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桔-驯皇记-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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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
莫憬玄皱皱眉,伸手去抢,却怎么抢得过那人,李沧澜一手把他按在怀里,一手挑开包得并不紧密的纸层,看见里面的东西后,笑容敛去,黑眸直直地盯着他:「谁的?」
莫憬玄挣开他的怀抱,后腰抵在桌边,有一刹那的不知所措,眼神充满戒备地看着他。
这个眼神惹恼了李沧澜,他慢慢站起身来,双手撑在桌边,将莫憬玄困在自己身前,低头嘲弄道:「我的憬玄是出去幽会了?哪家女儿如此多情,截发相赠,可是许了终身?」
平静的声音蕴含着一触即发的怒意,莫憬玄咽了口口水,上身向后微仰,努力避开他的气息。
「说!」大手猛地钳住他的肩膀,李沧澜一向温柔的眼瞳此时冷硬如冰,黑水晶一般美丽的眸子盛满了怒气,俊朗的面容浮现出一丝狰狞,逼问道:「说!谁给你的?」
莫憬玄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淡淡道:「我不想骗你。」
「那你就宁可瞒着我?」嫉妒像毒蛇一样在胸中缠绕,四处窜延,吞噬着他的理智,被背叛的愤怒与不甘绞碾着他的心,快要窒息的疼痛,从未有过这般强烈,眼前俊雅的容颜依旧温和平静,却足以将他逼疯,莫憬玄啊莫憬玄,对你如此珍爱,却得这般回报么!
不知不觉加大了手劲,莫憬玄清朗的眸子蒙上一层痛楚与怜惜,咬住下唇,强忍着没有叫出声。
书房里一时寂然,静得能听到心脏跳动、血液流淌的声音,李沧澜突然放开他,冷冷地命令:「出去。」
始终也不愿意伤害他,怕自己盛怒之下,会破坏那双眸子里冰晶一般的纯粹,会击碎那份历经生死所纠结的情感,也会摧毁两人之间,脆弱如丝的牵绊。
所以他只能推开,在毁灭之前,推开。
却从没想过,自己,究竟懂不懂什么叫伤害?
莫憬玄整好衣服,走到门边,突然回头道:「李沧澜,你还有多少种面孔是我不曾见过的?」
接下来的几天,王爷府的家丁仆从们开始提心吊胆地过日子,生怕一个不慎惹祸上头——都知道那两位正闹着别扭,偏偏谁也不肯低头服软,只苦了他们这些下人们。
「小双!」
身后传来的一声呼喝吓得双儿一哆嗦,手里的东西差点一股脑掉下去,她转过身去,看着那人的衣襟行了个礼:「奴婢给王爷请安。」
李沧澜忽略了她的一脸心虚,他的注意力全被小双手上一包糖葫芦什锦麻花栗子糕之类的零嘴吸引去了,好奇道:「这些是……」
「是……是莫公子叫奴婢去买的。」双儿飞快地解释,李沧澜闻言脸沉了下来,几天来刻意避着不见,自己妒火中烧酸辣交集,他倒自在,难道真的不把自己放在心上么?
双儿怯怯地抬眼,看主人一脸不悦,暗叫一声坏了,小脸皱成一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沧澜挥挥手让她退下,突然想起一个以前从没意识过的问题——
「他有钱给你么?」
双儿脸红了,心脏落回原位,回道:「莫公子……是向奴婢……借的……」
李沧澜一怔,随即低低地笑了:「告诉他以后用钱到总管帐房提,多少都给。」
双儿应了一声,获许之后匆匆退下,一路小跑回到莫憬玄房里,后者正半躺在床上翻书,见她进来,眼睛一亮翻身坐起:「信送了没?」
「送了。」双儿拍拍胸口,把手里的东西塞给他:「吓死我了,王爷问我的时候,这一颗心都要跳出腔子了。」
「怕他作啥?」莫憬玄从鼻子里哼了一句,取了一支糖葫芦舔咬上面的冰糖,顺手拿过一枚玉佩递给她,「喏,报酬。」
「我可不敢收!」双儿低叫一声:「连我这粗人都能看出这玉价值连城,配公子正好。」
莫憬玄咬下一颗红果,含糊道:「我没钱还你呀!」
双儿迟疑了下,小声道:「六王爷说,公子要用钱尽管去帐房提,无论多少。」
莫憬玄咽下那颗果子,脸色变得很难看,自嘲道:「真是,越来越像个小白脸了……」
看着面前的甜食,突然胃口全无,莫憬玄忿忿地丢开,低咒了一声,扯过被子,翻个身,午睡。
与主司江侍郎商讨了半宿考试细末,李沧澜赶回王府时,莫憬玄已睡了。
无言地在床边坐了许久,眷恋着他平缓宁静的气息,烛影下沉睡的容颜略显憔悴,李沧澜俯下身去,轻吻他的双唇,印下一生一世的爱恋。
「憬玄,我不负你,你不负我,可好?」
低低的叹息,萦绕在睡梦里,久久不去……
翌日早朝后,李沧澜本打算去贡院巡视一番,却被段湘拉到阅兵场排兵布阵、演练战术,李沧澜对战法战略本来就专精得很,与段湘棋逢对手,一下子被勾起了兴致,一直操练到夜幕低垂,才尽兴而归。
洗去了一身的泥尘,李沧澜正要去找莫憬玄,后者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象征性地敲了几下门,轻轻地推开,他的爱人,浴在廊下的月光里,披了一身银辉,静静地看着他。
李沧澜胸口一窒,伸手拉他入怀,在额上印下一吻,阖上房门道:「今天上哪儿玩去了?总管说你一天未归。」
修长的食指搭在他唇上,莫憬玄笑着偎向他,衣衫上的凉气贴着温热的肌肤,引起莫名的冲动。
李沧澜低头啃咬他的耳垂:「憬玄,我们是否到了该开诚布公的时候了?」
世上没有永远不被揭穿的谎言,避不开,就得面对,结果是好是坏,他认了。
莫憬玄环着他的腰,抬头低喃道:「明日吧,明日你问什么我答什么,今夜……」羞红的俊颜贴在他肩窝处,声音低得几不可闻,「抱我……爱我……至少在今夜……」
话音未落,他已被打横抱起,抬起脸,痴迷地看着那人,第一次如此坚信。「李沧澜,我爱你!」
火热的吻落了下来,辗转纠缠,莫憬玄迷乱之际,已被轻轻放在床上,男人的身体覆了上来,褪去层层阻碍,狂野又温柔的吻触爱抚,掀起滚滚浪潮,汹涌而来,逼得他几欲疯狂。
那一夜,他以为,他已经燃尽了一生的热情……
第二十章
朝堂上气氛很怪异,文武百官分立两列,满腹狐疑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得出一个结论:御座上的九五之尊,在发呆。
身为一国之君,李沧澜处理国事时一向简捷果断,理智清明,思维敏锐,从未出现过这样的心不在焉左耳进右耳出的情况。
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扶手,李沧澜嘴角含笑,正走神走得无边无际。
他的宝贝昨夜难得一见地热情,主动缠着他腻着他,小嘴不断吐出难耐的呻吟,夹杂着断断续续的爱语,让他如火焚身,欲罢不能。
直到那人瘫软在他怀里沉沉睡去,汗湿的长发粘缠着雪白的肩背,呈现出纯真又挑逗的万般风情,令他爱到骨子里。
单这么一想,下腹又像有一把火烧起来,李沧澜定了定神,扫了一眼大殿里的朝臣们,挥散脑中萦绕不去的绮念,他的臣子们若知道他正想什么,八成会集体吐血。
眼看着皇帝回过神来,礼部江侍郎手捧名册,上前一步:「陛下,礼部试考卷已于昨晚全部阅完,取进士一甲三名、二甲三名、三甲三名,共九人名册,请陛下过目。」
「呈上。」李沧澜一挑眉,身侧何公公早接了名册捧到他面前,心不在焉地扫了几眼,道:「江爱卿辛苦了。」
「谢陛下,臣不敢居功。」江侍郎一躬身,接道:「现下九名进士正在殿外候旨。」
李沧澜淡然一笑:「宣。」
「是。」传礼官应了一声,捧起名册呼道:「宣新科进士入殿面圣——」
一行人鱼贯而入,传礼官正准备照本宣名,却见一国之君突然变脸,身体前倾,手指紧紧扣在扶手上,关节发白,正奇怪来者何人能让皇帝陛下如此震惊时,只听御座之上传来咬牙切齿的三个字——
「莫、憬、玄!」
当下如一石击起千层浪,满朝哗然,阶下那人抬起头来,俊美温润的面容,夜空般悠远清澈的眸子,冷冷地,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他。
四目相接,李沧澜已浑然忘了殿内满朝文武,眼中只剩那个长身而立、如玉如霜的人,回想昨夜芙蓉帐里软语温存、如胶似漆,今日金銮殿上横眉怒目、势同水火。
柔情蜜意犹记心间,再见面已如隔世。
衣袍下的躯体还留着他的印记,每一分、每一寸都是那么熟悉,吻过他意乱情迷的脸庞,抚摸过他白皙细致的肌肤,进入过他……该死!李沧澜深吸了口气,如鹰般的锐目直盯在他脸上,冷笑道:「想不到莫爱卿会与朕开这样的玩笑!」
一语出,满堂寂然,众人噤若寒蝉,眼光惊惧交加地在二人之间扫来扫去,皇帝的怒气哪怕隔座山都能感觉得到,这莫憬玄难道是疯了,敢在朝堂之上公然戏弄当今圣上!
莫憬玄挺直背脊,目光不闪不避地迎上去,神情淡然平和,不去理会胸口刀绞般的疼痛,暗中咬紧了牙关。
只恨自己情丝难断绝,心痛,不是因为他的欺骗,却是因为他的愤怒与难堪。爱他,始终不变,即使处于如此情形也不曾稍减,却不能原谅他的有意欺瞒,是以赌上性命与尊严,只为了告诉他:莫憬玄,不是玩物。
站在这里,是对李沧澜的质问,也是给他的答案。
「陛……陛下,」江侍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慌忙跪倒在地,颤声道:「微臣该死,昨日考生诸多,微臣失职,未认出莫大人,还请陛下治罪。」
余音回荡在大殿里,众人为江侍郎捏了一把冷汗,眼看皇上满腹怒气无处发泄,迁怒下来,只怕他是凶多吉少。
李沧澜却意想不到地平静,轻声问道:「江卿,憬玄名次如何?」
「呃……」江侍郎愣了一下,答道:「一甲头名。」
视线须臾不高地定在莫憬玄脸上,淡遭:「此等才学,若不为朝廷所用,实在可惜了。」
「皇上圣明!」吏部侍郎出列,「臣即刻准备吏部选试,为各位新科进士评定官职。」
李沧澜点点头,道:「如此甚好,众卿还有何事奏来,若没有,那便退朝吧。」
莫憬玄随着人流走出大殿,暖暖的阳光洒在他脸上,略显苍白的面容呈现出半透明冰雪一般的色泽,浅绯色薄唇微微抿着,眉目清俊,气度悠然,纯净澄澈的眸子自有一种远离尘世的清冷淡漠,与他同榜高中的那几人早已偷瞄了他好久,虽然好奇得紧,却也不敢贸然发问。
出了朱雀门,莫憬玄怔怔地望着大街上车水马龙,一时有些茫然。
诸人中胆子最大的忍不住上前一步,抱拳道:「莫公子,在下许青,公子所居何处?若不嫌弃,送公子一程可好?」说罢,还不等莫憬玄回答,便挥手招了马车过来。
莫憬玄退了一步,摇摇头,所居何处?鬼知道!
许青还想开口,却见一人一骑飞驰而来,在他们面前猛地煞住,那人滚鞍下马,气急败坏道:「憬玄,这究竟怎么回事?」
定睛一看,原来是四王爷李观澜,莫憬玄张了张口,嗓子却干涩得说不出话来,李观澜拉过他的手,只觉一片冰凉:「憬玄,你是何苦?」
莫憬玄垂下眼帘,挤出一个笑容,哑声道:「我只是不甘心。」
李观澜凝视了他片刻,没头没脑冒出一句:「琛儿若有你一半勇气便好了。」
莫憬玄黯然低语:「再加上三分鲁莽,更妙不可言。」
李观澜呵呵笑了,目光越过莫憬玄的肩膀,见何公公急匆匆地赶过来,行了个礼:「见过四王爷,陛下宣莫大人御书房晋见。」
莫憬玄看看李观澜身侧的骏马,很想夺路而逃,李观澜看出他的心思,安抚地一笑:「我陪你去,他不会为难你。」
进了书房,莫憬玄仍是一言不发,也不行君臣之礼,李观澜捧着茶杯坐在一旁,纯粹看好戏来的。
「莫嗔。」李沧澜手指拂过进土名册,抬头问:「化名?」
莫憬玄愣了一下:「是……法号,原本是寂远大师准备为我落发受戒时所取。未想到因缘之下,一直未曾皈依。」
「哦?」李沧澜挑起一边眉毛,讽道:「看来是朕害了你,流连这红尘之中受苦了。」
莫憬玄闭上嘴,忍住全身叫嚣着想要迎上去的冲动,双眸如水平静,冷冷地看着他。
李沧澜没了耐心,起身拉住他:「憬玄,你闹什么别扭?朝堂之上让朕措手不及,铁了心要与朕决裂么?」
莫憬玄甩开他的手:「陛下,莫憬玄不是傻子。」
李沧澜冷哼一声:「早知道你聪明,没想到连朕都骗过了,你是气朕一直瞒着你么?」
莫憬玄眸中闪过一丝痛楚,李沧澜是不容许任何人忤逆他的,他们之间,再也无法收拾了。
「憬玄。」李沧澜放柔了声音,「你是怎么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