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暗之潮-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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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时间，依然分辨不出来哪些是拉人的，哪些是拉货的。更稀罕的是，所有拉车的马都是纯白的毛色，一个车队足有数百匹雄壮的高头大马，竟然找不出一根杂色的毛发。
这样的阵容，只怕塞尔兹、拉米拉斯和费尼姆加在一起也凑不出来。即便在安薇娜的马厩里，也找不到五匹纯色的白马。
忽然间，一匹模样有些古怪的马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匹马背对着他，在一群同类中本应毫不起眼，莱昂自己也说不上来，视线为何不知不觉间就被吸引过去。同样洁白的毛色，背鬃更长，马尾则稍短，背上没有索套和鞍鞯，也没有长绳将它与任何一辆车相连。
或许是偶然，那匹马的脑袋左右摇摆了几下，莱昂得以看清，它的额前生着一根银色螺旋的长角。随着脑袋的晃动，有淡淡的银色光晕扩散。他倒抽了一口气：“独角兽？”
奈瑟琳正好结束了与费穆拉诺的交谈。“没错，”她说，“你看到的正是诸多种族的传说中都提到过的高贵生物独角兽，这一只的名字是普利斯。它是我儿时的朋友和坐骑，这次是迎接我来了。”
“我们可以靠近看看吗？”伊芙琳问。
“当然可以，摸摸抱抱，甚至跳上去跑几圈都没问题，独角兽的性子是非常非常温顺的，普利斯当然也不例外。嗯，仅限于它没有喝太多的时候，希望今天还没人喂过它酒。”
“那我们不客气啦。”欢呼了声，女巫拉着薇妮一同跑向独角兽。
莱昂跟在她们后面，身为男性，他多少还矜持些，所以按捺住了迫不及待的心情，用走而不是跑的。
传说这种生物迅捷无比，最快的马也无法追上；它们生性温顺，却又无比高傲，几乎不可能驯服；遇到危险时，可以随意改变大小与颜色，所以极难追捕。最神奇的是它们的角，能滤除尘埃，中和毒素，治愈疾病。
在巨塔城的图书馆里，莱昂曾在某本史诗上读到过，古尼尔帝国时期，曾经有一队奴隶从奴隶主的监牢中逃脱。他们经历了艰难的逃亡旅程，在一个夜晚，干渴的奴隶们来到一个水池旁，但是池中的水被早就奴隶主们下了毒，无法供他们解渴。这时一只独角兽出现，用它的角轻轻点了点水面，有毒的水立即变得清澈甘甜。那些奴隶得以生存下去，在数月后终于摆脱了奴隶主们的阴影，在群山与大海之间建起了新的国家，这边是后来的塞尔兹王国。
可即便是学识渊博、经验丰富龙堡的修士，也无法说清，世上究竟是否真有独角兽存在。如今亲眼见到，他心头难免有点儿激动。
女巫半跪在独角兽普利斯的跟前，向它认真地行了个礼，薇妮也跟着这样做。独角兽似乎很喜欢她们，它摇晃着脑袋，亲昵地蹭着两位女孩的胳膊作为回应，还伸出浅紫色的温软舌头，轮流舔着她们俩的手和脸，惹得她们咯咯直笑。对于她们俩各种热情过度的行为，比如搂搂抱抱，拍拍打打，甚至骑到背上，它完全没有分毫反感或是不耐烦的表示。
莱昂凑了过去：“让我也试试——”
他的手伸向普利斯优雅的颈脖。出乎意料，独角兽转头望了他一眼，黑亮的眼睛透着再明显不过的鄙夷，随即便掉转身子，屁股朝向了他。
第136章 独角兽的友谊（1）（）
莱昂顿时哭笑不得。这头独角兽是怎么回事？
见到这一幕，薇妮敛起笑容，一边轻抚独角兽的后背，一边提议：“莱昂大人，也许您可以试试采些花来给普利斯？我看到它的鼻子一直在嗅来嗅去的。或者，听奈瑟琳陛下刚刚说，带瓶酒给它？”
“啊，”伊芙琳说，“那是没用的，因为……”
奈瑟琳走了过来：“因为和它的同胞们一样，普利斯喜欢的是少女的气味，特别是……”她伸出右手去，独角兽便又转过身来，用头上的独角轻轻碰触她的指尖。
“特别是怎样的？”莱昂问。
精灵女王眨了眨眼睛：“不明白吗？就是伊芙琳小姐和薇妮小姐这样的呀。”
她们是怎样的？“不明白。”他摇了摇头。
“真可惜！早在海的另外一边，我就问过你，需要不需要我借你玫瑰花、红酒、竖琴和有羽毛垫的大床。不过没关系，”女王的嘴角微微翘起，“你今后迟早会明白的。好了，时间到了，目标加洛林圣泉，出发。”
听到又是去什么泉水，莱昂心里嘀咕，当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来。有些事，旁观很美好，亲身体验却很糟糕。他衷心希望这样的事能少来几次。
不过他更加好奇的是，算起来奈瑟琳离开她的王宫少说也有两个月了，居然一点也不急着回去。按照常理推断，需要她处理的事务早已堆积如山。假如这还算是容易处理的话，那以人类的心思揣摩，女王一走就是这么久，难保没有些心怀鬼胎的家伙蠢蠢欲动。
上车后——他又一次有幸与奈瑟琳同车，而且这次伊芙琳、薇妮和布蕾也在——他就这个问题向女王请教。
“这可真是纯人类式的担心，”女王评价，“平时我待在王宫里也没有太多事情要做，领着大家向四神祈祷，去空中花园里喝茶、读诗、作画，教孩子们认字和魔法，关心下田里和狩猎的收获，任命巡林者和各地的护林官，修建新的房屋和神殿，差不多就这些。当我不在的时候，贝纳托会替我作出决定。”
“可这次贝纳托大人也和您一同到塞尔兹去了。”
“啊，他走了也没关系，”奈瑟琳露出狡黠的笑容，“总会有人留下的，不会弄出什么乱子来的。所以你瞧，我们用不着急着赶回艾瑞西亚，有更要紧的事需要先去趟圣泉哩。”
莱昂有些微在意女王的笑，这说明她又在打什么主意。“艾瑞西亚是您王宫的名字？”
“不，是我们的王都，有三百万以上的精灵居住、生活。”
三百万！莱昂被这个数字小小地惊到了一下，第一次听说普拉哈有五十万人口，他都感到不可思议。“那么，更要紧的事是指……”
“这个嘛，”奈瑟琳有片刻的犹豫，“是带布蕾小姐去见聆听者。加洛林圣泉是聆听者向四神祈祷、接受他们教诲并且领受神谕的地方，是名副其实的圣地。德拉帕斯的居民都可以随意出入王宫，只有少数房间例外，比如我的卧室和冥想室。但圣泉不同，若没有聆听者的许可，就是我也不能进入。”
这点上倒是和龙堡差不多。不对，莱昂明白过来，一定是安薇娜在效仿奈瑟琳，才会开放王宫供平民进入。
“连您也不能？”布蕾的担忧写在脸上。
“不用担心，艾妮塔是个好孩子，”女王的眼睛扫过安薇娜，“不会为难我们的。正相反，她老是被别人为难呢。”
“那就好。莱昂大人，”自穿过彩虹门，布蕾似乎比之前紧张，脸上表情的变化也少了许多“其实自从我们跨入彩虹门的那一刻，约定就算完成了。还记得吗？我请您陪我一同到德拉帕斯来。但是我的承诺不会因此改变，你依然拥有我的友谊，而我也依然是您的侍从。”
“只要你别嫌待在我身边太委屈就好。”
“怎么会呢？”黑发的女护卫说，“我常常因为担任了一个拙劣的侍从而感到惶恐呢。”
马车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大道在参天的古树下向北前进，独角兽普利斯始终跑在车队前方不远处，既像是为他们引路，又像是在炫耀行动的迅捷。车队驶过的路面高出地面一尺，两侧设有排水沟。莱昂没有在路面上发现一块破损的石板，也没有见到一堆忘记清扫的马粪，自始至终也没有任何颠簸的感觉，这让他羡慕不已——人类与精灵的差距不仅仅体现在外貌上。
树荫的遮蔽下，盛夏的太阳也无从施展威力，旅途凉爽而惬意。森林中时不时可见精灵风格的建筑，也时常有村庄和市镇在山岭和树丛的背后露出一角，更常见的则是形态与材质各异的雕像，莱昂发现其中至少有一半的主题是奈瑟琳，五一不是把她塑造得优雅端庄，精灵对他们女王的崇敬与爱戴由此可见一斑。这些精灵的造物总是巧妙得与自然融为一体，又实在是赏心悦目，大大减轻了长途旅行的枯燥。
几个小时后，一片碧绿的水面自林间展开，呈现在众人的眼前。道路自沿着湖边延伸，一道精巧的防波堤保护着路基，精灵们在防波堤上也不忘放上几尊雕像。湖面宽广得看不到尽头，粼粼波光上飘荡着几条天鹅形状的小船，空气中满满清新的香气，闻起来有某种令人怀念的熟悉。
有这种感觉的不止他一个。奈瑟琳深深吸了一口气：“等我们去过圣泉，就到湖对岸去。这会让我们多花上整整一天，但相信我，一天的时间绝对是值得的。”
“这样浪费时间，好吗？”安薇娜小声地嘀咕。
事情办完也不急着回到王宫去，莱昂对精灵的心态感佩不已。他声援他的女王：“湖对岸有什么值得我们多花一天呢？”
“我想你们一定都喝过琥珀酒吧？这种美酒无论在哪个种族中都很受欢迎，大陆各地都有人酿造，但其中公认口感最位芳醇、香气最为馥郁、色泽最为剔透的就出自湖对岸的葡萄园。”
“那么，这座湖就是石心湖，而对岸的葡萄园就是奥吉尔庄园喽？”伊芙琳说。
“女巫小姐了解得很清楚，”女王一脸期待，“即使是精灵，想要尝到出自这个庄园的琥珀酒也是很不容易的。现在，还有谁和小安薇娜一样，觉得这是浪费时间？”
碍于安薇娜的身份，无人响应奈瑟琳的问题，不过，莱昂已经从大家的眼神中得到了明确的答案。
第137章 独角兽的友谊（2）（）
石心湖大得出乎意料。接下来整整三天，车队都在沿着湖边行进。几天来沿途遇上了不少精灵，从事的活动包括但不限于野餐，跳舞，钓鱼，狩猎，骑马，唱歌。莱昂没有见到一块田地、一座伐木场、一座采石场，也没有见到一个在劳作的精灵。似乎对于这个种族而言，生计是根本不值得担忧的事情。
奈瑟琳在受爱戴的程度远远超过任何人类的国王。无论何时何地，只要碰上，必定有精灵向她献上礼物。有时是一幅刚刚完成的画作，有时是一头刚刚捕获的老虎，或者一条刚刚钓上的鲑鱼，有时是一瓶美酒。不止一个精灵邀请他们到家中作客，也有许多当父亲和母亲的告诉女王，要为他们的孩子在名字中加上奈瑟琳，并将此视为荣耀传承下去。
到了第四天，队伍终于改变了行进的方向，将一望无垠的石心湖落在了后方。石板铺就的大道变作了青草丛中若隐若现的泥土小径，不久这小径也被杂草隐没，他们下了车，沿着一条奔流的小溪徒步前进。独角兽普利斯没有和车队的马群待在一起，而是与他们同行。对它而言，平坦或是崎岖完全没区别，身影依旧像在石板路上那样敏捷，在队伍前方的树林里时隐时现。
莱昂很快发现，越是向前走，树林的色彩就越是单一，最后只剩下一棵棵高大的月痕树。散发着柔和银色光芒的树冠遮天蔽日，脚下的土地则被银色的落叶覆盖，偶尔能在落叶的间隙见到青草、杂色的野花与湿润的褐土。
这种珍贵的树木在别处难得一见，这里却何止成千上万，还是头一次，他见到了完全由月痕树构成的森林。
整整两个小时后，水声渐渐变得吵闹，溪水汇入一座小湖，奈瑟琳女王停下脚步。我们到了吗？湖水散发着蓝宝石般的光泽，蒸腾的雾气令四周的一切都朦朦胧胧，一道瀑布挂在湖边的山崖上，水声就是由此发出。湖边环绕着六七根长短不一、花纹模糊的柱子，没有头颅、收拢双翼的雕像倒在灌木与矮树丛间，坑坑洼洼的基石在杂草中若隐若现。
有些像是他陪着安薇娜去过的埃尔达神殿，只是年代更为久远，那些石头看起来有三四千年的历史了。莱昂逆着瀑布向上望去。悬崖不高，顶端是一座自经过彩虹门后见过最朴素的神殿，在蓝色的水雾中若隐若现。
通往此地的道路是如此难行，而且两个小时的步行过程中，路上没有一座房屋，更别提村庄或者城市。四下里也不见人影，除了瀑布发出的轰鸣，再无其他声响。聆听者毫无疑问是个重要的神职，待的地方却如此偏僻？又是件以人类的思维难以理解的怪事。
或许女王只是照顾我们，要在此休息？莱昂狐疑地打量四周，仔细看看，这儿倒是个野餐的好地方……
“到地方了，”奈瑟琳道，“眼前这座湖的湖水就源自山顶的加洛林圣泉，永不枯竭，也绝不满溢。看到那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