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鼎军师2-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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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嘛,我怎么也得见他一面。”
时郎点头道:“那你就多呆上些日子吧,我即刻传令兵进开清,王城被围东面的顺军也就无心恋战了,番王的大军用不了多久就能打过来,很快即可相见。”
贺然看着地理图道:“也好,如何攻打开清你都谋划好了?”
时郎微微一笑,道:“要不是想把这大礼送给你,我数日前就进兵了。”
贺然笑道:“心领了,升帐派兵吧,我去营中看看将士们。”
时郎也不再推让了,传令擂鼓聚将。
五日后,各路大军扫平开清外围之敌,于东、西、南三面围住了开清城。
第一零七章 顺王归天(上)()
易、襄、齐三国近六万大军,还有一部五千人的番兵齐聚开清城外,攻城器械密排阵前,漫山遍野的士卒皆在伐木准备建造云城,示威的战鼓声此起彼伏。
贺然与时郎登上一座小山远眺开清城,这座城池虽比不上定阳,但也远非鸣钟城可比,城高沟深,守卒尚在一万以上,绝非轻易能攻克的。
贺然是最烦攻城的,觉得那是最没技术含量的一种战法,需要付出高昂的代价,所以看过开清城后他轻轻摇了下头,道:“硬攻之下折损恐怕要过万了。”
时郎道:“就算不到一万也不会太少,此乃伐顺最艰难一战,没办法,王城不破战火不息,攻这样的坚城要想减少折损只能用堆土为山的办法,最少也需两三个月的功夫,到时他们再不降就是打定主意与城俱碎了,好在我们有的是功夫,等番王大军到了,利用这段空闲可抽派兵力扫荡北方诸城,把开清变成一座孤城就不虞生出什么变化了。”
对于“堆土成山”的攻城战法,贺然通过向萧霄讨教和从兵书上的学习已经不再停留在前世的粗浅理解上了,那原非军卒一人兜一包土往城下倒那么简单,首先要搭建许多与城楼同高的云城,用弓箭手威胁住敌军,然后在城下竖起数道紧密排列的木墙,借木墙遮挡再用木头搭建数条通往城下的廊道,一直修到滚木雷石堪堪不能砸到的距离,以上所用木材都是要作防火处理的,做法是把一种类似糯米作物熬煮后混合泥浆厚厚涂于木头表面,火箭就难以穿透了。
廊道要建的极其坚固,以防被抛石车砸毁,且上面要覆上厚厚一层土,这样即便城上铺洒火油也不惧了,接下来就是通过廊道运土了,随着堆土的加高,再于其上竖木墙、加高加宽廊道,直至高度接近城垛。数座土山同时垒筑其工程量可想而知,这种战法也只有攻城一方有充裕的时间且无后顾之忧时才可使用,在堆土的同时还可借廊道遮掩从下面掘进,挖一条或数条通往城内的地道,令守军防不胜防。一般攻方一旦开始堆土了,那就意味着胜券在握,这座城多半是守不住了。
二人正商议间,贺然突然做了个息声的手势,皱眉道:“鼓声怎么都停了?”
时郎还未答话,一阵钟鼓声远远从开清城中传出,他一跺脚道:“坏了,顺王驾崩了。”
历来征战讲究“礼不伐丧”。这规矩虽早有人打破,但仁主仍不屑为之,毕竟是遭世人鄙夷之举,易国局势大优,自然没必要背负这恶名,可按礼制止兵三个月无疑是给了顺国一个苟延残喘的机会,等他们重新部署好了再来攻打可就要付出更多代价了。这也就难怪时郎为什么会这么着急了,顺王死的太不是时候了。
贺然也发愁了,这种事不仅攸关易国与苏平疆的声誉甚至还会影响到民心的背向,他也不敢擅自做主,如果就此撤兵百里傻等三个月他真是不甘心。
“你看呢?”时郎看着他问。
贺然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道:“顺王一生无所建树,倒是这一死于国有大益了,我也没主意了,不行只能撤兵了。”
时郎重重的叹了口气,道:“既然天意如此那只能这样了,等报丧的使臣来过了,咱们就撤兵百里。”
贺然眯起眼道:“番邦没这规矩吧?”
时郎闻言立时大喜,哈哈笑道:“还是你有急智,我这一急倒把他们给忘了,番邦不从中原教化,不讲究这些,虽不能指着他们攻下开清城,但扫荡北方却是马到功成的,顺国上下加起来也不足三万可战之兵了。”
贺然坏笑道:“你看,还是我有先见之明吧,必须得跟番王讲好了,否则忙了半天他们得去的土地比咱们还多,这可不行,开清以北之地最少得分咱们一半。”说到这里他嘬了下牙,“那也不合算,我本打算尽占的,分给他们一半太多了,呃你去跟他说吧,我不好开这个口。”
时郎当时就急了,瞪眼道:“你这样的都觉得不好开口,我能说出口吗?人家去打,能分咱们一半已经很不错了,你也太贪心了。”
贺然陪笑道:“你别急,我这不是心疼吗,要不别让他们去打了,大不了再战时费点力气,那可是数百里之地啊。”
“你要有本事你就去跟番王谈,人家帐下也不乏谋臣,这点事还是能看透的,我想不出什么借口阻止他们去打北方之地。”
贺然翻了他一眼,道:“我就不该指望你,是怕惹了大舅哥,娇妻跟着跑了吧?”
时郎真是哭笑不得,摇头道:“我真是服了你,突然间出了这么个**烦你还有心情说笑。”
“要是哭管用我早就嚎啕大哭了,回营吧,我得好好想想该怎么跟义兄说。”贺然边说边举步往山下走。
“你过来看!”时郎在后面喊道。
贺然见他抻着脖子朝开清城方向望,急忙走回来,举目望时只见城门已经打开了,一队人马正疾驰而出,不见任何旗号,尽管离得远但也能看出那些人大多未穿甲胄。
时郎疑惑道:“不似是来报丧的,倒好像是逃出来的。”
在他们的注视下,仍不断有人冲出城门,三三两两的不成队列。
时郎看了一眼贺然,贺然摇摇头,表示也猜不出城内发生了什么变故,时郎当机立断,传令伺机夺取南门,其实此时传令到前军已经迟了,因为易军中响起了出战的战鼓声,无疑是苏明看到战机立即作出了反应,时郎传这道军令为的是让苏明能放胆而为。
此刻城门冲出一支顺军,砍杀着前面逃出来的人,追出一段见易军杀了过来,这支顺军急速的退了回去,不等易军接近就关闭了城门,城上乱箭齐发,易军随即退了回来。
贺然跌足惋惜道:“这是谁逃出来了?既然有本事杀破城门,提早报个信就好了,如此良机太可惜了。”
时郎也有同感,“难得的是顺人还未正式报丧,可惜可惜,好了,去看看吧。”
第一零八章 顺王归天(下)()
二人回到大帐不久,苏明亲自押送过来一个人,其实说押送不如说是护送,不但不对此人绑缚,苏明神情还很是尊重。
进了大帐,苏明禀报道:“此乃当朝太子,随行的还有左召中丞、司谏大夫等人。”
闻听是太子出逃,贺然与时郎皆大吃一惊。
太子上前施礼道:“厚隅拜见军师、相令,此番避祸出逃欲求易王庇护,望军师与相令能够成全,大恩大德厚隅永世不忘。”
贺然与时郎急忙上前扶住他,二人执礼而拜,贺然道:“殿下可折煞我二人了,外臣岂敢受殿下之礼,请上座。”
厚隅惨然道:“军师厚爱厚隅愧不敢领,我此刻何敢以太子而居,不过是乞怜囚徒而已,如承蒙垂爱能保全性命已感激不尽了。”
贺然与时郎谨守君臣之礼,费了好多口舌才让他坐到了正位。
待茶时,贺然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太子,见他四十左右的年纪,已见未老先衰迹象,鬓角都斑白了,面色憔悴显露出平日过的并非是养尊处优的生活。
不等二人发问,厚隅就叹了口气道:“我顺国落到今日这般田地思之真令人心酸,父王被奸佞蒙蔽,妄惹干戈,以至国之不保,唉,最终还落了个命丧奸人之手。”
时郎吃惊道:“大王竟是被谋害的?”
厚隅面现哀戚道:“我敢用性命担保父王是被五王叔他们所害,因为今日一早我还去王宫探望过,父王虽病入膏肓但绝不至顷刻而崩,先前我曾收到密报,那些奸人打算着择机害死父王以达到暂缓易军攻势的目的,这些人竟想出这样卑鄙手段简直禽兽不如,可父王不但不信我的禀报还骂了我一顿,方才一听到丧钟,我就知道父王终遭毒手了,是以二话不说的匆忙而逃,幸亏是没有一刻耽搁,否则是别想再出来了,戒严的军令几乎与我同步达到城门,守城将领前一刻还毕恭毕敬,转脸就挥刀相向了。”
“哦,原来如此。”贺然微微晃动着身子,看了一眼时郎。
时郎猜不出他在打什么主意,唏嘘道:“殿下见事机警,行事果断,外臣亲眼得见当时情景险得难间毫发,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天佑殿下,可喜可贺。”
厚隅自嘲的苦笑了一下,道:“失家失国,还谈什么后福,自白宫博触了军师虎威,失了河南之地后我已料到有今日了,所以早把一颗心放淡了,如果不是牵挂父王,早就逃离开清了,此番避祸只求能得大王垂怜,让我做个草民平安度过余生,别无奢望了。
贺然双眉一轩,道:“殿下这话说的可就不是了,我王仁心仁德,之所以命我二人伐顺实因白宫博等佞臣欺我太甚,不予惩戒恐其长久为患,得知殿下前来避祸必会以礼相待,来日让殿下复国当在情理之中,请殿下安心。”
厚隅与时郎皆知所为复国云云不过是客套话罢了,易王到时肯定会这样礼让一下,但谁也不敢真当回事,否则就是自己找死了。
厚隅勉强咧嘴笑了一下,道:“大王仁心仁德厚隅耳闻日久,只是这复国却不可再提了,望军师与相令能替在下进一进美言,请大王赐几亩薄田,厚隅有生之日不敢稍忘大恩大德。”
贺然含笑道:“殿下说笑了,这样吧,殿下刚受惊吓,请安歇一会,我这就与相令上书大王,臣别的不敢说,但可保殿下即便日后不能复国也位不下王公。”
厚隅深知这位军师在易国的权势,听他这么说不禁大喜,起身就要下拜。
贺然急忙搀扶,命人以太子之礼服侍他去歇息。
送走了厚隅,贺然难抑喜色的对时郎道:“这开清城有着落了,不用撤兵了。”
时郎皱眉略一思索,眼中也露出喜色,低声道:“立其为王,代其讨贼?”
“出师有名!”贺然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头。
时郎望着他连连点指道:“原来你刚才一直在打这个主意,我说你怎么眼色闪烁呢。”
贺然不无自得道:“怎么样?这办法好吧。”
时郎仰头想了想,道:“这么大的事得请大王旨意了,你我不能擅自做主,再者,一旦立其为王日后就无法食言了,麻烦事不会少,除非你真的打算把到手的土地都还给他。”
贺然嘬了下牙道:“咱们要是心肠歹毒点呢,可择机弄死他,这样就一了百了了,可这种套路太老旧了,还别说明白人,连糊涂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时郎摆了摆手道:“我不赞同这样作,别的且不说,太子为人德孝在顺国颇有口碑,我也早听说过,今日一见传言不虚,杀这样的人会失民心。”
贺然在地上踱了几圈,停下来道:“那就让他做顺王,把开清及周边的几座城池还给他,尽归其地是不可能的。”
时郎立即反对道:“这你可得想好了,顺王在则民心必然向之,我们治理其地会很难,可派的官员本就不足了,一旦乱起来可就是一场大祸了。”
贺然微微一笑道:“你听我下面的计策,立其为王是立其为王,但不让他立即回开清,留他在鸣钟城呆个一年半载的,等新政渐入民心了,就不怕送他回来了,这个我可有经验,平城之事你该清楚,我当时是同着全城民众的面把它交给了息老先生,最后怎样?他还不是求着我收回去了,城中百姓那时大多是心向息老先生的,可渐渐的就不在意城池的归属了,在意的是谁能保新政永远施行下去。”
时郎笑道:“这个办法好,容个一年半载的情况就大不相同了,你可是够阴损的,送了个名存实亡的顺王给他,却大大有益于最初的安抚人心。”
贺然哼了一声道:“我是小人,只有小人才能想出这么阴损的主意,你们这些堂堂君子是不屑想这些的,恶名、罪名都由我一个人担着,总得有人来染这身脏水的,不过话可要说回来,遭人唾弃的事我做了,辛劳的事就该你们做了,这总公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