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姝-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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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眼皮底下；你动他的人；就不怕你那舅舅作难？”绰抽手收功。
“哼……”热气散去；凉意缭绕全身；我翻身正卧；睁开眼睛盯着凉亭顶子上面的精美彩绘道：”动
他的人自然是不好……但是；如果那人是他授意我去动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雇主是谁这个问题；根本无用质疑；只是；如果他不想让一些事情那么明白地浮上表面；我自然在
恰当的时候乖乖做我的好公主；而在需要的时候做我的天门门主。两者没有任何冲突。
“哈哈～派了两千京城禁卫保护宰相的人却是跟要杀他的是同一人……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绰
笑得讽刺。
我翻坐起身；松垮垮系于肩膀的带子微微滑落；扣在瘦削稍突的肩胛骨上；伸手扣住绰尖削精致的
下巴；我凑近；笑如妖孽：”天家的人；对于威胁到自身的一切人和事……都会毫不犹豫地把他们扫
除。皇舅舅是……我……更是。”
绰抬手抓住我的手腕；轻轻一使力；我便落如他怀里；换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眸子里笑意溢然：”
如果有人会威胁我们小笨的话；我相信；他不会有命活到碰上你。呵呵～”
突然；寂静了许久的风开始轻扬；吹得树轻轻发出沙沙的声音。
轻巧地挣开绰的怀抱；我伸手一拉；把旁边的长袍披上；赤脚走向凉亭边；看着院中的小桥流水；随
意地拢了拢散乱的头发：”做不做得到无所谓；只要你记得别有一天自己成了妨碍我的人就好。”
阳光依然很灿烂；在那人工湖面折射出七彩光芒；流转翩然。
身边笼罩一片阴影；绰悄无声色地已立在我身旁；垂眼看着我；眼睛里有着坚定：〃倘若有那天；我自然会先于你了结自己……”
我猛然抬头；咧嘴轻笑。
“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对于我；如果你做不到绝对的忠诚。那从一开始；就别来招惹我！你；输不起。因为；我不会给你有赢的机会！”
说罢便长袍一收；赤着脚向内府走去。
鹅卵石头被太阳烤了半天；火辣辣的热；烫在光嫩的脚板上；痛到心里面。
面无表情地看着黑色绫带漫天飞舞，紧紧裹在那人颈上，只要霍艳棠一使力，那么他便会立刻颈椎尽碎而死。
但是，本应是哆嗦颤抖的人，现在却毫无惧色定然地看着我，还恬然微笑着……即使脸部已因为缺氧而泛白。
我开始怀疑我今天因为一时的兴起而来“现场观看”的决定是错误的。那种弥散在空气中的“不寻常的味道”太明显了，明显到了我连忽视它都做不到。
而偏偏我又不愿意欺骗自己。我抛了个眼神给霍艳棠，她便把手中黑绫松了松。
“宰相大人，有话请讲罢了。”有道是伸手不“杀”笑脸人。
“姝儿……长大了呢……”当朝宰相…慕衡，即使现在黑绫缚脖，却纵然优雅，端坐的姿势依旧笔直挺拔，舒了口气过来的他灿然一笑，更是刹那风华，让人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居然已经是一个连儿子都已经十八的“大叔”级人物。
听了他的话，我微微一愣，觉得他可能也是当年玉啸龙的旧识，但是，正常的人，在这种“非常时刻”怎么也不可能跟故人之女闲扯淡吧。更何况，那故人之女现在还是要杀自己的人。
仿佛料到我的疑惑，他开口：“姝儿想听故事么……唔！！”
霍艳棠闻言，猛一使劲把黑绫扯紧，狠声道：“别玩花样！今天你无论如何都得死！别以为拖延时间就有救兵来！我告诉你，现在整个宰相府都在我们掌握中！”
霍艳棠的手开始蹦紧施力，黑绫越勒越紧，慕衡的脸已经成了紫色。但是眸子还是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但是目光幽远，明明在他眼前的人是我，但是我总是觉得那双眼睛似乎看到了一个站得很遥远的人，明明是面对生死，却那么恬静，连呼叫都没有，又那么忧伤……
忧伤……为什么忧伤呢？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重权在握，妻美子孝，有什么值得他忧伤的？是在他眼睛里看见的那个人吗……那个人……
“艳棠，放开他。”下意识的，我开了口。话已出口，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矛盾。猎人居然对猎物的“故事”感兴趣。可笑。
神色复杂地看着那个因为忽而能呼吸的人猛烈的咳嗽着，我抿了抿唇。这个帝都怕是不能留太久，直觉告诉我这个“故事”，听了，一定令我后悔。但是，体内的一些什么在叫嚣着，让我安静，让我聆听，我觉得自己有点脱离控制。起码，躯体上是。
“咳……呵……呵呵……终究……姝儿，你还是太像她了……太像你娘了……明明那么怕麻烦，却又常常把麻烦往自己身上揽呢……”慕衡轻笑道，那淡然的神情开始有点涣散，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忆般，笑得温柔。
果然，那个人就是我娘。
我沉默地听着，不发表任何言论。我没有立场，也不应该说任何的话。
慕衡缓缓地道：“那年，很冷呢。大雪没完没了似的下，有个穷书生来赴考，却没钱投栈。因为他来的途中，贼人把他们家东凑西拼的盘缠给劫走了。那书生的娘帮他准备的干粮已经吃完两天了，又冷又饿，终于晕倒在路边。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居然被人卖进了男娼馆。最初，他是多么的心高气傲啊……又哭又闹的。但是，反抗越激烈，打骂便越狠烈。一次次皮开肉绽。那书生终于放弃了，有饭吃，有衣穿，也罢了。但是……”
“但是，我娘跑出来救了你。”
娘啊娘……你也黑厉害了……英“雌”救美都救到花街柳巷去了……女儿我……
一定要学起来！
咳……
“嗯，是呢。”慕衡笑得脸部洋溢起淡淡的幸福，但是我莫名的看着刺眼，他爱的人，不爱他，不是么？
他接着开口：“开苞么，便要卖个好价钱。那老鸨介绍的时候说他是个才子，还把他的诗作念了出来。真讽刺。一届书生居然沦落风尘，本是一件多么羞辱的事，但是那些人却兴奋起来了，叫价一个比一个高……但是在把透彻的声音喊出一万两的时候，全场都安静了。她就是这么个女子，穿着女装也能凛冽万分，明明是那么娇妙的人儿。人们都不自觉的让出一条道来，她就这么一步步地走到他面前。那么耀眼，那么温暖。然后，她问他：“可愿跟我走？”那书生脑子嗡的一声，只知道自己很呆地点了点头。最后，她信手丢下了两万两银票，便带着那书生走了。之后，那书生才知道，那是一个多么尊贵的人。让他那么的自卑，那是他一生也无法接近的高度啊。但是短短两年，他连跳12级，做了礼部尚书，朝中一品大员。于是，那书生便开始有了妄想，她这么对待自己，是否代表她也中意自己呢？但是……”
说到这里，慕衡的目光蓦地暗淡下来。
良久，才又开口：“但是……逢单（邻国之一）居然忽而向我国宣战，还言出侮辱皇室。战事一触即发，当时正值国内改革各方政体之时，喇斯看似富庶，但是国库其实空虚。便只能出下策暗暗跟当时的富商暂借银子以抒难……这等大事，自然由她去办。于是……她便认识了那人……”
我了然地看着慕衡，说实话，输给了我那个比娘更娘的爹手上，别说是个男人，连我这个女人也不服。
“战事平息后，我们全胜而归，大军入城，那刹那她脸上的表情是那么骄傲，那么飞扬，她天生就是闪烁的星星，那么高不可攀。书生很高兴，在战时的日日夜夜，他夜不成眠，担忧万分，现在她终于回来了，平安的回来了。但是那种高兴，在那书生看见她身边的他时消失贻尽，他陪着她，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她，即使他们平日多么的互看不对眼，但是他居然没有任何人知道的时候，到了她身边，陪着她经历了生死！做了那书生最想做，却做不到的一件事！那刹那，书生多么恨自己是个文官！恨自己是永远在战场上百无一用的书生！最最恨自己连抛弃一切跟在她身边的勇气都没有！但是，那书生并没有时间让自己悲伤太久，因为当时在迎军的人里，有一个男人的眼神令他心惊肉跳。”
随着他沉重的语气，我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那眼神，是书生最最熟悉的眼神，是爱着的人不属于自己的眼神，沉痛，悲伤，又狠辣。那不可以啊！那是连神都会震怒的啊……他……是她的皇弟啊……”
我浑身一震，瞪大眼睛看着慕衡……
他……他刚才……说什么？！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一张那陷入回忆而凝重的脸。
“怎……怎么可能……”
玉啸宇一向对我极好；据说以前神姝在山上；他也每年都抽空出去看这小侄女；平日还无数珍宝赏
赐……不对……的确是不对……一般的舅舅把可能对自己一个侄女尽心至此；他竟然对”我”的宠爱比
他亲生女儿们要多！！他是这天下的主人；是皇帝！膝下还无子嗣！对我这个外侄女这么关怀备至；
根本就是为自己的女儿以后继承王位种下莫大的祸根。
我眼中一闪而过初入宫时候玉啸宇看我的眼神；那激赏和欣慰的眼神……
莫非！？
慕衡看着我瞬间万变的脸色；倒开始平静了下来；道：“当年；公主凭她一人之力根本说服不了先
帝让她退位离朝；是……我……和花昊天联合起来……把先帝幽禁了近乎3天……才逼地先帝不得不下召
免了公主的王承之位……呵呵……因为我们两个的帮忙；使那段本来无望的姻缘完满了……那人的
恨……外人是不会明白的。公主离开那日；他笑着送行；然而紧握的拳间那血色却越发显得鲜红……”
“他既然恨你……怎么会让你们并立朝中的文臣武官的第一之位？”
“你不了解他；他视她为天下至宝。她当年重用的人；他又岂会当天下人之面将我们问罪？”
“那现在……又为何……”
慕衡轻笑；转眼紧紧盯着我：”姝儿；我说过。你长大了；这江山易了主；前朝的臣子不同了；也无可
厚非；更何况你是她的独女。此……为其一。其二……呵呵……”那目光幽深；他嘴角虽笑；但此刻；有种
涩然表露无遗：”其二。我死在你手中；对他而言；心里可好受多了！”
果然……
我闭眼深吸一口气；为自己的又一次猜测正确感到无奈。真真确确的无奈。
“他居然想把王位传给我……他疯了。不知道这样有多不合体统么？！”
“哈哈……对于他来说；这王位由始至终都不是他的；他只是帮他最爱的人；他的姐姐守着而已！连
他自己都不允许自己玷污她的所有一切了！更勿论他的孩子！”
此话一出；连一直面无表情把下属”不该听的不听；不该说的不说”的信条遵守得十分完美的霍
艳棠也不由得眉头一皱。
这皇宫内院；埋的秘密永远是最可怕又最千丝万缕的；让人解不开；理不直；砍不断。
我轻叹一口气；忽而；一个心惊的疑问浮上心头：”那……他为何不对付花昊天；而先向你下手！？”
我以前听过；好像花昊天；是不爱我娘的……应该……是吧……
“不对付？哼……可能么？你以为天下人都跟那花家夫人一样天真好骗？！花昊天爱公主爱进了骨肉！
当年为了她甘受逢单王一刀；差点就命归黄泉；伤还没好；就拖着那种破败身子带领八百亲兵跟我
一起逼宫！玉啸宇不恨他！？怕是比我恨得更深！”
我浑身一颤；失声低叫：”调虎离山……！”
转身便往外冲去；身后一声长叹幽幽飘散……
好一个玉啸宇！
我还认为他这么一个老好人当皇帝会被欺负去了！现在觉得自己这种想法简直就是荒天下之大
谬！
他根本意为一箭双雕！
明知我们天门杀人前夕必留”神召”！然后他在相府的耳目自然回在宰相收到神召的事第一时间
告知他；他便派人在京城大肆散播这件事。还派出精兵”保护”宰相府！那封得严严实实的相府；
如果没有高强的轻功根本就连只耗子也窜不进去；自然也出不来！为的是不让慕衡跟我联系上！估
计慕衡早就已经被他幽禁在相府内了。不然的话；当晚皇室夜宴我也不会见不到他这位当朝宰相！
然后在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相府的同时；对将军府进行偷袭！这样一来；杀将军府的人一个措手不
及；也更容易得手。这种天衣无缝的计策；果然是一个帝王应该想出来的！
可是……他千算万算就算漏了我这个一向对诸事都漠不关心的侄女今晚居然一时无聊跟了过去”
看戏”！
我加快脚上的速度；景物飞略而过；燥热的风令整颗心也烦躁不安凄凉；背后早被汗湿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