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蜡 作者:晴朗九月(晋江2012-07-28完结)-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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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离开王府后,我就和答剌麻八剌完全断了往来。我一个人生活在莫宅,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幻觉和幻听经常造访我的生活,虽然给我添了不少麻烦,但我也渐渐习惯了。我想我所中的毒是永远都不可能解得了的了,毕竟连半仙都拿它没办法。
我经常去街头巷尾溜达,但一直没听到有人议论玉玺一事。我想丝帕的事应该还没有流传出来,恐怕知道的只有皇帝身边的几个人而已。不过皇帝一直没有处置真金太子或是答剌麻八剌,这对我而言就是好消息——不知道时间久了,这件事会不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一天我回到莫宅,发现四勇等在门口。我以为答剌麻八剌终于心软,跑过去问他:“四勇,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些东西。”他说:“已经放到厅中了。”
“什么东西?小王爷让你来的?”
“哦……”他摇头,吞吞吐吐起来。四勇最不擅长的事情就是说谎,让他成功骗一个人,比登天还难。
我轻易从他脸上读出了所有信息,问他:“小王爷不让你告诉我是他让你来的,是吗?”
听我这么说,他直截了当地对我说:“他不想让你心存幻想。”
“好吧。”我点头苦笑说:“只是现在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只是现在这样?”他重复着我的话,面露疑惑之情。
我看着他的眼睛,说:“事情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对我而言,就足够了。我知道你的过去,关于你父亲的那段过去,我听别人说起过。对于我差点害了真金太子一事,你肯定有你的理解。你可能认为我的过失无法弥补——”
“你是无心之失,”他打断我的话说:“和我过去的任何人事都不可相提并论。”
没想到这次他完全站在我一边,我惊讶地看着他,说:“这么说来,你是支持我的了?”
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现在小王爷只是在自责。没有人像你想象中那么责怪你。我知道你现在完全是站在小王爷一边,所以我四勇会站在你一边。”
真是一个简单又可爱的人啊。就在这一刻,我觉得我和四勇之间的隔阂完全消除了,我们突然变成了一对交往了多年的朋友,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而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我对他说:“带我去见小王爷吧。”之前我也曾几次在王府外徘徊,但每次都没能提起勇气求见他。我怕——怕再次听到那些绝情的话。但是现在,我的背后有了四勇,我有了支持我的同伴。
四勇微一沉吟,对我说:“我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见你。他现在——还在自责。”
“但他给我送来了东西,证明他还在关心我——”
“他一直在关心你。”他说:“他一直让我看着你。”
我心下一阵感动,坚定地说:“既然这样,我就更要去见他了。”顿了片刻,我又笑说:“就算再被他赶出来,又能怎样?”
看四勇在犹豫,我皱眉问他:“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自从那件事之后,真金太子的身体越来越差。”他忧心地说:“小王爷的心情也一直不好。”
我明白了,他是在提醒我答剌麻八剌未必会在这种情势下原谅我,即使原谅我,我们也难以再像以前一样了。
“但我还是想去见他,告诉他我的心永远跟他在一起。”我说。
四勇看着我,又犹豫了一下,最后终于点头。
于是我跟四勇一起往王府而去。距离王府越近,我的心跳就越快。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一种像是等待宣判般的感觉,我只是不想被拒绝。
来到王府门口,四勇说让我等在外面,他先去通报。我拉住他说:“你去通报他肯定不会见我的,直接带我去见他吧。”
他看着我,又犹豫起来,似乎在琢磨我的话的分量,但片刻之后他就点了点头。
☆、第九十三章 绝情
四勇带我进王府,因为他是小王爷的贴身侍卫,所以没有人拦我们。我们从下人口中得知答剌麻八剌此刻正在书房。
我踩着熟悉的石板路跟四勇一起走向书房。他在门口站定,转身对我说:“小王爷从一开始就很在乎你。我看得出来。”
我点头,他敲了敲门,说:“殿下,您在吗?”
“进来说话。”答剌麻八剌应道。听到他的声音,我心头一颤。
四勇回身对我点了点头。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然后推门而入。
房间里燃着香炉,烟雾缭绕,木窗棂映着西下的日光,闪着暗黄的光。答剌麻八剌坐在书桌前,看到我的瞬间,眉眼间划过片刻的惊讶。我反手关上房门。
他面色憔悴,眼神中透出苍凉,仿佛一个经历了一生的荣辱兴衰,现在已一无所有的老者。我心中掠过一丝伤痛,在他开口赶我走之前对他说:“我爱你,让我……让我跟你在一起吧。”
他的嘴角颤抖了一下,或许是想笑,但最终也没有上扬。他对我说:“你走吧,不用再做戏了。我也不会再为难莫昶。我不怪你,一切的事情都是命中注定,你不必自责或是承担任何责任。”
“你怎么了?怎么变得不再像你了?”我摇头说:“你是答剌麻八剌啊!你是答剌麻八剌?孛儿只斤啊!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强硬地留下我,告诉我我的命运由你决定吗?”我说着,泪水汩汩流出。
“我已经厌倦了……这个游戏。”他疲惫地看着我,说:“我不想再留你了。今后,你就按你想要的方式去生活吧。”
“你怎么变得这么消极?你不再喜欢我了吗?在你身边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方式——”
“但已经不是我的了。”他打断我的话,强硬起来,说:“你不适合王府的生活,不适合留在我身边。我的未来,不可以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不会因你而冒险了。”
我摇头说:“我可以改变……”
“这已经跟我无关了。”他冷冷地说:“这里已经容不下你了。我的未来,也容不得你了。”
过去的一幕幕在我脑海中回放,我没办法相信我现在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难道过去的一切对他而言都不算什么吗?他真的可以这么轻易地放弃我吗?我对他而言,就真的这么不值一提吗?
我说:“可是你还是在乎我的不是吗?你还让四勇给我送去了很多东西……”
“这是最后一次了,你所有的东西我都已经给你了。以后我们再无瓜葛。”他绝情地说。
“你不觉得你这样很过分吗?你对我的责任在哪里?我不是你的妾吗?”我斥责他说。
“你是想要一纸休书吗?”他抬头看着我,冷冷地问。
“你——”我顿时觉得之前我一定是眼瞎了脑袋出问题了,才会喜欢上他!我早就应该想到像他这样的世家公子根本没有真情可言,他所有的诺言都不过是说说而已,他永远不会付出真情,他眼中永远都只有他自己。对他而言,他的前途永远是第一位的,我永远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装饰品!
“四勇!”他提高声音喊了一声。四勇应声而入。
“送客。”他说:“以后不经我的同意再随便带人进府,你就不用再留在我身边了。”
“殿下——”四勇想替我说情,但答剌麻八剌摆手强硬地说:“照我说的话去做。”
四勇犹豫片刻后,看向我。我擦去眼角的泪,对答剌麻八剌说:“我等着你的休书。我真的很想知道,在提笔写下与我断情的那些字句时,你的心会不会被什么噬咬生痛;我真的很想知道,在未来的无数个日日夜夜,每当你想到我,会不会被回忆折磨!如果你从未真心爱过我,那么,我诅咒你,永远得不到你真正想要的东西!”
说完,我大步离开他的书房。我心中的气愤无以复加,他怎么可以对我说出那样的话?我们之间的爱情,真的是这么渺小的东西吗?我甚至可以为了和他在一起而放弃我来到这里的初衷,他却都不能接受我因中毒而犯下的过失!
我刚走出王府,四勇就追上了我,对我说:“红夫人,小王爷只是太过自责了。”
“不要再叫我夫人了,”我转头冷冷地说:“我已经不是他的夫人了!你也听到了,我已经跟他恩断义绝了!”
“红夫人——”
“别再劝我了,让我一个人呆会儿!”我说着走出王府。
四勇叹了口气,没有跟来。
离开王府后,我不想回莫宅,独自走在大都的街头,却遇见了背着药箱的半仙。这个时候见到他,我感到一种难得的归属感,就好像是在人生最失意的时候见到了最体谅我的亲人。我紧紧地抓住他的手,泪流满面。
待我平静下来后,他才说:“真金太子在等我的药。”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来。”这就是我最佩服他的地方——他永远都不用多问,就能够理解我的心情并提出适合我的提议。
我跟他说:“我今后都不会再依赖小王爷了,我跟他彻底了断了。”
他看了我一眼,仿佛是在确定我是不是认真的,之后说:“不要兀自决定一些事情。”
我摇头说:“是他的决定。他要休了我。他要赶我走。我虽然争取过了,但没有用。”
他沉默了,之后说:“你可以来帮我。我现在每日亲自为真金太子抓药煎药。”
“我……”我想这样也好,跟着半仙,我就能心安,而且有事可做就不会总想着答剌麻八剌的事了。更何况是我害了真金太子,随半仙为他效命,也算是一种补偿。
“我能现在就跟你去吗?”我问。
他点头。
于是我在街上买了一套男装换上,抛弃了以前的一切,充当半仙的药童去了太子府。
太子府并不比答剌麻八剌的王府大,真金太子特地为半仙配备了书房和药房,专供他一人使用。我每天的活动范围只是从卧房到药房。
之前我以为真金太子只是偶感风寒一类的小病,来到太子府才发现他的病情似乎很严重。他每天都脸色苍白,偶尔还会咳血。即使是在半仙的诊治下,他的病情仍旧时有反复。所以我问半仙:“太子殿下的病情很严重吗?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玉玺一事前,并无大碍。恐怕是因为玉玺一事,积劳成疾。”他答道。
我皱眉自责起来。
他又问:“那么你呢?所中冥花之毒,可有好转?”
我摇头,问他:“你呢?”
“依旧。”
“我是大有加深的趋势。”我说:“最近忘事、幻觉、幻听的频率越来越高。再这样下去,恐怕不久我就需要别人照顾了。”
听我这么说,他皱起眉来,说:“不应如此。我没有再恶化。”
“我倒是觉得我的状况一天比一天糟。”我耸肩说。
“你沾染了香气的衣服可曾洗过?”他问。
“当然。”
“你要多洗几遍。”他说:“这种毒乃万毒之首,毒气稀薄时,你可能根本嗅不到香气,却依旧会中毒。”
“衣服我已经洗了很多遍了,不会有问题。如果说我的症状恶化是因为后来又中了毒的话,那会不会是从地道口渗出来的?”我问。
“不会。我查看过,地道口在关闭之后,会有蜡流到缝隙中将你的房间和地下石室彻底隔绝。”他摇头说。
我皱起眉,又仔细想了一下,确定在第二次中毒之后我的症状确实是越来越重了。
他又问:“你来到太子府之后,中的毒也在日益加深?”
“我来了也没几天,还不能确定。”我说。
“可否让我把一下脉?”
我点头,将手伸向他。
他的手指在我的脉上搭了一会儿,然后对我说:“不要再用以前的任何东西,所有的一切都换新的。过些日子告诉我症状有没有再加深。”
“难道这段日子这种毒一直在侵蚀着我的头脑吗?”我问。
他说:“我估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