和周正将来怎么样,都要学着想开,不要为了别人伤心,对自己好最重要。谁也不会是你的终点,小捷,路是一直延长的,只要你自己不放弃。”
“我是不反对你和他在一起,可是,在任何时候,你要保自己,他的生意,你千万别陷进去,我想真有那么一天,你姐夫是一定会帮你的。”
“妈妈说的那些,都是往最坏的地方想。周正这个人,现在对你,对我们家,是真的没话说的。他好象还认识不少人呢!住院的时候,医院的人对他言听计从,都说他认识不少大人物!真可惜,他和你姐夫合不来,不然也能互相帮忙!”
蒋捷翻了个身,睡不着。直到藏在枕头下的手机振动起来,他兴奋着掏出来,满意地看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一闪一闪地跳着周正的名字。他一缩身钻进被窝,头也掩在被子下,蜷着身体按开通话连接,语气里都是喜悦:
“喂?今天晚了,在干什么呢?”
38
“去哪儿?”周正帮他穿套头的毛衣保暖的时候,蒋捷拼命从毛衣的领子里露出眼睛,问。
“带你看样东西。” 周正神秘地,“送你的礼物。”
蒋捷眯眼皱眉:“不是耍我吧?我会生气,告诉你。呀,不穿那个,哪有那么冷?”
一看到周正拎出貂皮外套,他连忙抗议。
“冷空气来了,外面冷着呢!你感冒了怎么办?你爸还不赶过来把我杀?”
“去你的,你当我爸是你?”
“穿不穿?”
“说不穿就不穿,你听不懂中国话?”
“呀!现在派头可真大,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把我当小弟使唤?”
蒋捷满意地笑了,眼睛亮晶晶地,鼻子皱皱:“就使唤,你有意见啊?”
高尔夫球场的代步车,在广袤的后院缓缓地,冲着湖边开去。周正的腿上完全好了,走路却还是有些跛,尤其这种秋寒的天气,很不方便。江山运来一辆代步车,“你家后院比高尔夫球场还大,用这个最好。”
蒋捷在一个星期之前出院,搬来和周正一起住。这里环境好,适合休养。周正在逼他健身锻炼上也是超级负责。有天蒋捷在跑步机上跑到腿抽筋,坐在地上不肯起来,仰头看着周正说:
“你是真的责任心太重,还是根本就是,虐待我能带给你快感呢?”
“哪天你能象我这样,就不用锻炼了。”
“象你怎样。。。。。。” 蒋捷还没说完,就见周正一低身,拦腰抱住自己,接着天眩地转,自己给人象抗猪肉一样抗在肩头。
“喂!你放我下去!这样好象死猪一样,很难看。”
“养你这样的猪,都是骨头没有肉,还不赔死?”
感受着不再平稳的脚步,蒋捷的脸,紧紧贴上周正精壮的背肌:
“养你这样的就划算,都是瘦肉没肥膘。”
蒋捷早看见湖边有个巨大的仓库,可是没想到竟是个马厩。里面开放式宽敞设计,只住了两匹马,确切地说,是一匹半,因为其中的一个,还是匹刚出生不久的小马驹。它趴在母马的身边,脸不停地蹭着母马的脖子。看见蒋捷和周正走到近前,侧着脸新奇地看着他们。母子两个都是油亮的黑,象是上好的稠缎,一点杂色都没有。
“这就是你的礼物。记得有天晚上给你打电话晚了吗?骗你说有客人,它就是那晚出生的,也算是客人。”
蒋捷隔着栏杆,伸手进去摸着小马的身体,小马以为他在喂食,伸出舌头舔他的手,很痒,蒋捷“格格” 地笑起来。周正连忙拉回他的手,
“小心它把你的手指头当胡萝卜吃掉。”
“怎么会?他看起来很乖。”
“还小,不懂事。不想知道它的名字?”
“才满月就有名字啊?” 蒋捷兴奋地,“叫什么?”
“小捷。” 周正,“小马的名字叫小捷!”
“啊?那你叫小捷,我怎么知道你叫它还是叫我?”
“嗯,有道理,所以你要改名。”
“为什么要我改?”
“它小,你得让着它。它喜欢小捷这个名字,你也得让给它。”
“那我怎么办?”
“我就叫你,嗯,蜜糖,甜心,亲爱的,心尖儿,宝贝儿。。。。。。”
“去你的,你拿这些去哄别人去吧!” 蒋捷的脸颊不知道为了什么,红个通透,“那,将来小马长大了,你,你,不是要天天骑小捷?”
周正定定地看着红着脸的蒋捷,片刻之后,忽然暴发出大笑,“哈哈哈哈!我还真没想到!”
“少来!” 眼中嗔怒,给了周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