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晋书-第2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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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动。永嘉之乱,与渤海高瞻避地幽州,说瞻曰:“王浚昏暴,终必无成,宜思去就以图久安。慕容廆法政修明,虚怀引纳,且谶言真人出东北,傥或是乎?宜相与归之,同建事业。”瞻不从。泓乃率宗族归廆,廆待以客礼,引为参军,军国之务动辄访之。泓指说成败,事皆如言。廆常曰:“黄参军,孤之仲翔也。”及皝嗣位,迁左常侍,领史官,甚重之。石季龙攻皝,皝将走辽东,泓曰:“贼有败气,无可忧也,不过二日,必当奔溃。宜严勒士马,为追击之备。”皝曰:“今寇盛如此,卿言必走,孤未敢信。”泓曰:“殿下言盛者,人事耳,臣言必走者,天时也,胡足为疑!”及期,季龙果退,皝益奇之。
及慕容俊即王位,迁从事中郎,亻隽闻冉闵乱,将图中原,访之于泓,泓劝行,亻隽从之。及僭号,署为进谋将军、太史令、关内侯,寻加奉车都尉、西海太守、领太史令、开阳亭侯,又封平舒县五等伯,常从左右,谘决大事,灵台令许敦害其宠,谄事慕容评,设异议以毁之,及以泓为太史灵台诸署统,加给事中。泓待敦弥厚,不以毁己易心。慕容败,以老归家,叹曰:“燕必中兴,其在吴王,恨吾年过不见耳。”年九十七卒。卒后三年,伪吴王慕容垂兴焉。
索紞,字叔彻,敦煌人也。少游京师,受业太学,博综经籍,遂为通儒。明阴阳天文,善术数占侯。司徒辟,除郎中,知中国将乱,避世而归。乡人从紞占问吉凶,门中如市,紞曰:“攻乎异端,戒在害己;无为多事,多事多患。”遂诡言虚说,无验乃止。惟以占梦为无悔吝,乃不逆问者。
孝廉令狐策梦立冰上,与冰下人语。紞曰:“冰上为阳,冰下为阴,阴阳事也。士如归妻,迨冰未泮,婚姻事也。君在冰上与冰下人语,为阳语阴,媒介事也。君当为人作媒,冰泮而婚成。”策曰:“老夫耄矣,不为媒也。”会太守田豹因策为子求乡人张公征女,仲春而成婚焉。郡主簿张宅梦走马上山,还绕舍三周,但见松柏,不知门处。紞曰:“马属离,离为火。火,祸也。人上山,为凶字。但见松伯,墓门象也。不知门处,为无门也。三周,三期也。后三年必有大祸。”宅果以谋反伏诛。索充初梦天上有二棺落充前,紞曰:“棺者,职也,当有京师贵人举君。二官者,频再迁。”俄而司徒王戎书属太守使举充,太守先署充功曹而举孝廉。充后梦见一虏,脱上衣来诣充。紞曰:“虏去上中,下半男字,夷狄阴类,君妇当生男。”终如其言。宋桷梦内中有一人著赤衣,桷手把两杖,极打之。紞曰:“内中有人,肉字也。肉色,赤也。两杖,箸象也。极打之,饱肉食也。”俄而亦验焉。黄平问紞曰:“我昨夜梦舍中马舞,数十人向马拍手,此何祥也?”紞曰:“马者,火也,舞为火起。向马拍手,救火人也。”平未归而火作。索绥梦东有二角书诣绥,大角朽败,小角有题韦囊角佩,一在前,一在后。紞曰:“大角朽败,腐棺木。小角有题,题所诣。一在前,前紞凶也。一在后,后背也。当有凶背之问。”时绥父在东,居三日而凶问至。郡功曹张邈尝奉使诣州,夜梦狼啖一脚。紞曰:“脚肉被啖,为却字。”会东虏反,遂不行。凡所占莫不验。
太守阴澹从求占书,紞曰:“昔入太学,因一父老为主人,其人无所不知,又匿姓名,有似隐者,紞因从父老问占梦之术,希申鄙艺,审测而说,实无书也。”澹命为西阁祭酒,紞辞曰:“少无山林之操,游学京师,交结时贤,会中国不靖,欲养志终年。老亦至矣,不求闻达。又少不习勤,老无吏干,濛汜之年,弗敢闻命。”澹以束帛礼之,月致羊酒。年七十五,卒于家。
孟钦,洛阳人也。有左慈、刘根之术,百姓惑而赴之。苻坚召诣长安,恶其惑众,命苻融诛之。俄而钦至,融留之,遂大宴郡僚,酒酣,目左右收钦。钦化为旋风,飞出第外。顷之,有告在城东者,融遣骑追之,垂及,忽然已远,或有兵众距战,或前有溪涧,骑不得过,遂不知所在。坚未,复见于青州。苻朗寻之,入于海岛。
王嘉,字子年,陇西安阳人也。轻举止,丑形貌,外若不足,而聪睿内明。滑稽好语笑,不食五谷,不衣美丽,清虚服气,不与世人交游。隐于东阳谷,凿崖穴居,弟子受业者数百人,亦皆穴处。石季龙之末,弃其徒众,至长安,潜隐于终南山,结庵庐而止。门人闻而复随之,乃迁于倒兽山。苻坚累征不起,公侯已下咸躬往参诣,好尚之士无不师宗之。问其当世事者,皆随问而对。好为譬喻,状如戏调;言未然之事,辞如谶记,当时鲜能晓之,事过皆验。
坚将南征,遣使者问之。嘉曰:“金刚火强。”乃乘使者马,正衣冠,徐徐东行数百步,而策马驰反,脱衣服,弃冠履而归,下马踞床,一无所言。使者还告,坚不语,复遣问之,曰:“吾世祚云何?”嘉曰:“未央。”咸以为吉。明年癸未,败于淮南,所谓未年而有殃也。人侯之者,至心则见之,不至心则隐形不见。衣服在架,履杖犹存,或欲取其衣者,终不及,企而取之,衣架逾高,而屋亦不大,覆杖诸物亦如之。
姚苌之入长安,礼嘉如苻坚故事,逼以自随,每事谘之。苌既与苻登相持,问嘉曰:“吾得杀苻登定天下不?”嘉曰:“略得之。”苌怒曰:“得当云得,何略之有!”遂斩之。先此,释道安谓嘉曰:“世故方殷,可以行矣。”嘉答曰:“卿其先行,吾负债未果去。”俄而道安亡,至是而嘉戮死,所谓“负债”者也。苻登闻嘉死,设坛哭之,赠太师,谥曰文。及苌死,苌子兴字子略方杀登,“略得”之谓也。嘉之死日,人有陇上见之。其所造《牵三歌谶》,事过皆验,累世犹传之。又著《拾遗录》十卷,其记事多诡怪,今行于世。
僧涉者,西域人也,不知何姓。少为沙门,苻坚时入长安。虚静服气,不食五谷,日能行五百里,言未然之事,验若指掌。能以秘祝下神龙,每旱,坚常使之咒龙请雨。俄而龙下钵中,天辄大雨,坚及群臣亲就钵观之。卒于长安。后大旱移时,苻坚叹曰:“涉公若在,岂忧此乎!”
郭黁,西平人也。少明《老》《易》,仕郡主簿。张天锡末年,苻氏每有西伐之问,太守赵凝使黁筮之,黁曰:“若郡内二月十五日失囚者,东军当至,凉祚必终。”凝乃申约属县。至十五日,鲜卑折掘送马于凝,凝怒其非骏,幽之内厩,鲜卑惧而夜遁。凝以告黁,黁曰:“是也。国家将亡,不可复振。”
苻坚末,当阳门震,刺史梁熙问黁曰:“其祥安在?”黁曰:“为四夷之事也。当有外国二王来朝主上,一当反国,一死此城。”岁余而鄯善及前部王朝于苻坚,西归,鄯善王死于姑臧。
吕光之王河西也,西海太守王桢叛,黁劝光袭之。光之左丞吕宝曰:“千里袭人,自昔所难,况王者之师天下所闻,何可侥幸以邀成功!黁不可从,误人大事。”黁曰:“若其不捷,黁自伏鈇钺之诛。如其克也,左丞为无谋矣。”光从而克之。光比之京管,常参帷屋密谋。
光将伐乞伏乾归,黁谏曰:“今太白未出,不宜行师,往必无功,终当覆败。”太史令贾曜以为必有秦陇之地。及克金城,光使曜诘黁,黁密谓光曰:“昨有流星东堕,当有伏尸死将,虽得此城,忧在不守。正月上旬,河冰将解,若不早渡,恐有大变。”后二日而败问至,光引军渡河讫,冰泮。时人服其神验。光以黁为散骑常侍、太常。
黁后以光年老,知其将败,遂与光仆射王祥起兵作乱。百姓闻黁起兵,咸以圣人起事,事无不成,故相率从之如不及。黁以为代吕者王,乃推王乞基为主。后吕隆降姚兴,兴以王尚为凉州刺史,终如黁言。黁之与光相持也,逃人称吕统病死,黁曰:“未也,光、统之命尽在一时。”黁后统死三日而光死。黁尝曰:“凉州谦光殿后当有索头鲜卑居之。”终于秃发傉檀、沮渠蒙逊迭据姑臧。黁性褊酷,不为士庶所附。战败,奔乞伏乾归。乾归败,入姚兴。黁以灭姚者晋,遂将妻子南奔,为追兵所杀也。
鸠摩罗什,天竺人也。世为国相。父鸠摩罗炎,聪懿有大节,将嗣相位,乃辞避出家,东渡葱岭。龟兹王闻其名,郊迎之,请为国师。王有妹,年二十,才悟明敏,诸国交娉,并不许,及见炎,心欲当之,王乃逼以妻焉。既而罗什在胎,其母慧解倍常。及年七岁,母遂与俱出家。
罗什从师受经,日诵千偈,偈有三十二字,凡三万二千言,义亦自通。年十二,其母携到沙勒,国王甚重之,遂停沙勒一年。博览五明诸论及阴阳星算,莫不必尽,妙达吉凶,言若符契。为性率达,不拘小检,修行者颇共疑之。然罗什自得于心,未尝介意,专以大乘为化,诸学者皆共师焉。年二十,龟兹王迎之还国,广说诸经,四远学徒莫之能抗。
有顷,罗什母辞龟兹王往天竺,留罗什住,谓之曰:“方等深教,不可思议,传之东土,惟尔之力。但于汝无利,其可如何?”什曰:“必使大化流传,虽苦而无恨。”母至天竺,道成,进登第三果。西域诸国咸伏罗什神俊,每至讲说,诸王皆长跪坐侧,令罗什践而登焉。苻坚闻之,密有迎罗什之意。会太史奏云:“有星见外国分野,当有大智入辅中国。”坚曰:“朕闻西域有鸠摩罗什,将非此邪?”乃遣骁骑将军吕光等率兵七万,西伐龟兹,谓光曰:“若获罗什,即驰驿送之。”光军未至,罗什谓龟兹王白纯曰:“国运衰矣,当有勍敌从日下来,宜恭承之,勿抗其锋。”纯不从,出兵距战,光遂破之,乃获罗什。光见其年齿尚少,以凡人戏之,强妻以龟兹王女,罗什距而不受,辞甚苦至。光曰:“道士之操不逾先父,何所固辞?”乃饮以醇酒,同闭密室。罗什被逼,遂妻之。光还,中路置军于山下,将士已休,罗什曰:“在此必狼狈,宜徙军陇上。”光不纳。至夜,果大雨,洪潦暴起,水深数丈,死者数千人,光密异之。光欲留王西国,罗什谓光曰:“此凶亡之地,不宜淹留,中路自有福地可居。”光还至凉州,闻苻坚已为姚苌所害,于是窃号河右。属姑臧大风,罗什曰:“不祥之风当有奸叛,然不劳自定也。”俄而有叛者,寻皆殄灭。
沮渠蒙逊先推建康太守段业为主,光遣其子纂率众讨之。时论谓业等乌合,纂有威声,势必全克。光以访罗什,答曰:“此行未见其利。”既而纂败于合黎,俄又郭黁起兵,纂弃大军轻还,复为黁所败,仅以身免。
中书监张资病,光博营救疗。有外国道人罗叉,云能差资病。光喜,给赐甚重。罗什知叉诳诈,告资曰:“叉不能为益,徒烦费耳。冥运虽隐,可以事试也。”乃以五色丝作绳结之,烧为灰末,投水中,灰若出水还成绳者,病不可愈。须臾,灰聚浮出,复为绳,叉疗果无效,少日资亡。
顷之,光死,纂立。有猪生子,一身三头。龙出东箱井中,于殿前蟠卧,比旦失之。纂以为美瑞,号其殿为龙翔殿。俄而有黑龙升于当阳九宫门,纂改九宫门为龙兴门。罗什曰:“比日潜龙出游,豕妖表异,龙者阴类,出入有时,而今屡见,则为灾眚,必有下人谋上之变。宜克己修德,以答天戒。”纂不纳,后果为吕超所杀。
罗什之在凉州积年,吕光父子既不弘道,故蕴其深解,无所宣化。姚兴遣姚硕德西伐,破吕隆,乃迎罗什,待以国师之礼,仍使入西明阁及逍遥园,译出众经。罗什多所暗诵,无不究其义旨,既览旧经多有纰缪,于是兴使沙门僧睿、僧肇等八百余人传受其旨,更出经论,凡三百余卷。沙门慧睿才识高明,常随罗什传写,罗什每为慧睿论西方辞体,商略同异,云:“天竺国俗甚重文制,其宫商体韵,经入管弦为善。凡觐国王,必有赞德,经中偈颂,皆其式也。”罗什雅好大乘,志在敷演,常叹曰:“吾若著笔作大乘阿毗昙,非迦旃子比也。今深识者既寡,将何所论!”惟为姚兴著《实相论》二卷,兴奉之若神。
尝讲经于草堂寺,兴及朝臣、大德沙门千有余人肃容观听,罗什忽下高坐,谓兴曰:“有二小兒登吾肩,欲鄣须妇人。”兴乃召宫女进之,一交而生二子焉。兴尝谓罗什曰:“大师听明超悟,天下莫二,何可使法种少嗣。”遂以伎女十人,逼令受之。尔后不住僧坊,别立解舍。诸僧多效之。什乃聚针盈钵,引诸僧谓之曰:“若能见效食此者,乃可畜室耳。”因举匕进针,与常食不别,诸僧愧服乃止。
杯渡比丘在彭城,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