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第09期-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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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首语]
多趣表达的丧失............................施战军
[中篇小说]
晚霞让人心慌.............................陈 闯
[短篇小说]
房子.................................罗时汉
黑皮.................................周 实
民间故事...............................陈 然
过程或者结束.............................安昌河
[新小说平台]
什么时候去武汉............................曹军庆
曹军庆的手术刀(评论)........................刘川鄂
[小小说之窗]
视察.................................林荣芝
眼睛.................................蓝 波
下岗.................................詹爱兰
汪老头之死..............................王发庆
[诗歌阵地]
山水记(组诗)............................刘洁岷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外一首).....................黄 强
唐宋才女(组诗)...........................刘松林
走在春天的路上(组诗)........................肖 筱
蝉声.................................刘正权
[散文随笔]
旅欧掠影...............................赵 玫
我望好望角..............................石 英
江南学书三得.............................杨斌庆
我不是作家..............................张泽勇
雪竹.................................赵俊鹏
[理论与批评]
《荷马史诗》的精神魅力........................王岳川
[请你关注]
吃好完美营养餐 赢得健康每一天....................小 惠
多趣表达的丧失
■ 施战军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文坛现场上笑容渐渐减肥而怒骂愈加增生。
如果你是个文坛斗士,你的事业便使你不能接受任何善意或是恶意的玩笑,你就一味制造战机和接受挑战,于是只要紧张严肃不要活泼宽容。在这种生命不息战斗不止的猛将眼里,如果你注重了很多业内外的雅趣,你就有危险被指斥为故作闲适躲避崇高。于是现在流行这样一种状况,很多人在文字里俨然救世主,一副永远对他人哀其不幸哀其不争的心肠,痛苦和崇高不光要体现在言辞里,还要涂抹在脸上。但是,战士的架势和模样端起来了,文学的艺术能力却落下去了。
对文学抱有一种钟爱、庄重、虔诚的类似于宗教感的态度,这一大家所共有的认识前提无疑没什么错,但它是一种常识,没有这样的认识态度,也不可能写出什么像样的佳作,本不必爬上高台振臂疾呼,更不必彻夜难眠泪如雨下。可是,斗士的写作永远是不甘寂静的,常识再无新意,也要做成激情澎湃的宣言;常理再无独特,也要赋予神性君临的光圈。姿态的夸张,只会带来写作的别扭,本来是现实主义的叙述描写对话,非要让这些文字变成浪漫主义的战叫蹦跳表演。
我们的文学一直注重思想,却很少兼顾趣味。思想的饥渴症成了顽疾,因为我们那些号称思想型作家的骨干人士给读者的信息总是姿态大于思想——他们的所谓思想,不过就是一些常识常理常情的更花哨的说法并伴有痛心疾首的表情。
只有把自己打扮得更加孤高和更富怜悯情怀,才能保持斗志。结果就产生了“自圣”立场的写作。“自圣”立场写作主要有两类,一类是随笔式的,作者群以年轻“思想家”为主,以古今孤独受难的名人自况,因为没有多少自身的经历作为资源,这种写作写来写去就成了以引述为主发挥为辅的炒冷饭,甚至就是哪一类国外作家的传记和语录资料的不断剪裁重组;另一类主要是小说式的,作者以善于写创作谈的中年准大师为主,把故事和人物使用为传导“苦难”、“崇高”、“抵抗”、“承担”、“最”、“绝不”、“献给”诸如此类的带有统领者降福者意味的真理持有者的道具。权威感和高大身份,足使“自圣”者不苟言笑眉头紧蹙了。
“自圣”者不可能不知道,千百年来夸张思想的同好及其受众向来是不缺乏的。为了达到在受众中引起注意的效果,就必然要宣称自己的新作耗时多少多少年,对自己的身体构成了多大多大的劳损,尤其要渲染自己如何如何像经受了心灵的炼狱。至于这种姿态所获取的商业利润给他们带来的窃喜,还有他们所获得的在职位上的满足,那可是伟大的报偿和绝对的私密——如果暂时满足得不够,那么便等于增加了再接再厉进行战斗的理由。
如此,公众便很难从那里见到通风良好的文字。
严肃表情的姿态性写作影响之大,你可以从今天文坛的主要表情中看得出来。
比如,有那么一种作家,人们大致上知道他是以什么体裁的写作为普通读者所熟悉的,可是一旦他亮出别样的精致本事来,就总会首先陷在被怀疑的云团里。因为具有多种特长的作家似乎是前几代才有的事,在现世总是除了笑柄就是把柄。所以,作家们的表情远比前人深沉,如果有谁把像胡适那样大笑样子的自己的照片登在杂志上,肯定就会招致浅薄油滑的指斥。
但是,姿态各异表情丰富的写作总是令人无尽缅怀。世界文学史的创新时段总是打着复古的旗号的,“五四”前后我们的新文学运动在口号和姿态上是与传统决裂的,但大多数文学家一生的大部分时光都在传统文人的情趣向往中。他们有分工不甚精细的读书背景,他们的学识和写作也就自然不拘一格。他们展现作为一个作家的表情的时候,也就并非仅仅沉思默想缄口皱眉。在书刊杂志上,我翻看过许多现代作家的照片,也见到过不少当代作家的留影,我发现无论他们的表情还是文字,当代作家总是不如现代作家来得天真鲜活温文尔雅。除掉特殊时期的意识形态因素的影响,这里肯定还有更内在的原因。也许首当其冲的便是文人的多趣心态和多趣表达的丧失。
晚霞让人心慌
■ 陈 闯
一
女人对生活的质疑往往是从某一件事开始的。下午课结束了,晚饭还没开始,我在操场上边吃话梅边看篮球赛,刘芹菜找来了。刘芹菜本名叫刘琴彩,跟我同班,我们读的是江汉石油学院在职职工进修班。刘芹菜猛喊,郭巧巧!我一惊,眼睛从打篮球的男人们身上一鼓一鼓的肌肉上扯回来。你要死啊你,我说刘芹菜。刘芹菜在我眼前晃动一串钥匙,说,想不想回家?我说,刘疯子,在哪儿弄的一辆车?
桑塔纳停在校门口,前排坐着刘芹菜的男朋友肖处明,后排坐着比我们高一个年级的本科生章帆。我们四个都是江汉油田的职工。肖处明羞怯怯的样子让我觉得好笑。我说,哎,芹菜,我给肖处明想了一个外号。刘芹菜开着车跑在沙市街上了。我说,我叫他肖姑娘,你说像不像?肖处明长得很秀气,像年轻时期的达式常。章帆说,像。肖处明说,郭姐,你再说我发脾气了!肖处明要发脾气的样子很好玩。刘芹菜和我同年生的,二十八岁,我们谈恋爱结婚的时候,高高大大的刘芹菜坚决不谈恋爱,现在突然谈了一个像女孩子一样的肖处明,你说这个世界奇怪不奇怪?桑塔纳呼呼地跑到高速公路收费站,刘芹菜一边交钱一边对我们说,这个外号不贴切,什么肖姑娘不肖姑娘,他叫肖处明,干脆叫他肖处女,行不行?
车子里猛然爆发出一阵笑声,我们都笑出了眼泪。从沙市到江汉油田一个小时的车程,刘芹菜在换档的时候右手伸到肖处明的裆下,她把那里当作档位了,你拿她什么办法。这个土匪一样的老姑娘从小学都跟我是同学,天底下没有她不敢做的事。我们都很喜欢她。
晚霞在高速公路上涂抹,江汉平原的深秋一片金黄。我扭头看着窗外,我能感受到章帆落在我背上的目光同外面的田野一样,柔和而金黄的颜色。我知道他对我的意思,但我不能接受他这个意思,原因很简单,他是有妇之夫,我是有夫之妇。章帆是一个有志青年,他准备考研究生了。汽车下高速公路的时候,刘芹菜问,哎,你们回到家是先吃饭还是先洗澡?
章帆说,我先洗澡。我说,我先吃饭再洗澡。刘芹菜说,章帆比郭巧巧会生活。我说,刘疯子,凭什么这么说?刘芹菜说,你想啊,早点洗了澡,干净着那个地方,晚上要用啊!我和肖处明再次爆发出笑声。我们问,章帆,是不是?章帆不吭声,脑袋别向窗子外。我们忽然明白说错话了,章帆夫妻两个正在闹离婚。汽车里沉默了,我们各人想各人的心思。
上楼的时候,我还在想刘芹菜说的笑话,天哪,她哪里还像一个没结婚的大姑娘,如果不是多年的同班同学,我简直不相信这些话出自她的口。钥匙打不开门。我反复转了又转,还是打不开。我用拳捶门,说,程前进,开门。很久很久没有声音。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我心头。我捶门声更猛一些了,喊,程前进,你开门,我晓得你在里面!门忽然开了。程前进说,你今天怎么回来了?我没有回答他,因为客厅中间站着一个胖而丑的女孩子。我围着胖女孩子转了三围,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胸脯。除了胸脯蠢大之外,她没有一丁点值得一说的地方。我问,程前进,你闻到母猪的味道了吗?程前进说,没有啊。我说,你放了一头母猪进来了,你闻不出味道,看来你不单眼力有问题,鼻子也有问题。程前进说,巧巧,这是王东的女朋友!程前进打开小卧室,王东睡在小卧室的床上。王东从睡梦中醒来。程前进说,王东,你们回去吧,我老婆回来了。王东和胖女孩下楼。我到卧室里,看到床上有慌乱扯平的痕迹。我的头开始晕起来。刘芹菜还问先吃饭还是先洗澡,去他妈妈的,这种情况还能洗澡吃饭吗?我一把扯起床单,扔进洗手间里,把火锅酒精倒在上面。程前进在客厅里发呆,他在快速地思考着一种能自圆其说的谎言。我嘭的一声把酒精点着了,我不想再看到这个皱巴巴的可疑的床单。
火焰轰一声起来。程前进惊慌地冲进来用水龙头冲,一边冲一边喊,你疯了?你疯了!我站在窗子前,看日头压在每个楼幢的房顶上,晚霞由金黄变成彤红。我心里出奇的冷静,我没有疯。我是搞财务会计的,我如果疯了,这个世界不知要疯多少人。我下了楼,朝母亲家里走。我和我母亲只隔七幢楼房。走到集贸市场,程前进追上来了。程前进说,巧巧,有什么事回家说好不好?我说,我不回去,我怕闻猪味。程前进说,巧巧,那个女孩子的确是王东的女朋友。我发出一声冷笑。
我在母亲家里洗澡,一边洗一边理自己的思路,怎么都理不清楚。我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看清楚了,是否已经从沙市回到了油田。那个胖而丑的女孩子,连我的一个脚指头都不能比,程前进的眼睛长到脚跟上了吗?我觉得我的生活忽然变得可疑起来。我和程前进长期没生活在一起,我在江汉油田,他却在胜利油田会战,他回江汉油田,我又被公派去沙市进修学习,在这几年里,他都在干什么?
洗完澡出来,程前进也来了,程前进在集贸市场上买了一只卤野鸭。我说,程前进,你的胃口真好啊,刚吃完“野鸡”又吃野鸭。程前进用眼示意我。我晓得他意思,他不让我在母亲面前随便说。母亲说,刚吃完野鸡?在哪儿吃的?我心里想笑。母亲伸手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