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肠镖-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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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把这五手绝招传给沈雁飞,沈雁飞天资颖悟,本身武功又极高强,真是一点便透。仅仅因不够纯熟而不能一气呵成而已。
五阴手凌霄高兴异常,他一向的为人便是这样,爱恶一凭己意,虽非奸邪之辈,但也算不得正派。但这种人自有可爱之处,那便是性情率直,毫不矫揉做作。
沈雁飞感觉出这五手绝招奥妙无比,假使自己练得纯熟,加以变化而能发出阴气,那就足以傲视天下,故此对五阴手凌霄异常感激,跪倒磕个头,道:“虽然老前辈不算是小可师父,但此恩实不啻于师尊,请受小可之礼。”
五用手凌霄朗声一笑,转身欲走,沈雁飞但觉无以为报,赶快过去拦住他说道:“老前辈暂留玉步,小可知道此思难报,但总希望略表寸心,如蒙不弃,敢请老前辈把另一个仇人事迹赐告小可。”
“那个人么?说了也没有什么用,纵然他站在我面前,我也无法认出,甚至你便可能是他,而我却把压箱底的玩艺都教给你,哈哈!”
他豁达的笑声,反而使得沈雁飞非常好奇起来。世上哪有连仇人站在眼前也认不出之理?莫非是从未见过?那么总归有名有姓,或是容貌上的特征?总之绝不该说得连细心访查丝毫无法才对。
“你年纪轻轻,倒是蛮固执的,好吧,老夫不妨说出来,让你增长点见识。这人在三十五年前,曾经像彗星似地划过天空,光芒极盛,可是仅仅一瞬间,就永远消失了。那时他有个外号是千面人,真姓名则谁也不晓得。你可听过千面人这个名字?没有么?当然你不会知道,要知三十五年时间不算短,而千面人又没有什么特出绝技流传武林,故此现在的人便罕有知道的。他仗以成名的绝技,便是化装功夫,真是扮哪个似哪个,至亲近的人,也难辨认出来。他的武功大概不错,因此起初他混迹江湖,常常假扮别人去做案,从未失过手。而那个背黑锅的,却在莫名其妙的情形下被捕,事主指认犯人时都矢誓说不会认错,结果那个真犯便逍遥法外。他跟我的关系也很简单,只为了他不知几时见过我,我在武林中声名不错,他便常常扮了我去做些坏事,后来得罪了相嵋高手白衣女侠叶秀。叶秀和我本来稔熟,那次放过了我,其实是那可恶的千面人。之后那金龙旗管俅却为她出头,把我挫败在金龙旗下,你想追源祸始,真正的仇人是不是那千面人呢?我虽明知是他,但到哪里去寻他?据我这次重人江湖打听到消息,从许多方面推测,那千面人似乎在安居数十年之后,又有静极思动的迹象。”
“真是那么相像?这等事教人以置信。”沈雁飞道:“但小可一定随时留心,假使有一天碰见这厮,小可必尽力而为,必要时杀死他也不算残忍。这种人留在世上也没有用,老前辈以为对么?”
五阴手凌霄朗笑一声,徐徐走开,就像闲云野鹤般飘然而逝,不知云归何处。沈雁飞把心思放回在那五手绝招上,自个儿一直练到晌午,猛可记起上山之事,不觉哑然失笑,赶快重复寻路上山。
快到上元观时,因山路陡峭危险,游人已绝踪迹。忽见一个长衫斯文人,在前面描招摇摆地走。乍看无甚出奇,但行家同中,已发觉那人脚下又稳又快。
沈雁飞惊讶地想一下,他并非惊讶那人的脚下功夫不惜,而是奇怪这人穿着斯文,取路直趋上元观,不知是哪一方的高人。当下脚底加紧,直追上去,离开十余丈远,便故意弄出声响。
那人口头一望,沈雁飞哎了一声,朗声道:“老前辈去上元观么?”
敢情他又碰上了五阴手凌霄,不过这番五阴手凌霄已换了件淡青长衫,看起来生像年轻一些。
他向沈雁飞点点头,冷淡地晤一声。沈雁飞想道:“这些高手异人总是性情古怪,脾气难测,早先和我很亲热,现在却其冷如冰。”想是这样想,但他已听惯异人行径,倒不奇怪,赶将上去,道:“小可也是要到上元观去。”
“你找哪个?”
沈雁飞诧异地瞧瞧他,他又道:“你这样瞧我做甚?”
“老前辈怎么两个时辰工夫,就看起来年轻许多?还有声音也变粗了一点儿?你怎么啦?”
五阴手凌霄仰天大笑一声,举手摸摸脸庞,道:“我忽然年轻了,是么?”沈雁飞再细看一眼,觉得好笑起来,道:“不,不,大概是老前辈你换了衣服,所以一时错觉,其实看清楚还不是和刚才一样。”
“你到上元观找谁?”他又问。
“小可去找一位伯父,他老人家可是借地寄身,只因还有别人要见他,故此小可去问问他是否方便在观中接见。”
“哦,你跟观中道士们不熟,”他露出一点儿失望之容:“现在是一个道号玄光的道人做观主啦!”
“啊,那玄光观主乃是小可一个朋友的师兄,即是追风剑董毅的弟子傅伟,他和小可是朋友。”
“追风剑不住在山上,他家居灌园。”
“小可知道,但傅伟一定在山上,以前我们虽没有约定,但他一定在山上。”
“那么咱们一同走吧,呀,你看,上了这坡,便是青城山上元观了,亦即是武林最有名的几个剑派之一。”
那上元观金碧辉煌,矗立在阳光下,气象万千。在观门前面一大片非常平坦柔软的草坪,观左侧和观后都是千仞悬崖,因此这上元观除了建筑得宏丽庄严之外,还有点儿奥秘危险的味道。
踏人观门,立刻感觉到地方极大,屋宇无数。当中是三清神殿,两边都有配殿。
一个中年道人迎将出来,稽首问道:“两位施主驾临敝观是随喜抑是访友?”
沈雁飞看看五阴手凌霄,见他正在打量这观中形势,只好答道:“在下是来访友,敢问道长此地可有一位姓傅名伟的人?”
那中年道人面上露出笑容,道:“施主原来是傅师弟的朋友,请到后面小厅待茶,贫道立即命人唤傅师弟出来。”
沈雁飞连连道谢,随那中年道人穿过三清神殿,来到后面出边一个偏院中,在小厅落座,五阴手凌霄也跟着进来。中年道人请他们坐下之后,便转身出去。
沈雁飞测览过四下陈设,便道:“这里可是老前辈旧游之地?”回头一看,敢情厅中只有自己一个人。
那中年道人恰恰又进来,发现只有沈雁飞一个人,便问道:“刚才那位老施主可是与尊驾同行的?”
沈雁飞微微一怔,只好道:“是的,他便是数十年前享有盛誉的五阴手凌霄前辈。此刻他大概到前面瞻仰。”
中年道人啊了一声,道:“原来是凌老施主,听忍悟大师说,早上曾在半山碰到他。”
这时沈雁飞正在想着那五阴手凌霄为何没有带着那支五阴鬼手,他真想借来见识一下。
口中便晤晤应着。一会儿傅伟、张法、杨婉贞、张明霞都出来,一见果然是沈雁飞,便都热烈地招呼他。
傅伟告诉那中年道人说:“玄能师兄,这便是鼎鼎有名的沈雁飞,你竟没瞧出来吗?”
玄能道人笑道:“贫道可不是事后诸葛,果真早先已猜想是沈施主呢!”
沈雁飞心中甚喜,因为他自从离开七星庄至今,没有好久工夫,但万儿已算是闯开了。
人死留名,豹死留皮,他此日纵然身故,将来这名字仍在江湖上传说不衰。
四个年轻人拥着他到后面,左绕右弯,穿过许多院落房间,到了一座雅静的院子。只见瞽目老人张中元扶杖站在院门等他。杨婉贞首先喜叫道:“义父,沈伯伯已被救出来了,就在山下哩。”
神眼张中元啊了一声,咬住嘴唇,白须微颤,情绪甚是激动。
沈雁飞枪上一步,道:“家父着小侄向张伯父致意说,因违已久,对于昔年共生死的故人,想念日深。”
张中元长长叹一声,道:“天道无私,常与善人。我那老上司一生仗义热肠,虽受多年折磨,到底熬过来了,贤侄快带老夫下山。”
沈雁飞忙道:“家父本来也渴欲立刻上山来与张伯父叙旧,可是因不知方便与否,故此命小侄先来看看。”
傅伟应声道:“沈兄想得太周到了,其实老伯若不嫌弃,大可以移驾敝观小住。”
沈雁飞一转眼看见傅伟诚挚的神色,不禁慨然道:“傅兄果是一代名家高徒,气度深宏大量。我想反正会期是约定初一至初三。终南孤鹤尚煌未必会在初一来到,因此如能寄足贵观,那是最好不过的事。”
当下计议仍由沈雁飞回去请生判官沈鉴和冯征两人上山。张中元特别派张法前去,以示敬意。杨婉贞也要一道前往,竟是先拜晤沈鉴为快的意思。张中元也允许了。于是三人匆匆离开上元观。
刚走了一箭之远,忽然后面傅伟直追上来,问道:“沈兄刚才可是和五阴手凌霄一同来的?”
沈雁飞道:“是呀,有什么事么?”
傅伟脸色微变,道:“那厮把我青城叛徒顾聪救走了。有两位把守观后道侣的亲眼目睹,但因那厮功夫甚佳,把他们都点住穴道。”
沈雁飞这一惊非同小可,敢情他为了父亲之事,完全把五阴手凌霄忘掉,这时失色道:
“岂有此理,他这不是利用了我么?”
“正是因与沈兄同来,本观道侣们才对他全不戒备。”
“我这就去找他,啊,不,我和张法兄杨姑娘先下山去,由他们两位把家父护送上山。
对了,我还忘了解释,那五阴手凌霄和我是在半路上认识的,他还传了我五阴手绝招。后来我再往上元观走,又碰见了他。他也没说什么,便和我一道进观。我不知他竟然怀有阴谋,所以
傅伟轻喟一声,道:“沈兄不必解释,小弟自然相信你是无心,不过此事相当严重。因为顾聪被捕之后,隔了不久,江湖上的消息已传到山上来,原来那颀聪已把敝观一桩秘密泄漏了出去。这个秘密与沈兄也有点关连,随后小弟再慢慢详说,沈见你去请伯父来敝观,小弟立刻要在附近搜索一下。”
两下都不暇多言,匆匆又分手,沈张杨两男一女,顾不得避忌俗人眼目,一径施展轻功,直扑下山。
到达那山村中,沈雁飞匆匆把经过说了,便毅然要独自找那五阴手凌霄。这几个人虽然都是侠骨义胆的人物,但都明白若是沈雁飞也不济事的话,他们去了也是白废,当下由得他独自行动。
沈雁飞灵机一动,并不上山,沿着山麓由东面绕向西面。但那青城山乃是道家十大洞天之一,称为宝仙九室之洞天,群峰环列,状如城郭,纵使以他这般脚程,匝绕一周,也得花个十天八天。
沈雁飞何尝不知道这事实,但他认为五阴手凌霄劫走顾聪,明知青城不肯干休,纵然知道青城第一位剑客追风剑董毅不在山上,但那峨嵋大乘寺方丈忍悟大师岂是好意的?因此必定不敢堂皇出山,而只能从山中小径曲折地潜出青城。他们这样一耽误,他这个笨主意也许就碰上了。
走了一程,忽然来到一座山谷,只见谷中树绿草青,问中还有些不知名的野花,含芬吐芳。人得谷中,果然觉得此谷特别暖和,午后的阳光晒在藏草繁树上,浮动着一种芬芳鲜美的气息。
忽见谷心一排树下,筑着一间茅屋,他脚步不停地直奔过去,一面想道:“在此谷中隐居,可真算找到好地方。青城真不愧为天下有数的灵山。”
猛见茅屋后有一块半亩方圆的水田,规则地植立着稻禾。这还不奇,奇的是水田中两条人影风驰电掣地追逐往来,其快无比。这两条人影可不是踩在水泥中,而是以绝顶轻功。凭借那一振振的青禾借力,因此两下虽在眨眼间已换了三四掌,但只闻极轻微的拍掌声。
沈雁飞是个大行家,一看这两人身法,已知人家起码都有一甲子以上的火候,故此气脉悠长,脚下认位准确。不过心中究不无疑惑。因为轻功练到高处,固然能够借草尖之力换也纵跃,但任何高手也至多换个几次,已算非常了不起的功夫,哪能像他们一般风驰电掣地缠斗不休。定睛细细一看,恍然大悟,敢情那青禾种的虽是平均,但按着九宫方位,却暗中另藏可以承受较重力量的青竹桩。饶是这样,以这两人这种身手看来,已是当今第一流高手的造诣了。
再定睛一看,其中一人赫然便是那五明手凌霄,心中为之大喜,慢慢走到田边,边走边打量五阴手凌霄的对手。
只见那人一身宽阔道袍,发白如雪,相貌清古,进退往来之时,袍袂飘舞,真有松鹤之姿。
两人起斗越急,俱是年逾七旬之人,功力深湛,阅历丰富,攻时沉稳辣狠,守时有如金汤城池,牢固无比。
沈雁飞想道:“五阴手凌霄成名多年,能和他争衡的,当年也没有几个人。这位老道长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