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当空-第3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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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目的而活,只懂用酒来麻醉自己,想减轻心中的痛苦,岂知愈饮愈愁。他奶奶的!”
小可汗欣然道:“只看轻舟在我面前侃侃而谈,便知你胆识过人,不惧权势,你可明白自己为何会变成专事黑吃黑的强徒吗?”
龙鹰打从心底生出敬意。此人识见之高,已达惊世骇俗的地步,从他一句“我的娘”,引申到自己成为黑人物的原因,丝毫不落俗套,假如他一开始便着意说服自己加入他阵营,怎可能如现在般每字每句,均能引人入胜,使他生出想聆听下去的渴望?
道:“这也有道理可说的吗?我又不是名门大派出身,想混出名堂,只好不择手段,我又不想去害人,故找黑道的人开刀。”
小可汗从容道:“轻舟正说出其中关键。一个安定的社会,大多数人都可安分守己,甘于自己的身分和位置,只求三餐温饱,有瓦遮头,娶妻生子,虽然免不了每一天都大致上是昨天的重复。但亦有一小撮人,处于边缘的位置,既不能循正途进入朝廷的权力架构,亦自知没法靠正当做生意而飞黄腾达,但又不甘心屈居人下,遂铤而走险,冀望可一朝致富。说到底,便是要出人头地,创出不比他人逊色的功业。轻舟的目光始终离不开极目所见最远处的洞庭湖,便知轻舟心中的梦想,并不局限于眼前所拥有的。”
龙鹰一怔道:“看远看近,背后竟亦有道理吗?”
小可汗淡淡道:“远或近,意义上并没有明显的分野,分野在你的心内。在你失恋的前与后,天地仍是那个天地,为何分别可以这么大?可见所谓意义,是由你的心赋予。天地本身无善无恶,对人世间发生的事漠然不理,毫不关心,山神、土地公的力量,不是来自祂们,而是源自我们。”
接着目光投往远方,叹道:“中土的历史,是由愚蠢和错误编织而成,所谓的英明君主,亦会做出愚昧的行为。最伟大的时代,出现在春秋战国百家争鸣的时代,哲人辈出,儒、墨、道、法,为其大者,其它学说,亦各自成一家之言,异彩绽放,可是偏是秦皇、汉武,前者焚书坑儒,后者独尊儒术,终结了万竞艳的局面,扼杀了民族得以发展的生机,变成永远在原地踏步。”
龙鹰首次从他说的话里,捕捉到魔门的影子。他自幼受杜傲和众师兄熏陶,对独尊儒术的汉武帝没有好感。试探地问道:“小可汗又以何作为人生的目标呢?”
小可汗朝他瞧来,道:“我是个拓荒者。”
龙鹰虽然习惯了他天马行空般的思考和说话方式,亦禁不住愕然道:“拓荒者?”
这个本是浑身书卷秀气的人,不自觉地流露出舍我其谁的神气,腰脊一挺,立现睥睨天下的气魄,再没有丝毫文弱之态,从容自若的道:“拓荒者的本色,是只有开拓了的领土和尚未开拓的,拓荒亦不限于土地,而是任何一个范畴,包括心内的天地。在他眼中,国家、民族、门派间并没有界线,他不单要超越被视为金科玉律的人为规条,还要超越自己。没有终极的目标,任何生死路上的目标只是一个站头,让他可动身到另一个站头去。不要问我这有何意义可言,意义只存在于你的心里,任何一刻,同时包含着前瞻与回顾,活得精采。轻舟!这是我台勒虚云的肺腑之言,从未向人透露过,因为我看重你,认为你可像我般不负此生,享尽人世的苦与乐、成与败,生死只属等闲之事,不如此,焉能痛快?”
龙鹰暗呼厉害,在他前言后语的配合下,即使自己身分特殊,亦感到他煽动人心的魅力,若听的是范轻舟,不听得血液沸腾才怪。
道:“小可汗真的看重我吗?可是从我踏足洞庭湖的一刻,便着人不住寻找我的破绽,似要除我而后快的模样。”
台勒虚云目光俯瞰山堡,道:“恰恰相反,此适足显示我对你的重视,我一向是疑人勿用,用人勿疑,现在我们对你已疑虑尽去。第一个派给轻舟的任务,是要轻舟充当我和宽公间的桥梁,缝补我们间不该出现的裂痕。”
任龙鹰千猜万想,亦没法想到会派给他这样的任务,愕然道:“宽公不但是突厥国师,还是深谋远虑的智者,没有任何漂亮的言辞,可改变他的成见和看法。”
小可汗微笑道:“只听这几句话,便知轻舟对我们间的分歧和误会知之甚详,使我更感到你是合适的人选。任何分歧,说到底,仍是个利害的问题。告诉宽公,我们大江联的未来,系乎突厥族和汉族的融合,这或许不是大汗所愿见的,却是唯一的办法,且是长远之计。当然!我还有实际的行动,以表示我的诚意和善意。”
龙鹰开始有点明白湘夫人对他态度上的转变了,因为两个派系的斗争,已到了转折点。一切由注定失败的房州行动开始,将两派推至分裂和火并的边缘,而宽玉的一方被逼屈处下风,进退两难,而这种形势,正是由眼前的小可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意营造出来的,牺牲的是大明尊教和突厥高手,却成就了妲玛夫人的大阴谋。现在小可汗为了更远大的目标,要求的再非诛除异己,而是精诚团结,更不希望被默啜看穿,他从来没有将默啜的利益放在心上。
宽玉说走便走,凭他的武功,小可汗亲自出手亦未必留得住他,可是他不得不顾及数万已泥足深陷的族人。在这样的情况下,除了妥协,实难有别的选择。
中土等于一个鳄鱼潭,而小可汗和宽玉则共乘一舟,如因互斗而翻船,后果可想而知。
龙鹰叹道:“如果简宁儿可无恙归来,我或可为小可汗美言几句。”
小可汗欣然道:“宁儿只是在使性子,宽公比任何人更清楚明白,所以发动人手,务要截她回来。这方面怎会有问题呢?”
龙鹰听得又惊又喜。
惊的是小可汗的灵活变通,令他成为非常难缠的对手,喜的是宽玉的救人方法奏效,救回简宁儿一命。
小可汗又道:“在日常生活里,令人能最接近生命真谛的便是女人。愈是吸引你的女人,愈能激发人心,让生命攀上平常无法攀登的境地。像湘夫人那种女人,更是上天的恩赐,可遇不可求。我之所以对轻舟刮目相看,全因她的一句话。”
龙鹰发觉自己没法子不佩服他的手腕,如果自己不是龙鹰,肯定被他哄得死心塌地。问道:“是怎么样的一句话?”
小可汗深深望进他眼内去,闲聊般道:“她说,在训练负起飞马任务的三人里,轻舟看似在很多方面都及不上其它两人,可是轻舟却是唯一可令她心动的男人。”
龙鹰不由记起她火辣的吻,知道再一次着了她道儿。
第八章 妖道邪术()
第八章妖道邪术
如果南城是江南城市水乡的风光,北城便是小了十倍的“小神都”。
北城的主河来自北面群山,源头峰高峡陡,飞瀑成群,二十多里的河流水长而美,自北往南,末处注入分隔南、北两城的大湖,亦将北城分割为不相等的两部分,城西只有城东的三分之一。河道两岸等若神都的洛河区,舟船往来,店铺林立,还设有东、西两市,非常兴旺。
城西是三镇官署所在,还有学堂和仓库,显示小可汗对训练人才,十分重视。
北城有别于南城者,还有是于宽达二十丈的主河设置二十七个码头,造船厂云集,还有各类相关的行业。
北城南区以住宅为主,最著名的是位于此区中心又被称为“北园”的宁园,园中央是个小湖泊,周围是广阔的林木和草坡,一到晚上,野火处处,青年男女穿上突厥服,到这里唱歌跳舞,宣泄思乡的情怀。
愈清楚总坛区的情况,愈感到小可汗的不可测度。
小可汗是个超凡的人,能说出震撼人心的话,举手投足,一言一笑,均有其独特的惊人魅力,撇开他的所作所为,光是他的见地,以及对自己和别人的掌握,已足令龙鹰心悦诚服。但正是这么样的一个人,作起恶来最是可怕,因为他根本不受伦常理法所规限,完全有他的一套,不择手段还可以理所当然。
不论其它,只论他贩卖人口的勾当,便是丧尽天良,可是当龙鹰面对他时,却无法兴起深痛恶绝之念,只此已可见他的魅惑之力。
湘夫人低沉悦耳的声音传入龙鹰耳鼓,轻轻的道:“徒儿在想什么呢?”
龙鹰正透窗下望,一艘较大型的船只,载满货物,驶离码头,朝大湖的方向扬帆而去。道:“这条河有个好听的名字吗?大湖又叫什么名字?”
两人凭窗对坐,共进早膳,光顾的是靠河楼高二层的食馆,湘夫人订了上层景观最佳的厢房雅座,招待龙鹰。
湘夫人笑意盈盈的瞄他一眼,似是充满情意,龙鹰当然知道她对自己是虚情假意,不知是因她媚术的心法,还是她天生如此,这诱人美女美则美矣,但便像小可汗般,不论表面如何激昂慷慨,内心的世界却是冰冰冷冷,且随时可翻脸无情。
不过当她一意魅惑你时,确可令你忘掉对她的所有定见。
湘夫人若有所思的俯视河道,柔声道:“河是流白,湖名聚宝,由小可汗亲自命名。徒儿吃饱了吗?”
龙鹰拍拍肚子,道:“饱得吃不下了,接着该否找个好地方,例如师父的摘仙阁,又或小弟的飞霞阁,一起去寻巫山之梦。”
“叮叮咚咚!”
挂在酒楼外檐头处的一串风铃,在秋风下发出一阵清脆的铃音。
两座大桥跨河而筑,连接两岸,人车往来。忽然间,龙鹰深切体会到自己的幸运。出现在视野里的人,各有各的工作,正如小可汗所说的,在平常生活里,每一天都大概是昨天的重复,更可能终生从事某种行业,怎会像他般,这一刻不知下一刻的事?龙鹰与他们虽处于同一的天与地里,却活在截然不同的世界。
湘夫人微嗔道:“哪来如你般大逆不道的徒弟,整天想着如何将师父弄上床去?”
龙鹰耸肩道:“问题不是出在小徒身上,而是师父太过妖艳诱人,又是久旷之躯,徒儿不打师父主意,还有天理吗?”
湘夫人没好气道:“究竟是授课还是上床,你来告诉我吧!”
龙鹰大乐道:“原来是由小徒来决定,真爽!我们师徒何不先上床,一边亲热一边传艺,天下间有比这更惬意的美事吗?”
湘夫人媚笑道:“或许有这么的一天,却非今日。立即给为师抛开你的胡思乱想,好好听师父说的话,否则立即将你逐出门墙。”
龙鹰看着正各自忙着到某处去的城民,道:“他们似是很适应这里的生活。”
湘夫人道:“适应的是新的一代,老一辈总有思乡的情绪,有些更是格格不入,这是水土病。想够了吗?可以听师父说话了吗?”
龙鹰朝她望去,细审她绝美的玉容,但不论如何想象,仍没法从她芳华正茂的外表寻找到丝毫衰老。就此而论,她的驻颜之术绝不在武曌之下。微笑道:“直至此刻,小徒仍没法猜到,师父在飞马任务上有何锦囊妙计?”
湘夫人没有答他,迳自道:“在长安世家里,流传着一个说法,就是飞马牧场之主商秀珣,嫁的虽是‘天刀’宋缺之子宋师道,但真正倾情的却是‘少帅’寇仲和徐子陵。”
龙鹰给引起兴趣,问道:“师父说错了吗?一是倾情寇仲,一是爱上徐子陵,怎会同时恋上两人?”
湘夫人微耸肩胛,道:“有什么不可以的?男人可爱上无数女人,为何女人爱上两个男人,你却要大惊小怪?”
龙鹰立告语塞,暗骂自己仍是一副男尊女卑社会上的僵化脑袋。点头道:“师父教训得好,请说下去。”
心中同时悟得,特殊的身分和武功,可令限制女性的框框被彻底摧毁,像眼前的美女,又或闵玄清或端木菱,谁敢视她们为玩物?
湘夫人用神地审视他,讶道:“你竟是真心地接受师父的看法?”
龙鹰不解道:“有道理的东西,徒儿当然接受呵!”
湘夫人道:“一般男人,到了某一年纪,会在对女人的看法上,形成各种定见,不单不会改变,且是偏执僵化,还持有待己宽、对人严的双重标准。自己的一切都是对的,从不思考自己有可能是错的一方。”
龙鹰赞道:“师父对男人真了解。”
湘夫人送他一个媚眼,欣然道:“想不了解都不成,因这种男人举目皆是,无处不在。像你般肯乐于接受来自女性的看法者,百不一遇,当然容易讨得女性对你的好感。如你般不论外形、武功、内涵、生性,均是上上之选者,即使以师父阅人之众,亦不得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