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烟深处-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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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握把和保险杆被磨得光滑,它已陪伴了赵一山多年。
“你还是带着枪去吧。”
“不行,一定要保证老时和阿兰的时全。拜托你了,老弟。”他不由分说,纵身隐入深不见底的夜幕雨帘。深感着沉沉的愧意压着心门,庭车常从未认真打量过这位和我父亲一般年纪的老友,连这个背影也没能留下太深刻的轮廓。
(二)
16个小时之后,边防F团团部。
手机上最后一丝蓝光闪过,滑盖合上,单人宿舍内顿时恢复到半小时前的黑暗状态。肖杨少尉拉过被子,慢慢将半小时的通话内容从脑海里清理掉,因为母亲的叮咛在此时只能会让他失眠。一道雪白的手电筒光摇进门。
“团长,政委!参谋长……主任。”肖杨从床上跳起来,一手拎着床头的裤子,意外地看着F团领导班子一齐走进屋。
团长摆摆手,问道:“小帅哥,你懂日语?”
“能说、听一些常用语,还有部份电脑、军事术语。”肖杨颇为自恋地回答,一边急促地站着将两只脚先后伸进裤里,好不容易套上了,一边系好皮带一边疑惑地看着自己的直属上级—团政治处主任。
主任面色严峻,却没出声。
政委道:“肖干事,有一个战斗任务,关系重大,如果你不是完全自愿,我们不会派你去。我们需要你诚实、明确地表态。”
“一切服务组织安排。”
参谋长笑了笑,倏地严肃起来:“先别急。我说一下情况。近天有一股武装分子袭击了缅北第一特区那曼镇,并带走一些很重要的人和东西。”
他顿了一会,接着说:“这个任务的代号是“澜沧江行动”,旨在围捕这股武装分子,以达成‘918工程’第二阶段计划目的。指挥部下达命令,要从我团抽调一名擅长全球定位和通讯技术的军官带上特务连一个班,配属给41山地旅机动部队指挥。于今晚4时机降到缅甸北部那曼镇一带,任务是配合缅方追歼那股武装分子,详细情况稍后你会了解到。这是个高强度行动任务,那里的情况复杂、未知因素很多,我们要求抽调的人员要有充分的心理准备,同时要做好最坏的个人打算。给你五分钟考虑时间。你很清楚我平时说话的语气。”
“我去。”肖杨身为团政治处宣传股干事,自然能准确领会出自参谋长之口的“最坏的个人打算”的意思。他僵了一会,狠下心转身从便携式衣柜里拿出一封信,郑重地交给政治处主任。
“完全自愿、接受并保证完成任务。F团政治处宣传股干事,肖杨。”肖杨大声说道,声调不可避免地带着颤音,但异常坚决。
政委从政治处主任手中拿过信件,这是一封遗书。918工程实施之日起,边防F团就受命进入二级战备状态待命,并拟定了随时可以出动的人员名单,按惯例,所涉人员都要预先准备好遗书,肖杨也名列其中。政委拍拍肖杨的肩膀,“不错。你是我见过能以最快的速度转变为一位合格职业军人的大学生。”
说罢,攥紧信,出门离去。团长、参谋长也走了。
政治处主任沉默良久,才吐出压在心底的话:“你是个人才,第一次接这种高强度战斗任务……唉,军人终究是要上战场的。注意安全。”
门被轻轻地合上。对面特务连营房传来一阵急促、齐整、铿然有声的脚步声,从不同方向集合到一起,又向操场方面分散,只听到栖息在操场上的车子杂乱无章地分别点火、检修,逐一进入预发位置。
3时40分,肖杨将司令部机要参谋送来的文件一字不漏地印下脑海,擦燃打火机烧掉,凑着快要熄来的幽绿火焰点着香烟。
45分,直升机引擎声犹如被推上沙滩的潮水一般层层涌来,肖杨看一下手表,背起装有夜视仪、“伽利略”全球定位系统接收机、电子地图仪、对讲机等装备的包,摸摸腰间的92式5。8mm口径手枪,扣上凯夫拉头盔的喉带,瞄一眼床上的手机,转身步入操场。
“指挥员同志,特务连山地突击车班集结完毕,应到12人4车,实到12人4车,请指示,班长,赵龙。”
“稍息。做好登机准备。”肖杨抬头仰视天空中慢慢迫近的几架米…8武装运输直升机,开玩笑地跟赵龙说道,“这些家伙一定是吃过了宵夜才来的。”
赵龙若有所思地随意说:“会是什么宵夜?”
“费话,41旅呆在蒙自不吃米线还会吃什么。”肖杨得意地说,忽然觉得不妥,连忙改口,“别闲聊了,飞机要降落了,你去指挥车辆登机。呵呵,我长这么大还没坐过飞机呢。”
“是!”赵龙立正转身离去。分乘四辆突击车的士兵们已经调侃开。
“丫的,自从上次多兵种演练后就没坐过飞机,那奶奶的第15空降军那群小子倒是天天坐得多开心的。”
“就是,上次有几个兄弟下地时吐了一地,空降15军的还笑话咱们没见过世面,他*,进了山卡拉,他们还不是一样得跟咱陆军特务连的屁股跑?”
“切,别看人家号称‘上天上地’‘南征北战’。但这里是云南,那边是缅甸,穷山恶水,鸟不拉屎的。他们来了要么水土不服要么找不着路回来。”
肖杨裂着嘴笑,走过去拽其中一辆突击车一脚,教训起这伙兵痞子:“严肃点,不要搞地域歧视影响团结嘎,我们是步兵老大哥,要宽宏大量,明白?呵呵。”接着又补充道:“哦,这次来的也是陆军,41旅。”
伙子们便不吭气了。41山地旅隶属于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被誉为“丛林猛虎”的14集团军,该旅由武警机动师改旅后精编成为专攻丛林、山地战的军区预备队,是“猛虎军”中的“虎牙旅”。
“靠,这就吓着你们了?别忘了咱们是边防团特务连,地头蛇!懂不?强龙都压不过地头蛇,别说是虎啦,牙再利也咬不住蛇的尾巴,嘿嘿…。嘿嘿嘿。”肖杨骂道。
兵痞子们哄然大笑。赵龙跑过来说:“降落了,团长让你过去。”
第一架米…8重型运输直升机在着陆场还未停稳,一名中校已从拉开的侧舱门跳下来,以标准地步姿奔向F团军政班子面前,敬礼、握手。
“中校同志,边防F团特务连山地突击车班受命配属贵部行动,现已集结完毕,请指示。F团政治处宣传干事,肖杨。”肖杨从团长身后走出,向中校报到。
“宣传干事?”中校微怔,咳一声,说道:“嗯,我是41旅2营营长,我是李建国。”
F团团长摆摆手示意肖杨先行登机,转而向李营长解释道:“地方高校的电信工程专业毕业生,学士学位,有日语中级证书。入伍后提干的,原先在技术处,刚调来政治处宣传股监管部队网络信息。军事素质也很过硬。放心吧。”
李营长说:“团长同志的兵真是一专多用呐,谢谢您了。事不宜迟,我这就出发了。”
肖杨跑步路过赵龙身边时不怀好意地说道:“以后别再骂你们班的‘李建国’是笨蛋啦咯,人家李建国现在是中校咧。”
赵龙狠狞身边的列兵李建国一把,“丫的你小子叫什么不好,干嘛跟人家一个名字。”
第五卷丛林之狐
第06章澜沧江之魂
(一)
澜沧江下游流域,盘根错杂的溪流穿行于永远阴暗的热带丛林腹地,略见狭窄的日光透过层层枝叶的细小间隙,照亮水底长满苔藓植物的石板,一群一群随机性出现在某个区域的不知名蜂类发出骇人的嗡鸣,树根挪动了一下,滑向别处,竟是一条吐着信子的蛇。它小心翼翼地沿藤条绕过石头游向一丛枝叶残骸,窥视着浑然不知正咀嚼坚果的松鼠,准备出击。松鼠的脚下骤然闪出一对满怀敌意的眼睛,明确地表示:“这是我的地盘”,蛇倏地缩回去,毅然放弃触手可及的美味午餐,调头转回自己的地盘,因为它嗅到了来自那双眼睛的危险气息,在丛林法则里相对的强者的地盘是不容许挑衅的。
时间慢慢流逝。扑通一声,平静的溪流声被闯入者骤然打破,来者跌进水里。蛇兴奋地吐出信子。在水中跌倒的来者被伙伴拉起来。蛇再次放弃了攻击,因为前方走来很多人类,他们带着杀戮的工具正迎面走来。蛇帖着潮湿的地面,纹丝不动,这伙人类显然不是冲它来的,只要人不贸然进入安全警戒线,它就不会动。
“罗中君,要多久才能走出这鬼地方。”浑身湿透的人抱怨道,汉语说得不甚流利,却句句清晰。
被称为“罗中”的人仿佛没听见似地埋头走路,左手上拿着一柄砍刀,不时拨开密密的棘丛,右手一直按在挎在腋下的美制M4A2卡宾枪,他的脸上露着不屑与鄙夷。
“长田先生,现在这鬼地方是唯一安全的地方。头上有侦察机,后面有中缅联军追兵,前面边境线还有泰国边防军。我们可不是来度假的。”回话的却是个具有典型高加索人特征的狙击手,他抚摸脸颊上近似圆状的伤疤,慢条斯条地用英语说道。
这时,有人回头瞪了长田一眼,”八格牙鲁。”
长田吞回准备出口的话,唯唯诺诺,一路小跑跟着前面的一个胖子。这胖子笑着说:“休息一会吧。村上课长,我觉得这一带太静了,你觉得呢?”
方才骂长田的那个人点点头,到一棵树下坐下,看了长田一眼。长田会意地向队伍中背着各种仪器的几人招招手,不多时,他便在树边专心地工作起来。长田年约二十出头,套在野作服内的衬托上的字和签名表明他曾在某个日本著名的业余电子爱好者团体充当重要角色。被称为“课长”的村上手指不停地在上衣袋边敲动,不时地咽着口水,衣袋里装的是烟,他显然在竭力地克制着要吸烟的欲望。一个肥胖的身体以惊人的灵活跃过溪间碎石,走到树下,一脸笑容地看着长田在工作,不时发出赞许的喉音。
“农兄,请问。你的另一拨人马是否能在预定时间内到达集结点,会不会被跟踪?”村上将烟放在鼻子底下深深地嗅着,却没有点燃。一名士兵见状,下意识地拿出打火机向前准备点烟。村上坚决地摇摇头手,礼貌地婉绝。
“新来的?想招来尾巴?”胖子一脚拽开那士兵,转而微笑着回答村上:“你放心好了,老二带的那拨人都是山里的猴子,进了这林子没人能找到他。村上课长啊,等到了安拉,我有一条从昆明带来的好烟,会让你过足烟瘾的。”
“哈哈,先谢了。”
“嘿,那边准备了三名专为您从泰国买来的处女,只有十三、四岁。价钱不低哦,都是好货色。”
“哟西,哟西,在东京就听说农克祥热情好客,果然名不虚传。我代表上面感谢您的盛情款待了。”
“哪里哪里,我们都是为了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的。我和手下二百多号兄弟以后的荣华富贵可就仰仗您了。”农克祥将肥胖的手臂搭在村上的肩上,快意地笑道。
正站在一旁布置警戒哨的罗中暗地哼了一下,瞄一瞄正皱紧眉头的长田。长田久久盯着检波仪屏幕上平静地跳动的线条,疲倦地将蹲着发麻的腿摆到一边,倏地又疾缩回来,他咬着牙,半晌才从喉底发出竭斯底里的吼叫,犹如被阉割了一般痛苦地仰面倒在地上。
一条从树底残草丛中窜出的蛇向贸然进入其安全警戒线的人发出致命一击后迅速从检波仪底滑出,游过一块长满青苔的石板,准备钻进另一个伏击点。然而它低估了这伙人的实力,一只特制的飞镖已准确地贯穿要害部位,将它粗大的躯体稳稳地压着钉在石板下潮湿而凌乱的地上。蛇挣扎了几秒钟便僵在那里,绞翻出来的白色腹底慢慢渗出殷红的血。罗中哼了一声,将左手从插满飞镖的腰带处移开,低身捡起原先拿在手中的砍刀,幸灾乐祸看着倒霉的长田。在树上坐着正端着美制12。7mm口径雷登重型狙击步枪的高加索狙击手扔下一小瓶药粉。农克祥熟练地按住长田的伤口,检查血色之后,从一名闻迅赶来的老兵手中拿过草药浆糊,敷在伤口上,用纱布扎紧,便对村上说道:“没毒”。村上点点头。满身湿透了的长田松了一口气。
罗中过来捡起狙击手扔下的药瓶递上树去,戏谑地说:“一条被打扰了清静的蟒蛇而已。拿好你的药,老毛子大哥。”
老毛子用口刁住抛上来的药瓶,善意地笑笑,用生涩的汉语回道:“老毛子…喜…欢…你。”罗中露出早已形成了默契的笑容,一刀插进蛇头里,挑起因中毒而当场气绝的蛇,甩进黝黑的林子深处。他丝毫没有察觉地上的血已混入了人的血,更不知道那只飞镖在贯穿蛇体的同时也插到了一个蛰伏在这块石板边长达数日之久的人。
隐藏在潮湿的苔藓“地面”之下的这个人一声不吭,没有动弹,甚至在深知厄运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