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已逝两千年-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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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许多眉心中石子,仰面倒地。夫差连着又射了几箭,直将那发号施令的将领全部射得仰面栽倒。
假赵子龙一看夫差竟有这等勇猛,登时慌了手脚,只得大喊一声:“冲下山去,捉住贼人!”
于是便看这山头烟尘滚滚,马蹄下扬起的黄沙直冲云霄,大地微微颤动,山石摇摇欲坠。
所有山上的将士,无不手握利刃,呲牙咧嘴,望着夫差一干人等便冲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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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差一看这阵仗,不得不耿起脖子,定了定心。他将施茜稳稳护在身后,左手握着剑,右手举起枪,摆好架势,
只等对方来人。
施茜此时也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道尽力一搏,于是双手握剑,死死盯着杀来的将士。就在这一刻,她眼中寒光
顿生,四周凌绕着一股杀气。
夫差在她身前显然感受到了,不禁一愣,却未回头,只是欣慰的笑了笑。看来她……懂得杀人了。
正在此时,一个士兵从身后扑向施茜的马匹,那马一阵乱颤,施茜大惊,回身便是一剑。“噗”的一声,血液飞
溅,死亡的气息第一次如此真实的扑面而来。
施茜抽回剑,愣在当场,喃喃道:“我杀人了……”
“杀的好!”夫差此刻正左突右冲,鬼魅的红色在山间小道上蔓延开来,顺着悬崖滴答滴答滚落。
施茜也握着剑,一通乱刺,只见剑到之处,无不血肉横飞。她心中颤栗,手中却无法停下,只得为了保命而一路
杀、杀、杀!
忽然,一支箭,直冲施茜而去,此时,夫差正在与一员大将交战,无暇顾及施茜,而施茜对弓箭也无天生的反应
能力,只自顾继续杀人。
不知是出于本能,还是闻到风声,就在箭矢快要触及施茜的那一瞬间,她的马匹竟忽然立起前蹄,长嘶痛鸣!那
箭,则不偏不倚的射在了马背上!
“轰”的一声,马倒下了。施茜还没来得及惊叫,便已整个人扑到在了地上,剑,却正好插入了身前的士卒。
听见声响,夫差猛然回头,见施茜倒地,也不知是伤了没伤,急匆匆的便勒马回去,只一俯身,便将施茜掠至马
上,一迭声道:“可伤着了?”
施茜摇摇头:“没有,可是将军带着我怎么打仗?”
“你不用管!”夫差说着,回身便射死两名士卒,接着轻翻手腕,那剑力左右点到,如同在空中画出了一朵血红
色的玫瑰,只是那骇人的颜色,正顺着玫瑰的边缘流淌下来。
施茜此时才敢稍稍松懈片刻,不禁在心中打了个激灵,抬起手里的剑,暗自想着:我……竟杀人了……
“乔副将小心——”
蓦地,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扯回了施茜的思索,却,已来不及了……
只见那假赵子龙拍马而来,一把便掳过了施茜,架着马将她带上悬崖边缘。
“不可伤她!”夫差一剑刺回,却是刺了个空,心急如焚的赶了上去。
“哈哈哈!”假赵子龙笑了起来,“抓不着你周瑜,抓到一个副将也是一样!”说着便将施茜横举过头顶,欲要
抛下悬崖。
“你敢!”夫差此刻心中焦急万分,伸手便却拉弓,对准假赵子龙便道,“你不放下她,这一箭便饶不得你!”
他恨的牙齿格格作响,只想一箭射死那“赵子龙”,却又害怕他倒下之后,他手中的施茜便跟着他滚落悬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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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施茜却挣扎着喊了起来,“将军,不必管末将,将军快率领众将士离开吧!记得……我们还有大事要
办!”罢了,她此生是无缘听见孩子叫自己一声娘了,但是,她也不愿他背负骂名呵!让夫差好好养着他吧……
“不得胡言乱语!”夫差手心中冷汗涔涔,心中上下打鼓,只是将弓箭对准假赵子龙,丝毫不敢放松。
“呼”一阵冷风朝夫差身后袭来。
夫差下意识往左边一躲。然而,就在这一刻——假赵子龙趁势一个翻身,忽地便将施茜朝悬崖下抛去。
一阵天旋地转……五脏六腑似乎都已哽在了喉头……她的身子凌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曲线……
看着万丈悬崖下的波涛,她竟笑了——既然横竖都是一死,何必不快乐?
闭上眼,张开双臂……就这样了吧……
夫差见此状况,心脏猛地“咯噔”一声,似被击碎了一般,搅得生疼。他再不顾所有,登时旋身而起,双足点上
马背,借力横扑而去,就在施茜坠落的当口,伸出了自己的手臂……
十根手指,紧紧的,紧紧的,扣在了一起。破风直下的身子,忽然,便停止了坠落。
施茜讶异的睁开眼,抬头,见夫差正伏在崖边,一手拉着自己,一手紧紧握着剑插在土中,不禁大惊,呼道:“
将军放手,小心右边!”
那假赵子龙哪肯放过时机,一刀便劈了过来。
夫差拔起剑,用尽浑身力气一挡,整个人却朝悬崖滑落了一寸,施茜便也又坠落了一寸。
心急的他赶紧将剑重又插入土中,再不拔出。
一剑,刺入夫差的后背。假赵子龙的狞笑与夫差的闷哼就这样狠狠的刺痛的施茜的心。泪,一滴一滴滚烫的滴落
。
“将军……”施茜使劲摇头,“放手,将军快放手!”
夫差却笑了:“不放。”
又一剑,直直划破了夫差的后背。血,喷洒在了周围的土地上,瞬间没入、不见。
夫差这回却脸色大变,突地松开握剑的手,一把扯开盔甲,剥落自己的衣衫。
“将军!你在做什么?”施茜大骇,他在脱盔甲,是疯了么?
直到脱下背心,夫差才笑着急急握住了剑。此刻,他半个身子都已悬在崖边,却用嘴叼着背心,决不让人碰触。
施茜的心,就在这一刻,疼痛的无以复加。那……正是她为他缝制的背心。他此刻,竟为了这背心不受损,而脱
下盔甲么!
施茜一遍一遍的摇头,泪如雨下:“将军……你一定要珍重,为了我,你也要珍重!”
此时,敌军已全部赶来。一刀,两刀,三刀,毫不留情的砍向夫差。他,却动也不动,如同一个巍然的雕塑,只
是一手紧紧拉着施茜,一手握紧插入土地的剑。
血,顺着他的身子与手臂落下,滴到施茜的脸上,唇间,脖颈中……
浓烈的咸腥味道,瞬间在她口中扩散开来。她,却已分不清,那究竟是他的血,还是她的泪……
突然,熟悉的声音如此毫无防备的冲入她耳中——“众将听令,兵分两路,救出周都督及周夫人,稍有差池,斩
无赦!”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是他!诸葛亮!他来了!他来救他们了!
泪,再无保留的奔涌而出。
诸葛亮羽扇一挥,将士们兵分两路,尽皆杀出,赵子龙一马当先,杀出一条血路来。
诸葛亮竭力远望,却撞见了那最触目惊心的一幕——施茜,正吊在悬崖之外!这一刻,他的心,狠狠的缩成了一
团!
“茜茜!”他一声低叫,挥鞭便冲了下去,一身白衣在风中飘然翻飞。
“军师——”众皆大骇,军师乃一文将,他下去做什么?!
“军师?!”赵子龙回头,见诸葛亮也冲了下来,赶紧拦住他,“军师,您身体尚未痊愈,观战便好!”
诸葛亮哪里听的进去,方才那一幕只叫他汗毛倒竖。不,她不能出事,她不能!他使劲夹着马肚,朝悬崖边便冲
了过去。
赵子龙只得左右护着诸葛亮,朝悬崖直奔而去。
此时,夫差的背部已是血肉模糊,假赵子龙的脸上却还挂着一抹意犹未尽的笑容,直到看见诸葛亮来,才不得不
收起折磨夫差的心态,决定一剑结果了他。
那染着鲜血的剑,就这样,高高扬起。
“不!”施茜摇着头,“不可以!”
夫差艰难的握着施茜的手,喉头一甜,呕出一口血来。
“将军!”施茜的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随风摔打在岩石上,“将军请放手吧!求你了,将军,放手吧!”
剑,终于落下,伴着假赵子龙的诡异笑容与皮骨碎裂的声音,犹如一把利刃,刺穿了施茜的心脏。
夫差的胸膛,就在这一刻,如同一朵雪莲花,缓缓的、缓缓的,绽放开来,鲜红的液汁毫不停息的汩汩涌出。
“公谨!”诸葛亮低吼一声,怒火中烧,第一次发疯一般抽打着马匹,直冲而去,发上缎带如同发怒的狮子,凌
风扬起。
赵子龙尾随其后,还不待诸葛亮奔去,便已点着马背腾空一刺,在假赵子龙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剑剖开了他的
腹部!
“轰”的一声,假赵子龙的脸上还凝结着未退去的魅笑,便已仰面栽倒。
诸葛亮滚鞍下马,冲到夫差身边,正欲拉他上来,夫差握着剑的手,却蓦地松了。
他便如一只火红的飞鸟,在这一刻,轻巧坠落。和他一同坠落的,还有施茜,和他死都不愿松口的背心。
“公谨!茜茜!”诸葛亮急急上前,俯身便欲去抓,赵子龙却挡住了他,一个闪身跃至崖下,拔出剑插入岩石,
()
伸手去捞。
夫差此时并非意志全无,他知道有人来救,只是再无力气抓住那柄长剑。此刻,他见赵子龙在上,忽然,淡淡笑
了。
只见他缓缓聚集体内真气,卯足最后一口力气,点地跳上身旁岩石,忽然急切扬起右手,借力将手中的施茜狠狠
送了上去。这……是他的最后一搏了,赵子龙接不接的住她,便要看她的造化了……
失重坠落之前,他艰难的吐出一句:“子龙将军,请转告你家军师,好生对待贱内……”随后,他笑了,笑了…
…如同第一次将施茜抱在怀中时一样,过往的一点一滴,就在此刻,悉数涌上心头……
那一件伴随了他两年的背心,终于,也如此安然的,怀着施茜的馨香,伴他永远……
悬崖底部,那波涛中,忽然,绽出一朵惊世的浪花,如同朗声大笑,又如同轻声软语,久久,终被日暮所湮没…
…
一柄沾血的长剑,孤独的,静默在了悬崖上,风起,划过剑刃,声音铮铮然如同低泣,回转在长夜空中,如同一
个执着等待故人的老友。只是,那个故人,再也,回不来了。
第一百零六章 胡不归
施茜坐在窗边,呆呆凝望远方,泪水,汹涌滚落。
犹记得,他说要辞官后同她隐居;犹记得,他说要同她一起面对所有事情;犹记得,他说要和她一起抢回孩子;
犹记得,他对她说,要带她去看华容道,还说,绝不欺她……
绝不欺呵!
将军!
她无声的将头埋进臂膀中,肩膀轻轻耸动。
将军……安息吧……安息吧……
门,忽然“嘎吱”一声开了,淡淡的墨香袭门而入。一只手,小心的搭在了她的肩上,似是倾听,也似是安慰。
掌心的温暖,就这样毫无保留的传递过来。
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他。她轻叹一声,回过头来,双眼迷蒙的看向他:“找到他的……身体了么?”
诸葛亮摇摇头,眉头紧锁:“唉……找不到。扶他的衣冠回吴吧。”
施茜点点头,泪水安静的滑落。
诸葛亮见她如此,心中一阵抽痛,一时竟无言,只能定定的站着,任她流泪,任她宣泄心中所有的哀伤。
许久,他缓缓道出四个字:“节哀顺变……”鼻头,也已是酸涩不已。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琴声仄仄,曲调激越,那一腔破曹的决心终让两双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还记得第二次见面
的血溅白衫,怅然相望,却抵不住两颗为了大局而化解一切恩仇的心,那掌心的“火”字,便再一次点燃了他们相知
的默契。这个与他们都有着不解之缘的女子,衣袂翩飞的宛转于他们之间,但他们彼此的心意,却是相通的。正如他
()
所说,“此间缘故,不必细罄,公当自知”。他知道他要夺荆州,他知道他要拿南郡,他知道他将索要自己所得,他
知道他将献计软禁刘备……一步一步,紧随而来,如此的棋逢对手。他笑,他也笑。他知道他不怪他,他知道他欣赏
他。孙刘联盟的掎角之援,首尾相俦,化作他们的朗声大笑,回荡不绝。便是如此,“知音”二字,从未开口,却了
然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