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歌by旋儿靡靡之音-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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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致略动了动嘴唇,想说话,却又忍住。林墨汐瞟到,便道:「不过便是想说,我这等人,终究是得不了道,成不了仙的?我本是俗人,从未想过了道成仙,只想要抓得到掌心的东西便是。」
挥袖一拂,似想拂开眼前的茫茫雨雾,却拂不开。「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我拿来做甚?」
凤致哑然,林墨汐却走至了两棵合抱的大树前。
凤致抬头望了那两棵椿树,竟似漂浮在那晓雨霏霏的空朦里,树影婆娑,似风聚云根,似远山层叠,不由得叹造物之奇。却见林墨汐一手扶了那树身,缓缓道:「我小时候,我师父就带我来过这儿。」
凤致道:「你师父?」
林墨汐颔首道:「是,我师父。他说他就住在这山里,不会走的。只要我想见他,他就会来见我的。」语气中竟然有几分孩子气的撒娇,是凤致见所未见的。
「这倒有些奇了,你们都是在这里见面的?」
林墨汐摇摇头,道:「我跟师父见面,一般不是在这里。我们都是夜里见面。我还是到那里去找他好了。况且,我也想回仙剑门去瞧瞧。」
凤致笑道:「你只是说你想找个人,我才答应你来,如今你却又得寸进尺了。」
林墨汐立时板了脸,怒道:「谁要你跟我一道来的?我要回去看看又如何了?那可是我一番苦心经营出来的地方!」一甩袖,再不理会凤致,大步离去。
凤致摇头而笑,林墨汐有时真像个任性的孩子。赶上他,两人并肩而行,走了半日,一路上看不尽的仙山美景。林墨汐突然回了头,竟不知怎的又心情好了起来,笑道:「看,这里景致不错吧。」
凤致一时有些眩目,眼前的景色让他有些惘然。
两座朱红栏杆的亭子居高临下,两座形如双翼的石桥横跨在两道水流之上。
中间一块漆黑光亮的大石,便被这两股水浪冲击着。水击大石,发出阵阵轰鸣之(以下由花园录入组?shuiyue?录入)声,回荡在四周的深谷幽林之中,响彻双桥,声若瑟琴。
却有一张琴,放在亭中,也不知是哪位雅人留在那里的。
林墨汐双足一点,轻飘飘地掠上了亭台,在琴前坐下,伸指在琴弦上一拨,一串清音如水倾泻而出。
凤致有些目眩地望了他,惊涛拍石,飞花碎玉,洒珠喷雪,流水上一派似雾非雾的水珠,飞腾于空中,跌落在水里。目光映射,双飞桥在水雾中恰似七色彩虹,更眩花了他的眼。
突地凤致眼中迷惘之色一敛,猛然回头,却见一个少女,痴痴地站在身后的树影里,望着林墨汐。那少女容貌极美,一身轻纱般的白衣,手中提了一只花蓝,里面满是奇花异草。
林墨汐本在专心抚琴,这少女一出现,他的手指猛地一顿,琴音陡止,自上而下凝视了那少女半响。突然飘身下来,更细细地打量那少女的容貌,目光最后停留在少女眉心上一颗小小的红痣上。那颗红痣映着少女雪白肌肤,煞是夺目。林墨汐就怔怔地注视着那少女的面庞,直看得那少女都红了脸,低下头。
凤致煞是奇怪,林墨汐的目光里,居然会在一瞬间流露出少见的柔情。林墨汐虽然温文,对人也客客气气,但却不是个容易亲近的人,也从不会对一个初见面的姑娘这般失了礼数地打量。
凤致咳了一声,林墨汐如梦初醒,微笑道:「那张琴是姑娘的?」
少女忙不迭地点头。林墨汐回头望了一眼,笑道:「真是张好琴,姑娘想必也是高人。」
少女羞红了脸。
林墨汐凝视她,道:「你是叫做思雨吧,我找你好久了。」
凤致听到此言,眉尖一皱,林墨汐何时会对一个初见面的姑娘这般在意了?林墨汐含笑不语,只是望了那少女,等她回答。
少女脸更红,道:「是的,我叫思雨。」
这个雨字提醒了凤致,他突然想起那日到林墨汐房中,也是下着绵绵细雨的时候。林墨汐在画画,却揉成了一团,分明是不愿意自己见到。林墨汐从小在这里长大,难不成……这姑娘是他以前认识的?
林墨汐笑道:「思雨,我终于又见到你了。我们想到洗象池,却寻不到路了,你可以带我们去吗?」
女子一双大眼如水,喜道:「好啊,我也正好要到那里去采些药。」
□
走了几个时辰,林墨汐笑道:「思雨,是不是走累了?来,歇一下。」又转了头对凤致道,「阿致,这里也找不到人家,找些果子来,我看思雨也渴了。」
凤致也不动声色,便道:「好,你们在这里等我。」
林墨汐望了他身影远去,朝思雨靠近了一步,笑道:「思雨,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他支开?」
思雨摇头,林墨汐伸手拈了她一缕柔发,笑道:「因为我想跟你两个人独处。」凝视着她眼睛,道,「你刚才一直傻傻地盯着我看,我就那么好看吗?」
思雨这次换了点头,道:「好看,你真好看。你弹琴的样子真美,就像蜀山里的仙人。」
林墨汐伸手托过她小小的下巴,笑道:「你见过蜀山里的仙人吗?」
思雨摇头,又点头。「今天见到了。」忽见林墨汐的唇渐渐靠拢,他的声音如蛊惑般地在耳边响起:「闭上眼睛。」
思雨脸红得像她花篮里最红艳的花朵,羞涩地道:「你……喜欢我,是吧?」
林墨汐一笑,却未再凑近,贴了她耳朵,悄声道:「不,我不喜欢你,而——讨厌你,非常非常讨厌你。」
思雨大睁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林墨汐手一放,思雨就跌倒在地,就那样呆呆地凝视着林墨汐。
林墨汐又轻笑道:「看来你真的不记得了,一点都想不起来了。曾经有个人那么喜欢你的,如今你却连一丝一毫也记不得他了。」
「墨汐!」
凤致一掠而来,望了一眼思雨,问道:「你为何如此对这个小姑娘?她跟你素未谋面,你何苦戏弄她?」
林墨汐唇角微微泛起了一个笑意,凤致看了却有点发寒。林墨汐一般这种笑法的时候,便是有人要倒霉的时候。只是他明明似乎对这少女颇有好感,为何还要这般对她?
「你这是为什么?」
林墨汐平平淡淡地道:「我认识她。我知道她叫思雨,我也记得她眉心那颗朱砂痣。」俯了头,对思雨道,「你真不记得我了?」
凤致皱了眉,林墨汐笑道:「阿致,你总说我不真心对你,其实,我也曾经真心真意的喜欢过别人的。只是……那时人人都不希罕罢了。」
「从前,在这里,有个少年。他喜欢上了一个美丽的女孩,两人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那个女孩总爱穿着一身像云絮的白衣,提着一个满着奇花异花的花篮,在少年眼中她就像仙女一样。」
「你都想不出他有多么的喜欢他。每天早早起来,等在那女孩采花的山谷,只是为了见她一面,整整一年,夏雨冬雪,从未间断。那女孩子身边总有许多师兄围绕,少年也是自惭形秽,从来没有想过其他的什么,只要每天能看看她就心满意足了。」
「有一天,正是少年又偷偷看她的时候,那女孩子摔倒了,她的那些师兄们也不在身边。少年很担心地去扶她,她仰起脸说,你很喜欢我对吧?少年傻傻地点头。那女孩却笑了起来,说,我爹爹告诉过我,你是什么人,我才不会喜欢你!」
「于是那些师兄们也不知从哪里蹦了出来,都跟着那女孩拍手笑:小杂种,地里种,结出一个大白瓜,哎呀呀,又蠢又笨又呆又傻!」
他还是笑着问思雨,「你说,这故事好不好笑?更好笑的是,过了这么些年以后,那女孩却对当年她戏弄的那个人说,你是神仙一般的人呢。」
思雨惨白了脸,道:「是你?你是……林墨汐?」
林墨汐笑着道:「我一眼就认出你眉心那颗红痣了,你却对我一点印象也无了。」伸手拉了凤致,道,「走吧,再不上去,天就黑了,路也不好走了。」
思雨「啊」的惨叫一声,掩面跑出了亭子。
凤致看着她的背影,挥开林墨汐的手。
林墨汐怔住了,凤致从未这般对过他。嗔怒道:「你这是干什么?」
凤致道,「那不过是儿时的事了,值得你记这么多年?她都忘记你的模样了,你还要来这般耍她一道,人家总归是个女孩子,你这样对她也未免太过份了。」
林墨汐却一转身,靠在他怀中,笑道:「你管得也未免太宽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就是因为你生得太好,我讨厌美貌之人。你若是愿意在这脸上划上几道……」他伸手在凤致脸上比了比,「我说不定就真的喜欢你了。」起身欲走,见凤致还是不动,不耐烦地道,「你走还是不走?你不走以后就别跟着我不放了,自己回你的凝碧宫去好了。」
凤致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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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收雾敛,天色如黛。皓月高悬,遍洒清辉。满林的苍翠古木,在风中沙沙地响,声如涛涌。
月色朦朦下,林墨汐见凤致一张俊美面孔绷得紧紧,一直不言不语,知道他还在为方才之事不悦,便贴近了他笑道:「月明风清,还为了那些事儿生气,值得吗?」
凤致不答,林墨汐突然在他唇上咬了一口。凤致痛得一皱眉,竖了眉头,却还是不说话,只把他推在一边,仰头看天,此时月已中天,六方小池内,一轮明月映在镜中。天上一轮明镜,水中一个月影,交映成辉。凤致也不理他,自顾自地专心去看那水中月影,连眼光都不曾转一转。
林墨汐却也不恼,盯着那月影看了半晌,突然道:「我最后一次见到师父,也就是满月的时候。」
凤致没回头,听着林墨汐继续说下去。
「我小时候,这里的人都看不起我。就连思雨那个小姑娘,也看不起我。只有师父对我好,教我武功,教我所有的东西。」
凤致沉默着,良久方道:「你还会喜欢人吗?」
林墨汐却不回答,把头埋在手心里,竟似睡着了。凤致走过去,把外衣披在他身上,回头去看天上的月,不知何时却已隐没在了云层里。
林墨汐醒来的时候,发现凤致已不在身边。心中暗自嘀咕,不会是跑去看思雨了吧?站起身,凤致披在他身上的外衣滑落了下来,林墨汐沉默地握着那件衣服,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神清得如同一汪水。
忽然听见一声低低的叹息声,林墨汐如遭雷击似地回过头,只见一个黑衣的高大男子,站在丈余远的地方。他相貌原本不差,只是面上几道深长的刀疤,完全破了面相,看起来十分恐怖。凄迷月光之下,浓密树影投在他丑陋的脸上,看起来更是诡异。
林墨汐却丝毫不惧,还添了满面的喜色。也失了往日的镇定自若,直冲过去,便叫:「师父!」
那人却如同影子般地又飘后了几步,伸出一只手,道:「不要过来。」
林墨汐白了脸,道:「师父,你难道不想墨汐儿?」
那人木然道:「当年你武功练成之际,我曾说,有生之年永不相见,你忘了?」
林墨汐低声道:「没忘。」
那人声音平平板板,道:「你想见为师,可是为了身上之毒,日夜悬心?」
林墨汐一窒,却还是道:「师父,这次墨汐是专程回来找您的。墨汐儿想您了。」
那人木然道:「这么些年了,为师想先看你武功精近如何,可有长进?」
他对林墨汐所说不理不睬,态度十分冷漠。
林墨汐眼中痛楚掠过,又有恨意一闪,却含笑抽出腰间的长剑。
他修长的手指抚过秋水一样的剑身,「师父,这是第一次见面时你送我的。这世上,我不敢说自己对得起谁,可我从来都敢讲,自己对得起手里的这把剑。」
夜风吹得他衣袂翻动,长发飘举。一收衣袖,他一掌拍向身边一人合抱的树木,满树阔叶纷纷而下。他挑剑在虚空中一刺,剑上一穿了三片落叶。
这手剑法在江湖上已是不俗,黑衣人却不置可否。
林墨汐微微一笑,剑身一抖,那穿在剑上的叶子却突然碎了。若仔细看去,那碎去的痕迹竟是沿着叶脉裂开。同时,树上的落叶仍未尽,片片落于地上都是如此裂开,一炷香功夫,树叶落尽,树稍在月光中慢慢枯萎,再是树枝、树干,直到整棵树干枯焦黄,却仍维持着生时之姿。
黑衣人的双目凛了凛,道,「枯心掌。」
林墨汐笑容越发深了,「不错,就是师父教我的枯心掌,如今,我已经练成了。武林中人都知道仙剑林墨汐剑法出众,却不知道,他擅长的其实是久已失传的掌法。中掌之人,脏腑俱碎,外表却完好如初,就是被剖开了肚子,只要不仔细研究,依旧什么也瞧不出来。」
「所以,」黑衣人沉声道,「江湖人俱传,仙剑门主天人转世,与人争斗,从来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