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品寒士-第2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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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唐县令冯梦熊、陈氏族长陈咸、丁氏族长丁异与谢道韫谈三吴大早之事,都是眉头紧皱,感叹此天灾百年不遇,连钱唐这样的很少受干旱困扰的县也受了灾,丁氏庄园受灾最重。流经丁氏庄园的小杭河前日断流,丁氏庄园的两百顷良田至少减产一半,陈家坞因为濒临明圣湖,每日组织佃户以三十架水车汲水,勉强可以熬过这个夏天
因旱情严重,谢道韫不敢多耽搁,既已见过陈咸、丁幼微等人,便不再去陈家坞了,次日一早与冯梦熊、徐博士、陈族长,还有丁幼微母女别过,往会稽山阴而去,过钱唐江时,见这原本水流浩大的大江现在只如小河一般,两岸河床裸露,江石磊磊,江泥龟裂,江畔的枫树半枯,枝叶萎靡,而天上,赤日炎炎,正是一年最热的季节。
谢道韫下车沿江畔缓缓而行,触目可见河床泥浆里有鱼儿扑腾,这钱唐江水干涸得极快,这些鱼儿都来不及游到江中央的水流去就被困住了一
谢道韫蹑衣下了江岸,见一个小洼里一条小鲫鱼鼓着腮冒泡,洼里的水即将干泪小鱼扑腾得辛苦,谢道韫摇摇头,提起那尾小鱼用力丢向不远处的水中,那恹恹欲毙的鱼儿一到了水里倏忽一旋,就无影无踪了,谢道韫自言自语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寻找江湖也很难得啊忽然想:“子重此时想必已在长安了吧,他在做什么?”
这日是五月二十七,四千里外的陈操之此时正在等候秦王待坚的接见,这是炎夏的午后,但长安城却不觉炎热,建章宫高大巍峨,凉风飒然,暑气全消
陈操之立在待漏檐下,看着日光和荫影,心驰千里,想着家乡钱唐、想着持续数月的干旱不知是否缓解?想着嫂子和一对侄儿侄女、又不知陆葳蕤可好?陆始、陆禽这贤父子没有威逼她吧?还有,英台兄别来无恙?
这时,宦官赵整出来请陈操之入殿,对于这个赵整,陈操之比较敬重,此人虽是宦侍,但无宦侍的恶习,不贪不佞,忠义耿直,史载慕容垂降秦后,其夫人小段氏有宠于苻坚,苻坚曾与小段氏同车游园,赵整直谏,苻坚惭愧,命小段氏下车回府,此后待坚有没有再宠幸慕容垂夫人不得而知,不见于史册,苻坚此人堪称典型的妇人之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慕容垂来降时他喜出望外,王猛认为慕容垂是枭雄。是驯服不了的,建议苻坚杀掉慕容垂。苻坚讲仁义,不肯杀,还委以重任,却又私幸小段氏,慕容垂能不怒乎?
苻坚在建章宫批阅奏章,其弟阳平公荷融、尚书仆射仇腾在座,见到陈操之,苻坚含笑问:“陈使臣今日未去甘露宫为联母后讲经吗?”荷坚在甘露宫有耳目,知道陈操之隔日进宫为其母芶太后讲经,荷坚奇怪的是他母后面对陈操之这样的俊俏郎君竟不起异心,只是专心学佛的样子,所以苻坚虽然放下心来不会再多个义父,却难免有些奇怪一
陈操之故作怒气道:“外臣并非出家人,乃是堂堂使臣,陛下以闲僧游道视我乎!”
荷坚诧异道:“陈使臣何出此言,联对陈使再甚是敬重,联之母后也对陈使臣甚是敬重。”
陈操之道:“外臣奉君命至此,是为两国友好,以我江东精良的兵器与贵国交换马匹,此乃互利互惠之事,外臣至长安已逾半月,但王尚书却迟迟不与外臣举行和谈,不知是何道理?”
苻坚道:“王尚书近日为抗蝗灾鞠辑尽力,陈使臣也是知道的
陈操之道:“王尚书固然日理万机,但贵国难道除了王尚书就不能有与外臣和谈之人了吗?。
荷坚宽厚一笑,说道:“也罢,就让尚书仆射仇腾暂代王尚书与陈使臣商谈吧
一边的仇腾赶紧道:“臣仇腾领旨。”
苻坚答应得这么爽快显然有诈,应该还是拖字诀,让和谈旷日持久,然后放出风声说陈操之已在长安为官。逼得陈操之有家难回、有国难航
陈操之必须尽快与氐秦达成协议,离开长安,这似乎还得从芶太后入手,曲线救国,正此之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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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裹足不前盘丝洞
为安抚陈操点。次日早,苻坚命宦官孟丰送束四个莫临一砌洽陈操之,还有玉器绢帛若干,那四个美人个个施妆炫服、姿色不俗,其中两个是汉人女子,生于乱世,父母早亡。亦不知姓氏;另两个却是匈奴女子,是匈奴右贤王刘卫辰降秦后献给待坚的
这四个。美女立在鸿驴邸小厅中。都低着头听内侍孟丰与晋使陈操之说话,心下惴惴不安,不知新主人如何安置她们?
陈操之婉拒了秦王荷坚的赏赐。命冉盛与孟丰一道将美女及绢帛送回去,并上表苻坚表示和谈未成,不敢受赐。
上午辰时三刻,陈操之与氐秦尚书仆射仇腾会于尚书台议事厅,来长安半个月,陈操之已经把氐秦上品官吏的性情、恩怨了解得颇细,眼前这个须发斑白的老氐,就与王猛不睦,常在待坚面前诋毁王猛,让荷坚很是不悦,但甩为仇腾在拥立他上位时出了大力,苻坚也未怪罪一
陈操之一改温良恭谦让的儒雅形象。在仇腾面前甚是倨傲,会谈时几次三番问仇腾是否有权为两国和谈之事定夺,又感叹王尚书不能与会一
仇腾官居尚书仆射,乃是一品高官,却被陈操之如此轻慢,几乎气炸了肺,然而,因为苻坚曾密嘱他莫要与陈操之谈得太真、太细,暂不要达成任何协议,拖延即可,所以仇腾的确如陈操之所讥的那样不能作任何决定,有口莫辩,憋气至极。午前便来建章宫向待坚推辞这个和谈之事,让陈操之等着与王猛会谈吧,他仇腾是不参与这事了一
猜坚得宦者孟丰回报,陈操之把美人钱帛都退还了,皱眉道:“这个陈操之不肯接受联的赏赐,看来是不肯留在长安啊,奈何!”
仇腾对于王猛要把陈操之留在秦国为官本来就很是不以为然,方才又被陈操之这般骄慢,这种人留在长安为官岂不是助王猛之势,说道:“陛下,强留晋使实为不妥,据闻这陈操之乃是桓温心腹。若桓温以此为由大举北伐,而慕容恪、慕容垂兄弟自西北夹击,我大秦危矣,请陛下三思。”
荷坚笑道:“桓温两次北伐皆无功而返。连叛将姚襄都对付不了。回到江东却自表战功,威迫皇帝给他加断进爵,嘿嘿,只要不是大败那就是北伐有功,联岂会惧他!不待他来攻,联正要取其荆襄、巴蜀。至于鲜卑燕国,与晋军连年交锋,岂有暇攻我!”
仇腾道:“既如此,陛下又何必与晋使和谈,直接扣留之便是,赏美女钱帛岂不是多余。”
苻坚道:“不然,这次陈操之带来的兵器的确精良,值得以马匹交换。而且王景略认为我大秦应先取燕国之地,然后徐图江东,燕国虽强。分崩必快,联深以为然。”
仇腾道:“陛下既要先取燕。为何却先开罪于吴?若吴与燕罢兵言和。却一意对付我大秦,岂不是大局尽失。”
氐秦人往往不肯承认东晋政权奉西晋正朔的地位,只以吴地、吴人相称呼,把东晋等同于三国时的东吴。
苻坚听了仇腾此言,眉头皱起。说道:“这倒是不可不虑,联爱陈操之之才,想留他为联所用,若是由此影响联与王尚书既定的国策,那就不可取了。”
仇腾道:“谅那陈操之乳臭未干。有何实干之才?无非充一太学博士之职而已,何必为他大动干戈,况且陛下有王景略足矣,诸葛武候岂在多乎!”说到最后这句话,仇腾颇有酸意。
苻坚沉吟未决,说道:“再拖延一些时日,看江东对此有何反应吧一仇仆射还得继续与其商谈。
仇腾坚辞,又不便说是因为陈操之轻慢他,只推说近日身体不适,又说陈操之不过是七品太子洗马,只须派遣一名承相长史与其谈判便可。他堂堂一品尚书仆射与其谈判有**份一
苻坚笑道:“陈操之乃是持节大使,代表的是晋国,当然不能以七品官视之。”见仇腾坚辞不肯去谈。只好作罢,命阳平公符融与陈操之商议和谈结盟之事,荷融乃苻坚季弟,未弱冠便有台辅之望,现任侍中、中军将军。
芶太后遣侍看来问苻坚,说陈操之这几日都未进宫讲经,派人到鸿驴邸去请,陈操之却不肯奉召前往
苻坚对荷融笑道:“即便联不想留陈操之。母后也要留陈操之啊。联原想派人去襄阳请漆道人道安大师来长安说法,现在看来不必了。”
五月二十九日午后,阳平公符融亲自来请陈操之赴甘露宫拜见其母芶太后,荷融与苻坚是同胞兄弟。但二人相貌体格大异,苻坚头大腿短,而符融则魁伟美姿度,陈操之
池旧洪坚非蘅雄巴年,就不知芶太后游漳水西门豹祠时与哪午下汉子私通成孕的?
芶太后见到陈操之,便问陈操之为何接连几日不来宫中?陈操之以忙于谈判为辞,芶太后这才想到陈操之是晋使,是要回江东的,不禁揪然不乐,恳请陈操之留在长安,陈操之便从儒家的《孝经》讲起,“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至始也。立身行道。扬名於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再以来讲孝道,更追忆亡父亡母,此时真情流露,陈操之不禁泪下一
佛告阿难:“汝今谛听,我当为汝。分别解说:母胎怀子,凡经十月。甚为辛苦,,颂曰:“父母恩情重,恩深报实难,子苦愿代受,儿劳母不安。闻道远行去。怜儿夜卧寒,男女暂辛苦。长使母心酸”
一边的符融听了也大受感动。拜倒在母亲芶太后膝下,芶太后连称“善哉善哉”眼含泪花,神色却有另有些异样,不知联想起了什么?又命符融急召荷坚来,一齐听陈操之讲经。
苻坚对母亲芶太后甚是孝顺。听此经文甚是入心,频频点头,也知道陈操之是以此来说服他母后,看来这陈操之是留不住了。
陈操之告辞后,芶太后对苻坚道:“郜城是汝出生地,汝应早日攻取郜城,这也是尽孝道。”
荷坚不明白为什么攻取郜城就是尽孝,只有唯唯称是。
那芶皇后不知陈操之今日会来。待得知消息赶来时,恰在甘露宫外遇见陈操之,赶紧合什施礼,问:“陈使臣已讲过佛法了?可惜可惜。本宫竟未与闻。
”想请陈操之现在去她的厚德宫再为她说一次法。
陈操之对这个芶皇后的心思岂有不知,心道:“我往日在甘露宫讲经时也未见你如何专心听,厚德宫如何去得,简直就是盘丝洞。”口里道:“外臣改日还会来为太后解说佛经的,届时请皇后一起来听吧。”说罢,施了一礼,匆匆随内侍出宫去了。
那芶皇后看着陈操之矫矫的背影,真觉得心头火热,心想太后阿姑有李将军,她又如何不能有一个私密之人?只要陈操之留在长安,那就有的是机会,因为苻坚经常出巡、出征一
芶皇后并不知道,荷坚次日就派人知会王猛,决定让符融正式与陈操之举行和谈,既然荷坚决定了,王猛自然也没有理由反对,在王猛看来。陈操之去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有他王景略辅佐秦王,足矣,何必强留一个心不在焉的陈操之。
陈操之与阳平公符融的谈判甚是顺利,于六月初二日达成协议,秦晋两国保持现有疆界,不相攻夺,秦国将以三千匹骏马向晋国交换三万件定制的精良兵器,以及其他货殖贸易互通有无之事,荷坚又派承相长史席宝随陈操之去江东见皇帝司马奕,呈递两国友好盟书。
三千匹骏马当然不能现在就冉陈操之带去江东,陈操之向苻坚提出请求,请先赐三百匹良马,作为他随行的三百军士的代步,以免数千里跋涉之苦,这三百匹马就从日后交易的三千匹骏马中扣除
苻坚为示大度,答应了陈操之的请求。若是王猛在长安,恐怕就没有这么顺利。
冉盛手下的三百步卒绝大部分不会骑马,还在长安南郊练了两日。勉强可以骑着上路,六月初六。陈操之、冉盛、苏骖等三百人与氐秦承相长史席宝率领的氐秦使团三百人,一共六百余人浩浩荡荡出了宣平门,却无人察觉苏棋手下的两名苏氏私兵悄悄留在了长安近郊。
过消桥、经临潢、出潢关,因为都是骑马,秦晋两国使团不须十日便到了新安渑池,出渑池便是沈嘉镇守的洛阳领地。
六月十四日秦晋使团出了渑池关口。冉盛及手下军士心怀大畅,现在出了秦境了,可以安下心来,那些军士这一路骑马行来,又向秦国骑兵请教骑术,一个个在马上骑的顺溜。恨不得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