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寡母 --第3部-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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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赶紧把我的东西胡乱揉在一起,迅速跟了出来。
走出萃文楼,冷风迎面扑来。我的身体抖成一团,而刘月受伤的手掌就裸露在冰冷的空气中。
我冲上去,想帮她拿东西,她却愤怒地把我甩在身后。
我哀求她道:“把书包给我吧。”
她却拼命地和我争抢着,而且异常冷酷地说:“我告诉过你,别碰我的东西。”
我还要继续,她突然歇斯底里地对我喊道:“别碰我的东西。”
我吓得赶紧把手缩回来。我从来没见她发过如此大的火。她加快脚步,我心乱如麻,机械地跟在她身后。
很快,到了七舍楼下。
她沉着脸上楼。已经到了门口,她突然回头。我知道她有话要说,赶紧跟了上去。
刘月死死地盯着我,看得我心里直发毛。她一字一顿地说:“我已经受够你了,我再也不想和你一起上自习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上楼去。
我站在楼下,怅然若失。
现在还早,只有九点钟。可是我却不想回教室,就算回去,我也看不下去书了。我就在七舍楼下游荡,耳边一会儿是李松和孙莉的讥笑声,一会儿又是刘月的责备声。有时,一些细小的事情也会极大地影响我们的情绪。就像现在,我竟然觉得头都要爆炸了。
我知道今天的事我做的不好。正是我固执地不去打水,才导致刘月在雪地里摔跤。但这事儿能全怪我吗?我又有什么义务每天为她打水呢?
不过,想想刘月,想想她平日对我的好处,我就算每天帮她打水又算得了什么呢?可就是这么点小事,孙莉他们竟然也容不下我。就这么点小事,在她们嘴里说出来对我竟然也有如此强大的杀伤力。
我开始痛恨起他们。如果他们现在就在我眼前,我一定会冲上去将他们暴打一顿。
我在雪地里漫无目的地溜达。气温越来越低,我心也抽搐成一团。
等我渐渐冷静下来,我又开始后悔。其实,我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敏感,而且很多时候我也确实非常脆弱。为什么别人的言论竟然能如此强烈地影响我的情绪?为什么我竟然会因为两个龌龊的人而去伤害自己的朋友呢?
我的脑子里太乱了。而且,周围的空气冰冷的近乎于要凝固。我开始觉得头痛欲裂。
孤儿寡母》第三部054 不知不觉,已经很晚了。
我想回寝室,但还是忍不住跑到传达室给刘月打了个电话。我是担心她的手啊。
刘月一听是我,还是有些冷淡。
我也没什么话说,只是嘱咐她道:“注意你的手。”
她说:“我会的。”
我也没词儿了,便要挂电话。她突然问我道:“你在哪儿呢?”
我说:“在你楼下。”
她很意外地问:“你一直呆在外面?”
我轻轻应了一声。
刘月说:“你快回去吧,外面多冷啊。”听得出来,她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我说了声:“对不起。”
刘月说:“不怪你,我也没有什么资格要求你为我打水啊。”她的声音比较柔和,但夹着深深的怨气。
我和她说再见,然后挂了电话。
我搓搓手,咬牙冲到冰雪的世界里,一鼓作气向宿舍跑去。
跑出去老远,我还是忍不住回头。我惊喜地看到刘月宿舍窗前人影闪动。我试探性地向她挥手,她很快就回应了。
我那郁闷的情绪总算得以舒展,加快脚步,一气跑到二舍楼下。
我原以为刘月已经原谅我了,但第二天,她却没有在自习室出现。
这让我感到非常失落。我的潜意识一直告诉我她会来,或者更确切的说,是我希望她能来吧。
我一直帮她占着这个座位。
期间,有几个同学过来问我:“这个位子有人吗?”
我说:“有。”
他们听了,都失望地就走了。
那时,我多么盼望刘月能来啊。可是,一直到晚自习结束她也没有出现。我只好垂头丧气地走回寝室。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刘月都没有出现。我有些紧张,更多的是怕她还在生我的气吧。
期间,我去打水的时候,又碰上过李松。
以前,我总是很主动地和他打招呼。而孙莉见了我,一直都拉长着脸,好像我欠她二百吊大钱似的。
可现在,我根本就不想搭理他们。
他们在我前面,接完水,回头,正看到我。他们还在等着我主动和他们说话,但我就像没见到他们一样,顾自接水。
李松非常尴尬。他破天荒第一次主动和我打招呼。
他说:“林海,你打水来了。”
我想废话,我不打水到这来干什么?
想想因为他们那几句话,我可能失去了一位最好的朋友,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我头都没抬,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等打完水,我高昂着头,挺着胸脯在他们面前走过。
那两个人看得目瞪口呆。也许他们又会在背后骂我没修养,随便他们怎么说吧。但只要我不想理你,我就不会再和你说一句话。
回到教室,看着旁边空落落的座位,我的情绪竟然又低落下来。
我也没心思看书。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刘月竟然产生了几分依恋。我不敢再往深处想,我只是有些难过,为什么孙莉他们就容不下有人对我好呢?
就这样,一直熬到自习结束。
在回寝室的路上,我想:如果明天刘月再不来上自习,我就打电话叫她。
谁知第二天竟然下起了鹅毛大雪。
我顶着大雪,来到教室,但那个座位上依旧是空空如也。
我刚坐下来,心中就涌起了一股冲动。我想去叫刘月,真的,我现在特别想告诉她,我想和她一起上自习。
可是,看着窗户外面漫天飞舞的雪花,我的心又冷静下来。外面肯定很冷,她手又受了伤,我还是不要再折腾她了。
我也看不下去书,便跑到教室后面,专注地欣赏起外面的雪景来。
大片的雪花铺天盖地般的落下来。如此恢弘的气势也只有在东北才能看得到。外面的光线太暗了,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如果是在白天,那么这个景观一定比现在还要气派好多倍。我目不转睛地向外看着,就在这样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外面竟然漫步着一对情侣。他们紧紧地偎依着,彼此用体温给对方驱赶着冬日的严寒。小女孩儿把头埋在男孩儿的羽绒服里,时不时地探出来,看看外面洋洋洒洒的雪花,然后又飞快地钻回去。男孩儿便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我失神地注视着他们,觉得温馨而浪漫。
他们驻足雪地,偌大的雪景因为他们的存在而变得更加美丽。
正在我看得动情之际,突然,有人在后面使劲儿拍了我一下。我回头,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个人竟然是刘月。我张大嘴巴,呆在那里。
她把手指放在嘴边,轻轻嘘了一声,我这才没叫出来。
我小声问她:“你怎么来了?”
她含笑不答,而是用受伤的右手在左手掌上写了三个字:想你了。
因为手指不灵活,那三个字写的歪歪扭扭,但我看了,却觉得灵魂深处受到了巨大的震动。
我接过笔,在她手上写道:我也想你了。
我刚写完,刘月居然看得目瞪口呆。
她是不习惯于一向含蓄的我表达的如此直白吧。
在她的注视之下,我满面通红。可是我却并不后悔,因为我所写的正是我想说的。
我们便不再说话,一起凝视着外面的雪景。
雪越下越大,那道风景也越发壮观起来。
刘月在我旁边,我好像都能听到她轻微的呼吸声。
看着看着,我们都入了神。不知什么时候,刘月把头垂在我的肩头。我像木雕泥塑一样站立着,她那淡淡的发香钻入我的鼻孔,我却没有勇气再看她一眼。渐渐的,我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好像面前那堵墙已经消失了,我们跑到了雪地里。大雪漫过我们的鞋子,可是我们却并不觉得冷。相反,我们的心里都暖烘烘的。我们就那样相互依靠着,任凭时光慢慢地流淌。
那一刻,我觉得我的生活充满了阳光。
我正想得如醉如痴。突然,教室的门被撞开了。我们都从幻想中清醒过来。我扭回头,吴宇正在门口紧张地四处张望。
他也看到了我,刘月急忙和我保持距离。
吴宇使劲儿向我挥手,叫道:“快出来。”
他声音特大,正在看书的同学都用厌烦的眼光看着我们。我赶紧跑出去,责怪道:“什么事你慢慢说,这么多人都上自习呢。”
到了近前,我才发现吴宇跑的满头大汗,张着大嘴,呼呼直喘。他拼命地咽了口唾液,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出事了,出事了……”
我的头就嗡的一声,忙问:“怎么了?”
他看看我,断断续续地说:“弟弟,江江,被警察带走了……”
我当时就傻了。
刘月也跟了过来,她问:“因为什么?”
吴宇喘着粗气说:“刚才,江江往宿舍打电话,说他在派出所。我问他出什么事了,他也说不清。我听得糊里糊涂,好像说他偷了自行车。”
刘月当即说:“不可能,江江不是那种人。”
吴宇也说:“我也觉得不可能。”
我渐渐清醒过来。不过,我可没他们那么乐观。这段日子,我们的生活异常清苦,天天连饭都吃不饱,谁能保证弟弟就一定不会误入歧途?如果弟弟真在学校做了贼,那可太让我失望了。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说:“都别说了,咱们现在就过去看看。”说完,我拔腿便走。
刘月和吴宇跟在我身后,我们一路小跑来到校园派出所。
刘月皱着眉头说:“你们两个简直就是地痞流氓。”
吴宇嘿嘿笑着说:“他是流氓,我们是侠客。”
刘月笑了。她问我们:“你们没事吧?”
吴宇说:“我没事儿。”他跑过来看看我,说:“你还真不禁揍,一拳就把你鼻子打出血了。”
我摸了摸鼻子,果然有点干枯的血迹。
弟弟一直没敢说话。他就站在我旁边。我看看弟弟,真想再揍他一顿。放着好好的书不看,你跑出来攒什么自行车啊。现在冰天雪地的,你有什么机会骑车呢?我把巴掌扬起来,晃了两晃,终归还是没忍心落下来。但弟弟吓得脸都白了。
刘月把我的胳膊扳下来,说:“你这是干什么啊。”
我叹了口气,便不再言语。
这件事就过去了。
后来,我在学校里见到几次那矮个子。他看到我便会鼓起蛤蟆眼,一副挑衅的样子。我不再搭理他,但他也再没敢来找穷我。
我最没想到的是,过没几天,弟弟竟然给了我一个传呼。
那天晚上,我们在一起吃面条。
吃着吃着,我就发现弟弟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他不时地抬头,看着我。等我也看他时,他便把头飞快地垂下去。
我问:“你怎么了?”
弟弟欲言又止,神情越发的紧张起来。
我更加奇怪了。
等我们吃完饭,弟弟跑到外面刷饭盆。他竟然一下去了十多分钟,最后慢吞吞地走回来。
我准知道他有事瞒着我。我便也不着急去上自习,装作很随意的样子,翻着书架上的书。
弟弟看看这儿,看看那儿,最后又看着我。
我说:“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是不是要和王微一起出去玩儿?”
弟弟脸一红,说:“不是。”
我便不再问他。
憋了挺长时间,弟弟终于忍不住了。他吞吞吐吐地对我说:“大哥,我送你一样东西。”
我想,这小子总算开口了。真不知是什么话让他如此难以启齿。
我说:“什么东西?”
弟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塑料盒。他把盒子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向我炫耀道:“大哥,你看。”
我最初以为那是块儿电子表,但接到手里一看就知道不是。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弟弟。
弟弟兴奋地说:“大哥,这是传呼!”
弟弟一定以为我会和他一样兴奋吧。但我的心却一沉。我盯着弟弟问:“这东西哪儿来的?”
弟弟看我一脸严肃的样子,有点发傻,说:“买的啊。”
我问:“买的?你哪儿来的钱?”
弟弟先是吃惊,但很快便笑着说:“大哥,你放心,这钱是我赚来的。”
说实话,我第一感觉便是这钱是不是弟弟偷来的。自从出了攒车那件事后,我就经常疑神疑鬼,生怕弟弟出点意外。
我问弟弟道:“你赚的钱?你能赚多少钱我还不知道吗?”
弟弟见我着急了,忙解释道:“大哥,这些钱是我攒自行车赚来的,都是清白的。”
我听得有些糊涂,经过弟弟一番解释,我总算明白了。
原来,弟弟惦着这个传呼已经很长时间了。
我以前说过,有没有传呼,对我来说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我知道,像这类昂贵的东西,对我们这些贫困生来说实在是遥不可及。但弟弟却容不得我哪怕一点地方比别人差。因为没有传呼,导致我在学生会里终日无所事事。学生会干活的时候找不到我,聚会的时候也找不到我,到最后,就像我不是学生里的人一样。这种硬件的缺失使得我们有再大的能力也没有机会发挥出来。
我曾这样想过:以前没有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