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神霸主-第2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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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的烟雾之中，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一队全身披甲的尼禄盖亚族士兵，从街道的另一旁飞步赶来，正好和陈阳碰了个照面，士兵们脸色不禁一变，太过唐突之下，不禁向后退了几步。
可恶，见到敌人，自己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后退！
领头的队长勉强稳住了脚步，自己此番前来，不就是为了消灭入侵者吗？
可是……他尝试着凝聚目光，却始终无法做到。此刻从面前这个人类身上散发出的一种能量，用地球人的说法，是气息。自己站在这烈焰升腾的街道上，却居然有一种如同冻结般寒冷的感觉！对方每走进一步，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一分，正是这种感觉，让士兵们不自觉地向后退去。
混蛋！他咬了咬牙，同时握紧手中的剑，竭力对抗着身周的冰冷，大喝一声，“为了部族！”
“为了部族！”数十名尼禄盖亚族士兵同时举起手中的剑，抵抗着前方的寒冷，冲向对面的孤身一人。
“愚蠢。”陈阳口中微微发出一声哂笑，依然向前走着，看到最近的一个尼禄盖亚族士兵冲到了自己的身前，高达两米多的身躯倒过来，手中的光剑直指向自己的胸膛。
黑色光芒旋转而过，陈阳一只手高举，巨镰在掌中飞舞，身周飞散的是无数碎裂的肢体和鲜血，一具具半边的身躯飞过他身畔，伴随着如雨落下的鲜血。
陈阳收回镰刀架在肩上，残碎的肉块和血雨纷纷落地，几滴鲜血落在他漆黑的铠甲上，打出几个鲜红的印记。
空中忽然一声轰鸣，一道闪电撕裂苍穹。
几秒后，细长的雨线淅淅沥沥落了下来，陈阳的脸庞被雨水打湿，长发纠结在面颊之上，身躯朦胧在雨雾中，恍如地狱的死神。
“尼禄盖亚族的各位，现在……”翘起的嘴角笑道，“是地球真正的反攻。”
我在干什么？
我到底在干什么？
神堰在心中问自己，此刻自己走在一条长长的回廊上，空寂的回廊静悄悄的，只有自己回荡的脚步声。
这段回廊很长，自己平时都是用瞬身之术掠过，几乎未曾走过一次，唯一停留在这段走廊上的，是儿时的记忆。
但是这次，自己向用脚步一点点去走完它，神堰希望在自己的生命之中，它能够再漫长一些。奇怪的是，今天的它，却偏偏变得非常短暂，当神堰回过神来时，自己已是站在两扇巨大的石门之前。
望着石门上那象征着领主的徽记，他再一次犹豫了。
自己究竟为什么要来这里。
当脑海中第一次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他犹豫了许久，而当他起身迈动脚步的时候，却感觉那仿佛不是由自己控制着。
可笑，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
他摇摇头，不过是儿子来看望父亲而已，父皇重伤在身，身为长子，自己理应守护在旁，而且现在自己的确想知道父皇的状况。
离天亮还有四个小时，大祭司他们仍然没有回来，父皇的状况，不知能否撑得到他们回来。
离天亮还有四个小时，这同时也意味着，离始源现世的最终期限，还有四个小时。
神堰轻轻伸出手，在碰到门把手的一刻，却又停住。
还是算了，这么做并没有什么意义。


比起自己，父皇想要见到的，当然是始源。
就在神堰转过身的同时，背后石门内，忽然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声音。
“是神堰吗？”
神堰忙转过身，“父皇，是儿臣！”
“既然到了门口……为何还不进来？”
声音微弱不堪，就像一根被紧紧拉扯的丝线，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断掉，而且其中沙哑的称谓，就没个词之间都会有所停顿。
神堰从小到大，还没听过父皇如此的声音和口吻，更没想到，半天时间不到，父皇竟然虚弱到了如此地步，这声音和先前在大殿上先比，无疑又如同判若两人。
“儿臣……有些担心父皇，又怕打扰父皇休息，所以……”
“进来吧，堰，我正想找人说说话。”
“是。”
神堰心中一颤，在遥远记忆中，只有在自己小的时候，父皇才这么叫过自己。一直以来，作为部族领主，冷酷、严肃、铁骨铮铮的父皇，此刻竟然用这种口吻，可见其此刻身上之伤的严重程度。
推开门，堕日神宫的大殿上，此刻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空寂的宫殿中，四周黑暗一片。宫殿正中央的王位上，十王道的身躯端坐在其上。
乍一看之下，父皇仿佛并未受伤，神堰心中一惊，然而走近之下，却才发现，十王道的面容，比先前更加枯萎皱缩，整张脸几乎已经没有肉，之剩下皮和血管蒙在头骨上，原本庞大的身躯，此刻也塌陷了下去。腋下深深顶着一柄长剑，长剑的剑刃已经没入地面之中，全靠这把长剑的支撑，才保持着坐姿。
神堰心中不由一热，只感觉一股热血具要冲出胸膛，同时又是一酸，想起父亲从小对自己的教导，一个战士，就算死，也要站立着死去。
正文　562　王者的选择
“儿臣神堰，参见父皇。”神堰单膝下跪，心中的任何念头忽然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深深的崇敬之意。
“堰，过来，让父皇好好看看你。”
神堰走上前，生平第一次在高处，面对着父皇。十王道枯瘦的身躯深深陷在王座里，如同一具枯骨。神堰已经知道了父皇为何受伤，心中惊叹，那人的能量想不到竟如此凌厉，盘踞在父皇体内还不到半天，父皇在这股能量的啃噬之下，就变成了这等模样。
不过，对方体内也混入了父皇的能量，想必状态也不会比父皇好到哪去。
这时他才发现，一直分别守护在堕日神殿六个角上的六大骑士，此刻却不在神殿之中，方才似乎听说有入侵者进入了城中，但自己并没有在意，不过只是地球人临终前的挣扎而已，随他们去吧，日出之前，其便将化作宇宙中的尘埃，永远消失。
十王道干枯的脸上，两只眼睛巨大凸显出来，此刻缓缓睁开，透出两道浑浊的目光，他微微动了动手臂，像是想要抬起，但虚弱之下却是无法做到。
神堰忙伸出手，扶住父亲的手臂，却不小心碰到了王座的一角，冰凉的感觉穿上手臂，他的心不禁微微一动。
“父皇，您不要劳动精神，请安心休养，大祭司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了。”
“堰，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带你去猎杀屠戮兽的那次。”
神堰想起来了，那是自己刚满一百岁的时候，父皇带自己来到波罗斯坦星球的环形丛林中，去猎杀当地最为凶猛的一种魔兽，由自己和怪兽搏斗，而父皇则藏在一旁协助自己。而当第一次看到屠戮兽庞大的身躯和狰狞的形貌时，年幼的自己完全被吓呆了，拿着长剑完全忘了该做什么，如果不是父皇及时出手，自己恐怕已经丧生在屠戮手的巨牙之下。
后来父皇为了惩罚自己，将自己一个人留在山谷中，失落之城将在三日之后离开波罗斯坦星球，如果自己届时无法回到城中，就会永远被遗留在那颗荒芜的星球上。
当时自己三天三夜没有合眼，终于在失落之城的星流梭启动的前一刻登上了城池。伤痕累累、又冷又饿的自己，几乎是一踏上部族的土地便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父亲坐在自己身边，说了一句话，至于什么话，如今已在记忆中模糊，但那句话，却让自己感觉到深深的温暖。
那么遥远的事情，自己都快忘了，想不到父皇还记得，神堰有些惊讶，印象里的父皇，似乎从来不会不会把这些小事放在眼里，他日日夜夜都要统管部族中的一切事务，计划下一个进攻的星球、需要夺取的资源，战术的使用，哪有空闲去记住这些小事。
“呵呵，其实那次，我骗了你，当你在丛林里找出路的时候，我其实就跟在你的身后，有好几次，看到你走了几次重复的路，懊丧地几乎想放弃，被野兽追赶，一次次的手上。我都想带你回城中，但我还是忍住自己的情绪，因为如果不这样，你就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战士。”
父皇说得很慢，语气越来越微弱，很难想象这么长的一段话，是如何从他口中说出。神堰紧紧握着父亲的手，眼中不禁有些潮湿，千百年来领主的冷漠形象，就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坐在自己眼前的，是一个平凡的父亲。


“我还记得，你作为部族的战士，第一次踏上战场的那一天，我的儿子，一个人，就斩下了一百名敌军的头颅，那一天，整个失落之城都为你自豪，为你成为一个真正的战士。
“后来，虽然发生了很多事，包括你两个弟弟的出生，但我对你的希望，从来没有中断过，我希望能你可以像我一样，并且接替我的位置，领导整个部族。我的儿子，我更希望你能超越我，成为一名贤明的领主。”
十王道喃喃不断说着，像是一个孩子那样，喃喃不休，仿佛要把这一生该对儿子说的，此刻全都说完。
神堰轻轻那些父亲腋下的剑，将其从地上拔出，然后让父亲靠在了自己的身上。
“我知道，我的时限已到，身为领主，却只为族人们挡下了一次攻击便死去，真是愧对这个位子。”十王道摇头笑道。
“不！父皇，您不会死，大祭司他们很快就会带始源回来，到时候，您一定会重新站起，并且比历代每一位领主都更具有力量，您会成为尼禄盖亚族，最伟大的领主。”
“不，我知道，最后一个界扉，不会那么容易被点燃的。我们这种做法，原本就是违背了宇宙的法则和规律，不会简单成功的。不过，如果可以用我的生命，去换取宇宙诞生时那最初的始源，那么我很高兴迈入死亡。”
“我死之后，你弟弟将继承领主之位，堰，你作为大哥，必要好好辅佐你的兄弟，让部族日益强大。”
神堰的身子忽然一僵，脸上的表情也在刹那间定格住。
直到过了两秒之后，才反应过来，缓缓将父亲的胳膊靠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十王道并未觉察到，“这是我……临终的命令，如果阿莫斯他们回来后，我将告之族人……”
“父皇。”神堰忽然打断他问道，“请问继承领主之位的，是我哪一个弟弟？”
十王道缓缓道，“你们三人之中，堰，你虽然勇猛，但却行事莽撞，做事前缺乏思考，总是恣意妄为，我就是对你这一点不满意，虽然一直对你寄予希望，并且给过你很多机会，但最终发现，你的确是没有成为王的潜质，但却是一名优秀的战士，如果潜心修炼，千百年后，境界必将超越与我。”
“水寒虽然懂得善用头脑，但对行军打仗却一窍不通，这孩子向来讨厌战争，这也和我族的天性不符，我尼禄盖亚一族数亿年来都是在流浪征战之中生存。因为这一点，水寒无法成为王。”
正文　563　弑父
“剩下的只有火殷，火殷虽然在武力上不如你，在头脑运用上又不如水寒，但恰恰是我的儿子中，将这二者合二为一者，在你们三人当中，只有火殷适合当这个领主，你们一人身为战士，一人身为智者，必要再两侧尽力辅佐火殷，部族有了你们三个在，日后定会日益昌盛。”
“是，儿臣知道了。”神堰低低道。
十王道一口气说完这些，整个人顿时变得更加虚弱，气息微薄之下，脸孔之上泛起一阵阵的白光，再也无法保持坐立之姿，原本强撑的身躯，此刻轰然塌下。
神堰只觉得肩上一沉，父亲的头颅已是垂在了自己的胸前。
他扶起父皇，将之放在王座之上，然后直起身躯，静静望着王座上那苍老的面容，失去了光泽血色的容颜。这位统治了尼禄盖亚一族数千年的王者，此刻那双洞悉宇宙间一切的双目终于合上。
神堰从未见过父皇合上双眼的时刻，此刻是一生当中的第一次，也许也是最后一次。
他平静的外表之下，内心却如同狂澜般撼动。
为什么？
他盯着十王道的面容，内心却仿佛要嘶吼出来。
自己万万没有想到，最终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真是可笑。
自己身为长子，又立下赫赫战功，竟然无法继承王位，父皇，你究竟在想什么！
难道是自己被断臂的那次？
自己一生战胜无数，就不允许有一次失败？
况且你自己，还不是败在了对方手下，落得现在这般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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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渐渐发白，大祭司他们已是不可能在天亮前赶回来了，神堰知道，自己那些话只不过是为了安慰父皇。一个将死之人，他刚才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还有这种姿态，已经是安心准备迎接死亡了吧。
等神堰回过神来，自己的手已是紧紧扼在了父皇的喉咙之上。
你到底在干什么！
心中另一个声音惊叫道。
然而却无法阻止他身体的动作。
神堰脸上布满汗水，意识当中一片混乱，无数声音在耳中嗡鸣，自己却什么也听不见。
总之也要死，与其等到让第二个人知道王位继承的消息，不如就这么安心离去吧，父亲。
神堰感觉自己的双手越来越紧，此刻意识又陡然清晰了起来，随之涌起的，却是更加浓厚的杀意。
十王道大限将至，已是失去了反抗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