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与风筝-第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罗律师,请念吧。”
陈致先夫妇屏息地盯着罗律师开封口的手。
遗嘱终于在陈致先夫妇千盼万盼下拆封了。
“遗嘱上——”
罗开程顿了顿,封口里落出来的,除了遗嘱,还夹着一张信。
陈致先见罗开程停了下来,焦急地问。
“怎么了?”
“里面有封信。”
“信?什么信?快念呀?”
“是给崔小姐的。”
一听是给自己的,崔蝶兮马上接过来。
陈致先早就忘掉了什么叫礼貌,一脚跨过去,靠近看那封信。
R%蝶兮:
请原谅爸爸,你是爸爸最爱的女儿,但;在这个世界上,我还有一个女儿,她
是我瞒骗你妈妈,在一段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爱情下所生的。别恨她们,她是个伟大、
骄傲的女人,她从不容纳我对她们母女的接济。在我有生之年,她们母女始终在困苦中
生活,希望你能找到她们,将我的遗产分一半给她们。
她叫陆梅心,女儿叫陆寒,如果你原谅爸爸的话,请完成爸爸不可弥补的错误、
让她回来归宗。
如果;无法找到她们,二分之一的遗产,就给姨父陈致先,到底;他们是你仅
存的亲人。R%
反应最强烈不是崔蝶兮,而是气血都快凝结的陈致先。
陈致先的太太,林少慧也接过信去看了,她真是差点晕倒去了。
一片震惊的无声中,陈致先咆叫起来了。
“什么话!什么话!外面居然生了孩子,还敢留这种遗书,传出去蝶兮将来怎么做
人?”
林少慧也呼喊了。
“我姐姐真冤枉啊!她地下有知,一定跟他算帐,太对不起我姐姐了。”
“蝶兮。”
陈致先严厉地望着崔蝶兮。
“你可千万不能真去找她们,简直太丢人了,把这封信烧掉,就当没这回事。”
“我姐姐绝对不肯你这么做的,蝶兮,你不能对不起你妈妈!”
“名誉啊!蝶兮,人死留名,你别傻得把你爸爸一生的名誉毁于一旦。你爸爸有时
候就是太冲动了,你可要脑子清醒。”
陈致先夫妇你一句,我一言,激烈地攻击崔蝶兮。但,蝶兮静默地一遍,又一遍地
重复看信。
“姨父、姨妈——”
崔蝶兮把目光投向参予这件事的罗开程律师。
“我原谅我父亲,——罗律师,我要找回她们。”
陈致先夫妇傻得几乎疯了,睁大眼、张大口,像遽间脑子里丢进了颗炸弹,炸得神
志混淆了。
一直在悲伤与对父亲不原谅的崔蝶兮,顿然似获得新的生存力量,她的脸上,出现
这段日子来,从未有的明朗。
“——我会找到她们,我一定要找到她们。”
崔蝶兮将罗劲白的姓名、电话给了修护厂的老板,正要离开,老远就看见罗劲白巧
合地出现了。
罗劲白是个整洁、儒雅的男孩,崔蝶兮几乎忘记他什么长相了,那天;崔蝶兮是不
可能有任何悠闲的好情绪,去看清楚一个陌生人的。
“你是——罗劲白先生?”
罗劲白相当有教养,露出来的微笑,都带满了好环境训练出来的好风度。
“你一直没给我电话,可是;少了车就像少了两条腿;
实在不方便,我只好自己过来看看了。”
“真是对不起。”
崔蝶兮抱歉中有些责备自己的疏忽。
“我正交待修护厂通知你,我最近忙一点——,没有给你电话,我——”
罗劲白很少见过一个女孩羞涩,含蓄到讲话的声音,都隐藏着胆怯,像受到什么惊
吓似的。
偷偷望了罗劲白一眼,崔蝶兮有如做错事般,急速地掉开目光。
“我——,你的车修好了,完全没问题了,我——,害你这几天没车用;——真是
抱歉,——再见。”
一讲完,崔蝶兮就像个小学生般地低着头走了。
她是太单纯了,从来她就没有与男孩独处的机会,尤其面对的是一个从不认识的男
孩。
罗劲白也是年轻的,一个离开校门没几年的二十六岁男孩,但;他实在惊讶这个已
经十分开放的社会,竟会有一张这么三十年代的面孔。
纯洁得近乎无邪的眸子,雪白得仿佛从不被阳光照射到的皮肤,还有;说一句话,
就泛红的脸颊。罗劲白怀疑这个时代怎么可能产生这样的女孩?
盈弱纤瘦的背影像一朵轻云,游浮地离开了罗劲白的视线。
他一直站在那,当然;他不可能戏剧到就这样去爱上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孩。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女孩给罗劲白留下一个似梦般的微妙幻觉。
不只是罗劲白,任何一个男孩,当他有机会接触到崔蝶兮这样的女孩,都控制不住
要去表现他的勇敢。尤其;她那双眼睛,那双幽黑、无邪甚而无助无依的迷惘,男孩是
肯去给予的。
而罗劲白是个男孩,是个年轻男孩,是个也祈望美丽爱情里,出现娇弱公主的男孩。
罗开程可以算台北数一、数二的名牌大律师。能找到他,由他亲自处理的法律困厄,
绝不是普通案件。
在罗开程的律师事务所里,光看那占地百余坪的面积,考究的人员编制,他在律师
界的地位,你就可以去想像了。
陈致先已经与罗开程谈了近两个钟头了。
每谈两句,陈致先就叹气、拍桌。
罗开程点了根烟,他那两只在法律里身经百战的锐利眼睛,浏览着懊恼的陈致先。
“只有一个办法可以使你合法得到另一半的遗产。”
气馁的陈致先终于振奋了。
“什么办法?”
“我们合作。”
“你快说什么办法呀?”
罗开程的背脊往旋转椅一靠。
“不过;那笔遗产,对我也是个诱惑。”
“老兄,这还有什么话说呢?我一定重谢你的。”
“重谢我?”
罗开程眯起了他锐利的目光。
“你忘了所有遗产归属的证明是谁做见证?”
“你的意思——”
“我们对半分。”
“你——”
陈致先拉长脸了。
“太过分了吧?对半分的数目有多庞大你清楚吗?”
“如果它不庞大怎么吸引我知法犯法?”
陈致先又再度气馁地虚瘫在那了,隔了好一阵子,陈致先咬着牙,愤恨而又无奈地
同意了。
“算你祖宗积德,给你拣了便宜。说吧,什么办法?”
“去找个女孩。”
陈致先跳了起来,张大了口。
罗开程没事般地喷着烟雾。
“崔老已经死了,崔蝶兮也没见过那个叫陆寒的,除非埋在山上的那个人又复活了。”
“还有个母亲叫陆梅心呀?”
“也找一个。”
“身份证明呢?”
罗开程像怜悯一个无知的白痴,轻视地摇摇头。
“致先老弟,我罗开程之所以值得分那一半的价值是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陈致先不甘愿的心态,总算在这句话里得到了少许的平衡。
他趋向前,伸出手,对这项阴谋,露出了多日来舒展的笑容。
“就这么决定。”
“你知,我知,包括家人,都不可以透露。”
“放心,那么——,那对母女怎么找?”
“一切我来策划,你等着分钱。”
两只手又一次握了握,充满了胜利在望的得意。
“只有件事你必须做。”
“什么事?”
“去关心崔蝶兮,让她知道你比她还急着要找到那个陆寒。”
陈致先诡意地笑了,他真的佩服罗开程精密的头脑,分一半又怎么样?总比一毛都
没有好,不是吗?
陈致先阴郁的心情,此刻;开朗得像正午的阳光,又亮又狂热。
第二章
要不是金钱这个东西实在太迷人,陈致先还真不忍心对崔蝶兮怀着如此丑恶的阴谋。
有谁狠得下心去伤崔蝶兮?
从小至大,崔蝶兮就柔顺、乖巧、懂理、有分寸,对陈致先这位长辈,真可以用敬
爱这两个字来形容。
坐在崔家广阔、整理得十分漂亮的花园小亭里,陈致先在心中复习了一遍准备好的
台词。
崔蝶兮端了银制的托盘,里面有水果和咖啡。
清柔的阳光,照着远远走近的崔蝶兮,就像一个从不犯罪的天使。
小圆领的衬衫,天空蓝的斜裙,盈盈的步伐踩在草坪上,她那亡父的悲痛,已经换
上少许的开朗了。
“姨妈怎么没来呢?”
“家里忙嘛。”
崔蝶兮细白的小手,熟练地替陈致先倒咖啡。
“几颗糖?”
“三颗。”
“从前爸爸只放一颗。”
崔蝶兮加了糖,将咖啡端给陈致先。
“味道如何?”
“好极了,你可以去开咖啡店了。”
“姨父忘了从前爸爸只喝我烧的咖啡?”
“蝶兮。”
陈致先开始练了许久的台词了。
“你还要活下去,不能总是这个样子。”
崔蝶兮浅浅地露出细细、白白、晶莹的牙。
“姨父没发现我变了吗?”
陈致先这才注意今天的崔蝶兮确实有些不同。
“爸爸遗书上要我帮他做件事。”
喝了口咖啡,崔蝶兮的脸上,浅浅地泛出一种满足。
“爸爸为我活了二十一年,我却没分担过他什么。曾经我恨他心中除了我,还爱另
一个女儿,现在;我原谅他了。
我开始渴望找到我的妹妹。”
崔蝶兮那双无邪的眼睛,透着喜悦。
“我并不孤独,这个世界,还有一个人跟我流着相同的血液。你相信吗?我居然很
兴奋爸爸在外面偷生了一个女儿。”
“你这样想就对啦。”
陈致先丑恶的心态里,露出慈祥的面孔。
“那天我和你姨妈是太冲动了点,总是想到名誉问题,回家后,冷静下来,也认为
该把那个沦落在外面的孩子找回来,一方面是你爸爸的遗愿,一方面你也有个亲人互相
照应。”
“可是到哪找呢?除了姓名,一点线索都没有。”
“这个交给姨父。”
陈致先拍拍崔蝶兮的手。
“姨父今天就是来帮你这个忙的,不管多困难,那怕是翻遍了每一寸土地,我也要
找到她们。”
“谢谢姨父。”
崔蝶兮感激得像小孩似的,雀跃地捉着陈致先。
“姨父一定要马上进行,愈快愈好,我几乎要迫不及地看到她。”
第一关陈致先是成功了。
对付崔蝶兮就如同对付一个尚未成年的儿童,真可谓易如反掌。
陈致先离开后,丁嫂一边收拾咖啡具,一边就忍不住唠叨了。
“我看不顺眼你姨父。”
“为什么呢?他又没得罪你。”
“他不是好东西。”
“丁嫂,不要对他有偏见嘛,你知道他跟我的关系有亲近吗?”
崔蝶兮故意绕着弯,带些撒娇地。
“他是我爸爸的太太的妹妹的丈夫,他是我的亲戚呢。”
“亲戚又怎么样?”
丁嫂重重地将咖啡杯往托盘里放。
“穷人没亲戚,你听过这句话吗?你呀!咖啡是烧得好,但咖啡一罐多少钱你都不
晓得,唉!我真是担心哟,把你卖了,你还谢谢人家呢。”
崔蝶兮根本懒得听丁嫂的话,她的心中充满了快乐,她在等她的妹妹,等她在这个
世界上,关系最亲,血液相同的人出现。
罗开程按了电话对讲机,按到他六号办公间,六号办公间就是他的儿子,而奸滑的
罗开程,他的儿子不是别人,正是几天前,因撞车而遇到一个梦幻公主的罗劲白。
罗劲白对父亲除了敬爱,还带着相当程度的崇拜,在法律界,任何棘手,任何别的
律师办不到,解决不了的案件,到了罗开程手上,极少不做到迎刃而解这四个字。
念大学,罗劲白第一志愿就是法律系。
他向往做为一个他父亲那样的律师。
而;他对他的父亲所认识的一切,几乎是错误。他永远想象不到,他到底有一个如
何表里不一致的父亲。
轻敲了父亲的门,罗劲白恭敬地坐到旁边。
罗开程正在翻案子的卷宗,他抽出了其中的两份。
“这个叫李桂香和朱琳琳的案子你不用管了。”
“爸爸的意思——?”
“我亲自处理。”
罗劲白费思地望着父亲,这两件案子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父亲多少年来,根本不
接触这种小案子的。
“爸爸,这两件案子实在劳不到你亲自来,我正预备明天与她们见个面,了解情况。”
“不用,你不必见她们。”
罗开程敏感地合上卷宗。
“我听说你接案子,时常太固执。”
“不是固执,我尊重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