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子风流-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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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上?不会是有些奴婢私自发卖了吧?”
嘉靖刚刚到这里,见母后在大发雷霆,居然很有耐心,蹑手蹑脚地进来。随即便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一边,也不插嘴说话。
宫人、太监们俱都噤若寒蝉,一个个不敢做声,倒是这殿里的主管太监不由插了一句,道:“娘娘明鉴,咱们南边断没有手脚不干净的人,娘娘平素管理甚严。奴婢们就是有这个心,不是也没这个胆吗?”
王太后刻薄地冷笑,道:“你们的心思,谁晓得?”
这主事太监顺着杆儿往上头爬。赔笑道:“这真是冤枉死了咱们这些奴婢,娘娘想想看,平素娘娘这么多物件,可曾丢失过?要偷早就偷了。再者说了,咱们宫里的人。哪个不晓得这如意镜子是娘娘的心爱之物?就算要偷,这殿里这么多宝贝,也万万不敢去偷这如意镜啊。”
“唔。”王太后的脸色缓和了一些,随即又是冷笑道:“不是你们偷的,难道是自己偷跑了的吗?”
主事太监道:“这定不是内贼,就算是偷,那也是外贼所为,所以奴婢在想,是不是其他人偷的。”
王太后顿时道:“你这么一说,哀家倒是想起来了,哼,有些人哪里有贵人的样子?亏得还是后宫之首,连自己的奴婢都管不住,你们把话传出去,这件事,哀家断不会干休,要让大理寺来查,让司礼监来查,让锦衣校尉来查,不查出个水落石出,不严惩这些手脚不干净的东西,哀家绝不答应。”
众人连忙称是,王太后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道:“你们都下去罢,往后眼睛要看清楚一些,不要随意让那些个阿猫阿狗随意晃悠,有些人不知管教奴婢,下次哀家来替她管教。”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道了万安,小心翼翼地退下。
殿里只留下了王太后和嘉靖天子二人,王太后收起方才的怒容,朝嘉靖和蔼微笑,道:“皇帝今日起得这么早?”
嘉靖连忙道:“母后,今日清早有个廷议。”
“哦。”王太后仿佛换了一个人,春风细雨地道:“真是的,就算廷议,为何不迟一些再进行?难道就赶这一会儿功夫吗?那些大臣,真不知他们脑子里怎么想的,倒是辛苦了皇帝。皇帝,国事固然要紧,可是你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切莫因小失大。”
嘉靖忙道:“儿臣晓得的。”
王太后的目光幽幽,却是想到了什么,去了梳妆的柜子打开一个小盒子,竟是取了件镜子来,嘉靖定睛一看,正是王太后声称已经丢失了的如意镜子,嘉靖看到这个,倒是并没有觉得奇怪,依旧镇定自若,更没有叫出如意镜子又找到了之类的胡话。
王太后拿着镜子走近他,将镜子交到嘉靖的手里,道:“这镜子是你父皇赠给哀家的,见镜睹人,现在它已不适合再留在哀家的手里,便送了你吧,给你留个念想。”
嘉靖接过镜子,拿在手里把玩,他吁了口气,道:“遥想父皇当年,是何等的慈爱,至今,儿臣还记得在他膝下承欢的时日,那时候,真好……”嘉靖似乎是动了情,唏嘘了一阵,随即,他扬起手来,将这如意镜子狠狠一甩,啪的一声,镜子落地,摔成了数瓣。
飞溅来的碎镜片从嘉靖的腿边飞过去,嘉靖也不为所动。
王太后不由皱眉,道:“好生生的,为何摔了?”
嘉靖从凳上站起来,恢复了脸上的冷漠,语气平淡地道:“既然这镜子已经丢失,那就让它永远消失吧,留着,终究不好。父皇的音容笑貌一直留在儿臣心中,儿臣又非妇人,还不至于靠睹物才能思人,这镜子是父皇赠予的,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王太后不由欣赏地看着他,道:“哀家的儿子长大了。”
嘉靖微微一笑,旋即坐下来,仿佛方才发生的事从未发生过,他欠着身道:“母后,有些事不必你来出这个头,儿臣自有主张,眼下儿臣刚刚登上大宝,凡事都要慢慢地来,有些事做得急了,效果反而会南辕北辙,儿臣知道母后是为了儿臣打算。”
王太后的脸色却是冷下来:“外头的事,哀家不管,可是宫里的事,哀家就是想不插手也不成了……”
嘉靖不由苦笑道:“罢,自然随母后的心意。”
正在这时,方才退出去的太监主事去而复返,他走进殿来,看到了一地的碎镜,先是愕然,眼中随即露出了一丝恐惧,他想抽身跑出去,可是脚步却是迈不动,粗重的呼吸吸引了这一对天潢贵胄的母子注意,王太后一抹冷冷的目光已经朝他落过来。
倒是嘉靖,似乎并不以为意,只是满带嘲讽地看着这太监,浑身带着一股子慵懒。
主事太监此时再不敢迟疑了,小跑上前,也不顾地上的碎镜,双膝扑通一声跪倒,随即朝地上狠狠磕头,他的额头撞在地上的碎镜上,立即就血冒如注,可是他一点也不敢去抹额上的血迹,只是带着哭腔道:“奴婢万死,奴婢万死……”
王太后的脸色越来越冷,道:“你看到了什么?”
主事太监吓得期期艾艾,道:“奴……奴婢什么都没有看见,奴婢瞎了眼,奴婢是哑巴,求娘娘开恩,哑了奴婢吧,奴婢没了舌头,就不会嚼舌根了。”
嘉靖这时候微笑道:“看见了就看见了,这有什么好遮掩的?起来吧,只要你不说出去,谁会怪你?你是母后身边的人,难道连你都信不过?”
这主事太监犹豫地看向王太后,王太后冷漠的脸色随着嘉靖的话恢复了一些颜色,她慢悠悠地道:“皇帝的话,你没有听见吗?哀家的规矩,你都忘了?怎么这样冒失的冲进来?”
主事太监才松了口气,道:“奴婢是……是受了黄公公之托来送一道奏书的,黄公公说了,有些消息,陛下很是关注,此前就曾吩咐过,但凡有这方面的消息,一刻都不准耽误,定要及时送到,奴婢听了黄公公的话,所以……所以……”
嘉靖的目光一动,道:“拿奏书来。”
一份奏书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嘉靖的手上,嘉靖打开,略略扫视了一眼,随即惊愕道:“真是运数。”
王太后不由问:“陛下何故惊叹?”
嘉靖抬眸,道:“没什么,只是个生员,已中了浙江解元,浙江是非同一般的地方,能在那里脱颖而出,看来朕还是小瞧了此人,此人不但有主意够果决,想不到文章也如此的好。”
王太后不以为然地道:“终究只是个解元,我大明朝两京十三使司,每隔三年便有十五个解元,算不得什么。”
嘉靖只是微笑,道:“这个不一样,母后,上次院试写那篇天子必有父,诸侯必有兄的文章便是出自他的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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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幸福的锦衣二代()
徐谦这个人的性子便是无事也能搅出三分事来,不过他出门在外,倒也不希望惹事,好不容易决定收收心,做个乖宝宝,谁知道居然碰到这么个船夫。
其实本地船夫偶尔欺负一下外乡人也是有的,天子脚下的人难免有点傲气,便是什么人在他们眼里,都不愿意拿正眼去瞧,这船夫就是这个心理,吃定了徐谦虽是有功名的读书人,可是在天子脚下,无亲无故,不敢将他如何。
可是他却不晓得,泥人都有三分火气,更不必说是徐谦了。
此时,徐谦的火气终于被他撩了起来,徐谦冷冷一笑道:“就你这副样子也想要钱?本来打发你四百钱也就是了,现在你竟要闹,那么随你闹去,我倒要看看,这天子脚下就没有了王法?”
船夫听了,冷笑连连:“劝你莫说大话的好,乖乖付了钱,省了你的麻烦。”
这边闹将起来,终于惊动了码头上的官兵,在江浙那边,渡口码头基本上无人管理,可是在这里,因为船只进出得多,再加上靠着朝阳门,所以有五城兵马司的副指挥带人在这儿的巡守。
五城兵马司隶属兵部,相当于后世的京师公安局,负责治安、火禁及疏理泃渠街道等事,各城兵马司设立指挥、副指挥,这副指挥便相当于派出所的所长,别看在京师不起眼,只是个不入流的九品,可是在这渡口,却是无法无天的存在。
副指挥大人本是来这里巡视,谁知居然有人捣乱,职责所在,立即带着三两个差役过来。登了船,怒视了船夫一眼,对这船夫呵斥道:“吴老六,你闹什么?”
这叫吴老六的船夫吓了一跳,忙笑嘻嘻地道:“刘老爷,非是小人要闹,是这书生好生无礼,分明谈好了价钱,却少给了我五十钱。小人做的是小本买卖,所以……”
这位刘指挥自然知道吴老六这些人的伎俩,不过吴老六这样的人平时没少给他孝敬,因此颌首点头,便怒气冲冲地朝徐谦道:“看你也是读书人。怎的这样不晓事?既然谈妥了价钱,却为何赖账?”
徐谦朝刘指挥作揖,道:“非是学生无礼,实是这船夫仗势欺人。”
说罢,徐谦将这里的事统统说了,最后道:“还请大人评评理,这钱。学生是该给还是不该给?”
刘指挥冷笑道:“谈妥了价钱就该给钱,难道你这酸秀才还想叫老子给钱不成,你这样的秀才,老子见得多了。莫以为有个功名在身就可以胡作非为,这儿是天子脚下,是有王法的地方,莫说是秀才。便是进士出身的县令老爷到了这里也是连屁都不是,你有几个胆敢在我的地方闹事?来。先将他拿起来,不肯给钱,便到兵马司里说理。”
这刘指挥是素来骄横惯了的,也没把徐谦放在眼里,上年的时候有个广西某县的县令前来述职,也这般嚣张过,最后还不是照样摆平?虽说官儿的身份不一样,可也要看是在什么地方,在这官儿比狗多的京师,只要不在京师里有差,六品以下,五城兵马司都不会放在眼里,更何况还只是个有功名的书生而已。
徐谦这时倒是见识了,本来他该忍气吞声,可毕竟是少年人,还没有练就一身油滑,此时性子发作起来,便玩弄着扇子冷笑,道:“是吗,那便去五城兵马司理论,我却是不怕,这钱,我一分都不出,就是想看看,你们要如何。”
他心里不禁想,实在万不得已,只好走黄锦的门路,这口气却是咽不下,倒要看看,这五城兵马司能拿自己如何?
刘指挥见他硬气,只是冷笑连连,道:“好不晓事的书生,到了兵马司里想要出来就难了,到时有你的苦头吃,要怪,只能怪你瞎了眼,不懂人情世故,也怪你人在异乡,无亲无故。”
他大手一挥:“带走!”说罢,便要旋过身,登上栈桥,谁知道这时候,栈桥上已经站了一个人,这人穿着一身大红麒麟服,背着手,满脸杀气。
徐谦忍不住惊喜地叫了一声:“爹!”
刘指挥愕然了一下,没等他反应过来,蒲扇大的耳刮子便狠狠地朝他脸上啪的一声扇过来。
刘指挥感觉天旋地转,脑子嗡嗡作响,被打懵了,刚要发怒,可是看到对方一身麒麟服,腰间配着绣春刀,站在此人身后的则是几个锦衣鱼服,同样佩戴绣春刀的力士,刘指挥吓了一跳,不知自己怎么就招来了锦衣亲军,而且看这样子,来头似乎还不小。
他忍住痛,连忙要上前去行礼,谁知刚刚上前,又是一巴掌要扇过来,这一次刘指挥学聪明了,连忙屈身一让。
“好胆!”穿着麒麟服的锦衣卫军官发出冷笑,不怒自威,大喝一声:“老子要打你,你竟还敢躲?你莫非是要谋反吗?来,拿下,跟赵百户打声招呼,先行关押进诏狱,此人图谋不轨,我说为什么近来京师不太平,一些乱党如此嚣张跋扈,想来是私通了五城兵马司的人,拿回去先打个半死再说,不怕他不招认。”
后头几个校尉、力士,徐谦等人也认得,正是徐勇、徐寒几个,这几人穿上了鱼服,腰间挎着绣春刀,也是威势十足,此时听到徐昌吩咐,也不客气,按住绣春刀就要拔出。
刘指挥听到图谋不轨和诏狱几个字眼,顿时吓得脸都绿了,他看看徐昌,再看看徐谦,发现这二人竟生得颇为相像,又听徐谦喊了一句爹,顿时什么都明白了,连忙连滚带爬地到了徐昌脚下,痛哭流涕地道:“上官明鉴,下官瞎了眼,下官该死,请上官打我罢,打死我罢。”
徐寒在徐昌的身后冷笑:“真是下贱,平时拿贼,人家都是负隅顽抗,这厮却是非要求你打死他不可。”说罢,走出来,一脚揣在刘指挥的心窝上,左右开弓,狠狠地赏他十几个耳光,啪啪作响。偏偏刘指挥打得脸都要肿了,却好像松了口气一样,连忙大叫:“打得好,打得好,上官好气力,下官万死,请几位爷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