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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

清客-第57部分

小说: 清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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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渔只好与四喜往回走;准备傍晚时再过来;出城回到茶圣客栈向母亲说了一声;又与四喜去祝家畈见姐姐曾若兰。

    祝家畈是上饶县城西郊的一个村庄;这个村庄有很多户人家以种植甘蔗、熬制砂糖为业;现在是初秋时分;田畈上大片大片的甘蔗已经有半人多高;青杆绿叶;极为茂盛;四喜想着甘蔗的甜咽着口水道:“少爷;这时的甘蔗能不能吃?”

    曾渔道:“甘蔗要打霜后才真正出甜;还得等两、三个月;现在嚼着只有淡淡的甜味;你要吃就买两根。”

    四喜摇头道:“我不吃;我只是问问。”

    进村的道路就在甘蔗地之间曲曲折折;放眼一望;茂密的甘蔗漫山遍野;曾渔主仆二人走过时;原以为无人的甘蔗地会突然有农人直起腰来看着他们;四喜小声道:“少爷;夜间行路;要是有劫道的强人躲在这地里突然跳出来;那可是防不胜防。”

    曾渔笑道:“这样说;稻田里也可藏人;都不敢在乡下走路了。”又道:“只要有一口饭吃;谁愿意作贼。”

    四喜道:“是啊;今年这收成看着不错;稻谷也是丰收。”

    不远处的甘蔗田冒起青烟;似在焚烧什么;曾渔二人不明其故;问路边的农人;却说是在清除遭了虫病的甘蔗;这虫病若是蔓延开来;那这千亩甘蔗地损失必然惨重;所以要一株株检查;看有没有得白叶、枯叶;若有;那就要尽快连根拔掉并焚毁——

    那老农最后仰天说了句:“都是靠天吃饭;老天爷保佑啊。”

    曾渔问:“冒青烟的那片地是谁家的?”

    老农道:“这靠北边的三百亩甘蔗地都是村东财主祝巨荣家的地;祝巨荣家最近有些家宅不宁呢

    祝巨荣就是曾渔姐姐曾若兰的公公;曾渔忙道:“请问老丈;那祝家怎么就家宅不宁了?”

    老农拄着锄头道:“那祝巨荣被一个游方野道士骗去了几百两银子;气得犯了病;三个儿子又闹着分家产;三个妯娌也吵架;老二媳妇仗着娘家势力大;把老三媳妇给打了。”

    曾渔大吃一惊;老农说的老三媳妇就是他姐姐曾若兰啊;急问:“那曾氏伤得如何了;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

    老农看着曾渔道:“书生是哪里人?”

    曾渔道:“我便是那祝家三媳妇曾氏的弟弟。”

    老农奇道:“曾氏回娘家了啊;你既是她弟弟;怎会不知道?”

    曾渔道:“我这两个月出门在外;不知家中情况;请老丈告知。”

    老农“哦”的一声道:“这个——老汉就不好多说了;曾氏也没伤得怎样;十日前带了两个孩儿回娘家去了。”

    这老农得知曾渔是祝家老三媳妇的弟弟;怕惹是非;就不肯多说祝家的事。

    曾渔心想:“家中大哥素来软弱怕事;大嫂也是不贤之人;怕是不会给姐姐出头解决纠纷;这家长里短往往没有道理好讲;只看谁的娘家兄弟多、势力强;我曾氏在永丰本就是独苗;没有宗族可倚仗;大哥若不出面;只有我来帮姐姐了;只是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都还没弄清楚;若贸然去祝宅;不知彼也不知己;徒惹口舌争端;而且祝姐夫那个人我与他也说不来。”便对四喜道:“我们先回去;见到姐姐问明情况再说。”

    那老农见曾渔主仆二人都快到祝家门前了却原路回去;摇了摇头继续检查甘蔗;心想:“曾家好象没什么势力吧;早些年撼龙先生名气还不小;交结的都是官老爷;若撼龙先生在世;祝家这边怕没人敢欺凌曾氏吧。”

    曾渔闷着头在甘蔗田间走;心里怏怏不乐;上回他还想带着母亲和妞妞来投奔姐姐呢;没想到姐姐自己日子过得也不如意啊;这老农说姐姐带着两个小孩十日前就已回石田;按说大哥曾筌也应该带人来论理了;但至今不来;怕是要不了了之了;以大嫂的为人;姐姐在石田恐怕也待不住;姐姐和两个小外甥女现在哪里呢?

    轿夫肩头的轿子有节奏的起伏发出“嘎吱嘎吱”响;有两顶竹轿从对面过来了;曾渔因为想事避让得慢了些;道路狭窄;抬轿的轿夫不得不放缓脚步;前面那轿子中便有人说道:“停轿做什么?”探头一看;见是曾渔主仆二人;赶忙又缩回头——

    曾渔却已看清轿中人正是他姐夫祝德栋;祝德栋见了他为什么赶紧缩头?

    曾渔拦住轿子拱手道:“是祝家姐夫吗;小弟曾渔。”

    祝德栋三十多岁;稍微有点发胖;油头粉面的样子让曾渔很看不过眼;他从小就不喜欢这个姐夫;看在姐姐的面子上;礼数还是要有——

    祝德栋见躲不过;只好又伸头出来道:“是九鲤啊;不是说你逃走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曾渔见姐夫祝德栋坐在轿子里与他说话;不禁心中有气;说道:“这可奇了;我为什么要逃走?

    祝德栋依旧不下轿;说道:“上回你打了你们县一个姓蒋的秀才;那蒋秀才告了官;皂隶还跑到我祝家来抓人;亏我还使了几钱银子才把他们打发了;唉;你可真是不长进啊;也不是小孩子了;还到处惹是生非;害你姐姐为你掉眼泪——”

    这祝德栋教训丨起曾渔来了;教训丨了几句;又道:“不要在外面游手好闲了;赶紧回石田吧。”缩回脑袋;就命轿夫起轿。

    “等一下;”曾渔不让路;问:“我姐姐现在何处?”

    祝德栋脸都不露了;说道:“回石田了;你回去就能见到她了——九鲤你让开;我还有急事要办

    日头很晒;曾渔正了正遮阳笠;说道:“听说我姐姐被妯娌欺负了才带着两个小孩回娘家去的;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姐夫与我说说?”

    轿子里的祝德栋没吭气;过了一会说道:“你回去问你姐姐便知;我现在也没空与你细说——起轿起轿;再不走我不给轿工钱了。”

    两个轿夫便向曾渔拱手道:“这位公子;请让一下;我们卖苦力的挣个钱不容易。”

    曾渔压抑着愤怒;问那轿夫:“多少轿工银?”

    轿夫道:“两顶轿子说好的四十文钱。”

    曾渔道:“我给你们五分银子;你们现在就可以抬空轿子回去了——四喜;给钱。”

    “你这是于什么?”

    祝德栋叫了起来;又伸出头;瞪起眼睛道:“你想于什么;你想于什么”

    曾渔冷冷道:“不想于什么;只想问问我姐姐在祝家怎么被欺负了?”

    祝德栋恼道:“这是你能管的事吗;我说了叫你回去问你姐姐;你拦住我做什么;信不信我叫官差抓你;你现在可是负案在逃。”

    曾渔道:“你别吓唬我;我与蒋元瑞的案子已结;没我什么事;我姐姐在石田;我一时不能回去问;我只问你;到底是谁欺负我姐姐?”

    四喜摸出一小块碎银;大约四、五分;问:“少爷;给他们吗?”

    曾渔对前后那四个轿夫道:“拿了工钱赶紧走人;不然等下闹将起来;你们一文钱不得。”又对祝德栋道:“记住;你欠我五分银子。”

    祝德栋怒道:“曾渔;这是在我祝家畈;你敢乱来小心你的狗腿。”祝德栋这是撕破脸了。

    曾渔对轿夫道:“还不走是吗;等下打破轿子没得赔。”

    前后两顶轿子的四个轿夫赶忙对轿中人道:“下来下来;快下来;要打架的我们不抬了。”把轿子前低后高竖了起来。

    一般下轿时为了让人方便跨过轿拦也是这个架势;祝德栋想在轿中赖着也坐不稳了;只好下轿;正待骂曾渔;后面那顶轿子却滚下一个人来;“哎呦哎呦”叫痛;祝德栋赶紧去扶;大骂轿夫;四个轿夫抬了空轿子就跑;很快就消失在甘蔗地里。

    曾渔见祝德栋扶起的这女子年约二十四、五;梳着挑心髻;肤色白皙;两颊微有几点麻斑;下巴尖尖;有几分俏相;祝德栋对这女子爱护备至;帮他掸裙子上的土灰;又问摔痛了哪里没有;回头冲曾渔恶狠狠道:“曾渔;你有胆就在这里等着;我去叫人来与你理论。”扶着那女子就要走。

    曾渔拦住去路;问那年轻妇人:“你是祝德栋的什么人?”

    那妇人看似娇弱;口气却泼辣;冷笑一声道:“你是曾若兰的弟弟啊;曾若兰呢;她不敢回来吗

    祝德栋气势汹汹来推搡曾渔;被曾渔稍一借力;就摔了个狗吃屎;曾渔现在也不空气;一脚踩住这个不良的姐夫;继续问那年轻妇人:“说;你是祝德栋什么人?”

    妇人有些慌张;却还嘴硬道:“这是祝家畈;你敢行凶打人叫你出不了这甘蔗地。”一边说一边在路边慢慢挪步;然后撒腿跑了起来;这妇人是小脚;没跑几步就跌了一跤;慌慌张张爬起来又跑。

    四喜问:“少爷;要不要拦住她?”

    曾渔不想与一妇道人家纠缠;摆摆手;低头问:“祝德栋;那妇人是你相好?”

    地面滚烫;祝德栋背脊被曾渔左脚踩着;挣扎不起;觉得贴地的左脸颊都快烫起泡了;叫道:“放我起来;放我起来。”

    曾渔问:“说;你祝家人怎么欺负我姐姐;那妇人是谁?”

    祝德栋两腿乱蹬;怒叫道:“我就是要休了那曾若兰;你待怎的?”

    曾渔不动声色问:“为何要休我姐姐?”

    祝德栋叫道:“因为你打了我。”

    曾渔左脚用劲一碾:“别扯到我;你是想娶方才那妇人;才要休我姐姐是不是?”

    祝德栋额角青筋直绽;嘶声道:“就是要休你姐娶她;你又能把我怎样。”

    曾渔寒声道:“我能把你阉了。”很想对着祝德栋的脑袋一踩下去;想想这人是他两个外甥女的父亲;还是忍了;收回左脚;看着祝德栋爬起来;说道:“等我见到了我姐姐再一起来和你理论。”

    祝德栋想扑过来厮打;又胆怯不敢;转身往祝家畈里跑;一边跑一边道:“曾渔;你等着;你等着。”

    曾渔道:“祝德栋;我在广信府衙等你。”

    五千字大章更到;小道不是三胖子;没有食言;只是因为看了半场亚冠;所以更新晚了些;求月票;求推荐票

第八十九章 又见蒋元瑞() 
此前两次参加广信府院试;曾渔都是住在祝家畈姐姐曾若兰家里;对姐姐与姐夫祝德栋关系不甚亲睦也有知道一些;姐姐对他是很好;但祝德栋对他一直颇为冷淡;这也是今年院试他和郑轼同住客栈没去祝家畈的原因;其实是憋着一口气想等榜上有名进学成了生员后再去见姐姐姐夫;但当时落榜了;羞愧难当;失魂落魄;都不及与郑轼告辞就匆匆离去;自然也没去见姐姐。

    曾渔今日去祝家畈倒不是因为补考中了生员要去姐夫面前扬眉吐气一回;他还不知道进学公文到了没有呢;他只是想去看望一下姐姐;问姐姐三十岁寿诞何日举行;姐姐比他大十岁;是九月初一生日;他是十二月初一;所以记得牢。因为广信府风俗;生日寿宴往往择日改期;一般都是比正式诞辰提前;所以要预先问知。没想到半路会遇上姐夫祝德栋;起这样的冲突实非曾渔所愿;不是亲眼看到、亲耳亲到;哪里会知道姐姐在祝家的日子这么煎熬;祝德栋明显是另结新欢想休掉他姐姐曾若兰;实在是欺人太甚;婚姻并不仅仅男女双方个人的事;更关系到各自的家族;娘家势力不强的媳妇忍气吞声总是难免——

    祝家有甘蔗地数百亩、砂糖作坊两座;在县城还有四间店面;家境比石田曾氏殷实得多;五年前曾渔父亲病逝;曾家地位明显颓落;曾若兰就是从那以后回娘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就是回家也没个可以倾诉的人;曾若兰之苦可想而知;时至今日;祝德栋竟想要休曾若兰;虽不知到底是何缘故;但在曾渔想来;总归是祝家的不是;他定要为姐姐出这个头

    “大小姐那么好的人;祝姐夫竟要休她;真是太气人了。”

    四喜也很愤怒;问:“少爷;我们这就回石田吗?”

    曾渔有些踌躇;这个时候回石田;只怕大嫂谢氏要先和他闹一场;上回他可是连谢子丹、蒋元瑞一块打的;说道:“先回客栈;和我娘商量一下再说。”

    主仆二人回到茶圣客栈;曾母周氏听曾渔说了路上经历;不禁落泪道:“没想到若兰日子竟是这么难过啊;若是石田待不住;那她可怎么办;她还带着两个小孩子呢。”即命曾渔立即赶回石田;把曾若兰母女三人接到这里来;再与祝家理论;曾若兰虽不是她的女儿;但她是看着若兰长大的;自有长辈爱护之心。

    曾渔道:“儿子明日就回石田;今天走不了;要等傍晚时去见府学教授。”

    四喜在客栈门前留心看着祝家畈那边可有人进城去告状;等到夕阳西下也没看到祝德栋现身;料想祝家自知理亏;也不敢轻易见官。

    已经是申末酉初时分;曾渔备了两斤腊肉、两斤新鲜五花肉、一斤悟峰云雾茶、一盒点心;总共四样礼品;让四喜用考篮提着跟随他去府学拜见广信府学张教授;来到广信府儒学;这回大门、仪门都开着;曾渔给了门子两文钱、递上名帖;门子持帖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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