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失所爱-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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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饱饱儿的。她觉得这样会很幸福。只没想到,带给她如此幸福的男子并不是她梦想了十年的周子衿。但她此时已是超级满足。
生活就像一罐动物饼干。她把最不喜欢的动物形象都挑出来先吃掉,从此剩下的都是她喜欢的,可以慢慢享用了。
苏朵捏捏她的下巴,用力点头说:“好。想去咱们现在就去。出发!”
周宅负责打扫的阿姨照例每天六点起来遛狗。就是那只宝贝得不得了牛头梗杰克。
遛完杰克,她从院子里看到客厅亮着灯,当下有些好奇,难道昨晚没有把灯关好?想至此赶忙走进客厅,没承想唬了一跳。
“周先生,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真有点害怕。周子衿衣衫褶皱形容憔悴,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像尊石雕像。怪吓人的。
“周,周先生,您怎么了?”
周子衿缓缓转头看她:“没什么。你去忙吧。”
“哦。”阿姨转身离开。
周忽然又叫住她,问:“小苏少爷这段时间回来过吗?”
阿姨摇摇头:“没有啊。一次也没有。”
“很好。哦,给我准备一份早餐。”
阿姨心里嘀咕着,去厨房忙活了。
还没一会儿,就听见匆匆离去的脚步声,巨大的“砰砰”关门声,周子衿发动Q7时震怒的引擎声此起彼伏地喧叫。
她追上前:“周先生,您要的早餐还没……”一句话没喊完,Q7呼啸而去转瞬不见踪影。
门敲了又敲,没人。
周子衿看看时间,七点十分。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隔壁邻居刚好出门,好心地跟他打招呼:“您找这家的年小姐吧?她出去了。好像是早上不到六点钟就走啦,跟男朋友一块。”
“男朋友?”
“是呀。”邻居是个热心大妈,但也挺多事的。她忽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昨天有个男人找上门,跟年小姐的男朋友打了一架呢。唉,现在的年轻人对待感情跟过家家似的,关系乱得很哪。”
“哦。”周子衿脸上挂着礼节性的微笑,“那我改天再来。谢谢大妈。”
他其实并没有走,而是坐在冷冰冰的车里继续等待。
终于,细雨蒙蒙的薄雾里,苏朵牵着年卿的手两人依偎着走过来。
周子衿望着脸上挂着幸福笑容的年卿,心里不知麻了还是如何,几乎没有任何知觉。年卿手里拿了一个吃了小半的焦圈儿,自己玩闹似的咬两口再送到苏朵唇边要他咬两口,苏朵故意偏过头不肯吃却又在年卿吃的时候去凑热闹,结果焦圈儿被他们忽略到一旁,嘴唇亲亲蜜蜜贴在一起。他们穿着普通的衣衫,一样地不修边幅,像所有普通情侣那般旁若无人地亲昵。
周子衿的手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指轻触自己的唇瓣。那上边,年卿的味道一直残留着,他永生不忘。可年卿的唇瓣上早已覆盖了苏朵的味道,怕再没有周子衿一丝丝的气息。
周子衿推开车门,喊那个幸福女人的名字:“年卿。”
苏朵和年卿脸上的笑容迅速隐退,呆立着,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能和你单独谈谈吗?”他接着问。
年卿挣开苏朵的手,说:“好。”然后把手中的焦圈儿递给苏朵。“你先回去。我很快也会回去。”
苏朵漂亮的眉毛微微蹙起:“让我跟小舅解释。”
“不。”年卿想都不想,一口回绝,“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苏朵,他是你小舅,他也是我曾经爱过的人。如果你尊重他,如果我曾经真的爱过他,那无论如何我都应该跟他好好谈谈。至于你心里的愧疚,那是你跟他之间的事。你们可以再约时间谈。”
苏朵抓住她的肩膀:“我不想让你辛苦。”
“怎么会?”年卿微微一笑,“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幸福。”
望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睛,苏朵忽然觉得什么都不可怕了什么都值了:“好。你去,我在家里等你。”
年卿上了车,关上车门。听见周子衿沙哑的声音:“四十七分三十五秒。原来等待是这样的漫长磨折。”
“如果你等过十年零三个月,会觉得这根本不算什么。”
周子衿的心口忽然恢复了知觉,猛地一窒,生疼生疼。他看着年卿:“我以为,我们约定好了。你会等我回来。”
“我也以为,你只是去个几天。可是你再一次无声无息地消失。周子衿,没有女人能够承受这样的消失。它的时间单位都是以年月为单位计算的。太可怕了。你没有体会过,真的太可怕了。”
“我有给你寄过一封快递,我为什么无声无息地离开,为什么来不急跟你说清楚,上面解释得很明白。”
年卿一怔:“快递?”她想起的确有个信件被她丢在角落里,那时她情绪低落,什么都不想看。
“你没有收到?”周子衿完全没有考虑过她不曾见过那封信。他一直以为自己做得很好。
“周子衿。”年卿心里升出一股难喻的愤懑,“我们没有生活在古代社会。你还可以有很多方式告知我。为什么你总是这样的自以为是!”
“是,我真是自以为是。”
那天他接到路西西的电话赶到她的公寓。路西西的毒瘾刚刚发作完。她苍白得像一只鬼,求他帮帮她,求他不要离开她。
路西西是聪明敏感的。她早感觉到周子衿心底有个女人。她都跟他订婚了,周子衿却仍是不愿碰她。从那晚开始,路西西脑子里的某根弦彻底断了。告诉周子衿自己染上了毒瘾,或许是她留住他的最后手段。她了解周的优柔寡断,知道他万万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自己。
果然,周子衿想要分手的话一个字都没说。他立即作出决定,连夜安排好一切,带着路西西离开北京,陪她戒毒。
路西西求他不能想别的女人,只能看着自己。周子衿全部答应,只要她能戒掉这该死的玩意。
那三个月是不堪回首的。周子衿硬是陪她熬了过来。
路西西的身体备受折磨,可精神是快乐的。终于,戒毒师宣布她度过了最艰难的疗程。她可以离开那间屋子了。
周子衿的房门虚掩着,路西西凑着门缝往里看,周趴在桌上睡着了。她蹑手蹑脚走过去,笑着拨弄他的头发和他憔悴的脸颊。书桌上堆满了五线谱手稿,路西西好奇看去,绝望地发现每一支曲子都是献给同一个女人的。
这个男人的心里,被那个女人填得满满的。她还能有什么机会?如果十年时光还不能让周子衿爱上自己,那么再有一百年也是枉然。
她只有一个选择——放弃。让周子衿自由,也给自己自由。
年卿等了很久,周子衿仍旧默不做声。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她问。
“怎么,我们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了?”
“子衿。”
她这样叫他,使他不得不动容,眼眶酸涩起来:“嗯。”
“我们……都过去了。无论是怎样地阴差阳错,错过总归错过。我现在很幸福,希望你能比我更幸福。”
“就这样?”
年卿望着他。风华绝代的周子衿为她形容憔悴,她很难不动容。真不明白,他们是怎么走到今天的。十年零三个月,就这么挥霍掉了所有的感情?感情这东西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来时汹涌去时缥缈?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上,毕竟承载着自己初次的情感。那时她以为这爱会天长地久,怎知保质期不过十年零三个月?
“就这样吧。我曾经恨过你怨过你,现在不恨也不怨了,我原谅你了。”
“原谅我?”
年卿点点头:“是。”
周子衿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滴了出来:“谢谢,谢谢你的原谅。谢谢,谢谢……哈哈,很抱歉,我实在是……哈哈……”
他这样笑,年卿难过极了。她握住他一只手,不知该怎样安慰,断断续续地说:“别这样,子衿……不管怎么说,我们曾经完整地互相拥有……那段感情绝不是假的……我们只是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弄丢了彼此……下一个路口,会有个人等着你,陪你继续走下去……”
年卿不说还好,越这样讲周子衿的笑越是无法止住。
他就这样笑着,笑到精疲力竭,笑到气力全无身体瘫软。他虚弱地喘息,眼前一片眩黑。
“年卿,年卿……”周子衿忽然惊恐地发现身旁的座位是空荡的。她走了,竟然这样子走掉了。“年卿,年卿,年卿!”他拼尽最后的力气喊了几声。而后彻底神志不清昏厥过去。
其实年卿没有离开。她只是受不了周子衿的笑声,下了车蹲在路边紧紧捂住耳朵。听到他终于停止大笑喊她的名字,年卿又回到车上。
周子衿的情况吓坏了她。
不。她不许他有事。他必须比自己幸福比自己快乐。她不许他有事!
戌时
自十年前伤愈出院,周子衿便再不肯住院。头疼发烧什么的一律请家庭医生上门诊治。
这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登时厌恶丛生,立刻想要跳下床离开这可恶的地方。第一次住院,是因为他失去了演奏大提琴的能力。第二次住院,是因为他失去了爱情,他有太过充足的理由恨医院。
可惜,他手脚绵软,并不如他想要逃离的精神那般强大。他铆足了力气,也不过是轻轻翻了个身。
这一翻身,却看到年卿趴在病床边睡着,她的手和自己的紧紧握在一起。
周子衿烦乱的心霎时平静下来。他不再试图跳下床逃离医院,因为怕吵醒了睡梦中的年卿。
可年卿仍旧是醒了。她猛然抬起头,看着周子衿,好一会儿意识才清晰:“终于醒了?天,你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吗?这种睡法很吓人啊。”
“很久吗?”他摇摇头,“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年卿柔声问:“那是因为你病啦。睡这么久肯定饿坏了,想吃点什么?”
周子衿打趣说:“你要给我做吗?我可不敢吃。”
年卿头一低:“不,不是我做。”后面的话她没说完。其实她是想要苏朵做。这家伙自从周子衿住院就一直躲着她。就是到医院来看周子衿,眼睛也都躲闪着不肯看她。年卿又气又急,却也无法。只等着周子衿一切好转了再去跟他算账。
“哦。那你是要出去叫外卖喽。”周子衿摇头说,“笨哪,往我家打个电话,让阿姨送饭来就是了。我爱吃什么她都知道的。”
“对啊,我怎么没想起来。”
年卿呵呵笑起来,周子衿也忍不住笑了。似乎,他们之间什么都不曾发生。
“年卿。”
“啊?”
“很无聊。”
“那,给你讲故事吧。”
“不想听。”
“那你想干什么?”
“我们聊天吧。随便聊什么都可以。”
“好。”
“嗯,说说你是什么星座的。”
“摩羯座。”
“知道我是什么星座吗?”
“那当然。你是闷骚的处女座。”
“你知道?”
“切,上大学的时候我可是你后援会的会长!连你的三围都知道,别说这个了。”
周子衿囧了:“年卿,其实你暗恋我很久了吧。”
“是啊是啊。从第一次听你拉琴开始。”
“为什么你从来不主动告诉我。”
“主动?”年卿夸张地说,“周子衿,你不知道自己上学时有多可恶吗?女孩子给你的情书你看都不看全部丢掉。跟你表白的女孩们被你视为无聊和没有内涵。你简直冷酷至极。”
“我是这样的吗?”
“当然。我亲眼所见。”
“所以你就不敢主动告诉我你喜欢我?”
“嗯。”
周子衿充分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如果他那时温和一些不那么冷酷,或许年卿就会鼓起勇气跟他告白,或许他们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为什么过去他们明明相互吸引,却从不曾像今天这般快快乐乐地聊聊天?
“我还干过什么可恶的事,你都说了吧。”
“可恶的太多了,多到我都想不起来。”
“我想听呢。拜托你好好想想。”
“嗯。”年卿摇头晃脑一会儿,点头说,“上学的时候我很瘦的,不到九十斤。你的琴都快比我重了。还好意思让我当你的跟班帮你背琴。我想起来都觉得悲惨。”
“还有呢?”
“当然还有。”年卿的脸忽然一红,“嗯,那天早晨,你明明在我房间里,明明知道我醒了只是因为害羞不敢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