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失所爱-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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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衿帮她把敞开的衬衣扣子一粒粒扣上,将她额前的乱发一缕缕拢好,又在她唇上留下一个与情欲无关的吻。
然后,走掉了。
他走后,电视里仍热热闹闹地上演各式各样的爱情故事。
她忽然想念起苏朵,那个永远没有正形乱七八糟的男孩。他在这里的时候虽然总是惹得自己炸毛,但生活是充实的。现在她期盼已久的安静回来了,却给了她太多胡思乱想的空间。比如她会去想:路西西与她究竟谁才是第三者?她喜欢与周子衿在一起时的安心,这份安心现在难以心安理得,甚至平添了“偷”的刺激。父亲骂得没错,她骨子里就是一个母亲那样的女人,自私自利追求享乐。不对啊,周子衿本来就是她的,就应该是她的,爱情也要有个先来后到啊……
她不必对路西西抱有歉意,好吧,她应该对路西西抱有歉意。她不必,她应该。她应该,她不必。
天!年卿抱住头,命令自己停止乱如麻团的思绪。她冲回房间,扒出包里那封被她揉成一团的信。她的生活已经很乱了,索性看看那个抛弃她的女人时隔这么多年给她写了些什么。或许里面没有信,只是一张支票。听说她嫁得挺好,给点钱弥补过错也是有可能的。
信封里没有信,更没有支票,一张白色纸笺上面写了一个北京某外国人扎堆的公寓地址。
什么意思?难道这个女人回国了?想让被抛弃二十多年的女儿前去看她?
年卿心底浮出许多恶毒的联想。会不会是她得了不治之症,临死前想要忏悔?会不会是她年老色衰被美国佬抛弃无路可走回国了?
时间还早,年卿胡思乱想,她决定去见这个女人。
未时
苏朵又跟人在酒吧赌球了。
酒吧大屏幕现场直播这场球。因为他和对手定下赌约,输的一方将结清今晚所有的酒单。酒吧里的人都兴奋起来。他们痛快地喝酒,反正今天总有人付钱。
跟苏朵赌球的是前段时间把他脑袋砸开瓢的乐手。两人本来就互相看不顺眼,现在苏朵的乐队刚刚发片,不论是报纸杂志还是音乐排行榜上苏朵都是新鲜出炉的红人,此时相见更是分外眼红。
苏朵自从受伤事件后再没来过这个酒吧,今儿不知怎么就晃了进来。司城搂着那个叫淼儿的女孩在一旁给苏朵加油鼓劲。淼儿是司城从对方阵营里挖墙脚挖来的果儿。女人加上赌约,酒吧里所有知情的不知情的都HIGH到不行。
“淼儿,给咱苏朵送上香吻一个。”司城满脸坏笑。
“没问题。”她妖娆地走到苏朵旁边,用挑衅的目光看着挑战方,红艳艳的唇在苏朵唇上结结实实地啵了下。
酒吧里顿时口哨叫嚣声此起彼伏。苏朵开出漂亮的一球,然后搂着淼儿的小蛮腰朝镜头挥手致意。接下来顺利异常,苏朵毫无意外地拿下赌局。最后在群众的欢呼声中回到座位。
司城早为他倒满了酒:“漂亮。苏朵,干了这杯。”
苏朵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嘿,你终于从那什么恋姐情结里走出来了。这才对嘛,年卿姐哪儿哪儿都挺好的,可跟你她真不合适。你看看咱们身边什么样的漂亮女孩没有啊。走出来好,走出来你就更自由了。来,再干一杯。”
苏朵也不说话,来酒不拒统统喝掉。
“我说,”司城搂住苏朵在他耳朵边嘀咕,“你不会是被那个老女人给甩了吧?”他还真不信如花似玉的苏朵会被年卿嫌弃了。
“我被甩?”苏朵挣开司城的手臂,借着酒劲说,“那个女人,除非是我放弃否则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司城和淼儿对视一眼,达成共识:苏朵的确是被女人甩了。
“朵,”淼儿很熟练地挂在苏朵身上,用牙齿轻轻咬苏朵的耳垂,“要不,今晚我陪你。”
苏朵不假思索,一把推开她:“不需要。”
司城摇头说:“苏朵,你失恋了,情况很严重。”
苏朵茫然看着司城,问了句毫不相关的话:“全国Live House巡演什么时候开始?”
他想离开,越远越好。冲出酒吧开车只需几十分钟就能见到年卿,这事儿太具有诱惑力了。他再不离开这个城市,会为与年卿的咫尺天涯煎熬到发疯的地步。
真希望那天沈义什么也没有告诉他,一无所知才是最幸福的生活状态。
苏朵低头望着自己的手指发呆。他在回味白天离开年卿家的画面。除了他没人知道为年卿换上睡衣的过程是多么甜蜜的折磨。他的动作极慢。一是怕吵醒年卿,二是想尽全力记住手指的每一处触感和年卿翻身时下意识发出的令他悸动的哼咛。
他对年卿柔软的身体毫无熟知的记忆。十年前亲密早已是历史事件,细节遗失不见。他告诉自己,记住眼前的一切。因为这是最后一次。
可该死的,他不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年卿按响门铃,等待一张人老珠黄憔悴无比的脸的出现。想至此,她脸上甚至挂上了微笑,年轻嗤笑年老的那种笑。
这里是那种酒店式管理公寓,房间里的人在保安的通传下已经知道按响门铃的人是谁。当保安说出年卿的名字时,这房子的主人立刻说“请她上来”,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就跟那个女人当年决定抛弃她们父女的速度一样。
门开了,一张明媚的脸晃出来,一张很像那个女人的脸。只不过皮肤更白皙,眼瞳是浅灰色,一头棕色鬈发青春跳跃。
不,她不是抛弃年卿的那个女人。她只是个女孩,年轻漂亮的女孩。或者说洋娃娃版本的年卿。
女孩微微一笑。年卿觉得这抹微笑就是年轻嗤笑年老的那种。
“你就是年卿把,你好,我是朱莉。哦,你大概不知道我的存在,但我一直知道在北京还有一个亲姐姐。姐姐,我想拥抱你,可以吗?”
“那封信……”年卿迟疑地问。
“不好意思,那封信是我寄的。我不会写中文,只好请人写了地址放在信封里。这事儿我妈不知道。”
年卿望着眼前一脸阳光的亲妹妹。望着这个从小在美国长大继承了母亲所有外形优点的亲妹妹。
不,她不愿意与她拥抱。
真可笑。信不是母亲寄来的。母亲已然忘记地球上还有年卿这么个人。她巴巴地赶来,以为可以嘲讽年华老去的母亲,谁想到却被一个青春加强版的“年卿”嘲讽了。
“姐姐。”年卿的脸色很不好,朱莉担心地问,“你还好吧?我这么做是不是太冒昧了?”
“对不起。我们还是改天再约个时间见面吧。”
年卿想离开这里,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沈义今天很崩溃。应中国摇滚音乐联盟邀请,公司旗下好几个乐队将参加全国Live House巡演。
令他崩溃的事件一:公司原计划没有安排终结者乐队。但开会时苏朵就坐在会议席上,他坚持要参加这次巡演。
令他崩溃的事件二:周子衿失踪了。没有留言没有交代,一大堆的事儿等他定夺,他却消失在空气里。
令他崩溃的事件三:苏朵要求换经纪人。原先死活不愿给终结者乐队当经纪人的年卿抽风似的不肯答应。现在貌似曾经有些不清不楚的两人怒目注视对方,哪个都不肯让步。
年卿昨夜失眠,今天顶着黑眼圈上班,谁承想苏朵这厢等着弹劾她!她做了什么对乐队有害的事吗?请他搬出自己的公寓于情于理都应该。更何况这样的结果她其实也不好受。这家伙怎么这么任性?拿不到手的玩意儿就恨上了?
今天这会开到一半就散了。眼下会议室只剩下对峙的年卿和苏朵,再加一个调解的沈义。
“我听明白苏朵的意思了。他是不想你跟着全国巡演。”
年卿发黑的眼眶渐渐发红:“沈总,我没做错什么。我可以不跟着乐队全国巡演,公司另派两个助理跟着也行。但我不接受苏朵说的更换经纪人。为了乐队的今天我付出了多少沈总应该很清楚。”
沈义连连点头:“是是,我很清楚很清楚。那,苏朵,就按年卿说的办,这次巡演公司给你们派两个助理跟着。其他的事等巡演结束再说。”
“好,那就回来再说。”苏朵同意了这个方案。
沈义擦擦额头的汗,一脸愁苦:“我这是招谁惹谁了?舅舅给我玩失踪,外甥给我耍大牌。唉……”
“小舅失踪?”苏朵看着沈义诧异地问:“联系不上吗?”没等沈义回答,他忽然转向年卿,“喂,我舅舅在哪儿?如果他失踪了,全世界只有你知道他的下落。”
秘书小姐敲门走进来:“沈总,您十点有个重要约会,现在该出发了。”
沈义点点头,对剑拔弩张的两人呵呵一笑:“我先走了啊,你们俩有什么事再沟通沟通。”
沈义走后,年卿直视苏朵:“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的确,昨晚周子衿接了路西西的电话就离开了。他只说让年卿放心,却没说自己会失踪。
苏朵显然不相信:“你们两个不论分隔多久分开多远,随时都能找到彼此。我,路西西,所有人都是配角。你如愿赶走了我,不就为了小舅?你会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随你信不信。我是听沈义说联系不上周子衿,才知道他关了手机人找不到。”这个上午年卿快要被苏朵气疯,脸色越来越难看。
“昨晚小舅没跟你在一起?”他把所有东西打包交给搬家公司后恋恋不舍地在楼下盘桓了很久,亲眼看到周子衿捧着花上楼的。小舅把对年卿的感情压抑了十年,此时爆发恐怕一整夜都嫌短暂吧?
“傍晚的时候他来了,吃过饭就走了。”说完这句话,年卿觉得他们之间简直像是丈夫对妻子的质询,气场特别怪异,“苏朵,你的拷问结束了吗?难道你以为周子衿昨晚在我那儿过夜了?所以今天跑来在公司会议上要求换经纪人!天,你的情商发育得还真够迟缓的。”
苏朵对她的挖苦惘若未闻,忽然转移了话题:“那你怎么今天顶着一对黑眼圈?”
“还不是拜我伟大的母亲所赐。”年卿感觉自己对他的发问有问必答,实在是老实得有些过分。“苏朵,原来你自以为是的为我的黑眼圈安上了一个那么龌龊的缘由。我看你是脑子被驴踢了。”说完这些话,她站起身快速离开。
“等等,等一下。”苏朵追上去拉住年卿的手。
年卿没有回头,直直站着:“你还有什么要盘问的吗?”
“巡演要几个月才结束。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行啊,有人请客不吃白不吃。”年卿很痛快地答应了。
这是顿带有散伙饭意味的聚餐。苏朵点了一大桌子菜,估计十个人吃绰绰有余。服务员都看不下去了连连说去掉几个菜吧这样太浪费。一向节俭的年卿却一个字都不说,眼看着苏朵点上满满一桌子菜。
“听说你酒量很好,来点?”
年卿点头。苏朵索性点了白酒——五粮液。
席间两人只是吃菜喝酒,几乎再没说过什么话。后来他们都醉了,东倒西歪地靠在一起。
“苏朵。”年卿断断续续地说,“对,对不起。我爱他爱了十年,太久太久,久到我这一辈子都像是为这一件事而活。我没办法。”
“嗯……嗯哼……”也不知苏朵听清了没有,他醉得厉害唇舌不听使唤。
“还有,你到外面巡演要保护好自己。主办方要是提出什么额外无礼的要求统统不要答应。”
“嗯……好……”
年卿蓦然笑出声来:“你从来都是精灵古怪,我真是瞎操心。先走了啊,咱俩这德行同时被记者拍到可就糟糕了,到时候又要花掉老沈一大笔公关费。”
“嗯……年卿。”
“嗯?”
“走的时候我看你房间里挂在台灯上的十字架,顺手拿走了。”
“啊,我说怎么不见了。那是外婆送我的,她信基督教。”
苏朵嘻嘻笑起来,带着股阴谋得逞的满足:“我就当做你送的礼物了。”
“唉,你这是明抢啊。”
“年卿。”
“嗯。”
“好好爱小舅。他很不容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些年他过得这么难。远比你我艰难得多。”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走吧。”
年卿喝醉时比清醒时听话,果真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了。
苏朵趴在桌子上依然喃喃:“年卿,你的年龄不小了,一老女人没事别总熬夜。时间长了黑眼圈消不掉的。年卿你别走,我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对你说。年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