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仙门-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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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匪首一把长刀就要砍入领头镖师的后背,镖师却正被前后夹击,无力抵挡,货主仍躲在一旁冷眼旁观,夏小乔再看不下去,随手从青囊里摸了两枚流星镖扬手打了出去。
这流星镖是她在左辉城进密林之前买的,上面涂有麻药,质地轻薄,却极锋利,打出去时声音非常小,不易被敌人察觉。
夏小乔的两枚流星镖,一枚瞄准匪首持刀的手,另一枚瞄准正与领头镖师对打的劫匪。两枚飞镖一同飞出,也同时飞至,众人正混战之际,匪首突然大叫一声,手上鲜血迸出,挥出一半的大刀锵然落地,而他那位同伴则是腿上一痛、扑通跪倒,被镖师一拳打在太阳穴上,登时昏倒在地。
匪首急忙退后,左手拔出流星镖,感觉伤口麻木,以为镖上淬毒,心中一紧,大声喝骂道:“何人鬼鬼祟祟、暗箭伤人?是好汉的,就站出来!”
其余正在交战的人见情势不对,纷纷住手,各自靠近同伴,互相对峙之余,都分神留意林中。
夏小乔并没理会他的叫嚷,她刚刚打出流星镖之后,前面林中忽有异动,她忙凝神探查,这才发现镖队出事的林边竟然预先埋伏了至少两名高手。
她本是后来的,到的时候场中又正热闹,只顾自己小心接近隐藏,并没注意林中境况。不过林中埋伏的人一直没有动作,刚刚她打了流星镖出去,才忽然有了动静,是不是说明他们也没察觉到自己接近?
夏小乔摸不准这些人的实力,感觉对方是高手,一是和场中诸人比较,二是从屏气敛息的程度来判断,因为只有修习内功的人才能做到吐息轻缓悠长,并能隐藏行迹、纹丝不动,不叫其他人察觉。
她从蓬莱登岸之后,一路行来,已经见过不少武人、游侠,多数都与那些镖师的身手差相仿佛,修炼了内功的还没见到几个。且即便是那些练了内功的人,看起来也不过是刚入门,下界又几乎没有灵气可化用,他们应该只能通过呼吸吐纳锻炼,由丹田内生出真气来。
夏小乔在紫霞峰学艺时,曾经听大师兄提过,有些以武入道的人,就是这样内外兼修,以武技催生真气,等修炼到一定境界,内功真气自然转化为先天真气,便是大成之时。
但下界这些武人,显然距离大师兄所说的境界相去甚远,对他们而言,说是修习武功,倒不如说是强身健体更贴切一些。
也正因为如此,在修真界修为低微、时时小心的夏小乔回到下界,竟发现,目前为止她见过的所有人里,包括那两个躲在林中的“高手”,都不是她的对手。
有了这个判断后,夏小乔立刻做了决定,反正这些人的目标是那货主,她不想跟人动手,因为她记得修真界的修士到下界来是要受天道制约的,她不知道她的功法使出来会不会被天道惩罚,所以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不如直接把那货主劫走,如果劫匪果真舍弃镖师们跟上来,就省了她动手解救无辜镖师了。
如果她判断错误,那些人不理货主,到时候把货主一丢,再回来救人也来得及。
想好之后,夏小乔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纵向惊疑不定的镖师群中,她飞扑的姿势极其好看,如一只自在翱翔的鸟儿,只随便踢踢腿,就把镖师们砍过来的利刃都踢偏了。
货主躲在领头镖师身后,那领头镖师看清夏小乔衣着容貌,大声喝道:“你果然心怀不轨!”
夏小乔不理会他,掌风轻推,领头镖师已被打翻在地,她右手一探,牢牢抓住货主衣领,脚下轻轻在追击的镖师肩上一踢,整个人如捕食的苍鹰带着猎物一样,拎着货主飞奔而走。
她没有冲向无人的田野,怀疑那里布有陷阱,而是拎着货主直冲向前方,越过拦路的劫匪,眼看着就要冲到路的尽头,林中埋伏的人终于按捺不住,一齐冲出追了上来。
夏小乔拎着一个人飞奔,还有余暇观察身后,见林中冲出三个男子,一个瘦小两个高大,瘦小的那个来得最快,且已打出十余种暗器来,显然并不顾及她手中那货主的性命,唯恐她把人救走。
“你是什么人?那些人为什么要杀你?”夏小乔加速飞奔,并逼问手中男子,“不说实话,我就拿你挡暗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忘了丢防盗章了,直接发吧~
第94章()
被勒着脖子的货主勉强说道:“姑、姑娘,你别,勒这么紧。在、在下,陈明。”
夏小乔随手取出柳叶刀乒乒乓乓击飞暗器,带着陈明又向前飞纵了一段距离后,到了路的尽头,她转过弯,拎着陈明纵入树林,脚不沾地、左转右转,才挑了一株参天大树跳了上去。
陈明早已被她这骇人无比的轻身功夫吓得不敢挣扎,到了树上,一看离地足有七八丈,更是端坐着一动不敢动。
夏小乔在树上坐定,侧耳听了一会儿,说:“他们也进林子了,不过没那么快找过来。”
陈明也紧张的竖起耳朵,却并没听见什么,更心惊于这姑娘年纪轻轻,功力竟如此了得,当即做出放心的表情来,向着夏小乔拱手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你怎知我是要救你,而不是杀你?”夏小乔对这个人刚刚的作为很厌恶,说话也没有好声气。
陈明好脾气的苦笑道:“姑娘若是要杀我,刚刚就可以直接杀了,或者任由那些山匪杀了我们,何必费劲将我带到这里来?”
夏小乔哼了一声,直言不讳的说:“我可不是为了救你,我是看不惯那些镖师白白牺牲!你明明有自保之力,为何袖手旁观?”
陈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讪讪说道:“姑娘功夫高明,眼光也非常人可比。只是在下实在有苦衷……”
“说!”夏小乔看他吞吞吐吐的更生气了,直接喝道。
陈明被她喝的一个哆嗦,老老实实说道:“姑娘对在下有救命之恩,在下自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在下此番是从北海办了些新奇货物,想去济州出手,顺便看看能不能与鲁王府搭上关系。”
“那么那些人为什么拦在这里要杀你?”夏小乔面罩寒霜、不苟言笑,“别说你不知道,一个商人面对劫匪,第一不着紧货物,第二明明身手不弱,却假作慌张,不出手抵抗,也不管镖师死活。你一直冷眼旁观,总得有个缘故。”
陈明苦笑道:“姑娘也看到了,他们林中另有埋伏,我不知道对方底细,不敢轻易出手,这才一直示弱,希望能攻敌之不备。”
夏小乔追问:“还有呢?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早就知道有人会在途中袭击,想要你的命?”
这会儿陈明也已经听到了有人踩雪的轻微声响,便压低声音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姑娘,不如等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在下再细细与你解说。”
“你这是想捡一个现成的保镖?”夏小乔在修真界也算没少见到心机复杂之辈,习惯了对他们多存质疑,眼前这人尽在她掌握,就毫不顾忌、直接开口质问。
陈明忙说:“不敢。不过姑娘既然已经插手,又想知道前后因果,咱们自然是换个地方说话才好。”
他耳朵听着那些人已经越来越近,面前这少女却有恃无恐的不停追问,陈明并不知道夏小乔是真的艺高人胆大还是不知天高地厚,所以心中难免焦急,脸上也流露出担忧之色。
夏小乔略想了一想,不置可否的说:“你在这里等我。”然后就如一片羽毛一样从树上飘落下去,姿态好看且不说,便是树杈上的积雪都纹丝不动。
陈明眼看她脚不沾地、踏雪无痕的在树林间穿行离去,却看不出她这手漂亮轻功出于哪家,正犹豫要不要听她的话,就听见外面忽然传来呼喝声,似乎是有人发现了那姑娘的踪迹,接着还动起了手,声音离他越来越远,渐渐就听不到了。
他知道现在贸然出去反而不安全,就耐心在树上等着,只是今日天格外冷,陈明虽然武功不错,时候长了,到底还是有些捱不住,就在他忍耐不住、要跳下树离开的时候,夏小乔回来了。
“你原本下一站目的地是哪?”
陈明本来想关心她一下,却见她整个人和离去时一模一样,连衣服上都没多一丝皱褶,显然一点事都没有,忙回答道:“营丘。”
“我叫镖师和你的随从按原计划走了。我们去益都。你脚程怎样?”
陈明没想到这位素不相识的姑娘直接替他做了决定,但是去济州,从益都走也不是不行,只是益都比营丘要远,他们镖队带着货物,今天天黑前是赶不到的,现在只有他和这位轻功很高明的姑娘,那又不同。
于是他就说:“我尽力跟着姑娘就是。”
夏小乔点点头,拎着他从树上下来,回到外面林边,沿着道路向前纵身疾掠。其实她顾虑陈明跟不上,已有意放慢了一半速度,陈明却还只是勉强跟得上而已,时候长了,又开始急促喘息,要停下来休息。
“还未请教姑娘怎么称呼?”陈明休息了一会儿,喘匀了气,见夏小乔起身准备继续赶路,忙跟着起身询问。
“我姓夏。”夏小乔简单回道。
陈明还想多打听,夏小乔已经提步就走,他只能勉力跟上去,又一阵发足狂奔。
两人就这么走走停停了大半日,其间有两次差点撞到追杀他的人,都被夏小乔拉着他及时躲开了,到傍晚太阳落山前,他们终于顺利到达了益都县城。
到客栈投宿后,陈明要了一桌席面,请夏小乔过来,主动向她表明了身份。
“夏姑娘于我有大恩,在下不敢再行隐瞒,其实在下乃是义军首领郑王派来的使者,奉命与鲁王商谈结盟之事,不料此事泄露,朝廷鹰犬追来,想置在下于死地。在下一人的生死不足挂齿,但郯国昏君无道,才致天下大乱、义军揭竿而起,这些年来不知多少仁人志士抛头颅洒热血,若不能彻底打败朝廷大军,攻入长安城,如何对得起他们?”
夏小乔一边吃东西一边听他说到这里,不由失笑:“原来你的命这么贵重,都跟郑王能不能得天下相提并论了!”
陈明忙说道:“夏姑娘误会在下的意思了。实是在下此行至关重要,只要说服鲁王全力支持义军,那么其他观望的各藩王必然也会倒向义军……”
“可鲁王也是郯国皇室的一支啊!他们都姓侯,鲁王好像还是郯国开国皇帝就分封的藩王,势力大得很,凭什么与你们结盟?你们能给他什么样的、足以打动他的好处?”夏小乔早在蓬莱就把这些打听清楚了,此刻说来也算如数家珍。
陈明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还挺明白时事,不过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也不难糊弄,就笑着说:“夏姑娘有所不知,原来那个昏君侯旻被废之后,由他弟弟侯晟继位,侯晟却只是个傀儡,如今郯国政令军令都出于郯国丞相屈政亮之手,若是义军不幸兵败,屈政亮必会废帝自立,到时这些藩王又会有什么好下场?”
“郑王若是得胜,难道就会留着他们了?”夏小乔反问。
陈明一脸崇敬的说:“郑王揭竿而起为的从来不是自己称帝,而是为了天下千千万万受苦受难的黎民百姓,只要能免于生灵涂炭,尽早结束征战,郑王愿奉鲁王为主。这就是在下这次来鲁地的目的。”
夏小乔一个字都不相信。郑王起兵八年,一直与郯国正统相持不下,这会儿也没听说有败象,怎会忽然要投靠鲁王?至于说什么为了黎民百姓,郑王又不是圣人,他自立为王好几年,谁会信他不想当皇帝?陈明简直是拿她当无知村妇哄骗了。
就她这几天打听到的消息判断,似乎鲁王正两面逢源,明面上仍旧奉郯国皇帝为主,但对于皇帝要求他出兵两面夹击叛军的命令,只让临近州县派了几千人去袭扰、应付了事。不仅如此,朝廷跟他要粮要钱,他也是多方推脱,不肯给足数目,暗地里却没少卖给叛军粮食,大发战争财。
他们既然早就暗通款曲,陈明此行的目的就绝不会是刚刚他自己说的那样,不过真相如何,夏小乔也并不关心。只要知道他是郑王的人,那些“劫匪”是朝廷派来的,已经足够。这浑水她不想蹚,那些镖师虽然大都受了伤,却无性命之忧,后面的事就不是她能管的了。
所以夏小乔没有再追问,只埋头吃饭,对陈明关于她师承来历的试探,一概含糊以对。吃完饭她就告辞回房,自顾练完功,听着隔壁陈明房中有动静也没有理会,在门窗上布好灵符就睡了。
这一夜倒没有不长眼的来搅扰,夏小乔一夜好眠,第二日早上在客栈堂中和陈明吃饭的时候,向他告辞说:“我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