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异志-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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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事情不能就这么完了,你就等着吧!”,我听罢将头歪至一侧,也不理他这根胡子,心中兀自盘算如何才能携着郡主逃出这龙潭虎穴,日本男人冲着军兵们一挥手,十几人在我们身后拿枪顶着我俩的脑袋,将我们押到一间大厅之内。
日本夫妇甫一落座,一个五十左右的人赶快蹬着木屐迎了出来——不得不说,他走路的样子极为滑稽,走上一步都要晃上三晃,终于,他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日本军士‘哄’的一声全都乐了,老者却依旧是一副笑面,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只见日本男人一皱眉道:“李管家,你本来就不是日本人,干嘛要穿这木屐出洋相?”,老者媚笑道:“斎藤大佐,您不老训导我们要‘共繁共荣、文化交流’么?我穿木屐这就是交流文化的一部分啊!”,斎藤大佐一听白了他一眼,哪知日本女人一见他的洋相倒是破涕为笑,这倒让斎藤大佐心情稍微好了点,排房上道:“你快去给夫人泡一杯咖啡过来,一会儿我俩要当堂审审这两个中国人!”,李管家一听忙惊道:“大佐,这两个中国人怎么了?”,斎藤大佐气道:“他俩身份如此卑贱却敢到‘圣劳伦’去买珠宝,最可气的是,他们抢了夫人喜爱的一副项链,我好言骸劝他们让给夫人,没想到这个中国女人竟然……竟然把项链给抓毁了!”,李管家一听大惊失色过来就冲着我骂道:“小子,给你点儿脸你就不要脸了!那‘圣劳伦’是什么地方?是你这样的身份能去的么?就是当今的摄政王载沣领着郡主来买,他也要给斎藤大佐几分薄面,你算个什嘛东西?”,他越说越气,俨然就像教训自己的子女一般,说罢他伸出手来要扇我的耳光,我心中暗笑,也不躲不闪运了一分真气迎他,再看李管家手掌,甫一挨到我的脸上即被强大的反弹力震得全身麻痹,他本来年老体弱,脚上还踏着两只可笑的木屐,一个站立不稳又摔了一个仰面朝天,周围的几十个军兵又是哄堂大笑,就连日本女人也笑出声来。斎藤大佐微微有些气愤,与李管家道:“这里不是马戏团,你可不要再现丑了,赶快把鞋换了去给夫人泡咖啡去”,李管家接令歪歪扭扭地下去了,只听得斎藤大佐说道:“刚才我看得清清楚楚,你有功夫推份沉寂出手如此阔绰,我怀疑你就是这附近的强盗响马!”,我听罢斥道:“扯淡!你就是没得到项链因此怀恨在心才诬陷我的!想一直以儒雅自称的日本人也是这般货色!”,斎藤大佐听罢脸上肌肉跳了几跳道:“那你说你是干什么的?你今天若无法自圆其说,就别怪我拿你们当强盗处置了!”,我听罢眼珠一转答道:“我……我是抬棒槌的!”,骸按侪…按是什么?”斎藤大佐也闹得糊涂,又问我道。我一见他迷糊心中甚是高兴,就答:“棒槌就是人参!我是山中的采参人,因为椰但是虎狼,头顶攻击所以我学了些武功,因为人参价高,所以我多赚了些银子,难道这也犯法么?”,斎藤大佐一听,倒不石二字脸色陡然一变,又问一遍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乱讲可是要杀头的!”,我定然自若道:“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可以随便提问,只要关于抬参有一件事我答不上,杀剐存留任凭你发落!”,这时李管家正端着一方托盘进来,斎藤大佐令道:“李管家,这人说他是个会挖人参的,我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你不常说你也是半个山里人,快给我提几个问题考考他!”,“遵命!”,李管家忙答应一声将茶盘放下问道:“我且问你,你说你会挖人参,那你都常在哪儿挖?”,我正色答道:“首先我纠正你一个错误:山里人将人参视为老把头的恩赐,故尊称为‘抬’而不是‘挖’”,李管家点头,我又继续说道:“其次人参被山里人称为棒槌,你们所说的‘挖人参’实际上应称为‘抬棒槌’,至于我们的活撸忏当然是也仅是二流镇旁的不咸山了!”
李管家听罢不住咂嘴道:“大佐,没错!这果然是个斓亩不是常年泡在这一惊的是说不出这种话的”,我听罢心中暗笑道:“看来此番形势转好,既然了却斎藤大佐的怀疑,呆会儿我说些好话,再给夫人陪个不是兴许他就能将我们释放了”,哪知斎藤大佐一听李管家所言,朝外面大嗄辏创竟又涌进十几个持枪的大汉,只听得他与李管家道:“这下我可立下奇功了!赶快给我往司令部拨电话!”,李管家亦是一副欣喜若狂的姿态,拿起电话拨了几个号码,斎藤大佐接过电话一副立正的军姿朝那边恭恭敬敬地说了半刻钟,末了他脸上一副兴奋的神色撂下电话。只听得他与李管家道:“赶快将这二人关押在大牢之内,万万不能让他跑了,倘若生出些什么差池,我就把你脑袋揪下来”,李管家身板一挺朝斎藤大佐静了个军姿道:“大佐只管放心!属下自当办得妥帖!”,他一言已毕,斎藤大佐竟忍不住心中的狂喜,拽空端坐的夫人在厅中舞蹈起来,我心中愈加起疑,暗道:“这棒槌虽然金贵,但却是可以拿钱买到的东西,纵然有一个会抬棒槌的人出现又有什么理由这么高兴呢?”,不待我思考完毕,脑后冰冷的枪口顶着我和郡主的脑后,我俩无奈只好跟在李管家身后慢步前行。
出了门后,外面的警戒愈加严密,几十条枪在我身前身后指着,即使没有郡主在场我怕也貉以全身而退。不消多时,我们被带进一间石狱,我抬眼观看:只见这监牢制得异常牢固,每间牢房的三个侧面都是奇厚的石墙,进出犯人的入口被鸡蛋粗细的铁栏杆横着,显然不是对待普通犯人用的。李管家一指栏杆令军兵把门打开将我俩推了进去,而后一把人脑袋大小的巨锁被紧紧扣在门上。门外正对着我们的乃是一张方桌,典狱长的前身正对着我们,若想在牢内有什么动作可谓势比登天。郡主此时显然有些沮丧,抽泣道:“霖哥!我不知道事情竟然能走到这步,要不……要不我干脆公开自己身份,想这些日本人如何刁蛮起码也要给我哥哥一点面子!”,我忙阻道:“不可,不可!你之前已铁了心不再回到王府,倘若此事惊动了王爷不就等于再入樊笼么?再者说了,我现在对日本人的反应十分感兴趣,我倒要看看他们的葫芦里头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你放心,以霖哥的武艺,终会遁逃出这一惊,到时候我自会给你一个自由自在的生活的!”,郡主听罢默不做声,依旧坐在墙角自责哭泣。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我抬眼一看来者正是之前的李管家,在他身后跟着两个青衣小厮,每人手中都提着一个食盒,只听得他边走边道:“奶奶的,你被拘在里头反而过得如天上人间一般,这他娘的又是何道理?”,我忙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管家答:“爷爷平日一餐也只是一荤一素搭配着吃,你看大佐钦令给你们做的……”,说罢,他抬手让两个小厮将食盒放下,甫一掀盖只闻得一股香气从中溢出,我低头一看食盒中正摆着四样荤菜,分别是:青椒牛肉、红烤整鸡、溜肥肠和武昌鱼。李管家闭眼提鼻子一闻显得甚是陶醉,朝我骂道:“老子在这儿混了数十年也未受过熔、额待,倒是你这个毛头小子……娘的,气死老子了,老子非要你吃剩的”,说到此处,李管家伸手将烤鸡的一条大腿儿拽下来塞入嘴中,又在青椒牛肉中的牛肉捡了两块儿嫩的细细品味,眨耀每盘菜都品过之后,才吩咐两个小厮将四个盘子从牢底的缝隙里塞了进来,之后又扬长而去了。
待李管家走远,我和郡主对视一眼,郡主将头歪至一侧故意不看那些餐盘,我心里知道:她经过这一番折腾,肚腹之中早已饥饿难耐,于是便将四盘菜端进劝道:“郡主,和这种小人斗气犯不上,快来吃些东西吧!”,“我不吃!”,郡主依旧嘴硬,眼神却开始有些动摇,我见罢忙抓了一块儿牛肉塞到口中赞道:“这牛肉炒得真好,火急,肉也香,应该是关东独有的野牦牛!”,郡主一听咽了一口吐沫,依旧将脸扭到一旁说道:“我自打降生谑吃过别人剩食
些东西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吃!”,我长叹一声说道:“唉……郡主,看来你头脑之中还是保留那些害死人的观念!”,郡主忙问:“霖哥,你说什么‘害死人的观念’?”,我一屁股坐在草席之上,道:“其实按照‘民主’的观念来说每个人生来都是平等的,不论是你还是刚才送饭的两个小厮,全都平等”,郡主惊道:“但我皇阿玛幸话额娘可不是这么说的,其他人也不是这么说的。他们告诉我道,天下是我们的,其他人都是奴才!”,我又摇头问道:“奴才?倘若你下世投胎成了一个汉人,难道你也甘愿自打生来就被人称为‘奴才’么?”,郡主听完将头低下不言,此后屋中气氛变得有些沉闷,良久,我与郡主说:“倘若你不觉得我这个汉人也是个奴才的话,就过来一起吃饭吧”,郡主听罢身子一颤,将身子探过来和我一起抓起鱼和牛肉一同狼吞虎咽起来。
日子就这么过了三四天,每天李管家都会给我们送饭,他每次也要先羞辱我们一番之后再把残羹冷炙顺着门缝递进来。我心里一直悬着,一直不知斎藤大佐那日大惊失色的原因,更不知他整日拿着这样的谖倚刂姓地供着我们所为何故。当日子过到第六天日的下午,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皮靴的走步之声。不消片刻,远处的囚门开了,斎藤大佐陪着一个穿着土黄色军装的日本军人走近厅内,斎藤大佐一挥手将狱中所有无关人等全都打发出去,只留下我们四人。只听得日本军人指着我问道:“斎藤大佐,你说的那个人就是他么?”,斎藤大佐毕恭毕敬地答道:“樱井阁下,您说得没错,就是这个男人!”,那个叫樱井的人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兴奋,将神情缓和地道:“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我答道:“我叫郭镇霖”,樱井又问:“你家。松哪里?”,我答:“也仅是二流镇”,樱井听罢脸色更悦,笑问道:“二流?哈哈,没错。这么说和那个叫做文景鸿的是同乡喽?”,我心中大惊,暗道:“我听患谛乃是被江门之内的名门正派所缚走,怎么竟会被这个叫做樱井的知道”,想到此处我忙追问道:“他现在人在何处?”樱井见我这副模样心中甚是欢喜,拍着斎藤大佐的肩膀称赞道:“斎藤,这次你算发达了,回头我要和司令向你请功!”,斎藤大佐听罢将身子挺的笔直朝樱井行了一个军礼道:“多谢阁下提拔!”,樱井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将他们恋亩押入我的军车,注意!这些山里人的武功都很厉害,每个人都要拨十个人时刻不离的看押!”
→第十五章 … 重游←
我和郡主二人被二十几个日本兵捆住全身塞入军车,军车颠颠簸簸地行了两三天终于停了下来。 首发我下车一看,脚下正是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抚松镇。樱井带兵押着我和郡主二人前行,只见偌大的抚松乃变成了一片荒芜,先前喧闹的大街萧瑟得就像是一片坟茔地。樱井行了一会儿,将我们带到一间大门近前,我抬头一看心中大惊——眼前正是四爷家的大院儿。就在这时,秋风卷起几片落叶旋转着打在木门上,我抬头一见木门前的秦琼、敬德浮雕依旧栩栩如生,只是门面的黑漆衰败残破了许多。望着这间大门,我眼前再次浮现出六年前我第一次骗了四爷,又央求他带我进山抬参,洪屠户、静虚道长的音容笑貌依稀还在,可现在却成了人鬼殊途阴阳两隔。
樱井指着大门问我:“郭镇霖,你知道这是哪里么?”,我答道:“这是文景鸿的那就北,樱井满意地点头说道:“很好,如此看来你的确没有骗器儿和松当地最著名的参客就是文景鸿了,可惜他不识抬举与大日本帝国作对,不仅断送了自己的前程,也丢了自己的性命!”,我听罢惊得浑身渗出一层细汗,发了疯似地吼道:“你说什么?他怎么了?文景鸿他怎么了?北,樱井冷笑着答道:“他不识抬举,本来有一个极其好的机会,他若是与我们合作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这倔骨头就是不开窍,所以最后我们将他处死了……”,听到此处,我只觉得浑身摇摇晃无法站立得住,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哗……”,一盆冷水泼在我的脸上,将我沉沉欲睡的感觉一扫而光。我脑子很疼,勉强睁开眼睛,只见自己双手双脚被紧紧缚住正吊在一根大铁链上,而那大厅正是六年前与四爷赴宴的那间屋子,如今长条石桌已被撤下,几十个日本兵垂首在两侧,樱井正悠闲地坐在虎皮大椅上上面挑衅地看着我。他见我也不说话,便道:“年轻人,其实你根本就不叫什么郭镇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