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时雪-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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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相说此话未免太早了些。”傅时雪有些痛苦无力的声音在他耳边幽幽响起,王镛低头去看她,却见她手中小巧的银簪子蓦地奋力插进了自己的皮肉,当下一阵剧痛,下意识的松了手去捂住受伤的腹部。
林润和见状,再也顾不得其他,霍然间飞身而起,将她拉至自己身边,死死护住。他心中是怎样的骇然,他恐惧的快要肝胆俱裂,他将她护在身后,再也不敢松开手。
“王相的白日梦,如今怕是不能成真了,黎国皇帝不会派兵至大遂边境,你大可死了这条心。”傅时雪躲在林润和身后,探出半个身子凛然开口,看向王镛的眼神中竟带了些怜悯。
“你什么意思?”底下的人闻言一怔,捂着受伤的腹部气急败坏的死死地盯住她道。
“你给慕容圭的玉风铎,是假的。”她说的云淡风轻。自那一次去了林润和的群贤阁,她便对那真的玉风铎做了处理,如今,怕是已经到了天边了吧。
王镛当下大惊失色,直起身子疯了一般的吼道:“怎么可能?那玉风铎世间仅此一件,慕容尧的手艺,是任何人模仿不来的!”
“正是因为此物罕见,所有人都下意识认为不可能模仿,因此你才会疏忽,况且你并未见过真的玉风铎,是知又是在那样凶险的情况下才将此物拿出,你才定不会怀疑。我也才敢作假,赌上了性命让你去相信。”
“不可能!”他的语气中满是毋庸置疑,这不可能,他几十年来的霸业,怎么可能会毁在一个玉风铎上?这绝对不可能!
“纯乐料到了你从我这拿不到玉风铎,便知你会对她下手,拿她性命威胁于我。如此,我们才将计就计,做了个假的给你。”
林润和说的波澜不惊,一切的一切,他俩早在王镛见他之前便商定好了,只等着他自投罗网罢了。
“你拿到此物定会快马加鞭送至慕容圭处,但他毕竟是黎国皇帝,如此罕见的东西,稍稍查验便能知道真假。你说,如此他还会派兵给你吗?”傅时雪轻笑着反问道。
不待他俩说完,徐浪便进殿中禀报,道:“将军果然所料不错,如今一众逆党,除了些死士不要命的已被了结,其余的皆弃甲投降。还有王将军手下的两万将士,也已全部被拦截在皇城之外,如今都被送回了原部队,只待重新整编,有个别不臣之心的,皆已全数被斩杀。”
“林润和!你这个逆子!你与这妖女,毁了为父一生的心血,今日,为父定要让你与这妖女给我陪葬!”王镛气的简直要吐血,抽起一边侍卫的刀,宽阔的身形扑上去,似要与其同归于尽。
林润和见状搂住傅时雪矫健迅速的闪退到一边,抽剑挡住王镛向他挥来的刀,剑锋凛冽,针锋相对间没几下便将他手中的刀挥落在地,不待他反应过来,当下飞身上前用剑抵住了王镛有些粗短的脖子,眉眼浓鹜,洞明的眼神中满是冷漠。于此同时,与徐浪交手的王斐然也被匆匆赶来的御林军死死制住,王镛一伙人顿时如被困的猛兽,除了双眼似要喷出火来,却是再也无法动弹。
雍慧阁内混乱的场面随着乱党被控制而渐渐平息下来,众人成堆站在皇帝身边,满是惶骇的看着如唱戏一般的王镛等人,心中的惊恐久久不能平复。
林润和见一切终是安定下来,当下深吸了一口气,将王镛交与赶来的罗毅和任平生,深深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傅时雪,嘴角露出温煦的笑。而后狠了狠心别过头去,一把扔掉手中的剑,凛凛伫立的身子朝上首的皇帝直直的跪了下去,面色无波,朗声道:“皇上,贼人王镛已然被控制,然微臣不幸,二十二年来才得知自己的身世如此不堪,微臣愧对皇上的栽培,愧对家父的养育之恩。如今微臣身世已昭然若揭,是知断断没有再为人臣的资格。既然是知所谓的生父乃大逆不道的谋反之人,论其罪该诛九族,是知身为他逆子,理当该上那断头台,以儆效尤,如今还请皇上革去是知的官职,下判吧!”他说的斩钉截铁,语气是一往无前的果断,从容而淡泊。他跪在那里,浑身上下说不出的心平气和,满是静水流深的态度,他的头悠然仰着,给人一种望尘莫及的坦然。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去面对死亡,他此生,已经做到了忠孝仁义,已经尝遍酸甜苦辣,更重要的是,他彻底的爱了一回,若真要死,他再没遗憾。至于那不远处站着的爱人,愿她在以后的日子里能寻得比他更好的良人,幸福一世。他整个胸腔里蔓延出刺骨的痛,他那样不舍,然命运终是无奈,他再没资格活在这世上。
第81章 起事(3)()
在场之人皆是惊得目瞪口呆,久久的反应不过来。太子更是站在上首使劲拽住了拳头直摇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他的脑门突突的跳着,怎么都平复不下来,他不敢相信,跟了他这么久的左膀右臂竟然是贼人的孩子,如今还要以死谢罪,这让他如何接受?他站在那里摇摆不定,该不该求情,也是无从下手。若求情,以他的身份,断然不能再随他左右,说不定还得站到对立面上;若不求情,大遂又失一良将,他的天下该让何人来辅佐?况且这么多年的兄弟,终是不忍看着他去死的。
懿贵妃扑上前去,在皇帝面前跪下,止不住的泪流满面,“皇上,是知这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虽不是向至亲生,但却胜过亲生,长公主与王镛做的孽,何苦让他来受啊!”她有些哽的说不出话来,心痛的似要四分五裂。林润和生来便没有娘亲疼爱,林简又不知去向,他从小过的日子连平常人家的孩子都不如,林家这是作了什么孽?一切的罪责竟要让他不明不白的来承担!“皇上,是知他还这么年轻,甚至还未成家。他是个什么性子,皇上心里最清楚,这样的身世,绝不是他能选择的。如今王相苦苦相逼,他都能始终站在为人臣子的角度上护皇上周全,这样的孩子,如何忍心让他去死啊?”懿贵妃感觉自己的眼泪都要流干了,说了许久,终是有些无力的瘫坐在地。
“哈哈哈!”底下的王镛止不住的放声大笑,心里满是得意的快感。“林简果真是为我培养了如此忠孝仁义的儿子,可惜啊可惜,这儿子终究不是他的!老夫此生,看他这般结果,也是痛快极了!”林简到底是不如他,白白替他养了个儿子。再优秀,再有前途又如何?凭他挣再多的军功,终究还不是要稀里糊涂的随他这个生父一起赴那黄泉?
皇帝在上首端坐着,眉头紧促,眼神如鹰一般满是冷冽的盯着底下混乱的场面,蓦然沉寂。他未曾想到,长公主赵珏竟然有如此大的胆子,她竟猖狂到这一步!对林简求而不得,就敢与王镛暗通款曲,珠胎暗结,以此陷害林简,害了他大遂战神的一生。如今又这般勾结敌国,欲谋得这皇位,这种种的罪行也不是杀个头那般简单了,这两个人,着实是该天诛地灭!他心中有无上的怒火,此刻的他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只坐在那龙椅之上,双手狠狠地掐进扶手中,他的身体不由得微微颤抖,额上青筋暴突,死死的咬住后槽牙,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底下的王镛与林润和,如同雕像一般定住不动。
“皇上!”人群中的傅时雪欠身向他行了一礼,而后走到林润和身边跪下,正了正脸色,朗声道:“今日皇上无论做任何处决,是知都不会有一句怨言,但臣女有一个请求,唯与是知共生死,今生不能与他同寝,但愿死后能同穴,臣女在此叩谢皇恩了。”她整个人伏下身去,额头贴地,语气中一片泰然。横竖无论怎么算,若是没有林润和,她早八百年前就死于非命了,如今能与他相爱相知,圆了自己魂牵梦萦的夙愿,已是无比满足,她再无奢求。
林润和当下悚然一惊,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惶然。他没有想到,她真的会不顾一切随他而去,这是怎样的勇气?他今生何德何能,能让深爱之人这般与他同生共死?他转过头去看她,她的眼中满是宜人的笑,那般温暖如故,她凝视着他,他在那清亮明媚的眼眸中看到了从未有过的坚定与无畏。
傅时雪看着一脸怔忡的林润和,撇嘴一笑,朝他挑了挑眉,心想,看吧,爱情总是公平的,若想天上人间天长地久的在一起,就永远不会只有一个人付出。她心满意足的偷偷伸出纤细的手指去勾他垂在袖口中的手,一根一根的与他绞在一起,身旁的人原有些怯懦,然最终终是狠下心来,紧紧的与她十指相扣。他掌心的温度传来,让傅时雪原本平和坦然大无畏的小心脏顿时狂跳不已,肺叶里霎时充盈起来,满是幸福与欢喜。
“皇上!”角落里的傅闻辛见她如此,顿时顾不上仪态举止,悍然扑上前抱住她,哭着喊道:“是知与纯乐如此无辜,还请皇上开恩哪。”这是怎样的一个晴天霹雳?傅闻辛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好好的两个人,怎么说死便要死了,这简直比戏文里唱的还要离谱。这换作别人倒也算了,眼下要死的是自己嫡亲的妹妹与未来妹夫,纯乐从小便被全家捧在手心长大,如今这般不明不白的要去死,这叫她如何能承受?傅家人又如何承受的了?
被她抱着的傅时雪顿时有些泫然欲泣,自己若死了,最伤心的便是家人了,她无奈悲苦的叹了一口气,满是自责,“姐姐,别哭了!”她挣脱开傅闻辛,将她脸上的泪痕擦去,“原谅纯乐不孝,无法在爷爷和父母跟前侍奉终老,还请姐姐以后多劳累,替纯乐照顾爷爷与父母。纯乐此生有幸能生在傅家,得全家人的疼爱,我很知足,如今我将离去,亦不会有任何遗憾。姐姐,不用为我伤心,我能与是知同去,是幸福的。”
傅闻辛听她这般讲,终是忍不住嚎啕大哭。
“父皇!”身后的赵觞也忙跳出来,撩袍跪下,“是知二人何其无辜,儿臣敢用性命担保,他对我大遂鞠躬尽瘁,与舅父断断是一丝联系都没有的。如今他又平乱有功,哪怕是让他将功折罪也行啊,还请父皇三思哪!”他边说边看着底下的两人,心中感触万分,这两人的之间的情谊,当真是他这个旁观者终其一生都难以望其项背的,虽说是知身份不堪,但他的为人,他能用性命担保。
在场众人见此,也是纷纷叩头下跪,为两人求情。
第82章 反转()
角落的赵承恩蓦地森森冷笑,看向一干人的眼中满是不屑与鄙夷,哧哼一声,“父皇!林润和乃贼人之子,刚刚那贼人拿刀砍向您时您忘了吗?那贼人只手遮天欲夺您皇位您忘了吗?若您今天不处置了他俩,保不齐哪天他便提刀上了那太极殿了,父皇的安危,如何能有保障?依女儿看断断是该诛九族才对!”她心中愤然不平,林润和与那傅时雪,凭什么能安然活在这世上成双成对,而她却要被作为和亲的工具扔去那西钺。命运如此不公,她不允许,他们对她造成的伤害,她定要加倍偿还!
“承恩!”懿贵妃听她如此说,当下扑上去捂住她的嘴,眉目生冷急斥道:“你怎可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是疯了吗?”
谁料赵承恩却是一把将她甩开,原本芳菲妩媚的小脸腾的升起不可遏制的妒意,指着底下的王镛与林润和向懿贵妃道:“到底是谁才真正是那大逆不道之人?是他还有他!”随后又道:“还有那不知死活的女人,她不是要陪着表哥么?那去陪好了呀,待父皇下旨将他们通通杖杀,我倒想看看如此情深意重的两人难不成还能像梁祝那般化蝶而飞吗?”
“你够了!”懿贵妃当下大怒,痛心疾首的朝她吼道:“我是造了什么孽?竟生了你这般不知好歹的女儿,枉我心疼呵护了这二十二年,如今大是大非面前竟是这般恶言相向,你不配当我林峮澜的孩子!更不配当这大遂的公主!”懿贵妃情绪颇为激动,竟稍稍的有些站不住。他们林家几代忠烈,林峮澜身为将门之后,骨子里到底有几分严气正性,如今见自己孩子这般心狠扭曲,顿时失望透顶,怒气直升。
皇帝在上首坐了良久,眼神充满探究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真是各种脸孔都有。如今到了这一步,该挑明的还是要挑明白了的,该判的,也是一个都不能放过。王镛一干人如此的罪大恶极,定是要给朝廷和百姓一个交代的。
“来人!”端坐在龙椅上的沉默不语的他收回瞥向远处的目光,两手撑在膝上,寡淡的开口。
高询见状,忙躬身上前,皇帝俯首轻声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高询领命,挥着手中的拂尘急急退下了。不到片刻功夫,却见他捧了一碗清水进殿。
皇帝见此,微微点了点头,当下从托盘中抽起一根银针,对着碗口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