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品寒士-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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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才行。”
一遍的冉盛叉手施礼道:“好教希参军得知,三年前我家小郎君在吴郡为希参军
送行,我家小郎君曾为希参军吹奏一曲,只是希参军已经走远了,没听到。”
希超朗声大笑:“还有这等事,那真是我无缘。”
冉盛道:“千真万确,希参军没有听到,我却听到了,对了,上虞祝郎君也听到
了,还说大饱耳福。”
“哦?”希超看着陈操之问:“是祝英亭还是祝英台?”陈操之答道:“是祝英台。”
希超笑道:“看来祝英台与子重有缘。”
顾恺之道:“希参军,那祝英亭却非祝英亭,乃是谢玄谢幼度。”
希超问:“那祝英台又是谁?”
顾恺之道:“祝英台便是祝英台,乃是谢幼度表兄,隐居上虞。”
希超道:“原来如此,那我等便一起去乌衣巷吧,说不定祝英台已从上虞来此。
”
冉盛和顾恺之都是心直口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
只是陈操之觉得希超似乎知道某些隐秘,言语间颇为暧昧,希超市提携他,于他
有恩之人,今夜却让他有些猜不透。
希超邀陈操之与他同车,在车中希超却半句不提祝英台,只说今日朝中大臣审议
桓郡公迁都移民之奏章,大多数朝臣敬畏桓郡公,莫敢先谏,扬州刺史王述与散
骑常侍领著作郎孙明言反对,孙洋洋洒洒上疏,说什么“昔中宗龙飞,非唯信协
于天人,实赖万里长江画而守之耳。”偏安江左之意明显,而有些理由,诸如北
地荒芜、人心疑惧,洛阳乃受敌之地,陈操之前日就已说过~~
希超道:“孙这一上疏,朝臣就都众口一词,说迁都实为不可。理由纷出,看来
桓大司马此议难行啊,”又低声道:“桓大司马要成魏武之伟业,这洛阳一定要
守住,乘慕容与符坚征战之际,徐图梁,河南之地。”
希超赞道:“善!子重这次便随我去姑熟,桓郡公必倒展相迎。”
陈操之问:“希兄大约何时启行?”
希超道:“明日桓济与新安郡主完婚后,我还要送其回荆州,另有一些荆州事务
要处置,大约四五月间,我来建康迎你一道赴姑熟。”
顾恺之亲迎之期是四月十五,正好参加了顾恺之的婚礼再离开建康,陈操之道:
“甚好!”
一行人过朱雀桥,入乌衣巷,希超过琅邪王氏门前而不入,高平希氏与琅邪王氏
虽然是姻亲,但琅邪王氏子弟颇看有些看不起希氏,认为希超祖父希鉴是流民帅
,是因军工晋升高门的,不如琅邪王氏乃是传承久远的冠缨世家,希超为童子时
,来乌衣巷看望姑母希璇,就曾受到王导的两个儿子王勃、王荟的取笑,王荟问
年幼的希超可会使双锤?王勃则哈哈大笑,所以后来希超很少去乌衣巷王府,上
次是因为叔父希病故,他才来这里接姑母希璇和堂妹希道茂回京奔丧~~
希超昨日派了一个西府文吏去乌衣巷王府,问之王羲之夫妇与王献之都去了京口
,希道茂为父服孝期满,其与王献之的婚事也该办了。
希超既知姑母不在这里,自然更不会登门王氏之门,一行人来至谢府,递上名刺
,谢万得知希超前来拜访,亲自出迎,希超是大司马桓温座下第一红人,西府的
智囊,谢万。谢玄子啊西府,与希超关系都颇为密切。
希超听闻陈操之昨夜就已来此为谢道韫助谈,胜了诸葛曾与范武子,让谢道韫嫁
不出去,不禁会心而笑。
希超先前在顾府门前语多暧昧,但在谢万面前却绝口不提什么祝英台,也不说朝
政之事,只细问昨日陈操之于谢道韫联手与范武子辩难的经过,葳谢道韫最后锐
利一击赞叹不已。
这日是二月十五,议论朗月早早升起,月白风清,花气袭人,谢道韫抱着七弦琴
坐在大厅小室垂帘后,听得希超对她四叔父谢万说起当年陈操之为他送行,当面
不吹背后吹的趣事,谢道韫不禁莞尔微笑,吴郡往事涌上心头。
谢安喜音律,谢府素有善乐器,能歌舞的女孩,这时各呈技艺,吹拉弹唱,盈盈
***、、、
谢万对陈操之笑道:“此谓抛砖引玉。”说罢,铁如意敲击身前梨木案,那些女
技弯腰退下。
灯月争辉,满堂俱静,陈操之左手高,右手低执着柯亭笛,呜呜吹奏一曲《良宵
引》,堂上诸人先前听了那些乐妓浓丽的曲子,此时再闻陈操之清奏仿佛清泉荡
涤肺腑,但觉身心俱净。
小室里的谢道韫纤长的手指轻抚琴弦,心里涌动着两个字“奈何!”
桓野王,每闻清歌,骤唤奈何!谢安之曰:“子野可谓一往情深!”
九、帘后芝兰
谢安夫人刘澹在后院听到缥缈如仙乐一般的竖笛曲,讶然道:“桓野王来访耶!”带了两个老婢经由听雨长廊急急往前院而来,从偏门入大厅,撩开帷幕,隔帘而望,见吹笛者并非桓伊,而是一个青春年少美男子,风俊神清宛若当年她初见谢安。谢夫人甚觉诧异,低声问侍者:“此子阿谁?”
侍者答曰:“钱唐陈操之。”
谢夫人心中一动,她早知钱唐陈操之是阿遏好友,也听说了陆氏女郞苦恋陈操之之事,只是没想到陈操之是这样一个无脂粉气的清俊美男子,更能吹如此好曲,即问:“道韫何在?”
侍者指着左边小室道:“道韫娘子在那边。”
谢夫人点点头,蹑步轻盈走进侧厅小室,见谢道韫跪坐在帘边莞席上。蕉叶琴横在膝上,纤长手指轻抚琴弦,若有所思,而此时,帘外笛声已歇。
侍立谢道韫身后的柳絮、因风两婢见三主母到来,赶紧要见礼,被谢夫人刘澹止住,谢夫人悄悄跪坐在谢道韫身侧,含笑看着这个她最喜爱的侄女,嗯,神情似笑非笑。眼波盈盈有情,痴痴出神,好半晌都没发觉她这个叔母的到来。
这时,听得厅中的谢万说道:“无怪乎桓野王盛赞,操之音律堪称上品。”
郗超亦叹赏不已,说道:“万石公可曾见过卫协所画的《桓伊赠笛图》?画亦绝妙。”
谢万喜清淡、爱书画,其书法虽不及乃史,亦是一时之秀,便道:“我曾听王敬伦谈及此画,王敬伦极口称赞,只不知此画现在在何处?”
郗超眼望陈操之,笑道:“在左民尚书陆祖言处,改日万石公携陈公子重去陆府求画一观便可。”
郗超道:“君子成*人之美。”
谢万道:“既如此,郗参军何不与操之同去?”
郗超道:“我是想与子重同去,只怕陆祖言闭门不见,若得万石公同往,当无此虞。”
谢万哈哈大笑:“郗参军是桓郡公倚重之人,二陆岂敢小视于你!也罢,我只为赏画而去,操之适逢其会。”
郗超大笑,说道:“明日是桓仲道与新安郡主的佳期,后日我政务繁忙,抽不开身,十八日子重要参加大中正考核,那就十九日午后去陆府拜访,十九日正逢休沐日,万石公以为如何?”
谢万点头道:“就依郗参军所言。操之辩才我已见识过,通过大中正考核易如反掌。”
小室中的谢道韫听得四叔父要帮着陈操之去拜访陆纳,虽然微微含笑,却难免有些苦涩,忽听耳边有人说道:“元子,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谢道韫吓了一跳,见是三叔母刘氏,乃撅嘴娇嗔道:“三叔母吓唬人家!”
谢夫人刘澹笑道:“是你无礼,见叔母进来睬也不睬。”
三叔母平日最诙谐善谑,谢道韫抿唇而笑,端端正正行了一个手拜大礼,说道:“侄女道韫恭迎三叔母大驾。”
谢夫人却又“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轻声,莫惊了那厅中人。”挥手让柳絮等人都退下,徐徐问题:“啊元,方才吹笛之人可是钱唐陈操之?”
谢道韫是玲珑心,立知三叔母用意。镇定自若道:“是,就是陈操之陈子重,阿遏的好友,此人颇有才华,尤精韵律,在吴郡同学时常能听到他的竖笛曲。”
谢夫人刘澹笑眯眯看着侄女,说道:“既是同窗,等下请他进来相见又何妨。”谢道韫矜持含笑道:“三叔母,我在吴郡游学乃是纶巾儒衫、潇洒美少年,这个陈操之一直不知我是女子。称我为英台兄,我若要见他,也得换上男装,敷粉妆扮才行。”
谢道韫应对自如,言语神态毫无破绽,可是谢夫人刘澹对这个绝顶聪明的侄女了解甚深,想起道韫婉拒世家大族子弟的求婚,不是为了这个陈操之又更为何人?陈操之既俊美又多才,不说其他,单这一曲绝妙的竖笛就把道韫的魂勾去大半了,道韫与其叔父安石一般酷爱音律。嗯,记起来了,四年前腊月初一她与阿遏连夜乘船说是回会稽东山,没几日又回来了,那次是听全礼全常待说起桓伊赠笛之事,阿元就让阿遏陪着她去见识陈操之的竖笛。从此念念不忘,也就有了吴郡游学之举。现在明白了,这都是因为陈操之啊!
这时,忽听帘外厅中的谢万对陈操之道:“操之现在住于顾中丞府上是吗?还舒适否?你与阿遏是好友,我亦喜你的清谈与音律,不如搬到乌衣巷,就住在阿遏的小院如何?”
谢道韫一听这话,身子陡然绷紧,屏住了呼吸,却听身边的三叔母低声道:“老四真是糊涂!”
谢道韫也顾不得三叔母话里有话,凝神倾听陈操之的回答,感觉陈操之迟疑了一下,答道:“多谢万石公好意,晚辈在顾府住的颇舒适,万石公爱晚辈清谈与音律,晚辈召之即来。”
谢万笑道:“操之虽系颖川陈氏。但南迁已一百多年,算是半个吴人了,不习惯北人的饮食吧。”
亲耳听到陈操之婉拒,谢道韫挺直的小腰明显一软,心里感觉沉重的难过,勉强笑着对谢夫人刘澹道:“当年陆玩在王导府上食酪致病,以至于后来南人北人都不敢同席饮宴。”wap.xs.com
谢夫人刘澹看着这个心高气傲、好胜好强好面子的侄女,说道:“阿遏择友甚严,陈操之尚是寒门时阿遏就与其订交,足见陈操之有非常之能——”话锋一转,问:“元子你看陈操之与那陆氏女郎能有好结果么?”
谢道韫很快就从方才沮丧中摆脱出来,陈操之若住在谢府,她反而不便与其相见,住在顾府呢,她可以纶由襦衫去见陈操之——
听三叔母这样问,谢道韫答道:“会有好结果的,三叔母没看到四叔父与郗参军都愿成*人之美吗!”
谢夫人刘澹听谢道韫这样回答,稍感讶异,刘澹乃名门之女,直爽有英气,且见识不凡,谢安爱之、敬之、畏之,昔在东山,谢夫人下帷听诸伎歌舞奏曲,只许谢安观赏片刻,即便扯上帷幕不许再看,说是“恐伤盛德”,谢安亦无可奈何,一笑而罢。
谢夫人懒得和侄女虚与委蛇,直言问:“元子,你是不是喜爱这个陈操之?”
谢道韫早有防备,惊诧道:“三叔母何出此言啊,难不成我与陈操之曾经同学就一定要喜欢他,真是岂有此理!”
谢夫人问:“那你为何推三阻四拒绝了那么多高门子弟求婚?”
谢道韫道:“陈子重是要娶陆氏女郎的,我拒绝那些求婚者与陈子重又有何关系?只怪那些人难入我青眼,只务清谈。若清谈谈得好也就罢了,却又是条理混乱,只会照搬王弼、何晏之言,可笑!”
谢夫人知道辩理是辩不过这个侄女的,说道:“你牙尖齿利,我不和你说理,我只问一句,你是不是喜欢陈操之?若是,我这个做叔母的说不定可以成全你,莫要说钱唐陈氏门第低微,陈郡谢氏在永嘉南流之前也只是一般士族而已,当初汝叔祖向琅琊诸葛氏求亲却被婉拒,诸葛氏认为我谢氏门第配不上他诸葛氏。你看看,四十年不到,现在那诸葛曾不是朝思暮想娶你吗?又焉知日后钱唐陈氏不能晋升高门乎?”
谢夫人此言不矫饰、懂变易,是极有见地的,谢道韫笑道:“若那五兵尚书陆始有三叔母的识见,陈子重就不至于登陆氏之门还要请我四叔父与郗参军相助了。”
谢夫人道:“我只相信阿遏和你的眼光,尤其是你,你是我谢氏的才女,谢家芝兰玉树,阿遏是玉树,你是芝兰,你已经把门阀子弟视之蔑如了,唯独赏识陈操之,叔母相信你不会看错,陈操之终非池中物。当今之世并不安乐太平,陈操之更有脱颖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