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生-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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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士鞋底灰黑的印迹。鞋柜上放着半盒烟。烟盒被揉得皱皱巴巴。周围散落零星孤独的烟丝。那个精神涣散的深夜。他歪歪斜斜地进了家门却再也没有半点勇气走近那张空了的双人床。就势倒在客厅沙发上。一睡不起。
爱是寂寞说的谎。
【初】
空荡荡的屋子里若有若无地留着一丝独特的香气。心里渐渐涌起的温柔还来不及绽放就被凌空的一掌劈在墙壁上。夭折并渐渐冷却。在纷扰的热闹里。小心地翻腾记忆。于是记起那年夏天他抚摸阳光唱着的歌。爱情是艳红的。姑娘是端庄的。城市是肮脏的。他是寂寞的。最后闭上眼睛离开。赤身裸体承受记忆的裂痕里时不时溢漏的血。铿锵地躲闪。心。却隐隐作痛。他走后。城市如他般日渐暗淡。可这熟悉亲昵拥挤杂乱无章的城市啊。它脏吗。迷离恍惚间注视。那不知名的女子急匆匆奔赴的巷子口。
他以惯常的姿态走过去。轻轻举起酒杯示意。淡然而不动声色地喝一口。然后微笑注视。不亲近。那女人啊。有夜的殷红的唇。曚昽的目光里散发着小兽似的警觉。凑近他。轻柔地抚摸脸颊。在耳边吹风似的说话。柔情似水的纯粹欲望。舌尖抵着耳际。一些潮热的雾气奔向他。闭上眼睛。掏空思维。身体里的大段空白开始被不可复制的情欲迅猛填充。
女人是心甘情愿躺在他床上的。纠缠住他赤裸的身体。奋力发出略带嘶哑的叫喊。夹带着模糊不清让他说爱她的要求。我爱你。他答得干脆利落不假思索。只是太过清晰僵硬。缺乏浑然天成的美感。他是想努力做出点爱来的。那女人叫得更欢。他皱一皱眉头。奋力一送。便将大片黏稠的液体留在那剧烈颤抖的身体深处。
女人带着深深的倦意和慵懒缩进被里。越来越浓。像黑得不会再天亮的夜。你走吧。依旧保持的微笑注视和距离。女人先是愣一下。那是惊醒的瞬间所独有的慌乱。片刻便没了踪影。连同先前的疲惫一起倏地钻入墙角消失不见。沉重地关上门。呼出一口气。有如释重负的轻松。他一直信奉米兰·昆德拉在《生命不能承受之轻》中缔造的快感。同女人Zuo爱和同女人睡觉是两种互不相干的感情。前者是情欲。感官享受。后者是爱情。相濡以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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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12岁孩子般的男人(1)
夜很深了。四处喧嚣着一些属于夜独有的热闹。卧室里昏黄暗淡的光线照在凌乱的床上。被揉皱的床单猥亵地蜷缩。地板上扔着微微有些腥味的卫生纸。他举起手中装着红酒的高脚玻璃杯。杯壁上映射出他淡漠而疲惫的脸。轻轻晃动几下。一饮而尽。
【终】
可眼前这个眼神空洞的女子啊。不知究竟是在注视他还是他眼中的自己。他伸出手。指尖触碰。被同样的冰冷粘连。密不可分。那只与以往都不同的特殊的手。握住就再没有放开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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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潮湿的身体。纠缠着白色与褐色。夹带着隐形的穿透力和深沉的信仰。彼此触碰。如同一场势均力敌的战争。各自支撑起骄傲且高贵的姿态寂寞守望。期许等待着一个人投降或递过来那惊鸿一瞥。他的疼痛越来越浓。渐渐发出剧烈的摩擦声。和着呻吟深深下坠。身下那双眼睛依旧空洞地直视。那冷静让他感到阵阵心寒。闭上眼睛。
女子在他滑落的瞬间起身跳到床下。在他的高潮还没完全褪去的短暂时间里。迅速把自己收拾成赤身裸体前的模样。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沉默地看着那瘫软的生殖器。留下来。他冷淡的语言里掠过一丝脆弱的恳求。他的直白抵不过她的固执。那个他本想留住的女子啊。或许跟他一样只是因为寂寞。留下一个残缺的毫不犹豫的身影快速离开。
空荡荡的屋子里若有若无地留着一丝独特的香气。心里渐渐涌起的温柔还来不及绽放就被凌空的一掌劈在墙壁上。夭折并渐渐冷却。在纷扰的热闹里。小心地翻腾记忆。于是记起那年夏天他抚摸阳光唱着的歌。爱情是艳红的。姑娘是端庄的。城市是肮脏的。他是寂寞的。最后闭上眼睛离开。赤身裸体承受记忆的裂痕里时不时溢漏的血。铿锵地躲闪。心。却隐隐作痛。他走后。城市如他般日渐暗淡。可这熟悉亲昵拥挤杂乱无章的城市啊。它脏吗。迷离恍惚间注视。那不知名的女子急匆匆奔赴的巷子口。
12岁孩子般的男人。
【初】
那片素净的砖墙上有一抹斑驳的蓝。仅此一抹。把墙撕开一道口子。抛开这片斑驳。废弃厂房的其它三面墙都画满了涂鸦式的残伤的图案。炫目的油彩被浓重而华丽地砸在红砖墙面上。凹凸起伏带着尖锐的棱角。厂房正中央摆放着一张艳红而巨大的圆形的床。那红色模棱两可蔓延开去。带着干燥而无处不在的温度。雪白的被单里裹着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太阳光照射在微微泛黄的肌肤上。干净而细微的汗毛反射金色的光。他微微睁开眼睛。再闭上。迷离恍惚间挂上些简短的情绪。可还没来得及倾泻就被日光晒融了。
他站起身。晃动几下。脑子变得渐渐清晰起来。低下头。那只小小的萎缩的生殖器耸拉着。带着一些浑然天成的悲剧效果。全身皮肤光洁如婴孩般稚嫩。他浸泡在大大的浴缸里。头向后仰搭在浴缸边缘。微张开嘴。像鱼一样地慢慢呼吸。身体如蜜糖般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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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12岁孩子般的男人(2)
在他眼里。这是座拥有绝对蜂忙气质的城市。车辆人群。白日黑夜。激烈地涌动。错综复杂地交织。夹带着隐匿的欲望和鲜为人知的故事迤逦前行。然后渐渐深入到这座城市的腹心之中。如同一只只蛀虫永不停歇地钻进溢满水份的蜜桃中一般。那些鳞次栉比的高楼同他住的这间破旧而宽大的厂房一样。都是人类发疯时的产物。和人们的脑子里血管里悬浮移动的卑微一起。组成这个城市千篇一律的欲望主题。
可这欲望构筑起的钢筋铁骨啊。在他的眼里无论如何都无法得到完美的诠释。他长期留在厂房里。一遍遍的地在画布上涂抹那些他眼中的纯粹。阳痿的达利和独耳的梵高。割去小脑的影星法默和同性恋者艾伦·金斯堡。以及那个在地铁里乞讨的疯子亨利·米勒和那些歇斯底里的Xing爱。他想他们并没有疯。只是因为太聪明不被蠢钝的世人所理解罢了。而这个喧嚣的世界还能有什么是比这些更加可靠的呢。
这个纯净如孩子般的男人。把这些看不见的纯粹像玉浆琼露般地吮吸。惶惶着害怕变成他想像中的蛀虫。偶尔欢乐。拉起身边姑娘的手。翩翩起舞。巨大的厂房登时变成华丽的舞池。他闭上眼睛。陶醉在自己的浪漫里。这可浪漫。充满太多即兴和未知的因素。虽然过程是愉快的。结尾却总如同急性阑尾炎似的仓促收场。
【终】
身体下面那个白皙的肉体贪婪的吮吸着他额头上滴下的大滴汗珠。沉默不语。眼睛紧紧地闭上。冰冷的汗包裹全身。他想他是幸运的。和那个完美的达利一样完美。一样拥有深沉的灵魂破碎的肉体和洁净的心。摒弃男性世界里与生命同等重要的欲望肉身。带着灵魂。直接升华到另一个常人所无法进入的禁地。
他哭的时候。女子也跟着哭。他想他们哭的不是一回事。可她是善良的。像小海豚一样善良。心缩一缩。无关尖叫或隐匿。拥抱在一起。整夜亲吻。用仅有的爱抚和呢喃替代无与伦比的性高潮。那吻让他觉得有一丝甜蜜。像冰淇淋般在舌尖悄悄融化。可那个一直萎缩着的生殖器。如同12岁孩子的一般。蠢蠢欲动却了无生趣地耷拉着。
那片素净的砖墙上有一抹斑驳的蓝。仅此一抹。把墙撕开一道口子。抛开这片斑驳。废弃厂房的其它三面墙都画满了涂鸦式的残伤的图案。炫目的油彩被浓重而华丽地砸在红砖墙面上。凹凸起伏带着尖锐的棱角。厂房正中央摆放着一张艳红而巨大的圆形的床。那红色模棱两可蔓延开去。带着干燥而无处不在的温度。雪白的被单里裹着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太阳光照射在微微泛黄的肌肤上。干净而细微的汗毛反射金色的光。他微微睁开眼睛。再闭上。迷离恍惚间挂上些简短的情绪。可还没来得及倾泻就被日光晒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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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莫非(1)
莫非。
【初】
唱机里一直流淌着二手玫瑰的歌。淌啊淌的形成了那条溺死的河。我心爱的女人在山上为人画着。画着一个快要死去的老鬼。那老鬼年轻得像我可怕的从前。手里握着我为那女人拾的玫瑰。我那女人画着画着快要枯萎。那老鬼为他留下了满山的遗憾呐。听说他在死前一直闻着花的蕊。可是我那可怜的女人没有张开嘴。我努力的攻击着花的蕊。玫瑰呢呢喃喃地说位置不对。我努力地攻击着花的蕊。可我怎么用嘴去唱出这二手玫瑰。好花红那个红又艳啊。谁不愿那个骗她入胸怀。一层层剥下去让嫩的露出来。却说那情不变花也不会败。唉啊。你说我那女人为啥非要枯萎。那个老鬼为啥要留下了遗憾呐。为啥他在死前一直闻着花的蕊。为啥我那可怜的女人没有张开嘴。
关掉唱机。穿梭外表繁华内心腐败的城市。来到离那座城市不远处一片浓密的村子。正是黄昏十分。是村子最热闹的时刻。渔民背着湿嗒嗒的网兜大踏步走。还有些未死去的鱼儿蹿跳挣扎。铁匠收工。一路上叮叮当当撞击出欢快而杂乱无章的乐曲。街边铺摊子的小贩哗啦一下。用个塑料布卷起所有物品。塞进那只巨大的编织袋。稍微有钱些的小商人把卷闸门严密地锁上。也锁住了一天的收益。只有那白日里一直死死关着门挂着严实布帘的小理发店。此刻开始活跃起来。紧锣密鼓地清扫不大的小屋和屋外砸碎的垃圾。插上电源。门口的旋转霓虹灯恍惚闪烁。
他们相视一笑。不觉间已走出了村子。昏暗笼罩着一片山林。悄无声息。与繁忙而热闹的村子仿佛隔开的两个世界。草丛深处有蟋蟀鸣叫。慢慢连成一片却依旧微不足道。潮湿腐败的朽木桥架在河床上。有仓促而岌岌可危的不安全感。她挣脱握住自己的那只大手。跳上去。桥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敲醒了山林的死寂。她的身子有些晃动。歪歪斜斜像临近死亡的精灵。他本能地伸出手。却抓不住那倾斜的身体。女人栽葱一样掉进河里的时候。他睁着眩昏的双眼。愣了下。艰难而干涩地咽了一口唾液。喉结硬生生地上下晃动。刺得皮肤生疼。然后一头扎进水里。久久没有出来。
他呆坐在河边的草堆里。偶尔拢一下被水下岩石撕扯破损的衣服。不远处朽木桥断裂的缝隙里。青色的蛇蜿蜒扭动着妖娆的尾玩弄着一只苍凉的小老鼠。缠绕纠葛但并不急于吞下。灰色的鼠尾紧密地颤抖。伸直又卷曲。最后僵直不动了。他挪动了一下已经有些麻木的身体。视线又回到那只可怜的老鼠身上。僵硬的尾在他眼里渐渐变了形。那是灰色的毫无生机的手指。奋力张开索取最后生存的飘渺希望。一瞬间。向后仰去。撕心裂肺的哭声划破夜空。他渐渐蜷缩起身体。将头深深埋进上身与双腿间形成的凹槽里。像个蜷缩在子宫里未出世的婴孩。苍白脖子上的青色血管突兀地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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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莫非(2)
【终】
河边的渔民从容地扔下网。一屁股坐在被河水浸得有些潮湿的草地上。解下别在腰间的旱烟杆。磕一磕。装上一些新的烟丝。点燃。有温柔的烟升起。肆意曼延。渔民闭上厚重的眼皮。脸上滑腻腻的满足感像充斥在黑夜中富足的寂寥。久久站在一边的他奢侈地留恋。他不忍打扰。却情不自禁地凑上前去搭话。那渔民睁开眼睛。笑一笑。阳光下。黝黑的皱纹打着折堆积起来。散发着耀眼的光。渔民说这河生得好。水很深却没有水藻。一网兜下去兜住的都是肥嫩的鱼。省了纠纠缠缠撕扯水藻的麻烦。
他沉默一会。脸色渐渐变白最后失去了血色。一些比现实更残忍的回忆慢慢上涌。三年前他跳下水去救她的那个晚上。拼命地在坑坑凹凹的暗石间迂回穿梭。撞得身体生疼。很多很多水草。纷扰纠缠在一起。头发一般。如今想起。这条根本没有水草的河里那随着水波飘动的丝滑。其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