灏夜未央 下-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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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哥哥?天啊!是谁口口声声说没有我这个弟弟,是谁口口声声说不承认的?小孩子的性情变化也太夸张了吧?
蓦地心下一滞,记得小磊小的时候最拿手的就是撒娇,平常都会很乖,从来不曾任性……
“云夜,云夜!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我有哥哥。”淡淡回应了声,随后转身继续往前走。
领路的两个侍卫仍是面无表情,就像这些士兵一样。
“你有哥哥?什么哥哥?”眉头一皱,“那又怎样?反正我比你大,是你的皇兄,就是哥哥!”
不想再纠缠下去,走了这么久,胸口已经有些犯闷了,头昏沉的难受。
又走了一段路,领路的两人突然停了下,躬身道:“两位皇子,接下去的路,属下等身份不合,不能领两位了。请两位自行上去,皇上已在城楼上恭候两位殿下。”
城楼么?缓缓抬起头,入眼的景象不由让我的心,一阵轻颤。
是震撼吧?是吧。
刚才这一路,我只是认真的看着脚下的路,又因为纱帽的遮掩,所以并未多加注意。
只是两侧守卫的士兵,让我觉得有些疑惑。
可是眼前……
一级级铺错而上的石阶,高高驻立的石壁城楼,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士卒……
四周很静,除了隐约传来的擂鼓、马蹄,真的很静,静的……像是在梦里一样……
虽然这里没有故宫的霸气高雅,没有敦煌的金壁辉煌,可是这里,这里却有真真切切的历史,真真切切的战争……
脚下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却被身后的人扶住。
“云夜你怎么了?没见过这种场面是不是?”
眉头一皱,旋身退开几步,“没事。”
“呃,哦!没、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曦云睿急忙收回手,低头往前走去,又突然转身停下,“云夜你不用怕的,那些守卫不过是摆摆架势,你就当他们是泥偶好了!”
“嗯,我知道了。”泥偶?亏他想的出来。
如果我没看错,他这句话是把这里所有的人,至少把听到了他这话的人,都得罪了。
唉,麻烦,大的麻烦。
石阶很多,一层层的,已经数不清到底走了几层了。
上去还算容易,那待会儿下城的时候……恐怕还是不行吧……
这么高的石阶,如果我想从上面走下来,也许只能闭着眼睛了……
曦云睿走的速度很慢,像是故意一般。
我和他隔着两级石阶的距离,慢慢地往城楼上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每隔一小会儿,曦云睿就会回头看我一眼,像是确定什么似的,然后再继续往前走。
不由暗自轻笑了笑,毕竟还是个孩子,就算从小性情骄纵,但本性,还是善良的……
终于,踏上了最后一级石阶,稳住有些虚晃的身形,暗暗深吸了口气。
“云夜你怎么样?”曦云睿担忧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还好。”轻点了点头,有些自嘲的道:“这是我第二次走这么长的路了。”
第一次,是十年前吧。
曦云睿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突来的声音阻止。
“两位皇子终于来了,可让我们久等啊!”熟悉的温文尔雅,熟悉的语调。
曦云睿眉头一皱,对我轻点了点头,随后率先走了过去。
有些意外,这一瞬间,我突然觉得他并不是真的那么孩子气,他身上透露的气势,是寻常人没有的。
毕竟,他也是一国的皇子,毕竟,是他的儿子……
城楼上虽然不宽,却也大的很,城楼上的人不多,却也不少。
皇帝的銮驾,皇帝的近卫,还有两旁护驾的一群身着铁甲的士兵。
所以,人真的不多,至少没有那些迂腐烦闷,咬文嚼字的老头。
皇帝的龙座下还有五个人,而且,对于我来说,好像都不陌生,或许该说,都认识。
左边的是余慕瑜,还有他身边那个穿着银色盔甲的人,虽然看不清楚,但我知道,他,是余慕月。
右边的第一个人也是熟人,那身白衣和他手里的扇子,让人想认错都难。
至于另外两个,呵呵,其实早就料到的,但在这种情况下见面,感觉总有些奇怪。
成朗,不,应该是沐朗才是,还有,归同。
当然,现在的他们不会穿着那些粗布麻衣了,而是锦衣玉带,身份高贵。
淡淡的敛下眉,不过是几天的差距而已,可是有很多东西,却再也无法改变……
“放肆!见到我皇还不下跪!”
一声铿锵的呵斥从左边传来,嗯,声音宏亮,武功也不错,是个年轻的小将领吧。
“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在本皇子面前嚷嚷!”云睿不屑的瞥了那人一眼,高声回道,“跪?笑话!”
揉揉额角,我收回刚才的话,他,还是个任性的孩子。
眼角瞥见归同成朗僵硬的表情,就连手上的酒杯拿反了都毫无所觉。
“退下退下,朕尚未开口,你插什么嘴!”
略带浮夸的声音突兀的打破刚才的安静。是晖帝,虽然只是见过一面,但对他,我还真是不敢恭维。
“是……皇上。”
“来人!还不赐座!真是一群没用的东西!”
“是、是……”
微挑眉,看着眼前有些滑稽的情况。
这晖帝……有意思……
“九皇子,坐。朕听国师说你的身子不太好,可千万别累着了。”晖帝的语气似乎有些刻意的谄媚,隐隐地带些轻浮。
暗自轻笑了笑,呵,不错呢,晖帝的面具,也不错呢……
“喂!臭皇帝你到底想干什么!别假惺惺的,我们才不吃你那一套!”
“云睿!”余慕瑜低呼道:“不要对父皇无礼!快退下!”
“哼!”不屑的转开脸。
上前一步,略微压低了声音,拱手道:“曦云夜见过晖帝,云睿并非有意冒犯,还请晖帝见谅。”
“你……”晖帝声音略微一滞,随后调笑道:“这么动人的声音,朕只从一人口中听过,虽然不太像,但也一样让人心动……”
“你、你!”云睿气怒地指着上位的人。
扫了眼神色各异的人,当然没错过余慕月那一瞬微滞的手,抬手止住云睿气急败坏,欲冲上前的身形,淡淡地道:“晖帝说笑了。但不知‘请’我们来,所谓何事?”
“呵呵,其实也没什。”只见他眯眼笑了笑,“朕今天突然想看看我余晖黑骑军的英姿,所以就请两位贵客过来一同欣赏了。当然,朕更想看的,是九皇子你的绝世容颜。”
“你!”云睿猛然上前一步,将我挡在身后,“晖帝!你想到底怎么样!”
“呵呵,八皇子你又何必紧张?朕不过是好奇而已。”晃了晃手里的杯子,斜睨了眼右边的人,“成王爷,归将军,你们说是不是?”
“云、云夜?真、真的是你啊!”成朗像是刚刚回过神,有些不知所措起身道:“你、你不是和前辈在一起的么?!怎么会在这里?你、你怎么又会是曦澜的九皇子?你不是冥--”
“小朗。”归同淡淡的出声阻止,“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让云夜怎么回答?”
他们有很多疑问吧,不过,现在并不是说话的时候。
“哦?”晖帝别有意味地挑了挑眉,笑道:“原来几位都认识,倒是朕多此一举了!来来,两位请坐,既然认识就更要好好喝一杯了!来人,上酒!”
……
桌案摆的位置在余慕瑜的旁边,却恰好与成朗他们相对,但比我们刚才站的地方要高出许多。
因为这是城楼,高,才能鹜远,高,才能将城楼内外,尽收眼底。
说是欣赏黑骑军的英姿,其实不过是想让曦澜知道,他们的皇子正在余晖军营,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云夜!”
耳边传来云睿压低的轻唤,转过头,“嗯?”
“记住!这里的东西一样都不许碰!还有,你的纱帽也千万不能摘下来!哼!晖帝这个浑蛋向来喜好男色,他的后宫都是些漂亮的少年!听清楚了?”
“嗯,我知道了。”暗笑的轻点了点头,低声应道。
现在的云睿很像一个吓唬孩子的狼外婆,可他忘了,他自己也是个孩子……
其实云睿的容貌也很出色,与云阳他们都有几分相似,只是多了些孩子的稚气与任性。
“九皇子既然认识沐衡的成王与归大将军,那朕就不多说了。但九皇子恐怕还不认识小儿吧?来来,朕为你介绍一下,这是朕的三子慕月,五子慕瑜。”随后对两人道:“皇儿,还不快敬九皇子一杯。”
“是,父皇。”两人弯身,恭敬的道。
淡淡的看着案上的酒杯被斟满,不得不佩服倒酒的人,竟然能做到滴水不漏。
“九皇子的传言慕月早有耳闻,今日有幸得见,还请赏脸,一杯薄酒不成敬意。”他的声音还是那么自信,那么如风般温雅,就像他舞剑时的姿态。不论白色还是银色,都很适合他。
“九皇子,我和皇兄一起敬你。”
眉头轻挑,说实话,我对这个世界的酒,实在不敢恭维。
味道单一,辛辣味很重,我不喜欢。所以,未央阁里喝的都是我们自己酿制的。
刚想端起酒杯,却被身旁的人快一步拿在手里,还被他狠瞪了一眼。
“九皇弟体弱不能沾酒,这一杯本皇子替他喝。”说完一口饮尽,然后重重地放下杯子。
余慕瑜偷瞄了眼自己的皇兄,“嗯,这、这也一样……”
余慕月眉头一皱,收回手,却并未把酒喝下,只是拿在手里轻转着,“不知道九皇子得的是什么病?正巧归将军是神医的弟子,不如请他为你把把脉如何?否则若九皇子在我余晖出了什么差子,我们也不好向澜帝交代。”
“不用。”淡淡的开口,“我与他们是旧识,把脉就不用了。”
“不错。”归同突然插嘴道:“慕月殿下,云夜是陈年宿疾,沾不得荤酒。不如在下敬你一杯,殿下意下如何?”
“慕月不敢当,归将军,请。”
“请。”
……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会打战么!哼!”看着眼前这翻境况,云睿恨恨地低咒道。
看了眼正别扭闹脾气的人,不由暗自摇了摇头,轻声道:“谢谢。”
只见他神色一怔,惊讶欣喜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快速的转过头,呐呐:“不用,别忘了,我是哥哥。”
哥哥么?突然有些恍神……
二哥,你还好吗?九儿有些想你们了呢……
腹部突来的绞痛蓦地让我手下一滞,忍不住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启奏皇上,黑骑军各营随时候命,请皇上训阅!”
“好好好!”晖帝抚掌大笑,“国师,既然都已准备妥当,那就开始吧!”
“是,臣遵旨。”白衣人轻笑了笑,拱手领命。
……
擂鼓声,声声响彻云霄,似乎是要吼尽所有的力量。
坐在城楼高台上的我,能清楚的看着城下黑压压的,却极有规律的各种阵营。
随着一声声有节奏的擂鼓,慢慢地往城下靠近……
左手,不着痕迹地落在腹部,缓缓地收紧,镯子温润的触感似乎能透过衣物的隔阂,轻贴着肌肤……
暗松了口气,还好,这样的话疼痛好像稍微缓解了些。
如果,如果他在的话,如果他在身边的话,一定会不舍,会心疼吧?
眨了眨有些模糊的眼睛,灏,你到底有没有发现我不见了?
还是说,所有的事真的像曦老头说的那样?是我把自己的看的太重了吗?也许……
自嘲地摇头失笑,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之间会变得这么脆弱?不过是一点疼痛而已,一点疼痛而已啊!又不是没受过!可是不一样,真的不一样呵……
那时候,我知道,我只有自己。想要保护自己的亲人,只能变强,我必须要有足够的力量去应付一切可能的危险。
那时候,我的心,还是自己的。
我更为它裹上了一层层厚重坚硬的外壳,所以,我渐渐忘了,笑是什么……
因为我知道,如果没有了那层壳,剩下的心会变得不堪一击。
可是后来,当这颗心也不再属于我的时候,我剩下的,还有什么呢?
……
唉,无力地揉揉额角,说是出来静一静,我看是出来添乱外加添烦还差不多。
没有他在身边,只会越来越乱,越想越心烦,又怎么静的下来?唉,夜岚啊夜岚,这还是你吗?
深深吸了口气,罢了罢了,如果他在天黑以前还不现身的话,那我就当曦老头的话都是真的,然后再打算以后的事吧……
“九皇子意下如何?”
晖帝的突然出声,让我猛地回过神。他,说了什么?
“云夜,晖帝是问你有没有兴趣指点一下方才黑骑军的行阵列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