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赤雪-第2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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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幽冥宫的魔帝,他必须狠厉决绝。
他能被别人看到的,只有孤傲倔强的背影,杀人不眨眼的果断,屠尽天下也无妨的气场。
因为他想要的,必须踩着无数的尸体才能获得。这么多年来,在外公的耳提命面下,他时时都在警醒自己:我生来就是无情又冷血。
可他到底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也很想体会一下人世间的爱恨情仇、喜怒哀乐。
他害怕失去,所以拼尽全力想要将每个人都拴在自己身边,却从不把真实想法告诉给那个人听。所以,即使是他在乎的人,也丝毫感受不到他的在乎。
一直到天黑,娄胜豪都没有换过姿势。
“什么人,为何蹲在此处?难道你不知这是白堂主的居室吗?”
随着一清亮之声传来,他方才抬起了头,举着烛台的阿姣顺势蹲了过去:“你究竟是何人?”
借着微弱的烛火看到娄胜豪的面目时,阿姣顿时吓了一跳,慌不择路的想要逃跑却将手中烛台扔向了一旁。
见势,眼疾手快的娄胜豪将阿姣拂到一旁后轻轻纵身一跃,再落地时便稳稳当当的用脚背接住了烛台。
尽管天色昏暗无比,阿姣还是看清楚了娄胜豪那双用金线纹着麒麟的黑色长靴,在烛火的映衬下,那只麒麟闪耀着幽蓝色的光芒,似是能够从长靴上跑下来是的。
看着看着,阿姣禁不住笑出声来:“帝尊靴子上的麒麟可真好看。”
直至天亮时分,二人一起回到无极殿。
似乎连空气都凝固住了,没有一个人敢说话,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娄胜豪斜坐在椅子上玩弄着手里的一只小鸟,那只小鸟几次都想要从他手里飞出去。起初,娄胜豪还很耐心的将它抓回来握在手掌告诉它不要乱跑。而最后一次他将那只小鸟抓在手里时竟然显现出了一脸的不耐烦,他的手只稍稍用了一下力,那只小鸟即刻便一命呜呼。
紧接着,娄胜豪将那只死鸟抛向空中后又补了一掌,瞬间那只鸟便被一团火焰包围住,待它落到地上时,竟然是连尸骨都找不到了。
“就算你长了翅膀又如何,只要我不松手,你还是飞不出我的手掌心。”娄胜豪轻轻吹去手掌残留的羽毛很是自然的说出了这句话。
“帝尊神威!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魔教弟子尽数伏在地上齐声喊道,魔帝此举无疑是在暗示什么。这些弟子中有的是亲眼目睹黑冷光之死的,虽说亲眼见过白羽仙受刑的弟子尽数死在了钟离佑手上,但是白羽仙受刑后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模样还是传遍了每个人的耳朵。
就连魔帝最倚重的二位堂主都遭此厄运,何况这些从不被娄胜豪放在眼里的人呢?他们谁都不想走黑冷光和白羽仙那条非死即伤的旧路。
娄胜豪一挥手屏退了左右,独留跪在地上的娄锦尘一人。娄胜豪轻轻向她伸出了手,娄锦尘却将脸别到了一边。
“呵呵……”娄胜豪笑了两声,竟然不顾身份一下子坐在了娄锦尘面前的地上:“你知道吗?现在的你,像极了那天的她……”
娄锦尘毫不避讳的开口道:“你说的她是指白羽仙吧!”
娄胜豪竟然心头一震:“既然你猜得出是她,那么想必你也知道她是怎么离开我幽冥魔教的。”
娄锦尘闭上了眼睛一脸视死如归的神态:“锦尘办事不利,自愿受罚!”
娄胜豪慢悠悠的抚摸着娄锦尘的头发平和的说道:“你明明可以办好,但是你却偏偏不往好处办。但无论你犯了再大的错,我都不会杀你,因为你是我妹妹,你的命是娘用命换来的。我怎么能如此轻而易举的就让你死了。”
听罢此话,娄锦尘苦笑了两声:“我这辈子最凄惨、最无可奈何的一件事就是我姓娄,如果可以选择,哪怕我的父兄是码头杂役、是店小二,就算他是蹲在街边靠乞讨度日的乞丐也比生在你们娄家强上千万倍。你们是否统一天下,当不当武林至尊与我何干?如果我可以选择,我不要做娄影的女儿,我更不要做你娄胜豪的妹妹!”
很明显的,娄胜豪被娄锦尘的话激怒了,他愤怒的从地上站起来向娄锦尘的肩膀踢去一脚。
“放肆!娄锦尘我告诉你,你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你生在娄家那就是你的命!容不得你不愿意!你一出生就害死了母亲,你本就是我们娄家的罪人!让你活着长大就是为了让你赎罪的!你既然生做娄影的女儿,那么你就要不惜一切帮他和他儿子完成一统天下的使命!”
被踹了一脚后,娄锦尘也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站起十分悲愤的伸出手指指向娄胜豪:“二十年了,你们已经摆布了我二十多年了,我想过回我自己的日子,我何错之有?你把我当做你妹妹了吗?你为了你自己竟然不顾我的感受就将我送去青楼,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那是一个哥哥应该送妹妹去的地方吗?如果娘知道你们这么对我,她一定不会原谅你们的。”
“啪”的一声,娄胜豪反手便甩了娄锦尘一巴掌:“我警告你,你少拿娘来压我。如果早知道娘会因为你而死,没有人会选择要你!”
娄锦尘满面怨恨的望着面前的人:“娄胜豪我也警告你!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以前我无条件的帮你不过是念在我们兄妹一场的情分上。我感谢你让我从小衣食无忧,感谢你授我武功,感谢你教我琴棋书画。在潇湘馆做花魁的这八年就当做我对你的报答,从今日起,你我兄妹恩、断、义、绝!”
第三二一章 孤单的背影(二)()
说罢,娄锦尘从怀中摸出一柄匕首割断了自己前襟的衣袍扬手扔到了空中。
娄胜豪缓缓伸出手接过那同样缓缓飘落到自己掌心的断袍:“你想走,门都没有!”
“……兄长?”娄锦尘苦笑着摇了摇头:“你是我的兄长吗?我是你的妹妹吗?不是!都不是!”
娄胜豪满脸怒气的望着那所谓的妹妹:“娄锦尘,你疯了是不是!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娄锦尘是连哭带笑般声嘶力竭的从嘴里吼出那句话:“我不是你妹妹,我不是……我只是你豢养的一枚棋子!我是你手中的一把刀!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随即,她举起方才那枚匕首抵在自己的脖颈:“我今年二十岁,可叹,这七千三百多个日日夜夜我竟没有一日是为我自己而活。从我懂事起你就告诉我,我是帮你统一天下的一个工具,我学习跳舞学习琴棋书画,这些本不是我愿意的。但为了让你开心,为了让你能够多亲近我,我学。我十二岁那年,你把我送到潇湘馆,从那天起,我每天都要强颜欢笑取悦那些让我感到恶心的人。每当我跳完舞回到我自己房间时,我都会偷偷的哭。可是哭完后,我还要努力学习如何做一个工于心计的人。我每天都过得好累。直到遇见顾怀彦和钟离佑,我布满阴霾的人生才多了一抹色彩,虽然他们是两种完全不同类型的男人,虽然他们就像一闪即逝的彩虹,但对我来说,足够了……我最感激你的一件事就是你给了我机会让我认识了他们两个。”
“把刀放下,有话好好说!”娄胜豪的心一下被提到了嗓子眼,在这之前他从来不知道他会如此紧张娄锦尘。
“好好说?”娄锦尘望着娄胜豪不屑一顾的说道:“怎么好好说?你可以不杀顾怀彦和钟离佑吗?你可以放弃你一统天下的理想抱负吗?”
“顾怀彦和钟离佑确实是世间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但可惜,他们是我的敌人,是我统一天下这条路上的羁绊。但是如果你告诉我,你究竟爱上了他们两个其中的谁,我可以考虑饶了他的性命。”娄胜豪攥起拳头硬生生的是从牙缝挤出了这段话。
回忆起顾怀彦和钟离佑,娄锦尘的嘴角终于还是有了轻微的上扬:“他们两个都是我爱的男人,他们每个人在我心目中的位置都足以抵得过我的半条命!”
不多时,娄锦尘脸上又淌满了泪:“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今天是我的生辰啊!今天是我满二十岁的日子。”
娄胜豪这才记起,今日的确是娄锦尘的生辰。自从娄锦尘被送去潇湘馆后,每年今日,他都会吃一碗长寿面。
方才姬彩稻一定是来为他送面的,只可惜今年发生的事太多,他一时疏忽忘记了今天是娄锦尘的生日。
而接下来还发生了一件让娄胜豪措手不及的事,就在他出身的那么一小会儿,仅仅那么一小会儿的时间,却足够让娄锦尘便刎颈自尽。
“……锦尘斗胆……我死后,请帝尊派人把我的骨灰送到肖奎手里,我就算死也不能带着债。”
当娄胜豪跑过去抱住娄锦尘时已然没了气息,甚至她临死前都不再叫他哥哥。
有人曾说过一句话:哀,莫大于心死。
这个世界上有的是比死更痛苦的事情。也许,这样的选择对娄锦尘来说是一种解脱吧!
“锦尘!”
听到娄胜豪的哀嚎声,众人纷纷冲了进去。只见那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魔帝竟然神色暗淡的跪在地上。
而那个被他带回来的女子,此刻依然是香消玉殒,脖颈处还时不时的有鲜血滴到地上。想来娄胜豪方才的哀嚎声也是因为这个女子吧!
谁也没敢问这女子的死因,也没有人敢安慰娄胜豪,就连问一问发生了什么事这样简单的话却也都没人敢。
娄胜豪伸出手在那女子面前轻轻一挥,顷刻间便又燃起了一团火焰,只是这次的火焰要比方才的大的多。那女子的整个身体都被埋在火焰里面,待火焰燃尽时结果自然也是和那只鸟儿一样,徒有一缕莲花香气在无极殿内盘旋。
只留了一地的骨灰,娄胜豪找了一个白净的瓶子将地上的骨灰全部拾了进去。
望着干干净净的地面,不知道的人绝对想不到,这里曾经来过一个花一样娇艳的女子。
娄胜豪轻轻挥了挥手臂,姬彩稻即刻会意将食盒提到他面前。
娄胜豪将手搭在食盒上严肃的说道:“阿姣留下,其余人都出去。”
阿姣不知道为什么娄胜豪偏偏要留她在这里,她也没有过问,只是隐隐约约感到那女子与魔帝的关系铁定非比寻常。
果不其然,娄胜豪打开食盒后端起一碗面招呼她过来一起吃,阿姣有些拘谨的与娄胜豪一起坐到地上。
娄胜豪竟然亲自挑了一口面条喂进阿姣嘴里:“今天是我妹妹的生日,但恐怕从今往后她的生日和忌日要一起过了。”
闻听此言,阿姣险些将嘴里的面条吐出来,她惊愕的望着面前的人。莫非那女子就是魔帝的妹妹吗?但是她从未听人提起过,今日也是第一次见面。甚至连句话都未说上便亲眼见她消逝于这天地之间。
娄胜豪放下碗替阿姣擦了擦嘴面无表情的说道:“往常她过生日的时候我都会吃一碗长寿面。可是今年不一样,我把她的生日忘了,等我想起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
阿姣急忙跪到娄胜豪面前:“人死不能复生,请帝尊节哀。”
娄胜豪凑到阿姣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看得出我很哀伤吗?”
阿姣心里最清楚不过,魔帝向来最是喜怒无常,自己哪句话说错了说不准就会和那女子一样的下场。
见阿姣一直沉默不语,娄胜豪托着腮帮子问道:“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因为你也是失去过妹妹的人,你应该最理解我此刻的心情。”
“是,阿姣……理解。”
虽然嘴里说着是,但阿姣心里明白,他们二人的心情是绝对不一样的。阿俏是为幽冥魔教而死,阿姣却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闻得阿俏死讯时,阿姣一度晕死过去。可娄胜豪呢?他竟然亲手烧了自己妹妹的尸体,甚至到此为止,他不仅没有掉一滴泪连半个哀伤的表情都没有。
娄胜豪紧紧攥着那骨灰瓶:“她叫娄锦尘,与我是一母同胞,可惜她生不逢时,她出生那天我爹娘都死了。如此说来,我们一家人除了我以外,所有人的忌日都是同一天,是不是很巧?”
阿姣只得听着,娄胜豪的这些话她当真是没有一句可以往下接。
娄胜豪倒也不怪罪,只见他麻利的从地上站起来向阿姣伸出手:“跟我去一个地方。”
阿姣并不知道娄胜豪要带他去哪里,但她还是去了。两个人骑在马上一路上都未曾说过一句话。不知过了多久,娄胜豪忽然从马上跳下来:“到了。”
阿姣点点头也下了马,可是当她看到对面府门前挂着白色灯笼之时又疑惑不解的问道:“肖成昊已死,我们为什么还要来环峰派?”
娄胜豪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