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青天夜夜心 作者:琪安(晋江2013.12.29完结)-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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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车旁,车里两个安全气囊都爆开了,一片白烟。SUV的车头正撞在Andreas车子的右侧,车灯碎了,凹下去一大块。田野先跑到Andreas车后我已经迫不及待拉开车门,Andreas正被安全气囊的烟雾呛得咳嗽,我哪里拖得动他只顾摇晃看他还有没有意识。田野把我拉开,先把安全带解开,又拍拍Andreas的脸,叫他名字,把他扶下车来,问:“你有没有哪里受伤,疼吗?能不能站起来?”Andreas虚弱地应了一声:“我没事,只是有点晕。”田野又问:“能不能站起来?膝盖有没有问题?可以走吗?”他点点头,田野便让我扶他去路边休息,守着他。田野又上车,把撞坏的车子开到紧急车道上面停下,取出Andreas车里的黄色警示牌到车尾后几十米的地方放下(这是为了警示后方来车,防止二次相撞),做完这一切他才过来看Andreas的状况。我第一次目睹车祸,吓得要哭出来,田野拍拍我:“不要怕,他车子撞得不严重,也没有外伤,不碍事的。”相撞的SUV的司机也已经开到紧急车道上停下,他的车子大且重,撞得也并不严重,田野过去和他交谈了几句,便打电话通知警察,报告了事故方位之后他又问Andreas用哪家保险,自去车里翻出保险手册打电话联系拖车。
十几分钟之后警察和拖车都陆续来了。Andreas已经缓过来,和警察解释:“是我的责任,我驾驶时有点走神,应该要让右侧来车先直行我再走,我没注意来车提前转弯了。”警察一一记录,又拍了照片,让拖车把两辆车都拖走。
耽搁了一会儿总算处理完了,警察见Andreas有我们作伴,按章办完便离开。我突然看见Andreas的右手掌一片血红,我尖叫一声:“你受伤了!”田野也赶紧抓起Andreas的手看了一下:“可能是撞击力造成的内出血,刚才都没看见,现在慢慢渗出来了,我们马上去医院吧。” Andreas还有点虚弱,我扶他去田野车里坐下,多亏田野处变不惊,打电话确认了最近的一家医院所在,送Andreas上医院去。
急诊医生看了伤处说:“看起来并不严重,只是皮下微血管破裂和软组织挫伤,保险起见,我还是会做个X光片,确认是否有骨折。”
Andreas跟着医生进了房间,我和田野坐在外面等着,时间仿佛每一秒钟都仿佛特别漫长,我突然忍不住眼泪滚下来,哭着说:“田野,我好怕,你说Andreas的手会不会有事?”
田野拍拍我的背安慰我:“你放心,医生都说了不严重,过些日子就养好了。”
我还是止不住流泪:“我觉得都是我的错,他说他走神了,他心里肯定是在想着我和他的事。他如果不是跟着我,根本就不会出车祸。”
田野见我伤心,靠过来抱着我安慰:“傻姑娘,跟你有什么关系,这样的小车祸开车的人大多都会经历,没你想得那么可怕。如果以保时捷的质量这样子都能撞死人,那就不必卖了。你不要哭了,眼睛都肿了。”
医生陪着Andreas出来了,拿着一张X光片,上面Andreas修长的五根手指和手掌清晰完整地呈现,他说:“你们看,没有骨折,放心没有大碍。我来包扎一下,之后可以自己换纱布或者到医院来处理,大概1周左右淤血自会消散。”说罢就给他消毒包扎。
我急了:“真的不需要住院吗?这么大片的淤血!要不要打针吃药?”
Andreas看我脸上还挂着泪,语气轻松地对我说:“Sascha不要着急,我的伤真的不碍事。你看这个X光片上面我的骨头美不美?我送给你做纪念吧。”
他故作孩子气我知道是为了哄我,我心疼地问:“你痛不痛?”
“只有一点点疼。你别担心,我小时候骑马曾经摔断了三根肋骨呢,躺了一个多月,相比之下这点小伤不值一提。”
医生看我紧张的样子,也调侃我一句:“心疼了?你心疼他,伤口就好得快。”
Andreas裹了纱布便出院了,田野一直没顾得上插话,此时才对Andreas说了一句:“其实我有点内疚,是不是我刚才开得太快,你看我转弯怕跟丢也急转,所以才撞上了直行的车?”
Andreas正色道:“Ti’an你怎能归咎于自己呢?刚才那个交叉口限速80,你开得根本不算快,是我自己走神没注意直行的车。”
田野看他并不埋怨什么,也就放轻松了:“可惜你的车撞坏了,还没开几个月吧?恐怕要修上一阵子。”
Andreas笑笑:“没关系,那车子是我哥刚送我的,我家里还有别的车代步。身外之物无关紧要,人没事就好。”他又转头对我说:“Sascha你吓坏了吧?”
我点点头:“我吓死了,还好你人没事。”
他却笑得开心:“你担心我,我觉得很幸福。看你刚才为我哭,我心里很甜,我愿意再撞一次断两根骨头,你就会一直陪着我了。”
我打他一拳:“这话也说得,撞车很好玩吗?”
作者有话要说: 德国交规是主干道上的右侧来车有优先权,所以Andreas必须等待右侧视线范围内的直行车辆先过才能左转弯,这次事故确实是他的过错。德系车质量可靠,而且德国人很注意安全带和气囊这些保护措施,一般的小车祸不会造成重大伤亡,所以Andreas只是受轻伤。
☆、倾城
三人再次出发,Andreas手上包了纱布,在我看来就是楚楚可怜的伤员,心中天平立刻倾斜,陪他一起坐在后座聊天。他看我关切不已,眼里愈发笑意盈盈,和我紧挨着坐,贴在耳边轻轻说些情话。可怜田野此时彻底沦为司机,他倒是神色如常,脸上也看不出喜怒,选了一张巴赫的钢琴曲低低放着,沉默不语只是专注开车。我不时从后照镜里面瞟他一眼,他根本不看我,不开心?我心中烦闷,开了一点车窗吹风。我长头发被风吹起来,Andreas握在手里嗅着,说:“好香。”
正行驶在乡间,和风徐徐,Andreas的手机响起,他看了下号码,接起来压低声音和对方聊了几句。挂了电话他神情不悦,田野关了音乐,问,怎么了?
Andreas解释说:“我车保是家庭保险,出了事故保险公司也通知了我家里人。现在他们派人到诺德林根来接我回家。”
我担心地说:“是不是你车子撞坏了他们责怪你,还是你受伤了他们担心?”
Andreas安慰我:“车子是小事,保险会负责处理,伤口也不要紧。其实是我哥哥发现我推了这几天的工作,却到别处游玩,希望我回家解释一下。”
我心里内疚得不行:“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和你见面,搞得你这两天都跟我混在一起耽误了正事。”
“明明是我缠着你,你怎么又怪在自己身上了?”
我不知说什么好。田野开口问:“那接你的人什么时候到?在哪里碰头?”
Andreas说到了诺德林根再打电话,来的人从维森堡过来,1小时车程就到。田野看看时间说:“那城里是来不及逛了,我们干脆去附近一处废墟遗址散散心,然后我把你送到诺德林根北城门口去碰头。
于是田野转向朝一处山坡开去,远远就看见山坡上伫立着几面巨大的石墙残壁。开到坡度已经陡峭得难以前行的小街上,田野把车停在路边,我们下车步行。
Andreas说:“诺德林根我以前来过,但从不知道有这处废墟。”
田野说:“其实我也就来爬过一次,远远看见就好奇,绕了好多路才找到。”
我们慢慢沿着山路往上走,沿途一排小小民居安静得出奇,只有几个老人间或走在路上散步遛狗。路的尽头是一片树林,立着一个“私人产业”的牌子。我问:“这可以继续往前吗?”
Andreas笑笑:“既然没有拦起来,去散散步是可以的。我家有几处庄园也没有围墙,一般人好奇进去逛逛也不会阻拦的。你怕主人开枪射你吗?光天化日怕什么,何况又不是美国那种野蛮人的地方。”
我噗呲笑出来:“你歧视美国人?”
田野也笑:“这方面德国人基本上还是比较文明的,美国某些州枪支泛滥,太不安全了。”
穿过一小片树林,那处废墟映入眼帘,灰色的巨大石块垒成的几面石墙耸立入云,四周一片荒野和老树,我爬得很吃力,田野拽了我两把终于到了顶。 几面石墙围成一个方形,虽然大部分已经坍塌,还能看出是某个巨大建筑的遗迹,其中一面墙上有个大洞,在那十几米高处的洞里居然树了一个十字架,不知何人所为。尽管衬着蓝天白云,看着那十字架也觉得诡异莫名,让我背上一阵寒意。
我靠在一面石墙上,不由得想起张爱玲的《倾城之恋》,那两个彼此试探的聪明人在断壁颓垣之间说,也许,天荒地老,倾城乱世,你我方有一点真心。
我不是个聪明人甚至不是个勇敢的人,爱一辈子这话多么沉重,生老病死无法掌控,坚不可摧的堡垒也会被风沙侵蚀,何况我肉身凡心。Andreas,他拒绝的时候如冰山坚冷,他说爱的时候又如烈火焚身,这样剧烈的爱情,我承受不起。海会枯,石会烂,人世间又有什么是永垂不朽呢?青春貌美,如花良人,山盟海誓,你侬我侬,不过都是甜美的蛋糕,美味可口但迅速腐坏。我怕失去时的痛苦,所以选择从一开始就不要沉迷。
田野指着远方让我们看,此时已近正午,阳光直射,万里无云,遥远的地平线清晰可见,是一个明显的弧形。田野对我讲解说:“诺德林根是一个公元1世纪就建立的都市,为何选址在此,因为这是一个巨大陨石坑的中,地形特殊土地肥沃,如果你仔细看就会发现四周的山坡围成360度的圆形,诺德林根正位于这个陨石坑的中心,我们现在可以远眺到那个城市,有趣的是那个城又被圆形城墙包围着,好比一个圆中圆。”
Andreas也补充说:“这陨石坑的直径差不多25公里,在欧洲大陆也算名列前茅,中间平原上散落着好几个小城,自古就繁荣兴盛,但也爆发过好多次战争,包括纳粹也曾占领过此处,可谓几经磨难。这个地方你倒是可以在你这次的稿子里面写两笔。很多外国游客蜂拥前去罗腾堡,因为那里有中世纪的老城墙,殊不知诺德林根的老城墙更加完整,蜘蛛网状的封闭圆形结构在全德国都是独一无二的。城里面有座还在使用的老钟楼叫丹尼尔,你一定要让田野陪你爬上去看看,当然,如果你走完城墙还有力气的话。”
看Andreas和我一直聊天,田野道个歉说要抽烟走开去,我猜他其实是想给我和Andreas独处的机会,Andreas拉着我坐到一颗大树下休息,风吹着暖洋洋的,我的心里却一团乱麻。Andreas一直握着我的手,十指紧扣,他深深看向我的眼睛:“Sascha,我现在觉得好幸福,恍如梦中,真希望这个梦永远不要醒。”
“亲爱的Andreas,我也很开心能见到你,真的。”
他眼里的小火苗又再次燃起:“Sascha,允许我问你一句吗?假如这次车祸我会没命,你愿意和我拥抱着一起死去吗?”
我愣了,那沉默的瞬间如同一把刀,切开了俩人一直小心保持的微妙关系,鲜血淋漓。
Andreas也被这刹那的沉默锥心刺骨,他苦涩的笑容让我愈发心如刀绞:“对不起,是我太唐突,真是罪孽。生命是神赐的,我怎能要求你陪我一起死。”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抱住他,眼泪滴下来。
Andreas也抱住我,嘴唇在我头发上轻轻吻着,说:“Sascha,你知道我撞车时为什么走神吗?当时我在回想我们那年在汉堡一起骑自行车的那个下午,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爱上你了吧,只是我不明白自己的心。你曾经对我那么好,我都辜负了。如果当时,我勇敢地带着你一起从那山坡飞驰下去,大声说我喜欢你,也许,也许今天一切都会不同。你说是不是?”
我心里山崩地裂,哭着说:“时光可以倒流吗?可是你和我都回不去那个下午了。其实我很脆弱,我连做梦都不敢想起你。这样懦弱的我不值得你爱,以后,以后你就忘了我吧,就好像当年你让我忘了你一样。”
Andreas抱得愈发紧了:“这是上帝给我的惩罚吗?当初没有好好爱你,如今注定要失去,这短暂相聚的快乐是上帝对我最后一点怜悯吗?”
正难舍难分之间,Andreas的手机再次响起。他良久没有接起来,最后手机安静下来,他才放开我站起来,冷静了一下。招呼站在远处的田野说:“抱歉Ti’an,我得走了,接我的人应该到了。”
田野走过来,我察觉其实他根本没有抽烟,身上一点烟草味都没有。他拍拍Andreas的肩膀,又拉上我一起往山下走。一路无话,也许此时此刻,只有静默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