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品寒士-第2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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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奴名叫段利。四只前段思率千余部众叛逃东晋。被慕容垂一路追杀,至彭城,仅剩两百骑,段钊就是其中之一。
陈操之拜访段思的目的达到了,又叙谈一会,便与冉盛起身告辞,此时已是玄夜时分。
段思送出军营外。对陈操之道:“仙日北伐慕容,段某愿为先锋。”
陈操之微笑道:“桓公自有用段骑督之处。”心道:“桓公第三次北伐就是用段思为先导,技头兵败,段思亦被慕容垂生擒,解送回燕都龙城斩首,很是悲惨啊,而今夜我与段思长谈。蝴蝶翅膀扇动,应能农变许多事吧。”
次日,陈操之为一件私事求见桓温,就是他嫂子的胞兄丁立诚之事,陈操之向桓温陈情,说他寡嫂只有这一个嫡亲的兄长,却远在西蜀键为郡武阳县荐县令。五、六年才得以回乡一次,想调任距离家乡近一些的小县为官。请桓温恩准。
桓温对陈操之以私事相求颇感欣慰,这也是陈操之追随他桓温的一种表示嘛,只有他桓温才是钱唐陈氏的靠山一
桓温和颜悦色道:“我亦听闻汝嫂之贤,雅敬重之,既然操之有此请求,我岂能不允!”又道:“明日我将率舟师移屯合肥,恐事务繁杂忘却。今日便命人传书益州刺史周楚。让周刺史下文书遣丁县令回建康等候委任一扬州诸县难有空缺,就在江州某县为长吏吧,若有政绩,再行升迁。”即命身边橡属将丁立诚名字、为官郡县记下。
陈操之了了一件心事,深深拜谢桓温。(未完待续)
卷五假谲一、流毒五石散
喑大和示年茫月十一丙申日,桓温率西府舟师两万,分二百余艘战船经濡须河逆流而上,濡须河上通巢湖,下接长江,自汉代以来就是两淮与长江交通的重要水道
三月十三日黄昏,庞大的船队过濡须口,桓温与西府诸文吏武将立于舶楼,桓温遥指濡须坞,说道:“这便是濡须坞,昔日吕蒙向孙权进言于濡须口筑城以拒曹兵。又称东关。而曹操则于七宝山与锥山立栅布阵,史称西关,孙曹两度在濡须**战,曹兵皆无功而返,东吴虽弱,亦能抗强曹,今我大晋。虽遭国难,移鼎江东,但经数十年经营,已据有三国时吴蜀之地。温愿在有生之年,北定中原,赖诸公努力,共匡大业!”
一众文吏武将都觉有激昂慷慨之意。
三月十五,西府舟师至巢湖,但见烟波浩渺,湖岸群山巍峨,让人胸怀一宽,桓温命船队泊于巢湖东南岸,明日横渡八百里巢湖,再经南源河抵达合肥。
这日傍晚,陈操之与谢道韫在楼船舰楼左舷看大湖落日圆,但见西边天际赤色云霞迷离变幻,或为山峦、或为波涛、或为奔马、或为战车,瞬息变幻,比惚万状。谢道韫赞道:“此真奇景也,前所未见,子重在明圣湖曾见否?”
陈操之道:“难得一见。此名火烧云,俗诱云“早烧不出门,晚烧行千里”明日应是一个大晴天。”
谢道韫道:“有这俗谚吗,我却是未曾听说!晚霞俗称火烧云之说亦新鲜。”
陈操之道:“早晚云霞蒸蔚,表示雨季将至,我以为天降雨水有定数,既然江东干早,江北必定多雨,或有洪涂之灾。”
谢道韫道:“此阴阳消长之理,子重博学,天文历算皆能,不然的话何以能说服虞预!”忽问:“子重应该是第一次到江北吧?”
陈操之唯唯,他前世走过大半个中国,东渐于海、南至天涯、西出阳关、北游天池,但今生的确是第一次踏足江北。
谢道韫眼望大湖,沉思往事,幽幽道:“永和八年,我十一岁,我父为豫州刺史,那年孟夏。三叔父带着我和阿兄谢靖前往豫州探视,那是我第一次出远门,倍感新奇,一路问个不休,三叔父从不厌烦,总是”谢道韫抿唇不语,淡淡哀愁上眉头。
陈操之知道谢道韫有两个嫡亲兄长,谢泉和谢靖,都在永和末年天折的,乃岔开话题道:“我虽是第一次到江北,但熟读桑钦《水经》,常幻想随着每一条河流周游九州天下,所以说此番北上乃是印证梦中所见。”
谢道韫展颜问:“此濡须水、巢湖,与子重梦中所见如何?”
陈操之道:“大异。”这是实话,千年后的巢湖哪里有眼前所见的明净优美!”
陈操之道:“这几日我可走向英台兄请教了很多,英台兄有什么要考校我的?”
谢道韫道:“我闻前日在建康,你让仆人购置了不少紫石英、白石英、赤石脂、石钟乳、暮石,此非五石散乎?子重意欲何为?”
陈操之微笑道:“原来是这事,多谢英台兄关心,我既知五石散之危害,岂会服之!”
谢道韫奇道:“那你购买那么多药石做什么?”
陈操之笑了笑,轻声道:“氐秦与鲜卑贵族,歆慕我汉人文化,二胡虽借越称帝,但内心不无自卑,其军国制度,基本照搬汉制,所以我此行,若有机缘,当要展现我大晋文采风流,这又岂能少了五石
!”
谢道韫失笑,卑如月牙。梨涡乍现,说道:“子重诡谪哉,己所不欲,施之于人!”
陈操之道:“能服食此昂贵五石散者,当然不会是普通百姓,所以不用担心流毒害民,而且五石散自东汉开始流行,现今效命于氐秦和鲜卑慕容氏的汉人士族,诸如关西六大姓韦、裴、柳、薛、杨、杜,多有服散者,亦算不得我遗毒中原。”
谢道韫饶有兴味地看着陈操之,不再多问,只道:“子重要小心行事,王猛智谋极深,不亚于诸葛孔明。”
陈操之点头称是。心道:“我想对付的不是王猛,而是慕容恪、慕容垂兄弟,慕容垂与皇太后足可浑氏以及太傅慕容评的矛盾无法调和,全仗慕容恪的威望维持平衡。慕容恪一死,慕容垂虽在枪头建功,却更遭排挤,被逼降秦,慕容垂降秦的次年,王猛率氐秦军队灭燕,一个地跨五千里、人一止个万的大国似乎眨眼间就分崩离析“史载慕容恪享年四十七岁,而今年慕容恪已经四十四岁了,还有三年之寿,但陈操之还是觉得慕容恪活得太长了。若能设法让其再少活两年,那就妙极!
方圆八百里的巢湖一日横渡,西府两万舟师延南源河逆行,于三月二十一日抵达合肥,前来迎接的是淮南太守桓伊、建威将军檀玄,带来的消息是,西中郎将袁真已自寿阳出兵汝南,贼势已怯。不日将有战况回报,请桓大司马暂驻合肥。
南源河码头。桓伊见到陈操之,熟视久之,待陈操之施礼毕,方笑道:“此真械林渡口吹笛少年乎?岁月侄德,五载过去了,昔日文秀少年长成英伟男子,江左卫疥亦能为国效力了。”执陈操之之手,言谈
欢。
桓温出于旗国龙亢桓氏,桓伊出于诡国镇县桓氏,互为远房宗族,所以桓温与桓伊关系颇密,桓温笑道:“陈橡昔在钱唐,声名不扬,是桓子野第一个赏识于他,平白赠蔡邑笛于陌路少年,此等胸怀罕有人及。”
桓伊一笑。问:“操之,柯亭笛无恙否?”
陈操之恭恭敬敬道:“蒙桓太守赠笛,操之岂敢不珍惜?”命黄统取柯亭笛来。打开木盒,解青布囊,将碧绿如玉的柯亭笛双手呈递给
。
桓伊轻抚柯亭笛光滑的管身,叹道:“五年已过。此笛完好如初,可见主人爱惜。”把柯亭笛还给陈操之,说道:“愿再闻操之妙音。”对桓温拱手道:“请大司马见谅。”
魏晋名士放浪形骸、疏于礼法,桓温见得多了。含笑道:“难得听到陈橡笛曲,吾亦恭听。”
南源河舶缺绵延十余里、旌旗蔽空,岸上船中。军士数万,陈操之便立于河畔一株高大的红枫下,吹了一曲乃是唐代王维所作的曲子,自唐以来,离别曲以此为第一,流传到后世的是古琴曲。陈操之将其改编成洞箫曲,更具回环往复的离别意绪,曲调愈转愈低。最后一缕箫声随流水而去,仿佛离人渐远,渺不可见
桓伊伫足听之。陈操之的竖笛技法已然炉火纯青,曲子更是一往情深,不禁喃喃叹息:“奈何!奈何!”
谢安云桓子野每闻清歌,辄唤奈何!这是桓伊对音乐之美、时光之美不能暂留的叹惋吧?
一边的谢道韫也再次感受到无处可可去的忧伤。
当夜,西中郎将袁真派人快马来向桓温报信。言慕容评、李洪已经退回幽、翼,然陈郡、汝南、许昌万余民户被一道掳走。
的十年前八王之乱以来,五胡乱华,中原人口凋弊,土地荒芜,尧人耕种。秦、燕、晋三国之战,往往以掳掠人口为第一要务,慕容评、李洪于悬瓠大胜后,不与袁真的豫州兵交战。大肆掳掠北走,袁真顾忌桓温长留合肥不去,亦不追击燕军,以保存实力为先。
陈操之只在合肥歇了一夜,:月二十二日上午辰时便离了合肥启程前往长安。谢道韫向桓温请求要送陈操之至寿阳,桓温允了,心道:“这个谢氏女郎着实痴情,送了一程又一程,当初若是让她为副使去长安,她也不会畏难的。”又想:“此女才华出众。及得上她的男子亦不多见,我儿桓歆年龄与其相当,谢氏女若能嫁入我桓门,亦是贤内助,只是此女既倾心于操之,不惜抛头露面男装出仕追随,自是痴心如铁,我桓温不会做那煞风景之事,而且相较而言,陈操之更是我的臂助,只是不知操之与谢氏女会有何等结局,此事我亦不能左右之,且静观其变”
桓温因谢道韫而想起谢宴,谢玄未迎娶而妻已丧,此时入荆州为南郡县,在桓豁治下。桓温突然想到,二弟桓豁有女年方十六,岂不是谢玄佳配!
年初桓温曾有意为;子桓歆求娶王坦之女,王坦之归告其父王述,王述坚决不允。认为桓温子皆不甚贤,这固然是一个原因,而更重要的原因是顶级士族太原王氏从骨子里看不起龙亢桓氏,认为桓氏是兵家子,这让桓温很恼怒,陈郡谢氏现在尚有求他桓温。桓豁嫁女给谢玄应该能成。
从今天起开始第五卷小道虽然因种种原因断更、食言。但认真的写作态度始终没变,还请书友们继续支持小道,鼓励小道把寒士写好、写完。(未完待续)
二、强盗出英才
''9436二、强盗出英才】
陈操之、谢道韫一行三百余人自离了合肥。天气便是山入。川:本朗朗晴空,现在是细雨绵绵,终日不绝,透过雨幕朝天上看,云层厚重晦暗,这雨看来不是三、两日就止得了的。
东晋马匹奇缺。冉盛手下这三百精壮军士除了伍长、拾长、屯长和两名斥候骑兵外。俱是步行,早作了远行的打算。雨具齐备,但袁衣竹笠。又且道路泥泞,一日只能行五、六十里
合肥,至寿春约三百里,谁阳诸山连绵起伏,流注淮河的诸水系纵横交错,此地春秋战国时属楚国,千年前的楚国令尹孙叔教曾在这里决期思之水而灌雾委之野,史称苔陵,芍陵是与都江堰齐名的大型引水灌溉工程,形如长藤结瓜,可灌田万顷,楚国因此强盛,但时至今日,因战乱频仍,昔日富庶粮仓亦显荒凉,平畴旷野时见高大的坞壁耸立
东晋朝廷畏惧北地流民涌入建康危及其政权,曾禁止统领大批流民的宗帅渡江,除了象郗超祖父郗鉴这样的少数流民帅得以在江东立足外,大部分流民帅及其宗部留在了两淮之地,各筑坞堡,好似独立王国,东晋朝廷往往分封那些宗部众多的流民帅以侨郡县长吏之职,或者冠以将军名号以示恩抚,历次北伐,这些宗帅也会派部曲加入晋军参战,罢战后各归坞壁,不以兵户论,所以历来督两淮诸州军事的如殷浩、庚亮、谢尚、谢万对这些流民帅都是竭力拉拢,谢道韫对此知之甚悉,一路讲给陈操之知晓。
陈操之见天气不佳,道路难行,将至荀阻时便请谢道韫不必再送
谢道韫骑着她的褐色北马,头戴圆笠、身披蓑衣。别有一种飒爽英气,说道:“既以上复桓公,要送子重至寿春,哪能因为小小风雨就半路而回!而且。我喜欢行路,寿春我未去过,思欲一游。”
陈操之一笑,说了奂:“生活在路上。
便不再劝阻,若不是虑及谢道韫身为女子远行不便,他是很愿意谢道韫作为副使陪他去氐秦的,谢道韫的才识绝对是他有力的臂助,这在会稽土断时已经显露
过芍陵四十里便是寿春城了,这日午后陈操之命众军士加紧赶路,到了寿春再歇息因为下了两日的雨,方圆数百里的芍陵水势见涨,湖面亦开阔了许多。去寿春的近路被水淹没,只有绕路前行,而且下雨天黑得快,百时就已经天昏地暗了,据熟知地形的军士说离寿春城还有十五里,且喜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