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泼墨 作者:亦漫天(晋江2012.05.12完结)-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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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的窗外依稀可见人来人往,这小镇显然热闹得很,一扫之前兰花门周围荒野的阴郁,一瞬间鸟语花香,春风拂面,仿佛之前的一切惊险没有发生过。
容庭与坐在床上,有点发怔。他的头发披散在肩上,脸上和手臂上有些刀疤,蓦然显得狼狈不堪。
“你先睡吧。”
苏繁诗的声音仿佛一剂催眠药,不过多时,容庭与已经睡着了。
“嘘,别出声。”
容庭与睡下后,苏繁诗正怔怔出神,却突然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豁然站了起来,条件法身地拔剑,心想自己终究还是大意了,怎么会有人来到这么近她都没发觉?
这一串动作都是一气呵成,等她反应过来,才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
一身素衣,一手抱琴,从窗台一跃而进的,正是多日不见的秦淮小姐君听纱。
“君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苏繁诗皱起眉头看着她,握在剑上的手,却依然没有松。
君听纱向来亦正亦邪,而且轻功居然如此了得,可以近到苏繁诗身边而她犹然不觉,可见其深藏不漏,让苏繁诗不得不防。
“别出声。”君听纱的脸色似乎有点苍白,按下了苏繁诗,似在全神贯注。
苏繁诗看了看容庭与,他还没醒,想必是累了,“你……”
“等会告诉你。”君听纱随口答道。
苏繁诗随着君听纱的目光看去,只见窗外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乌云密布,几乎遮住了整个天空,不再是之前清新宜人的景象。奇怪的是,这片乌云只在一片天空上停留。
君听纱奏起了琴。她一手抱着琴,一手挑动琴弦,零零散散的音符组起来竟也听上去无比舒适,有催眠的意味。弹琴的时候,她的眼睛一直望着窗外。
随着君听纱的琴声,那片乌云开始动了,也发出“嘤嘤”声响。
苏繁诗这才发现,原来,那根本不是一片乌云,而是……成千上万的飞虫聚集在一起!
她又何时看到过这么多飞虫聚集在一起,纵然定力不弱,顿时,也有了想呕吐的感觉。
君听纱面色肃穆,手上不停,琴声悠扬。
半个时辰后,那些飞虫终于渐渐被驱散,往各自的方向飞去,天色终于又变得明亮。
君听纱弹完最后一个琴音,似乎也是筋疲力尽,抱着琴靠在墙上,背后的素衣已经被汗水浸湿,连脸上也有不可抑制的苍白,微微闭上眼睛,直喘气。
连苏繁诗也很少看见过君听纱这么狼狈的样子。
“君姐姐……”想起刚才那些大批大批的飞虫,苏繁诗依然心有余悸,试探性地问:“刚才究竟是怎么了?”
过了半晌,君听纱才开口:“江南似乎有人要大开杀戒,用了失传已久的虫毒,控制各种飞虫袭击人,我阻止他,已经一路追到这里来了。”
苏繁诗沉默了一下,“难道他们是想杀我?”
“不会是。”君听纱怔了一下,苦笑着摇摇头,“这些飞虫完全有能力把人盯得体无完肤,之后再想得到麒麟血,便是难上加难了。不过,应该是兰花门没错。”
“江南、兰花门……难道是千溪?”苏繁诗双眼一亮,看到君听纱脸上不解的表情,“千溪是兰花门江南右翼分坛的分坛主。”
“我不知道。”君听纱想了想,摇了摇头,“做法的人内力深厚,怨气很深,一定不是平常人。这虫毒撕咬以毒攻毒才能解,不过具体的解法早已失传。我只能用琴声暂时驱散它们,可是过不了几天又会出现,我也不知道……能挡得了多久。外面已经闹得人心惶惶,比当时兰花门一举灭了苏家的时候更甚。”
她一路而来,只为阻止一场可能发生的灾祸。本来和她无关,若攻到她头上她也能自保,可是她却愤然而起,用一人之力阻止了好几次灾难的发生。
以为看淡了很多事,原来还有一些事,值得让自己热血沸腾。
听到最后一句,苏繁诗身体震了震。
原来,她和容庭与在兰花门总坛的这段时间,外面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容少怎么也在这?”君听纱似乎这时才注意到了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白衣少年,挑眉,“翩翩公子就这样霸占了床,让女孩待在一边替他守床么?”
这么折腾容庭与都还没醒,依然静静睡着,阳光照在他脸上,他似有痛苦的神色。
“你别胡说。”苏繁诗在熟人面前终于放下了警惕,脸有点红了,眼神却也有点黯然,“他受打击了,休息一会也是应当。”
“我没胡说。你比他伤得重,你还像没事人一样。”君听纱眯起眼睛,对容庭与的态度向来不置可否,从怀里拿出一个透明的瓶子,倒出一粒药丸,递给苏繁诗,“吃下去。”
“不了。”苏繁诗没有接过药丸,反而也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对君听纱笑了笑:“你上次给我的,我还留着。”
她从瓶子里倒出药丸,一仰头,就吃了下去。
君听纱不说苏繁诗倒还真的忘了。这时,药丸入口,清新的感觉弥漫在心田,顿时连心里那一份郁闷也被驱散了,只充斥着怡人的花香。
“经脉舒畅了许多。”苏繁诗有点惊讶,看向君听纱,“这药丸真这么神奇?”
君听纱一时没有回答,看着她,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用眼角的目光瞥了瞥容庭与,“我很好奇,口口声声说爱你的容少爷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让你这么伤心?不妨说说。”
苏繁诗身子一震,移开目光,“你说什么?没什么好说的啊。”
“这药叫泪丸,内伤外伤都治不了,只治心伤。”君听纱对她笑了笑:“太多泪水哭不出来积在心头会对身体有害,泪丸只能清除这积郁,对别人根本没有效果。”
苏繁诗犹豫了好久,还是一顿一顿地把事情告诉了君听纱。
“……所以你拉着他从兰花门里杀出来。”君听纱听完了,并没有表示惊讶,只是微微笑着点点头,“可是,你认为这么骄傲的容公子会留下么?”
素衣琴女一句就点透了苏繁诗的心思。
“你怕他离开,所以硬是拉着他逃开兰花门。固然,你是不想让他受伤,可是你也想让他感激你,不会固执掉头就走,是不是?”君听纱似笑非笑地看着这十七岁的少女,心思那么透明,“你那么了解他,知道他会觉得对不起你,离你而去,所以你用这种方法留住他。你根本不在乎他的父亲做了什么,是不是?你恨容景一,可是你恨不了容庭与,是不是?”
苏繁诗无法回答,因为君听纱说出了她那么多藏在心里的话。
她从小失去了母亲,然后失去了父亲,失去了家人,失去了莫风,如今她再也不想失去了,无论代价是什么。
“相信我,你这么做,他还是会离开的。”君听纱下一句话却很是无情,“不过,他这么做,只能证明他爱你很深,不忍伤害你。”
容庭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了。
他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往周围张望,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他转头,看到坐在椅子上睡着的紫衣少女,一瞬间,什么都想起来了。
他的父亲做出了这种事情,对苏家,尤其是对苏繁诗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而这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他容庭与。父亲口口声声都说,是为了他好,是为了他好。可是,父亲不知道,用这种手段换来的好,他容庭与不想要!
睡着的苏繁诗脸上的伤口依稀可见,阳光再亮,可能再也照不亮她的心。
一直以为自己能保护苏繁诗,可是原来,这一切麻烦,都是有他而始的。没有他,可能苏繁诗会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没有人会发现她拥有麒麟血,她就不用这么辛苦,面对追杀的仇人。
他容家这么对不起她,他没法替父亲赎罪,也没法弥补她,更无法面对她。
之前口口声声说爱她,口口声声说不能让她受到伤害,坚持赖在她身边,却终究是自己,让她伤害最深。
不止如此,听了那么多事情后,她竟然还从兰花门里救了她,昨天若不是她一路奋杀,以他恍惚的精神,可能早就没命了也说不定。她对他这么好,他更加无法直视她的眼睛。
他的诗诗那么好,他不配。
容庭与无法让自己面对她,那么只有一个办法了,虽然很伤人,虽然他也不想。
“咦?醒了?”苏繁诗揉了揉眼睛,似是刚睡醒,用手挡开阳光,眯眼看着他,笑了笑:“容小子你还好么?”
却见容庭与勉强撑着自己站了起来,披上大衣,“诗诗,我再也不赖着你了,你让我离开吧。”
三十五、证明爱情
苏繁诗的脸色一下子苍白了起来。
“我不怪你。”她抿着唇站了起来,来到门口挡住他,“你不用感到亏欠我,你爹做的事情,和你无关。”
容庭与被她挡住,怔了怔,嘴角扯起一丝苦笑,“他是我爹,怎么会和我无关?就算再与我无关,与你相关,我也不能容忍。你恨我吧,诗诗,我能了解你的心情。”
“那是上一辈子的恩怨!”苏繁诗急了,依旧站在门前不想让开,“你以为我是是非不分的人么?你爹的事,明显你又没有参与,我当然不恨你,你不用为我内疚离开!”
“你不恨我,并不代表我不恨我自己。”容庭与扬起头,眼神无比清澈,“是我的出生,造成了你现在的一切窘境。而我还竟然……还竟然口口声声说要保护你,要爱你……”他声音已经有了点哽咽,蓦然停了下来,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莫风做的,和容家比,根本没什么。当时是我硬赖着你,我不会了,诗诗,你让我走吧。”
他当时还说告诉苏繁诗别信任莫风,可是现在想想,他容庭与有什么立场说这句话?
苏繁诗不该信任的,是他。
如今,他只剩下苦笑。
他的笑容一向都是明朗而阳光的,这一次,却掩盖了太多的无奈。
之前他总赖着苏繁诗身旁,觉得自己爱她比谁都深,觉得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离开她。没有什么能分开他们,就算苏繁诗对他还没有爱情,他相信自己的魅力,他曾那么坚信,他的坚持能换来她的感动,那么他们永远不必分开,他会与她携手到老。
可是有些事终究要变,人终究会成长,他终究要放手的。
经过了那一夜,他想他成长了很多。他不是不爱,他发现爱不只是拥有,爱还要割舍。割舍对她不好的,留给她最好的。
“那时候你要保护我,现在难道就不用了么?”苏繁诗气急,“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你竟然想就这样一走了之,留我一个人面对敌人……这就是你的义气?”
“你觉得你需要我保护么?”容庭与笑了起来,第一次,他的笑声那么苦涩,“好几次都是你救了我,我只会给你带来麻烦。就像你带我杀出兰花门,可能没有我,你就不会受那么多伤。你从没需要过我,从相遇开始,都是我赖在你身旁的,这我知道。”
他深吸了一口气,“我对不起你,诗诗,也不想再拖累你。这点骨气,我想还是有的。”
“你!”苏繁诗被他呛得连连咳嗽。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抚他,来说服他。该怎么说,你带给我的不是麻烦,是快乐!你现在能做的最好的事,就是留在我身边!之前没有珍惜你,把你的好当成理所当然,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可是这些话堵在心头,她一句也没说出口。
容庭与见苏繁诗咳嗽,脸色一变,下意识地上前,想检查她的伤口。
可是手刚快要触及到她的时候,苏繁诗突然抬头,似是下了什么决心,反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你跟我来。”
容庭与不明所以,只见苏繁诗一把将门推开,也不顾掩盖脸容,只拉着他走,走下楼梯,来到客栈里。
“你……”容庭与想阻止她,说这样人家会认出你,很危险的,可是苏繁诗头也没回,根本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此时已经差不多是下午时分,客栈里人来人往的很热闹。苏繁诗拉着容庭与冲进客栈,连忙又伙计笑脸迎上来,“两位需要什么……”
“你知道我是谁么?”苏繁诗却打断了他的话,面色如霜。
“额?”伙计被打断,有点不明所以,上下打量了苏繁诗一下,心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江湖大侠么?难道很有派头的,怎么掌柜的从没和他说过?
苏繁诗神秘地笑了笑,凑近他,轻声说:“我是苏繁诗哦。”
“诗诗!”容庭与瞳孔收缩,试图拉回她,瞪大眼睛,“你疯了?!”
苏繁诗看也不看他,突然对着整个客栈扬声:“我就是苏繁诗!起死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