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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起舞-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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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住一条巷子啊。”丢丢想起了《猴皮筋》的歌谣,笑了,握住了王小战 的手,说:“多少年不见了啊。” 
     王小战现在保险公司工作,是个部门经理。丢丢觉得他做保险一定会 有非凡的业绩,因为他口才好。他们互留了电话和住址,一周后,王小战 就来敲傅家的门了。他一边推销各类保险,一边和丢丢叙旧。傅东山夫妇 觉得女儿已到了出嫁的年龄,所以对王小战的招待也就格外热情。他们看 着他长大,与他父母相熟,知根知底。刘连枝对女儿说,我看王小战对你 挺好,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该处对象了。他们开始约王小战来家吃饭,给 他包饺子,炖排骨,蒸包子,他们还背着丢丢,把亲家给会了。两家大人 对孩子的相处是满心欢喜,只盼望着他们早一点把婚事定了。丢丢对王小 战,虽不反感,可也没特别的好感。她见到他时,从来不会激动。晚上入 睡前,也不会想起他。丢丢拿不准主意,就去征求哥哥的意见,那时傅铁 已厌倦了街头的烟尘和喧嚣,正准备辞职做生意。他对丢丢说,王小战这 人机灵,跟着他一辈子不会受穷。如果你只想过安稳日子,我看他是不错 的人选。 
     丢丢想要的,就是安稳日子。从那以后,她对王小战也就热情一些。 两个人常出去看电影,吃饭,逛商场,不知不觉已交往了一年,感情也加 深了一些。正当他们要领取结婚证的时候,让丢丢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夏日的一天,王小战的父母去呼兰串亲戚,当夜不归,王小战就留丢丢住 在家中。那是个满月的日子,王小战为丢丢脱光了衣服,把她抱在怀里, 颤抖着抚摩她。他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我要了你,就会为你负责的。” 他们交融在一起的时候,王小战不停地发出叹息,丢丢还以为他是在为美 

而叹息呢。 
     那个夜晚之后,王小战开始疏远丢丢。丢丢打电话约他来家吃饭,他 总是找各种借口推脱。有一天,刘连枝忧心忡忡地把丢丢叫到一旁,拐弯 抹角地问她,你在跟王小战前,是不是处过朋友?丢丢矢口否认。刘连枝 叹息着说:“那怎么小战他妈跟我说,你跟小战不是第一个?小战说你骗了 他,他不想娶你了!”丢丢这才明白,王小战是嫌自己不是处女。她冷笑了 一声,对母亲说:“我也不想嫁一个卖保险的。万一有一天他没钱了,把我 害了骗保也未可知!” 
     丢丢给王小战打了个电话,说是想见他最后一面。王小战说,不必了 吧。丢丢说,我想把你送我的东西还给你。王小战马上说,那好吧。 
     丢丢把王小战约到夜市。王小战来的时候,丢丢正坐在摊床前吃刀削 面。见了他,她从兜里掏出一个红色丝绒袋,将它扔到王小战怀里。那里 装着王小战给她买的一副象牙耳环和一只银手镯。王小战收了东西,转身 要离开的时候,丢丢伸出一只脚,钩住他的腿,说,别急,我还要给你唱 支歌呢。王小战只能趔趄着站住。丢丢放下碗,用筷子敲打着碗沿儿,泼 辣地唱着:“猴皮筋,我会跳,男欢女爱我知道。女儿花,开一宵,男儿桨, 夜夜摇。”丢丢这一唱,把王小战弄得满面尴尬。摊主笑了,往来的行人也 被她逗笑了。丢丢唱完,将腿收回来,王小战获得解放,快步离开了。丢 丢笑了几声,从容地吃完那碗面,然后到另一处卖烧烤的摊床要了几串羊 肉,喝了一瓶啤酒,摇晃着走出夜市。她不想回家,连穿过三条街,一直 走到松花江边。她坐在江岸上,分外委屈,想哭,却哭不出来。不断有行 人从她身边经过,她叫住其中一个男人,朝他要了一支烟。那人掏出打火 机为她点烟的时候,丢丢问,你结婚了吗?男人点点头。丢丢又问,她跟 你时是处女吗?那人很恼火,咔哒一声将打火机弹出的火苗熄灭,掉头而 去。丢丢苦笑着,将那支没有点燃的香烟捻碎,撒进江水。松花江在那一 刻尝到了烟丝苦涩的气味,就是丢丢给予的。 
     从那以后,丢丢很少结交男人。那时父母已经退休,家里倾其所有, 又东拼西凑了一些钱,帮助傅铁在太古街开了一家经营涂料的小商铺,取 名为“傅家店”。傅东山说,虽然他们不是傅振基家的后代,但作为姓“傅” 的人能生活在当年的傅家甸,就是一种缘。那时哈尔滨的装修市场尚在初 级阶段,涂料取代传统的白石灰粉,让市民们大开眼界,所以傅家店开张 的第一年,就收回了成本。傅铁用挣来的第一笔钱,在皇山火葬场买了块 墓地,把母亲的骨灰盒从殡仪馆取出,让她入土为安。又将哥哥的坟从小 兴安岭迁回哈尔滨,让他魂归故里。两年之后,他扩大了店面,并将经营 

品种扩展到陶瓷和板材。傅铁摇身一变,成了大老板。等别人醒过神来, 纷纷在太古街开设类似的店铺时,傅铁已经赚足了钱,成立了“傅家店装 饰有限公司”,从购销到家装,进行一条龙的服务,生意更上一层楼。他拥 有了自己的房子和汽车,身边簇拥着漂亮的女孩,春风得意。他每次见到 丢丢,总要甩给她一沓钱,说,别弄得灰头土脸的,到斯大林公园走走, 看时兴啥,你也买了穿上!道里松花江畔的斯大林公园,其实就是一条沿 江的花园长街。它就像天然的“T”型台,那些穿戴了时髦服饰的女孩子们, 最喜欢来这里逛上一圈,风光一下。所以,这里在不经意间也就成了服装 的“秀场”。丢丢从不赶时髦,她觉得穿得好不如戴得好,戴得好又不如吃 得好,所以哥哥给她的钱,都被她买首饰和享用美食了。 
     傅东山为儿子骄傲的同时,也为他提心吊胆,总觉得钱多了不是好事 情,他劝傅铁见好就收,不要再拓展傅家店的事业了。每天晚上,他都要 守在电话机旁,等傅铁的电话。知道儿子平安到家了,他才会安睡。 
     那一年的秋天,傅铁被人杀死在家中。这是当年轰动道外的一起杀人 案。公安局成立了专案组,两个月后,案件告破。杀他的人是生意上的竞 争对手,他说傅家店太兴旺了,抢了同行的生意,不把傅铁除掉,别人就 很难将事业做大。傅铁离开的那年冬天,傅东山也去了。他们一家,最终 在墓园团聚。每到春节,刘连枝带着丢丢给他们上坟的时候,会站在傅东 山的墓前说:“你可真有福啊,在哪一世都有老婆和儿女,我可不比你啊。” 
     傅铁的事情,经由媒体报道后,引来了一对母子。当年傅铁返城时, 与他相恋的姑娘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她爱傅铁,不顾家人反对,固执地把 孩子生下来。她从来没有让孩子来认父亲,是怕傅铁留下这孩子,而却不 会娶她,她就无依无靠了。现在傅铁去了,她就想让孩子去坟上认爹了。 刘连枝那时正不知该如何处理傅铁的遗产,这对母子的出现,让她愁眉顿 开。丢丢对母亲说,这女人等到人死了才来认亲,是不是奔钱来的?再说 哥哥已经不在了,谁能说清那个男孩是不是他的?刘连枝很少对女儿发脾 气,但她那次火了,她大声问丢丢:“能在那个年月养下自己喜欢的人的孩 子,悄悄守着孩子过日子,算不算好女人?”丢丢不语,刘连枝又说:“这 女人领着孩子一进家门,不用验血,更不用别人说,我就知道是你哥哥的 种儿——跟我当年来傅家时见到的傅铁是一个模样啊。”就这样,这个叫王 来惠的女人和孩子继承了遗产,留在了哈尔滨。她认刘连枝为干娘,把傅 家店关张,开了一家风味小吃店。店名是她摆了酒席,特意请干娘给起的。 刘连枝连干了三盅酒后,对王来惠说:“你也看到了,我是个豁唇。从小到 大,人家都叫我 ‘三瓣花’。你要是不嫌弃,这个店就叫这名儿吧。有一天 

我死了,这名儿还能活着!” 
                               第四章 半月楼 
     丢丢听说齐如云的故事时,母亲正在病危之中,她高烧不退,被不明 原因的过敏折磨得如一把干柴,常常昏迷,一直住在重症监护室。有一天 她清醒的时候,丢丢为了给她解闷儿,就把齐如云的故事说给她听。丢丢 说:“我想认识认识这个人,能在那个年代跟苏联专家跳舞时怀孕的女人, 一定很了不起!”刘连枝说:“跳舞时怀孕倒没什么了不起的,了不起的是 这女人独自带着个二毛子过了一辈子!你要想认识她,早去的好。到了我 们这种年龄的女人,都是开皱了的花,说落就落了。” 
     丢丢听了母亲的话后,第二天就去拜访齐如云了。她走进一家花店, 想给齐如云买束花。站在姹紫嫣红的鲜花前,丢丢一筹莫展。白色的百合 花虽然高贵,但它的香气过于浓郁了。玫瑰呢,对于一个一生与爱情擦肩 而过的女人来说,又过于绚丽了。康乃馨和菊花被修剪得失却了多半的叶 子,没了叶子陪衬的花朵,给人贼头贼脑的感觉。想来想去,丢丢买了紫 色的勿忘我和白色的满天星。它们搭配在一起,就像晴朗的夜空中跳跃着 的无数银色的星星,有一种静寂而朴素的美。 
     虽然丢丢经常来到南岗,但对于马家沟河畔的这带上世纪遗留下来的 旧房子,她并不知晓。如果说哈尔滨是一本书的话,那么翻到老八杂这一 页的时候,其纸页是泛黄的,而且散发着微微的霉味。 
     丢丢最初踏上老八杂的土地,是个初夏的黄昏。老八杂看上去灰暗、 零乱,但却充满了世俗生活的温暖之气,是那么亲切可人,让她有回家的 感觉。那些要去夜市出摊的人,看见一个姑娘捧着一束花出现在老八杂, 都很诧异。他们打量她的时候,往往还要悄悄咕哝一声:“好长的腿啊,是 个跳舞的吧?”丢丢向他们打听齐如云的时候,他们都说:“她家好找,往 前走,有座米黄色的小楼,门前长着一大片丁香的人家就是。” 
     这座米黄色的小楼丢丢一眼就喜欢上了。如果说老八杂的房子是清一 色的方脸的话,那么齐如云住的房子就是一张娇媚的狐狸脸,惹人怜爱。 
     门开着,丢丢在门口跺了跺脚。她的高跟鞋跺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 的响声,果然,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从里面迎了出来。 
     她肤色白皙,略瘦,提着一把丝绸团扇,神色淡然地问丢丢:“你找谁?” 丢丢张口结舌地站在那里,一时语塞,只是悄悄打量着齐如云。她上穿一 件月白色短衫,下穿一条豆绿色的露膝筒裙,趿拉着一双皮凉鞋,那修长 而润泽的腿就像两道闪电,将丢丢眼里积郁着的阴云撕裂了,照散了,让 她眼睛发潮。她说:“齐阿姨,我是丢丢啊,我想来看看你。” 

     齐如云说,正是那句“我是丢丢啊”,让她觉得这个陌生的姑娘与自己 相识已久,与自己家有着前世的缘分,才把她让进屋里。 
     丢丢进了屋子,把那束花递给齐如云的时候,齐耶夫从地窖里走出来。 猛然间看见一个人从地下出来,丢丢像是撞见了鬼,吓了一跳。齐耶夫穿 着白色背心,咖啡色短裤,捧着几枝丁香。他见了丢丢抖了一下,撂下花, 转身上楼了。等他再下来时,已经换上了一条蓝色长裤。事后齐耶夫说, 他觉得在一个姑娘面前穿着短裤,像个流氓。 
     院外的丁香花早就谢了,可齐耶夫从地窖拿出的丁香却依然花色鲜艳。 当丢丢惊叫着“这时节怎么还有丁香花啊”的时候,齐如云冲儿子微微笑 了一下,齐耶夫羞怯地低下头。原来,春末的时候,齐如云折了几枝盛开 的丁香,放进地窖,说是半个月后,如果它的枝叶和花朵还没有蔫,仍是 新鲜水灵的,那么齐耶夫将会得到一个姑娘的爱。齐耶夫说,丁香花很娇 气,折了的放在水中也明媚不了几日,它在地窖里缺了水又离了土,怎么 活?如果半个月后还能看到花朵,他打赌说自己一定能娶九天仙女! 
     就在那个时刻,丢丢来了。看来冥冥之中,她和丁香花注定要有这场 约会,它们都是盛装赴约,而且彼此没有辜负。丢丢被齐耶夫忧郁的神色 和飘逸的身形所迷住,而齐耶夫被丢丢落拓不羁的气质深深打动了。 
     齐耶夫和丢丢的感情发展得很快。初秋的时候,他们已经难舍难分了。 齐耶夫以前常常烂醉如泥,现在他滴酒不沾。周末的时候,他会和丢丢一 起到医院去陪伴刘连枝。刘连枝对未来的女婿很满意,齐耶夫每次来,她 总想挣扎着坐起来。有一天她精神略好一些,对丢丢说:“你命不赖,这个 二毛子比王小战好,人长得精神不说,我看他对你很心细,是个知冷知热 的人。你们要是结婚生个三毛子,一准漂亮,可惜我没那福气了!”刘连枝 的这番话,让丢丢做出了结婚的决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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