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已逝两千年-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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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忧外患,终是一点一点的耗尽了我的心力。
失去荆州之后,我的战略计划再也没有机会实现。
重兴汉室的愿望,也成为了镜花水月。
南征北伐,浴血奋战,我一次一次,用自己的心智维持着三国的互相牵制。
蜀国,终是后继无人,若我不拼尽最后一口气,则无法心安。
姜维智勇双全,却无法看清三国关系的实质,我也只能交与他二十四卷书,愿我死后,他能继承我的遗志,继续
维持三国鼎足之势。
也只有他,能保证暂时的和平,给百姓带来片刻安稳。
而我,笃定的相信后主,能续写蜀国的几十年国泰民安。
他,是个有着与这个时代不符的智慧的孩子,令人心疼,也令人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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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此生能有几位知己,死而无憾了吧。
桌案上的油灯忽而灭去,我喉头一甜,呕出一口血来。
床榻前,那八个字分外晃眼。我深深叹了一口气,随后笑了。
我,终是无力扭转局面。
在出山前,我便知道我将面临怎样的结局。或许,她没有跟在我身边,是对的。
至少,她在我手心画过一个圆。至少,我们共同拥有来生。
此生的横戟挥戈、呕心沥血,便让我一人承担吧。
榻上,“江南如你,你如江南”几个字,或将伴我永远沉睡。
若有来世,我仍愿重兴汉室,我仍不悔为了天下皆春,而倾尽一生。
但,我会在出山前,在垄亩中,将她揉入怀内,再不放手。
梦中,天下归刘。
曹睿与孙权伏在后主脚下,诚惶诚恐。
后主笑得淡定,而我,则定定立于一旁。
梦醒,我惊诧。我还会醒来么。我以为,我就将沉睡在这个梦中,直到来世。
睁眼,我忽而看到她,一脸苍然的笑容。
那一瞬,我心中,是再也无法抗拒的磅礴情感。
她……真的回来了。
我们有多少渊源在人世间流传,我们有多少时间可以错过,再去守一个孤寂的千年?
抚着手中的圆,十指相扣,感觉到她在我耳边呢喃,我轻轻闭上了眼。
依稀听到她在低吟:
我们,永生永世,再不分开……
缓缓的,我笑了。
好的,我们,永生永世,再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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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禅番外(上)
说出“此间乐,不思蜀”的时候,我便知道,我会被后世评价为一个怎样无能怎样没心没肺的君主。
“成王败寇”,这是一条永远不变的真理。
有谁知道,相父曾对父皇说我“聪明异常,超出人们的期望”,也曾对杜微说我“天资仁敏,爱得下士”。只是,这
些将永远被认为是溢美之词了。
除了……她。她了解我。她懂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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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她的第一眼,我便知晓,我认得她。
至于是如何认识的,我无从得知。
可,那番熟识的感觉,淡却紧密的萦绕在我们周围,一遍遍的提醒我:我认得她。
她,是丞相念念不忘的女子——施茜。
施茜。乍听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笑了。因为相父用了一种很奇怪的发音方式缓缓吐出这两个字。然而刚刚笑出声,我
便急急的忍住。只因,我瞥见相父眼中那一抹无法拭去的缅怀与哀伤。
那样的眼神,让我也不禁心痛起来。
相父总说,我与她的眉眼好生想象。每次,我都听着,随后在心中悄悄描绘他们的故事。
许多年过去了,相父一肩挑起了所有的国事。有人在我耳边说,相父想篡位,只有我知道,相父不想,倒是我,希望
他想。
记得那一日,我坐在庭院中赏花,宦官来请我批奏折,我随口道:“拿去给相父吧。”
话音甫落,我便听见了只属于相父的威严声音自背后定定响起:“你要将国事全都推给我么?”
我一愣,回转身去,便对上了相父的深眸。
“我……”本该理直气壮的,不知为何,看见他,我却语塞了。
相父是极疼爱我的——我知晓,但,相父也是极严厉的。
他,时而是我的朋友,时而是我的父亲,时而是我的老师。
看着他沉静的面容,看着他略蹙的浓眉,我忽而心虚了。
遇见他眼中的深笃,我总会心虚。虽然,我并不认为我是错的。
“去批奏折。”简单的四个字,凝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可,这一次,我却耿直了脖子——
“我不去。”是几时学会叛逆的?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很早很早以前,我心中便有一种念想。千百年后,谁又能
记得谁?为了争夺天下,百姓吃了多少苦?不过就是天下一统,任他姓甚名谁不都一样么?为什么偏要是刘家的人?
改朝换代,吃亏的,终归是百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可在改朝换代前,若没有那一番挣扎,或许,便将另当
别论了。
“你忘了先帝是如何戎马半生,是如何艰难的取得这蜀汉江山的么?”相父没有生气,淡淡的墨香只包裹着无法撼动
的巍然。
“相父,你为何不跳出这世间来看待战事?就算如今我们灭了魏,降了吴,千百年之后,刘氏江山还能坐得天下么?
”楚家汉家,不过也做了渔僬话。波涛声中,多少英雄随着战马铁衣而湮流不见。
明显的,我看到相父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诧。相父极少如此惊异。这一次,我不知道我面临的可是一次彻夜不眠的教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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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相父却笑了:“陛下,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能如此看淡人世。”随即,他敛了笑容,正色道,“可,人必
须要走过这条路。我们无法总跳出自己的行走轨迹来看世间一切,否则,无欲无求,终将停滞不前。况且,先帝临去
之时,曾将蜀汉江山交付与我。打拼江山,为天下百姓尽力,便是我此生的任务。即使再超然,我也拗不过这‘情义
’与‘汉室’二字。”
“那么,相父……”我咬了咬牙,“我禅位与你。”忽然有些怀疑,父皇给我取命“禅”,莫非便是叫我有朝一日禅
位于他人的么?想来,倒也符合我的性子。人世间这许多,都不是我所爱。我只愿找一处清静,讨半生安闲,笑看世
间潮起潮落。这你争我夺,真非我所愿。
第一次,我看见了相父眼中的怒气。
紧锁眉头,他冷然道:“陛下真要禅位与我么?”
“我……”不知为何,我又一次语塞。
“陛下,请去先帝墓前询问先帝的意思,若他答应,你便将玉玺取来,交与我,我决不推辞。”眸中的火苗变成了寒
光,掠过我的眼眸。我轻轻一颤,再说不出话来。
“先帝如此看重这蜀汉基业,陛下,若您不愿,只配合我便是。”相父见我不言,轻叹一声,放缓了语气,“我来打
拼,您来悠闲。”
“这……”我第一次有些迷糊,看不清眼前的相父。是我太笨,还是他太智慧?
“呵呵……”他轻轻笑了,“陛下不必迷惑。我深知您的性子。您不爱看太多杀戮,您只愿天下早一天安定。但,天
下安定,并不是静静坐在皇位上便可得到的。若想百姓少受点苦楚,我便必须使得三国互相制约,如此,才能在一统
天下之时,少一些被累及的黎民百姓。”
“那我……”听罢这番话,我不得不佩服相父的深谋远虑,可,我仍是不爱争夺。这天下,爱是谁的便是谁的,与我
何干?
“陛下若不怕背负骂名,便可继续如此下去,若我北伐成功,陛下则理当坐上帝位,以陛下的资智,想要令国泰民安
实在是太简单了。若我北伐失败,也必将让三国互相牵制,在我死后,蜀国也许便无后继之人,若魏国举兵伐吴,无
可抵挡,陛下可献出国都,免得百姓遭罪。”丞相一面想,一面缓缓道出这一番令人心惊肉跳的话。
“相父……”他果然不是一般人,以前,我钦佩他,如今,我仰视他。真的,第一次,我忽然觉得他的身影如此伟岸
。记得小时候,父皇曾说,我们就该是百姓的守护神。可此时,我分明觉得,相父才是两川百姓的守护神。受过他恩
泽的黎民百姓,可终会记得他的恩德么?
“那么,相父你准备北伐?”虽是已很明显了,我却仍忍不住问道。
“是。”相父点头,依旧是不急不缓,但眼神坚定。
“好。”不必多想,我已同意了相父的说法。如此,可不是两全其美么?虽然所有的国事都托付与相父,可他也落得
个心安,不是么?
看着相父离去的背影,我在心中重重叹了一声。
在他面前,我从来不自称“朕”,只因我在他眼中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他永远,都比我深思熟虑的多。再过二十年,我能如他一般么?只是,如此活着,未免太累,太辛酸。
我呆在我的寝宫中,不上朝,不问国事。
一切,交与丞相便了。
有时我会在想,若相父哪日撒手而去了,我会迫不得已挑起这一国之君的重担么?虽非我所愿,可,诚如相父所说,
要偏安一隅,并不困难,只要别让我去争夺些什么。
不知道在相父第几次北伐的时候,我忽然收到了他的书信。
拆开绵帛,我愣住了。
许多年了,我许多年都不曾见到这个称呼了。
“斗儿……”
相父竟称呼我为斗儿么?奇怪的是,我并未因为他不尊称我而恼怒,心中反是升起了丝丝久违的感动。
记得儿时,他常常教我念书,抱着我道:“斗儿,可背会了么?”
那一掬墨香,是如此的亲切,如此的令人挂怀。
看着信的内容,我再一次惊诧了。
他竟对我说,他遇见了施茜——那名他挂念了二十年的女子。
可能么?
原来,只是为了讲述他心中永远不变的牵挂,他才称呼我为斗儿。我相信,他内心深处的往事,只告诉过我。一个镌
刻在心底的故事,总是只愿与最信任的人分享。
有时,我们真的就如同亲密无间的父子一般,无话不谈。
他常说,他每次见到我,便会想起施茜。
我们真的那般相象么?
起初,我并不信,直到,我亲自遇见她。
那是什么时候了?呵,那时我还太年轻,竟记不得许多了。
只依稀记得,黑夜中,那一瞥背影急匆匆的闯进了我的院中,似乎是迟疑的半晌,转身便走。我却好奇心大起,想知
道这个冒冒失失的女子是谁。于是,我喊住了她:“既然有客入来,何至便走乎?”
这时,她才从黑暗中缓缓走了过来。
就在这一刻,我看清了她的样貌。
如小苍兰一般冰静绝艳。
但,竟然与铜镜中的我有几分相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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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经意的,相父的话掠过耳边。
我的眉眼与她想象……莫非,她是……
我笑了起来。
“呵呵,看模样,这位姑娘,相比就是丞相命人送回蜀中的施姑娘吧?”说出这句话时,我并未意识到,那“施茜”
该是已老了二十岁了,而她,却还国色流离。
在我想起来的时候,她却已惊讶的问我是如何知道的。
心中诧异,表面上却还是笑着回答她。
只是,相父曾说过她心思缜密,眼前的这女子,却单纯的紧。
她真的是么?
出于好奇,我将她留了下来。
告诉了她我的身份,我却仍然自称“我”。不知为何,在她面前,我忽然心中涌起一阵感慨,仿佛她是我失散已久的
亲人,在此刻奇迹般的重逢。
她率性,爽朗,如同孩子一般要求我与她拉钩。心内笑着,我还是伸出了手指。
触上她的手的那一刻,我的眼眶竟莫名的潮了。
她兴奋着,只没有注意我。
我也不知我是怎么了,第一次,一种奇异的情感从我心中升了起来。
似乎……我与她老早就认识,似乎,我与她被生生的分开了许多年。
她,陪着我度过了此生我最难忘的两天。
她唱歌,起舞,抚琴。不得不说,她是一个撩人的女子,可我却无法爱上她。或许,我早就当她是我的亲人了吧。
看她唱歌时眸中的迷离,我也恍惚起来。这样奇特的女子,怕是会令所有人心动。
也难怪,相父会如此呵护她。
那两日,她问了我许多问题。呵,那时,我才知晓她不光是一个温婉的女子,还是一个机灵的女子。她聪慧异常,便
是一个小小的暗示,她也能明白你心中所想。
然而,最让我惊诧的,还是她解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