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珍行-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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犀利的眸光射向栖雁隐藏阵阵杀意,栖雁只缓缓摇了摇头,似看穿了她的心思,语带悲悯,却又偏偏异常残冷道:“没用的,国君之命只余七日矣。”“你胡说!”祁佩英不只是震怒又或是害怕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只不断复道:“一派胡言!”
“我是否虚言无需几日娘娘自会知晓。”栖雁淡淡一言使原本激动不已的祁佩英忽而静了下来,异常之静,仿若在顷刻间失去了所有生气。她自然明白栖雁话中之意几日后国君驾崩,那就能知她所言非虚了,其实她的理智已然信了,甚至虽然她不懂医术,可内心深处早就有了隐隐不祥之感,但她的心却怎样也不愿信,不敢信……
如何信唯一能依靠的人也将失去?如何信曾言执手偕老之人却再不能牵自己的手?如何信……
突然祁佩英摇晃着从宝座上冲了下来,一把拉住栖雁的衣襟,死死拉住如同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颤声道:“你能救他的是么?你是神医啊?”看着眼前在无半点王后风范的祁佩英,看着那高贵的脸上竟露出深深哀求之色,栖雁的心似软了一点,因冰凝险些丧命的恨意也退了一分,但是呢……轻轻推开惊慌失措的人,栖雁满是怜悯之色,那神色刺痛了祁佩英,那是看着垂死之人无用挣扎的怜悯,“若有法可医,甚至能多延一日我定会尽力做的。”那样自己行事也无需如此仓促了,“可确实不能了,即使拖至今日也已是极限了。”“不能了。”喃喃的,祁佩英松了手像个无助的孩子,可下一瞬却又凶狠道:“国君若死我又岂能让你们好过?”“我们?”栖雁淡淡一笑,“在下一命如何能抵得过国君?只怕累娘娘姐弟失和。”瞥见她一脸讽意,暗自一叹,昔日手足之情今日竟比纸薄,“娘娘还是不明白啊。”“哼!本宫不明白什么?”“娘娘可知为何大王爷,九王爷都愿留您薄面,而您亦可在这宫中培养自己的势力么?”栖雁悠悠道:“非因你是钨启王后,而在于您原是天殒的公主。”此言出祁佩英的脸一片惨白,是啊,就是这么可笑只因是皇家公主故要离国远嫁,可到头来能依仗的却仍是这公主身份。“所以,与您的胞弟交恶实为不智,尤其是在此时此刻。”见她颓然后退一步,栖雁闭目,“至于九王爷我劝您选他暂为盟友,因为大王爷九成赢不了,更因纵使他侥幸赢了也绝饶不过您和您的孩子,因为他心肠狭窄,也因为他已经老了,而九王爷……”“九王爷钨启韶有王者霸气,若能名正言顺的继位未必会为难我们。”接过栖雁的话,祁佩英自嘲道:“至少暂时不会。”“您明白就好。”躬身作揖,栖雁施礼告退。祁佩英惨然一笑,挥手允了。
转身离去的瞬间,栖雁看向那寂寥孤立仿佛随时会倒下的赢弱倩影,心中轻轻默念:对不起……
祁佩英怔怔发愣望向窗外,那几株白海棠终也经不起寒风片片凋落,谁…谁曾说:“有我之处,愿可为凤巢。”原来…原来到头来终究是镜花水月梦一场,梦醒了天下之大,依旧没有一处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家,没有……* * * * * * * * * * * * *栖雁一步步踱回住所,十四年前娘死了,爹舍弃了自己,她对自己说没关系的一个人也可。但到了今日才发觉自己原来不是不怕寂寞的,只是从未真正孤单过,往昔有铭烟相伴,之后又有冰凝粘着,可今夜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对自己舅舅的猜疑,以及无穷无尽违背本心的险恶算计。
双臂不禁自己抱紧了身子,是功力未复的缘故么?这一夜似乎格外的寒冷……
突地前方出现一个高大人影,是…随影?栖雁看着他走近,手臂上还挂着那件狸毛披风。
“夜里寒凉,今非昔比,你总忘了。”随影递上披风,手却顿在了半空,只见栖雁微微笑了,那样的笑从未出现在她脸上,不若往日出尘疏理,绝美而温暖。接下披风,栖雁微笑道:“谢谢你,随影。”真得谢谢你……
千钧一发迷雾中
“姐姐。”“执雪?”苓姬正在院内独坐,忽闻背后轻唤回首一看,竟是执雪深夜到此不由一惊,“发生何事,你怎么来了?”苓姬有些心焦地上前拽住他的衣袖仔细打量,“上次事败王爷责怪你了么,你还好吧?”
“上次的事王爷知晓燕昔亦吃了大亏,我虚言乃因王后突然介入才会失败,他自然无法追究了。”执雪淡笑道。“执…雪?”苓姬已听出他话中有异,执雪怎敢欺瞒王爷,又为何似乎有意挑拨王爷与王后生出嫌隙?“姐姐。”执雪从袖中拿出包草药交于苓姬,慎重道:“你先服此药可抑毒性,大王爷给的从此再莫服了。”接药的手一抖,苓姬颤声道:“执雪你…难道你背叛了王爷?”执雪却摇了摇头,冷声道:“我不过是为了姐姐安危才不得不屈服于他,从未真心效忠何来背叛?”“可是王爷势大……”未等苓姬说完,执雪沉声打断:“我也不瞒姐姐,我已与周…燕昔定计破冬雪阁,至于大王爷,钨启眼看要变天了,他……”顿了顿,想起栖雁曾交代话不二传,虽然他决不会不信任姐姐,但让她为这些烦心也没必要吧?“总之,等姐姐的蛊毒全解了咱们就离开这,要不离开钨启也行天下之大哪里不能去呢?”想到天高任鸟飞的自由生活,执雪露出从未有过的对未来的憧憬,苓姬看着他脸上似散发层薄薄光彩透着隐隐幸福之色不觉一怔。就在她怔愣之际纤手被执雪紧紧握住,冬雪阁的第一杀手带着孩子般的急切,定定看着世上唯一的亲人道:“姐姐你说好不好?”任何多余的话都已经没用了吧?牵起唇角,苓姬浅浅一笑,轻轻犹如呢喃道:“自然是好。”
瞧着执雪闻言雪白的脸上绽出许久未有的真心笑靥,如同熬过无数寒冬的雪莲终于盛放,苓姬心下蓦的一酸,执雪你可知晓我其实…其实……风过灌丛声声作响,似亦在幽幽叹息……* * * * * * * * * * * * * * * * * * * 随影难的一身白色紧身布衫显出矫健身形,回首瞧向同样换上冬雪阁下属衣裳却见纤弱的栖雁,迟疑道:“郡主,我想你还是别去了。”栖雁闻言挑眉,斜目睨他一眼,笑道:“弓已满圆,箭已离弦,随影,此刻焉能回首?”
“可是……”随影还欲再劝,却被打断,栖雁知道他担忧为何,淡淡道:“无妨,这几日我功力已然恢复得差不多了。”其实只恢复八成,但此时不宜明告之,偏首看向执雪,星眸漾水微转,“何况有执雪带着想来并无大碍。”执雪带着几分敬服之意道:“郡主神算,国君之症昨晚骤变,一直昏睡未醒,如今宫里乱成一团,九王爷有王后相助,大王爷自顾不暇此行定然顺利的多。”栖雁颔首道:“正是乱中取胜可事半功倍。”脑中闪过那夜祁佩英绝望的样子,可惜…这世上谁又能同情得了谁?回首,今日旨在出其不意以免引起猜疑只另带了夕影门两名好手,不愧是秦昕的手下除了刚开始略微打量了自己之后便目不斜视,未曾多言一句。“随影,冰凝安顿好了么?”“恩,若有变自会有人送她离开钨启。”“这就好。”栖雁闭目沉吟片刻,似在默算可有遗漏,再睁眼一片清明,双眸澈亮,“如此我们这便去吧。”* * * * * * * * * * * * * * * * * * * “她居然在这个时候不见了?”钨启韶对着把守在栖雁门外的侍卫,大怒道:“你们怎么看守的!”几个侍卫原本跪着,见王爷动怒身子俯地愈发低了,心中都不由一阵寒栗,却听一旁任无影淡淡道:“王爷何须动怒?以燕昔的本事,区区几个侍卫自是困不住她的。”钨启韶何尝不知,只是栖雁前几日还毫无异动,偏在这国君病危乱作一团之际突然失去踪影,这绝非巧合她定有所谋,而自己竟连一丝一毫都猜不到,不禁怒由心起故而失仪。
平了平心头怒焰,钨启韶对跪着的侍卫摆袖道:“看守不利顾念情有可原,自己下去领军棍吧。”几个侍卫赶忙诺声,行礼退下。任无影瞟了他们背影一眼,摇了摇头走近正愁眉不展的钨启韶旁,道:“王爷其实燕昔失踪也无大妨,或者说对王爷有百利而无一害。”钨启韶讶异道:“先生此言何解?”“周栖雁此人心思莫测,她若在未必便能掌控。此刻她不见踪影王爷正可借机先发制人,指称大王爷因怕当年事败谋害神医,有王后相助也不惧他反咬一口。再则虽不知她因何离宫但多半与大王爷也脱不了干系,若弄出动静,有个…万一便作实了这罪名,即便不曾也可牵制大王爷暗中势力。”
钨启韶闻言却是一震,那…那她此刻岂非危险万分?“不过以其聪慧,若无万全之策亦不会妄动。”近似劝慰的话在耳边响起,钨启韶抬头看向任无影却迎来洞若观火目光,神光交会,那一瞬有种被看透的不适。扯了扯唇,钨启韶笑道:“这世上哪有什么万全之策,事事皆如赌局,不过筹码大或小罢了。先生,我们的这一局终于也要开盘了。”唯愿你我都能赢自己的局,雁儿……* * * * * * * * * * * * * * * * * * * 入了冬雪阁里面果真并无许多人,便是遇上侍者、巡卫,但因执雪在其中颇有身份也不敢造次不过例行问句接令之类,执雪毫不慌张一一应付了去。转眼到了内阁,执雪步下微缓,领着他们进了左边最里面的一间屋子,里头四处散放着各式练武器具倒像是平常富贵人家的练武场,只是屋内无窗幽暗阴晦关了门竟比子夜还黑上几分。随影当即点上火把,火光一亮众人却比适才更觉心悚,只见那墙上挂着锯、凿、鞭烙上头仍带污浊黑红,墙角堆砌着桎、拲、梏一类酷刑刑具,地上蜿蜒着粗重铁链在这令人窒息的屋子里猩锈味让人几欲作呕!
“你带我们到这鬼地方做什么?”随影厉声质问执雪,他常年跟与秦昕身旁再厉害的手段也见识过,倒并不畏惧眼前这些,只是此地看着诡异怕其有诈。执雪脸色未变,显得平静至极,目光缓缓在屋中转了一圈,走向北面墙边摸索着什么。
瞧着执雪望着屋中一切,有种索然无味的麻木,双眸无波无澜若死寂一般,栖雁恍然明白了,走近他低声道:“这是你练武的地方吧?”在这里他曾经历怎样的过往,方有今日的波澜不惊?
执雪一僵,淡淡道:“嗯,没错,这儿有条密道能直接通往阁主之处,而不惊动他人。”
“居然有这样的密道?”随影不解,还设在此处不是极不安全么?“知道的人大都死了。”是啊,曾在一起熬过苦练的同伴,即使相残获胜能离开的同伴到今日也都死绝了。慢慢的手摸到一块凹槽,执雪轻轻敲了两下,墙随即往里旋去,众人鱼贯而入。
密道阴暗使栖雁不由忆起豫庄暗宫那时情势诡秘莫测不亚于今日,又有心计深沉的秦昕在旁,却远不似此刻彷徨不安。就执雪相告那日福城他与属下截杀任无影本能功成,熟料突有一蒙面人出手相助方的脱身,反累其部下皆亡,就连他自己亦受了伤,最令他震惊的是那蒙面人身形与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