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寡母 --第3部-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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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是吗?”
晓蕾从抽屉里拿出一大堆零钱,抓在手里,炫耀道:“你看,咱们发财啦。”
她说着话,脸上荡漾着灿烂的笑容,显得非常漂亮,更显得无比纯洁。
吴宇嘿嘿笑着,说:“我还没吃早饭呢。”伸手抓起一盒饼干,丢给我,自己又打开一盒,嘎巴嘎巴地嚼了起来。这时,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很饿,不仅是早上没吃早饭,而且在和童林叫劲儿的过程中消耗了大量的体力,昨天晚上吃那点东西早就消化殆尽,此时,肚子已经瘪得前胸贴后背了。我也打开盒子,大吃起来。吃着吃着,我突然想起徐晓蕾,忙问:“你吃早饭了吗?”
她说:“没。”但很快解释道:“我不想吃早饭,我在减肥。”我分明在她的眼神里察觉到一丝言不由衷。
我递给她一盒饼干,道:“你又不胖,别瞎减肥,身体太瘦抵抗力就下降了。”
她没有接,讷讷地说:“我不吃。”
我说:“吃吧。吴宇请客,对这种土豪劣绅不必心存善念。”
徐晓蕾笑了。吴宇一边吃一边也笑着说:“吃吧,吃吧,给咱点面子。”她这才去接,一片一片,很文静地吃起来。
从小店出来,我不禁一阵惆怅,这种平静的生活要是能一直持续到毕业该多好啊。
对面就是图书馆。我去阅览室看书,吴宇则到机房去上网。那段日子我正酝酿着写论文,今天正好查资料。只是我们来得太晚,只看了一会儿书就中午了。
吃过午饭,我躺在床上休息。吴宇坐在旁边,不断地缠着我说话。我烦他,但怎么赶也赶不走,最后只好起来道:“咱们去补鞋吧。”
吴宇不想动,但我可着劲儿怂恿他,最后他终于同意了。那时我们经常组织足球赛,我们两人的球鞋早就千疮百孔了,但还是舍不得丢掉,补一补总比买新的要便宜很多啊。
说来也巧,那天我们刚来到学校门口,竟然碰到了张维。他正往学校里面走,看到我后,大声叫道:“林海!”
我礼节性地问:“你干什么呢?”
他说:“出去买了点东西。你干什么去啊?”
我说:“我去补鞋。”
他听了,有点尴尬,连声说:“哦,哦!”本来也是,补鞋对他来说就像远古的传说一样久远。就在这时,我发现在他旁边站着一位小姑娘。她始终保持微笑,体态优雅而高傲。我的心一阵痉挛,她就是我们在网吧碰到的王芳。
她对我点点头,眉目间传递着友好的信息。
我说:“你是王芳?”
她说:“你是林海?”
我说:“对,我看过你的演出,非常棒!”
她听了,特别高兴,道:“谢谢!”
但接下来,我却不知该说什么了。我看看吴宇,他一言未发,却满脸通红。我刚要介绍他出场,张维却说:“林海,去忙你们的事吧,我们要回去了。”
我只好把要说的话咽回肚里。
张维说完,和王芳一起向学校走去。
我忍不住回头,恰巧王芳也在看着我们。她微笑着向我摆手,我本能地将手举起,却发现自己手上还悬挂着两只破烂的球鞋,顿时觉得羞愧难当。
就在这时,吴宇突然抓住我的肩膀,恼羞成怒道:“都是你非要补鞋、补鞋,丢死人了。”说完,把鞋重重丢在地上,头也不回地跑了。我拾起鞋子,看着他那如旋风般消失的背影,先是有些发愣,随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来!
我和邹然出门,这时我才看清店名:学人书店。
当天晚上,我们按照约定把协议起草完毕,直等第二天早上去书店签合同。
第二天是星期一,但我已经顾不得这些。只有把协议签完,我那颗悬着的心才会放下来。偏偏第二天又下起了瓢泼大雨,那是这些年来最罕见的恶劣天气之一。
我和邹然裹着雨衣,跑到门口去坐公交车。天上闪着一道道刺眼的闪电,而后是轰鸣不断的巨雷。狂风把松树都吹弯了腰,豆大的雨点死命地砸在我们身上。等车的功夫,我们浑身上下全湿透了。我把盖好院章的协议装在塑料袋里,紧紧地贴在身上。好不容易坐上车,一个小时后来到了学人书店。
当我们湿漉漉走进店门,王经理被我们那狼狈的样子惊呆了,不住声地说:“哎呀,这么糟糕的天气,实在没想到你们会来,实在没有想到……”
我们对着王经理一阵傻笑。王经理感动之余,让我们坐下,给我们砌上热腾腾的茶水,然后很快在协议上签字,并冒雨把钱转到我们的账户。
完成任务,我们起身告辞。王经理说:“坐坐吧,等雨停了,至少是小一些后你们再走。”
我说:“不了,今天不是周末,我们回去还要上课呢。”
王经理听了便不再挽留。我不断地和他说着感激的话,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特俗。是啊,那些俗套的客气话又怎能表达我对这位长者的敬重?我暗暗发誓:回头一定帮他好好宣传!
我们到站牌下等车,雨更大了,风更猛了,似乎雷声也更响了。地面上水流汹涌,淹没了我鞋子,我只觉得四肢发凉,全身抖成一团。看看邹然,他的脸扭曲得狰狞可怕,整个人惨不忍睹。在我们的千呼万唤之后,公交车终于缓缓始来。我们跳上去,坐下来,虽然椅子冰凉刺骨,但我们都再也不想动了。
好不容易回到学校,邹然说:“我要回去睡觉,不上课了,否则我会死的。”
我对他充满愧疚,看着他跌跌撞撞走回寝室。
我没回宿舍,径直去了教学楼。到了大门口,我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那里焦急地四处张望。是刘月,没错,就是她!我心头顿时涌起一阵暖意。这时,她也看到了我,顿时疯狂地向我挥手。我快步向前,却发现她的神情异常慌张。我的脑海里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征兆:可能,可能出事了!
《孤儿寡母》第三部082
我进入大厅,刘月立刻跑过来。我紧张地问:“怎么了?”她说:“快,老师正在点名呢。”她说话时一脸严肃,但我却长长地出了口气。她有点小题大做了,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看她那焦虑的神情,我吓出一身冷汗。很多同学怕点名,那是因为他们老缺课。我不怕,几乎每个学期我都是全勤。再说,偶尔被老师点次缺课也无所谓,一学期缺课三次以上才会影响成绩。想到这,我越发安然了。
刘月还是很紧张,小声提醒我:“今天是院长的课!”
我匆匆换下雨衣,道:“没事。”
她又说:“不是院长点名,段老师从学办跑来点名了。”
我听后更觉得没什么了。段老师和我们这些班长特熟,就差称兄道弟了,他点名肯定没事。我看看刘月,她还是那么紧张,我不禁好笑,拉起她向教室跑去。
到了七阶门口,我有些吃惊。那是一间能容纳五百多人的阶梯教室,此刻却鸦雀无声。不,有声音,是段老师的点名声。但这声音却同教室里那份安静互不干扰。那份静是如此独特,独特中暗含着千层杀气。
我感到一种恐惧,推开门,和刘月悄悄走进去。我没敢看段老师,但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他狠狠瞪了我一眼,素日那张和蔼的面孔一旦沉下来竟如此可怕!
我战战兢兢地坐下来。段老师继续点名。很快点到我们班,几乎有三分之二的同学都被点到了,但恰恰没我!我不禁一阵狂喜,也不奇怪,刚才段老师见到了我,再点我又有何意义?这时,旁边一同学提醒我道:“段老师点名伊始先点了你们十个班长。连点三次你都没到,一会解释一下吧。”看眼前这阵势,我也紧张起来。
点名完毕,段老师合上花名册,极为严肃地说:“今天点名绝不是因为是院长的课。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身上这些臭毛病。怎么?下点儿雨就不来上课了?你们看,三百多人只来了二百多,就这精神状态还想成才?我看你们是白日做梦!凡是今天缺勤的,每人给一个警告处分,没到的班长,每人一个严重警告!”说完,段老师气愤地离开了。
我冲动地追出去。段老师回头看看我,没说话。
我结结巴巴地解释:“老师,我来了,您看到了。”
段老师皱着眉头说:“我看到了。你顶着大雨来的吧,是不是刘月给你打的电话?看你那模样就知道你前一节课没来。我一向觉得你好学,但没想到你今天这么不争气。回去上课吧。”
我想继续解释,老师却大踏步地走了。
我失神地回到教室,觉得这个处分挨得真亏。一学期就逃这么一次课,偏偏就撞到枪口上了。
刘月小声嘟囔道:“你真冤!”
我说:“不冤,只是有点亏,毕竟是我没来。”
刘月说:“没来的又不是你一个。”
我没说话,看看周围,大片的座位都空着。一场大雨,就有这么多人逃课,我是段老师也要来点名了。刘月看懂了我的神情,道:“看什么?段老师刚来的时候人比这还少呢!这都是后来大家用电话叫来的!”她问:“你知道当时张维和童林在干什么吗?”我摇摇头。她气愤地说:“他们正在二楼阅览室打电子游戏呢,是我用短信把他们叫来的!凭什么他们都不挨处分,就你挨处分?你是去做学生会工作了啊!”她声音很大,附近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们。我赶紧把她拦住。她还是气呼呼地说:“早知这样,我就不给他们发短信了,至少要让他们和你一样!”听着她孩子样的气话,我忍不住笑了。其实警告说是处分就是处分,说不是也就不是,毕竟它不像记过什么的要记入档案。但我还是想找个机会向段老师解释一下。我想了想,突然意识到明天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明天上午,我们这些拟发展对象要接受组织谈话。谈话完毕,正好和段老师聊聊,聊一聊这事,再聊聊助学基金的事,相信他一定会很高兴吧!
第二天早起,我穿戴得整整齐齐。我对这次谈话非常重视,因而显得有些紧张。我问刘月:“他们提的问题不会太难吧?”刘月边帮我整理衣领,边哧哧笑道:“不会,估计是一些特白痴的问题,很容易应付的。”我“哦”了一声。她又哧哧笑道:“谈话过后,你就要成为一名光荣的中共党员了,我们群众的队伍也会更加纯洁了!”看着她那狡黠而可爱的样子,我也笑了。
组织谈话在行政楼十二楼,隔壁就是我们院学生工作办公室。我去的不算早,张维和童林早就到了。排在前面的已经开始谈话,我们站在楼道里静心等待。
很快就轮到我了。我的心突然紧张起来。我整理整理衣服,刚要进去。段老师猛地从前面走来,正好与我碰个面对面。他吓了一跳,问我:“你们干什么呢?”我说:“今天不是组织谈话吗?”他似乎恍然大悟,要进办公室。就在刹那间,他突然回头,说:“林海,你不用参加谈话了。凡是上次点名没到,受到处分的同学一律取消入党资格!”
他的声音不大,但对我来说却如五雷轰顶!我急切地解释道:“老师,你听我说。我昨天去拉赞助了。”段老师黑着脸说:“那也不能逃课,我说过多少次,你们做学生工作辛苦,但绝不能以这个为借口逃课!你们是学生干部,要给同学做表率,别个个都跟个小官僚的,做点工作就处处享受特权。如果因为你是学生干部就不给你处分,那么其他受处分的同学能服气吗?林海,我知道你是个好学生,但这次你要理解老师,别说了。”
段老师声音柔和,却不容更改。我知道,事已至此,再无回天之力了。我不想再和老师解释,但我心里充满了委屈。老师,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们在建立这份助学基金中面对过多少困难,你也永远不会理解我们当时那种焦虑的心境。一次又一次受挫,我们都怕了,而且是怕得要死。当时学人书店一同意赞助,我们恨不得在瞬间便把钱拿到手里,只有这样,我们的心才会完全踏实下来!
我再没同老师说一句话,黯然离开了行政楼。组织谈话还在继续,我却没有机会了。
三天后,“学人”助学基金成立大会在汇报厅隆重举行。它因为是全国第一家由大学生自己组织的助学基金而受到广泛关注。当时汇报厅里挤满了各大媒体的记者。我们院长也赶过来,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会后,院长对我说:“林海,我最近才了解你的家境。你确实很优秀,作为一个贫困生你能想到做这件事,并能把这件事做成,你就是咱们院的骄傲!”他又对学人书店的王经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