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时雪-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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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林润和随任平生一道去了磨石镇,他一身银甲骑在马上,看着面前站着的数百士兵头领,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将士们,我深知尔等对我所说的话抱有疑惑的态度,实乃人之常情,本将军深感理解。但大遂土地辽阔,资源丰富,海纳百川,蟠天际地,大遂皇帝更是巍巍荡荡,恩泽天下,此次亦是不再难为各位,如将士们愿意随我入遂,我即刻请旨为各位某了出路,众位可在我大遂建功立业,娶妻生子,安享太平。今日,本将军便在众位面前歃血为誓,如若有半句虚言,天诛地灭,不得好死!”说完直接抽剑划过自己手臂,蘸了鲜血抹于唇上。
底下众人听他如此说,想着这段时间他的确是没有任何为难众位的举动,一概的吃穿用度均是按例提供,如今又见他这般宣誓,当下便也不再反抗,均与他一道歃血为盟,弃了刀剑,随了他。
他依照承诺六百里加急给皇帝呈了旨,皇帝看了折子也算是深感欣慰,不费一兵一卒平了青州的暴乱,还得了一万多将士,不过这些人终究是别国的,也是得防着他们策反才是。皇帝思忖了良久,终是将这一万五千人拨入了林润和帐下,命他亲自练兵,不得有误,至于那任平生,便跟在他身边当个副将,待建功立业后再行封赏。
众人接到旨意,终是心下一宽,如此,也算是安定下来了。
林润和要回京复命,自是不能在青州多待,只是托了青州刺史杨芳和守城将军南宫炜将一众将士在城外安顿好,待与皇帝商量了屯兵地点后再将他们迁走,那杨芳与南宫炜办事倒也是尽责,只不下五六天的光景便一应办好了。
他心下感激,特在临行前召集了众位设了宴当面感谢。
傅时雪昏昏沉沉的脑子里始终都是林润和,那一晚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在说是知是王相的孩子么?还有她与王相,真的是如此不堪的关系么?是知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啊,摊上这样的父母,他那样可怜。
方氏照料的上心,三天后终是醒了过来,只是昏昏沉沉的靠在床边,唤了采菲问道:“林将军可有来信?”
“有有有,昨个傍晚便到了,小姐一直昏睡着,就没敢给你。”采菲赶忙回她。
“是么?我躺了有几日了?”傅时雪依旧有些脑袋发胀,她已不记得自己就这样半死不活的躺了几天了。
“小姐躺了有四五日了呢,总是睡睡醒醒的,可把老爷夫人吓坏了,幸得奴婢扯了谎说您是因为过度思念将军,如此老爷夫人才稍稍放了心。”
“将军走了几日了?”
“前前后后将近二十日了呢,这不来了信,小姐您看看吧。”采菲取了信来给她。
接过信,却见那硕大的纸上只用行书写了四个苍劲有力的字:已归,等我。
傅时雪顿时泫然欲泣,虽是寥寥四个字,但看的她心中揣揣不安。她那样期盼他归来,但待他归来,如何接受这样的事实,他便不再是林润和了么?他是谁?他似乎是一个被抛弃的弃子,让傅时雪心疼的快要呼吸不过来。
“你们出去吧,我一个人待会。”她伸手擦干眼泪,清了清嗓子吩咐道。采菲与采葑不敢违逆,起身出去了。
她一个人在房中想了良久,终究觉得不是滋味,换上衣服起身出了门。
“爷爷!”正在看书的傅显被一声怯懦的呼喊声打断,见来人是傅时雪,忙搁了书起身去迎她。
“最近不是病着么?怎的突然起来了?”傅显焦急的问询中带了十足的宠溺。
“爷爷,纯乐犯了错,爷爷可会责怪?”她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分不清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对还是错,她该怎么办?前面好似一片黑暗,在她与林润和之间隔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障碍,她举步维艰。
“这得看你犯了什么样的错,爷爷也得赏罚分明不是?”傅显带了些玩味的表情,这个宝贝孙女,向来是个傻大胆,无所畏惧,如今怎的有些怯怯的,是病糊涂了么?
傅显的话让傅时雪混沌的脑袋终究是定了定神,下定决心开口道:“爷爷,纯乐跟踪了长公主,听到了她与王相的谈话。”
“哦?说了什么?”
“王相说是知是他与长公主的孩子。”
傅显悚然一惊,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置信道:“此话可当真?”
傅时雪拿不定主意的摇了摇头,她也确定不了啊,所以才这般困顿。想来想去始终没法,只得重新将那一晚的话复述了一遍。
傅显在上首有些不知所措的负着手来回踱步,一时间房间里蓦然沉寂。“纯乐这几天生病,就是因为是知的身份么?”他幽幽的在书案前坐下,拧着眉思量了许久,这才启唇。
她点头不说话。
“那你从此便不爱是知了么?因为他的身份?”他双手捧起面前的茶盏,押了口茶后看向她。
傅时雪拼命摇头,她似乎丧失了语言功能,竟讲不出一个字来。她怎么不爱,不管他是何种身份,不管他是谁的孩子,他只是他,只是她的林润和。
“既然爱,又何必计较他的身份?纯乐,每个人都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父母,是知摊上这样的父母,是他的不幸,但你该为他感到欣慰,他没有随了他的父母,他长得这般好。”傅显叹了口气,这是上辈人的恩怨,这背后的不堪该如何解决是上一辈人的事,终是不该牵扯到两个无辜的孩子。如此,他作为一个长辈,只能压住内心不安的情绪平静的劝慰迷茫的傅时雪。
“不是的爷爷,不是的,纯乐不会在乎他是谁,可是纯乐心疼他,他已经这样可怜了,为何还要如此残酷让他再去面对那样一个爹?”是啊,他已经为了她不认了自己的娘,如有一天,一切事实真相都呈现在昭昭烈日之下,他的父亲不是那个战神林简,而是叛国诛君,意图造反的贼人,他的父母,那样的不堪,他将如何面对这天下悠悠之口,他会生不如死的吧?
“那纯乐担心的是是知的想法?”傅显开口问道。
傅时雪轻轻点头。
“你既爱他,便要知他,懂他。孩子,是知的这一关必须要过。不管如何,你需与他一道面对,你可懂爷爷的意思?”傅家的孩子,生来要学的第一课便是重情至孝,如今是知能为她舍生忘死,同样的,她也该涌泉相报。
傅时雪当下了然,脑中的混沌渐渐散去,她既已认定了他,不管他遭受如何非人的磨难,她始终会与他在一起,必要时,挡在他的身前。
“你与是知,都是爷爷的好孩子!”傅显欣慰的点头,“太子那边的证据都已搜罗齐全,想必过不了多久,王镛这颗大树便要倒了,这两天宫里在筹备欢送哈克,你若是待得闷,便去姐姐那待段时间吧。”
傅时雪听他如此说,心中蓦然清明,前路漫漫,她已做好准备与他同生共死。如今她要做的,便是养好身体等他平安归来。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她的是知,不管是谁的孩子,都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君子,任何人都摧毁不了他。
第73章 跳楼()
尹阿这几日在宫中倒是日日缠了赵筠谣教她诗词歌赋,琴艺茶道,学的真是有模有样,让一向挑剔的赵筠谣也是称赞不已。
“筠谣姐姐,你看我再过多久才能与宁王一道以诗会友,以琴抒情呢?”尹阿轻抚琴弦,看向赵筠谣的眼神中满是期待。
“就你现在的水平,怕是宁王也要甘拜下风了吧!”赵筠谣还未来得及开口,傅时雪嬉笑的声音便悠悠传进两人的耳中。她算是个与生俱来的乐天派,习惯性的会将事情往好的一面想,先前被傅显寥寥几句一开解,现下立马又活蹦乱跳觉得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了,心里舒畅,倒是比什么都来得重要。
“你怎么有空来了?这么多天不见你,瞧瞧,定是想林将军想的,都瘦了一圈了!”尹阿见是她来,顿时欣喜不已,上前拉住她的手不忘打趣。
“好了,你俩一见面就斗上了,以后可怎么好,我要时时在边上劝架么?”赵筠谣笑着招呼两人坐下,给她们沏了茶,三人坐在一块聊开了。
“是知可有说何时回?”她端着茶壶边沏茶边问道。
傅时雪掰了手指算了算,距离上次收到信也有三四天了,心里欢喜,眉舒目展道:“想必这两天应该也要到了吧。”
“如此甚好,我们呀,就等着喝喜酒了呢。”尹阿一脸兴奋。她这些日子跟在赵觞身后倒是受了不少的挫,赵觞若即若离的态度让她心里犹如被蚂蚁啃食一般,窝了一肚子的火。现下想起傅时雪即将嫁人,心里顿时将一切不开心忘的一干二净,她还没有看过大遂人成婚,心中满是好奇,定是不能错过看傅时雪穿上嫁衣的样子。
“放心吧,少不了你的。”傅时雪见她如此,有些无奈的给了她一个白眼,随后朝对面的赵筠谣笑靥浅生道:“诺!这是大哥哥新作的画,他托我拿来给姐姐,说是劳烦姐姐在上头题字。”说完将身旁的锦盒递与她,带了些玩味的表情,娇言憨语道:“我家监察御史说了,公主殿下日理万机,自是无暇顾及这小小画作,若是看不上眼,直接弃了也可,他再接再厉便是。”
赵筠谣看着她眼神闪烁活脱脱像个纨绔,当下红了脸,忙接过画嗔怪道:“傅御史的画作在这大遂可是千金难求,如今说这话是在打我的脸么?”
傅时雪潋滟的冲她眨了眨眼,调皮一笑,“这打死他也不敢的呀,能求得姐姐一方字,大哥哥这画才能以千金论,若不然,按他的原话讲,那是不值一提呢。”
“贫嘴!”对面的人将锦盒小心翼翼的收好,温和的瞪了她一眼,似嗔似怨道。
待遣了人将画收下去,三人又在一块开起了玩笑,“对了,你的伤可好了?”赵筠谣问道。
傅时雪当下将受伤的胳膊举了举,又抻了抻道:“你们看着可是好了?”
“让我看看可有留疤?上次我给你的药可有用了?”尹阿见她神气活现的样子,忙撩开了她的衣袖,却是见肤若凝脂,光滑一片,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果真本公主的药是奇药!林将军看了必定欢喜!”
“那我便在此谢过了,以后有个头疼脑热留疤受伤的,可都包在你身上了啊!”她到也是不客气,反正是没脸没皮惯了。
“没问题!我父皇还给了我生孩子的药,你要么?”尹阿当下神秘兮兮道。
“留着你自个用吧,小神婆。”傅时雪有些哭笑不得,这都是哪跟哪,这尹阿也太不拘小节了吧,这般的话都能公然直白的在众人面前说出来,倒是让她没由来的红了脸。
尹阿也是自讨没趣,赵觞这段时间根本就不进宫,她也是望穿秋水,虽说指了婚,可若他一直这样下去,她也没有再待在这大遂的必要了。
傅时雪见她不开心,知道她定是在想赵觞,遂道:“你给子陆一些时间,待他想明白了便好了。”
“公主,不好了,明惠公主在南城墙上跳楼了!”三人正聊着,便听内侍宫女急匆匆跑来禀报。
三人闻言一怔,慌忙扔了手中的茶杯,齐齐奔出了凝露阁。这大遂建国百年以来,还从未发生过公主想不开要跳楼的事,如今那赵承恩可是开了历朝历代的先头了啊,她这性子,实在是让人汗颜。
几人一路争先恐后,跑到那城墙下时,见那底下早就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众人齐刷刷的抬着头,脖子都快梗断了,此起彼伏的朝着那城楼上的一身水绿色身影呼叫,“公主殿下三思!”那城楼上也是围满了人,却是不敢靠近。
赵承恩的情绪似乎有些崩溃,泄愤似的地朝四周的人怒喊“退下!”,皇帝与懿妃也惶然不安的在那城楼上劝着,却是劝不动,懿妃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朝那疯了似的赵承恩哭喊,“我的儿呢,你就如此狠心要抛娘亲而去么?娘亲生你养你,有哪一点对不住你,你要这般极端?”
“你们没有对不起我,横竖你们个个都有理,我没有办法选择出身,如今,我不想当这公主还不成么?天晓得我有多痛苦?”她站在那城墙上,喊的有些歇斯底里。她心中有无限的苍凉,自从林润和回京以来,她前前后后受了多少打击?林润和不要她,父亲母亲不理解她,所幸姑母愿意体谅,愿意帮她,却不曾想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如今姑母被废了公主身份,软禁在那侯府中,她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会不会有一天她也是与姑母一样的命运?父皇如今铁了心的要将她作为一枚棋子送去西钺和亲,她心里有多苦,没人知道,林润和更不会心疼,她终是不知自己活在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