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荒芜(2718)-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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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无声的世界，总是有这样落不完的叶子。
　　焰色的瞳微合，少年静静地感受这躯壳外的一切动静，包括那预料之内的冰冷肃杀。
　　变强吧，我的半身……
　　“唔！”蓦然地，少年突然狼狈地跌落那石台，那微抬的视线里，缕缕的殷红正从那紧抿的薄唇间缓缓溢出。
　　迷眼的火红里，少年面无表情地从红叶铺就的地表爬起，擦净唇边的血色，自从这具身体来到这个世界后，每当他试图与另一个灵魂取得联络之时，这样的情景便一次次的发生。
　　焰色的瞳内，冰冷的寒光闪过。他知道，是谁设置了这妨碍的‘思念之力’的结界。
　　
　　名为密鲁菲奥雷的白色尖顶建筑里，白发的男子取过手边的棉花糖，推入口内，那指间的大空玛蕾指环，正微闪。
　　男子眯起狭长蓝紫之瞳，薄唇微弯，却是残酷的戏谑：
　　“这场游戏，可不准你犯规，言。”

　　第　21　章

　　21
　　被攻破的梅洛尼基地，残垣之下，迅速增殖的云针鼠前，黑发的男子仰头看向不远处的白色圆形装置，面无表情的俊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只除了那双灰蓝中微透的复杂与深沉。
　　这个白色的转盘，正囚困了彭格列家族的现任首领及其守护者的精神体，以分子状态被禁锢其间。
　　然，其中的某个囚牢里，却也同时囚禁了两个本就密不可分的灵魂……
　　数日前，在与那个少年的对打训练中，每天的每天，他都可以看到那双相似又相异的火焰之瞳。隔了10年，年少时每见到那双眼睛的屈辱与杀气便瞬时而涌，夹杂了细微的兴奋，那是咬杀强敌的兴奋。
　　只是，他毕竟不是‘他’，同一个身体，却是不同的灵魂，不同的眼睛。第一轮的对战里，他便深刻的体认了这一点，他没有‘他’那样擅长战斗的技巧，没有‘他’在战斗中迅速决断，更没有‘他’带来的欲逼人窒息的强势冷酷。每次对战后，在每一个转身的视线里，那双相似的焰瞳恢复原本的温暖的褐色，他便愈能看到这视野里愈加清晰的界限，这胸前间初时大盛的杀气日渐缓和，终至平静。
　　他不是‘他’，即便拥有那相似的眼睛，他也不是‘他’。正如十年前他对那两双眼睛的清晰分明。
　　十年里，他一直看着那双褐色的瞳孔，他知道，那个灵魂一直都在那具躯体，在每一次的视线里，在那双褐色日渐成熟的眼神里，他都可以看到另一个灵魂无声调转的视线，这样的视线初时在让他杀气翻涌的同时，却又有着未明的兴奋，他将之归结为未能咬杀的憾恨。初时几年，他越来越习惯这样的视线，在每一个转身的背后，那道视线会变的很灼热，让他不由得绷紧了全身的神经，僵硬了背脊。只因着，那样烧灼的温度，与年少时初初落于背后的视线有了致命的重合。
　　然，当他阴沉地瞪回去之际，视野里的，却是那双不明所以望来的褐色眼瞳。一如年少时游走于背后的视线游戏。区别的，只是较之年少时，笼了一层岁月洗礼的斑驳。
　　他似乎有些明了，那年少时，投注于背后的灼人是来自于哪一个灵魂。这视线，从最开始，便有了错位。原来那双冷酷如冰的眼睛，竟也会有那样灼人的温，一如年少时某个夜晚的短暂迷梦。分不清这胸腔间刹那充斥的怒与恨，这执着了十年的视线，究竟是该归于何处。未明的暗沉里，他有些分不清究竟是嫉妒了哪一双眼睛，他只知，他几乎克制不住利用彭格列指环穿越时间的能力，回到某一个时间，狠狠的挥拐咬杀那双冷酷的眼睛。
　　之后的数年里，那个名为泽田纲吉的男子在时间的磨砺中越见沉稳，这也是那个灵魂的期许，也是自己的期许。唯有如此，才能断开那两个灵魂之间强烈的依赖，那两双眼睛才有分割的可能。这也是年少时，在那个少年未知的视线里，在那通电话里，他与那个名为白兰的少年做的唯一一个交易。
　　“云雀恭弥，我们玩个游戏吧。”
　　“……”
　　“游戏名为choice，在这个游戏里，泽田纲吉会变强，而‘他’则会消失。”
　　所以，当他点头同意了这个游戏的一刻起，他便已然被那个名为白兰的少年划入了对方擅自的游戏规则中。这样的规则里，没有犯规，没有反悔，没有人可以返回那年少的时光，挽转这规则。就连那双早已洞悉了最后结局的火焰之瞳，亦没有伸手阻止，那个灵魂，是有多么的渴望着自由。
　　蓦然地，视野内的景物被成片的幻景所替代，云雀漠然转身，看向此刻的对手，密鲁菲奥雷家族的幻骑士……
　　…
　　空旷的天顶都市，对立的阵营，翻飞在一方制定的游戏规则，在最后的choice对战里，彭格列败北。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这被谋划了十年的游戏，又岂是短暂的时光能够打破。控制室里，黑发的少年阴冷的瞪视屏幕上那双相似的凌厉焰色，紧呡的薄唇间，是时空交错的冰冷与杀气。
　　Reborn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向那屏幕。这个名为choice的游戏，怀揣了每个人的算计与欲望，一旦加入了这游戏，便只得遵循这倾斜的规则，即便失败，也不能返回那过去的时光，纠正这背离的平衡，这个游戏，他们都被那个名为白兰的男子，强制约束了犯规的特权。
　　然，人的手指伸的不论多长，终是无法遮挡那日轮。当命运的预言来到，在最后的森林里，指环解开封印的一刻，那强制约束的规则终是埋葬在了黄土。
　　指尖指环脱落的一刻，褐发的少年望着眼前坠落的蓝紫之瞳，时光逆转，倒映了记忆里那双稚嫩的蓝紫。
　　彭格列九代的寿辰礼上，一个褐发的孩童蹲在厚厚的布帘之后，断断续续地呜咽着。
　　“喂，你在哭吗？”一个有着蓝紫之瞳的白发孩童好奇地蹲下，递过自己的手帕，稚嫩的笑容在这昏暗的光线下，直直的映入那双泪雾迷蒙的褐色，“男孩子可不能随便哭哦。”
　　“呜呜，言不理我了。”褐发的孩童抽抽噎噎。
　　“他在哪，我替你教训他！”白发的孩童拉起那个哭泣的孩童，岂料，却被孩童稚嫩的臂膀一把挥开，蓝紫的瞳内闪过一阵愕然，抬头看去，那双褐色已然变成了焰色。
　　“哼，你要教训谁？”焰色眸子的孩童冷冷地嗤笑。
　　“魔……魔术？”白发的孩童惊异地喃喃。
　　“魔术？”焰色眸子内闪过异彩，出生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转的水晶灯下，焰色瞳仁掠过白发少年纯净的蓝紫之瞳旋，褐发的孩童颇为嚣张地道，“喂，那边那个发呆的。”
　　“什么发呆的，”白发的孩童颇为不满的回神，“我的名字叫白兰，白兰·杰索，你给我好好记住了！”
　　“谁要记住你？”褐发的孩童高傲的扬起下巴，视线不悦地瞥了眼黑压压的人群，“我讨厌人多，他偏就喜欢那些点心。”
　　“所以？”白发的孩童小脸微皱，他也不喜欢人多啊。
　　“哼，”焰色的瞳孔闪过得逞的狡笑，“‘他’就交给你了，敢欺负他，就等着挨揍吧。”
　　“喂！你……！”白发的孩童气怒的欲抓过那个嚣张孩童的肩膀，然下一秒跃入视线的，却已是那双纯然的褐色，“呃？！”手指尴尬地停留在了半空。
　　望着那双褐色游移在食物上的视线，那可爱的神态却是赏心悦目。白发的孩童愉悦的勾唇，一扫之前从某人那里受的郁闷之气。
　　“饿的话，我陪你去吃。”笑眯眯。
　　“咦？！”惊讶。
　　“不乐意？”
　　“没有，我要吃那边的蛋糕。”
　　“你叫什么名字？”
　　“泽田，泽田纲吉。”
　　“以后宴会的话，我陪你去吃好吃的，怎么样？”
　　“呃？！言会生气的。”
　　“不要理那个混蛋！”
　　“唔……”颇为委屈。
　　“说好。”霸王姿态。
　　“呜……好。”被恶势力威逼的姿态。
　　
　　夕阳斜照的森林里，褐发的少年伸手拽过那个坠落的身影，那恢复了褐色的瞳仁内，是昔日初遇的纯白。
　　“如果你是无法收起锋利的剑刃，那么就由我来做那把剑鞘。”
　　落日的余晖里，褐发的少年薄唇微弯，淡淡的暖融流泻，微敛的褐色里，是那双逆光在黄昏的蓝紫。
　　“我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白发的男子弯起那双蓝紫的狭长眼眸，苍白的俊脸上，没有那算计，没有那邪恶，却是一如年幼时，那初见的真挚。
　　“这次，我不会再逃。”褐发的少年如此承诺。
　　“那么，我便放过这个世界。”白发的男子如此承诺。
　　落叶的世界里，褐发的少年仰望满目的火红，面无表情的脸上，焰色的瞳孔里，有名为希望的火光跳跃。
　　【注明：白兰和纲吉的故事，我就不多叙述了，此对CP本打算单独开文的，但是貌似暂时无能为力，诸位喜欢此CP的，就看看这个文里会出现的小花边吧。=　=　我貌似只会写2718】
　　
　　“我赢了。”
　　“……”
　　“那么，请你履行约定吧。”
　　“哼，”电话那头的白兰瞬时阴沉了脸，“把‘他’还给我的话。”
　　“‘他’从未从你身边真正离开……”泽田喃喃低语。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随即，“给我十年。”十年后，你就会得到想要的自由。
　　“那么，我等着。”
　　十年前的夜空下，褐发的少年切断耳边的通话，焰色的瞳孔掠过液晶屏上名为‘白兰’的号码，抬起的焰色里，是满天初落的星辰。
　　“你终于可以得到自由了。”书桌上，reborn冷冷地看向那坐于窗台的少年。
　　“恩。”
　　…
　　十年后的世界，幽静的密林中，黑发的男子面无表情地看向密林中拥抱的人影，那双深沉的灰蓝里，是正在捕捉某些讯息的锐利。
　　那双褐色的瞳孔里，已经无法感知另一个灵魂的生息。这样清晰的事实，在在都证实了这十年间的视线凝望之处，寻找的不是那双褐瞳的安定，而是欲从那双褐瞳之中，找到那双焰瞳的丝丝痕迹。
　　“云雀学长。”褐发的男子笑得温文。
　　“‘他’呢？”云雀声音冰冷。
　　“死了，”白兰笑得诡谲，“实验如预测一般，失败了。”灵魂和新生躯体的融合，在一次次的实验里，不论数据记录得如何精准，却是没有一次成功过。
　　灰蓝的眼里毫无波动，好似这样的结局早已预料。利用那个白色的轮盘，在那两个灵魂呈分子状之时进行灵魂的分割，这样的实验，才是最疯狂的吧。
　　看着那道消失在视线的背影，褐发的男子喃喃低语：“‘他’真的死了吗？”
　　“谁知道呢？”白兰淡淡挑眉，想起那个躺在药水池底的人影，微低的蓝紫里，一片诡谲的深沉。
　　那个灵魂是否能和那具身体融合，尚是未知之数。那样毫无感知的状态，与死并无差异。
　　更何况……
　　“你，隐瞒了什么？”纲吉敏锐的察觉了身边男子兜转的心思。
　　“没什么，”白兰笑得愉悦，“我以为你会想办法扭转十年前的结局。”却不料，是将那十年前的人传唤到了十年之后。恩，竟然私自联系上了十年前的自己。
　　“过去的历史，不容改变。”纲吉沉沉低语，褐色的瞳仁里，是区别于年少时期的坚定与沉稳。
　　所以，只能改变这未来。
　　“啊哈？”白兰笑得弯起了眼，“那么，你也定是不会允许云雀恭弥返回那过去，改变‘他’的命运了？”
　　“是。”纲吉回的坚定，随即淡然瞥一眼身边之人，道：“这个忧虑是多余的。”这是另一个灵魂在将这彭格列之名授予自己之时，那深刻入言行中的，不容颠覆的坚定。一旦颠覆，便是对彭格列真实的背叛。
　　“哦？”白兰挑眉，随即了然。
　　的确是多余的。那个素来高傲的男子，从来都是毫不犹豫的举步前行，那过去的，只是存在了过去，不论那过去是沾染了怎样的色彩，刻画了怎样的痕迹。纵使这由今日而起的未来里，只有那独行的身影，那个男子大概只宁愿独坐着不断回温某一双眼睛……
　　
　　日式的建筑里，黑发的男子面无表情地执起面前的茶杯，一杯接着一杯的不断接续。
　　夕阳之色，缓缓游移在鹅卵铺就的曲径，映上执杯的手，蓦然的怔然里，那氤氲了淡绿液体的杯底，波动的水纹里，是一双被波荡的模糊的灰蓝之瞳。
　　那里，记忆正斑驳……
　　仰头饮尽那杯中液体，滑过了喉间的，是熟悉的淡淡的涩。
　　视线掠过那攀爬至杯沿的夕阳，那双如黄昏日沉的火焰之瞳，是此生，不会再遇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