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不从夫-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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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间织就了一张灰蒙蒙的幔帐。
朱善兆迎头跨进了朱氏酒肆的门槛,掌柜抬眸望了他一眼后极为客气道:“这位少爷,您是要避雨还是打尖?”
因朱家独苗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的病秧子,是以他并未认出眼前的少年,只当是和旁人一般来店里躲雨的。
“咳!有区别吗?”大概是淋了雨的关系,他轻咳了一声。
“自然,若是躲雨,那便只能委屈几位站在这檐下,若不是,自然是店里请。”
似锦闻言,有些沉不住气道:“你可知眼前这是谁?”
“你家少爷,你知道便可。”掌柜的微微笑答。
“你这个不长眼的东西,我家少爷便是你的少东家——善兆少爷!”似锦一掌拍上掌柜的帐台,恶声恶气。
他闻声脸色微变,续而眯了眼细看起朱善兆来。
几缕碎发沾了雨水贴在额前,衬得脸色越发苍白;不知是不是下雨的关系,那双黑眸洇弥出几许润泽的水汽。注意到掌柜专注的视线,薄唇扯出一道平直的线条,略微魅惑的气息由此尽数敛去,眼神里凭添了一份摄人的戾气。
“朱……朱少爷!”掌柜终于从帐台后走出来,向着朱善兆福身道,“请随我来!”
此时,原本站在跑堂小二身边一脸狞色的男人突然大声起来:“整个碧川谁人不知,彼时尹固同那垌城交战,他朱家一门发的都是国难财。今日里还有脸赶人,怎么,怕大爷没银子吗?”
“江公子,江大人。”小二惶急劝慰,“不是我们欺客,实是这雅间今日客满!”
被称为江公子的男人祖上也是武将出身,到了他这一辈虽只是个小小的校尉,但是仗着家底殷实,自己也会些拳脚功夫,平日里便是不可一世的样子。今日里因为身边带着几个朋友,越发的张狂起来:“雅座客满?!那孙掌柜现在带这么多人上去坐哪?怕是这朱家要绝后了罢,是以不单生意不要,脸皮里子也全不要了?都指望着去灵前哭丧,好赚个白包吧!”
听到这里,小棠停了脚步,在众人莫名的视线中,抢过身边跑堂小厮手里的热茶,兜头朝楼下骂骂咧咧的男人浇去。
“哎呦,哎呦!”被这滚烫的茶水一烫,他捂了头红着眼边躲边叫:“妈的!是谁干的?”
“代你娘教训你个不知检点的东西!”小棠脸上还是淡淡的,只是出口的音色明显隐了怒意。
隔了好一会,那男人才回神过来,直了脖子往楼上骂:“哪个小兔崽子干的?”
小棠回望了朱善兆一眼,续而回到:“小兔崽子说谁?”
“小兔崽子说……”听着周遭的窃笑声,那男人显是反应了过来,指着她道:“你大爷的!敢耍我!”
“你大爷我今儿就教教你,啥叫非礼勿言!”小棠显是忘了此刻身在何处,双手叉腰脱口道。
秋若闻言,掩了脸不敢再看朱善兆的脸色;那站在最高处的少年,着一袭天青色宽袖深衣,面如冠玉,眸若点翠,精致如同画上仙人一般,只是听了她的回答那双媚人的黑眸里划过一抹了然。
陆芸娘?!这件事里,肯定有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陆家闺秀,不该是这样的言行。
“混蛋!”那男人被小棠的话彻底激怒,捏了拳头飞身往二楼来,走没几步,就被谢知同伸手拦住,“兄台,望见谅!”
“放你妈的臭狗屁!”他使出一招黑虎掏心,来势凶险,谢知同面色不改,旋身一闪,一把拖住他的衣襟阻止他上前。男人挣不开身,只能冲着小棠怒骂:“你这恶毒的长舌妇,谁家娶了这种娼妇,便是日夜……”
“哎呀!”话未完,一锭明晃晃的银子就打中了他的嘴,朱善兆唇角轻扬,勾挑出一抹清浅的笑来:“你有种再说一遍!”
望着那魅惑绝俗的笑颜,男人犹自嘴硬,“老子偏……哎呦!”
原是扯着他衣领的谢知同反手一掌拍上他的肩胛处,另一手顺势一带一旋,将他压倒地上。
“道歉!”
“对不起!”他朝小棠所站的位置狠狠剜了一眼,不情不愿道。
“滚!”松了手,望着那男人狼狈远去的身影,谢知同眼里笼上一层显而易见的杀气。
这场风波结束后,众人继续往雅座去。小棠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朱善兆在她对面落座,望向窗外细密的雨雾,“我本就是个讨债鬼。”
小棠依然难掩愤慨,“所以就任那个人这么咒你?”
“事实就是如此,我总要死的!”说这话的时候,朱善兆眸色略显暗沉。
“如你言,每个人都会死。那我们还活着干吗?”看不惯他异样的安静,她拍了桌子道。
我只是不想你出事,你不知道吗?望着小棠愠怒的眸子,朱善兆轻轻摇头。也罢,不管事实如何,放手就该彻彻底底的放。
“你就当我多管闲事好了!”气呼呼的端起桌上犹自冒烟的茶盏,喝了一大口热烫的茶水。
“小姐……”望着小棠皱成一团的小脸,秋若将那个“烫”字咽了下去。事实摆在那里,就用不着她多费口舌了。
没多久,大雨就止住了。下楼的时候,一个跑堂小厮不慎撞了朱善兆,朱家少爷因此眉一挑,冷声道:“马上结了这个月的工钱,朱家用不起你!”
小棠见状免不了又是一阵腹诽,似锦则是和孙掌柜面面相觑,何时起,他们这少爷变成怕撞的豆腐了?
只有谢知同,一脸了然。小二最大的问题不是撞了朱少爷,而是端上了滚热的茶水,烫了少夫人!
众人走出客栈后,红豆突道:“今日里,我爹找你是做什么?”
“教主……”
手中的无殇剑微微震荡,望着不远处的朱善兆,谢知同微眯起眼,想起上午那道赤色令牌。
那,是魔派教主的信物。他接获后便循着沿路相似的印迹找到了一条小巷里,等在那里的除了教主外,还有司徒诀。
“知同,七夫人的事,一切有关朱府的事,都不用你查了!”彼时,邪墨长老已经敛了在朱府时那不正经的猥琐样子,满脸肃穆庄重,且换回了一身墨绿长袍。
“为何?!”他有些意外。
邪魔长老看了他一眼,徐缓道:“这朱家的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已经不需要你插手了!”
望着邪魔长老欲言又止的样子,他道:“是因为……朱少爷身世可疑?”
“你竟都知悉了?”这一次,开口的是魔派教主,一袭黑袍,那双异于中原人的褐色眼瞳泛过一丝诧异。
“除了这个,我想不出七夫人要加害他的缘由!”
只有在朱善兆是一个污点的前提下,才能解答之后一系列的伤害事件。因为他不是朱府独苗,因为一些不能被公诸于世的东西,朱善兆便不能存在于这世上。是以,他的亲娘才会处心积虑要害他。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要抹去他存在的痕迹,目的不光光是保护自己,还有可能是那些现在还未被知悉的黑暗过往。
“朱善兆和朱心悠一样,都像其生母。是以,朱天明这么多年来并未怀疑!”他垂首,继续说出自己的推论。正是因为和朱善兆极其相似的朱心悠存在,才让这个秘密变得难以揭露,如果不是七夫人费尽心机要杀他,这个秘密本不该如此轻易被揭穿。
起码,他不会知道。
所以,那少爷和少夫人,他们的身份全是假的。
“那么,你可知,朱少爷的真实身份?”教主又一次开口,褐色瞳孔里显出异样的神采。
“属下……不知!”
“你可知那七夫人的身平?”
“是!”
七夫人郭易蓉曾是尹固望族——郭氏的小姐。
说起这郭氏先人,曾是统领千军的大将军。现今尹固国大半江山都是这郭氏先人跟着帝君一并打下的。当时自是以开国功勋的身份荣宠备至,光宗耀祖。只是现下,郭氏一族已然落寞,才有了她委身下嫁朱天明为妾的结果。
这样的人家,便是和尹固皇族段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思及此,谢知同便道:“朱少爷,难道是段氏皇家之后?”
邪魔长老闻言又一次露出了那熟悉的猥琐表情,跳着脚道:“为什么你总想着段氏皇族呢?真是迂腐!”
身在尹固皇都周边,朱善兆却不是段氏皇子。这个结果,谢知同还是难以接受的,只是教主和邪魔长老到了这里都不肯再多言。只是一径要求他,不要再管七夫人这件事。
想不到,那朱天明忙碌操持了半辈子,还是只能接受后续无人的结果。朱善兆不管生死,都不是他这支嫡系朱氏的后裔。随着众人回到朱府,望着那门楣上龙飞凤舞的朱府两字,谢知同不由泛起一丝冷笑。
这场及时雨,缓解了尹固前段时间大部地区的旱情。雨后的空气里,流窜着泥土的清香。当头的阳光重新洒满大地,雨后的天际浮起了一弯瑰丽的七彩虹桥。
作者有话要说:……
真相君……
修完~搞定!
冬尽今宵促
一场秋雨,缓解了尹固西北部的旱情,当是喜雨。可是对朱家而言,这不啻是一场灾难,因为朱善兆自那日淋过雨后便再次发病。
原只是小小的风寒,岂料喝了几帖药后竟是引发了许久未现的吐血及抽搐症状。这一次,因司马诀不在,郎中找不到有效的法子克制,眼见他又呕出一口黑血,小棠心下生出一丝恐慌。
她开始害怕,怕这孱弱的少年就此殒命。因为司马诀早同她说过,朱善兆这吐血的毛病本是好了,若是再次发作,那便是药石罔顾。虽然他平素言行没个正经,但在和她说这席话的时候,异常的严肃认真。
朱善兆突然睁了眼,握住小棠的手,虚弱问出一句:“我……是不是要死了?”
七夫人坐在床沿,闻言哭成了泪人一般,朱天明也不禁红了眼眶。大夫人摇着头拿袖子揩眼睛,连似锦秋若这类丫鬟小厮都止不住的落泪,一时间房里只闻低低的饮泣声。
小棠反手握住朱善兆,不言不语,一径摇头。
房间里,一片悲凄;房间外,红豆站在院里高高的杏树下,伸手抚上前些日子朱善兆摸过的地方,抬头仰望,银杏的叶子已经落光,只余光秃秃的树桠孤单挺立在那里。阳光淡的如同清水一般,撒在身上,一点热度都没有。
她听到自己小心翼翼的声音:“师兄,朱善兆,会死吗?”
“我不知道!”谢知同双手抱剑,斜倚在院墙上,闭目养神。
“邪魔长老,在哪里?”
身后的房间里,传来了震天的哭声。手握成拳,她红了眼眶望向谢知同。自那日土地公公诞之后,司马诀就消失了,连她都不知他身在何方。
“我不知道!”重复着同一句话,他没有睁眼,只是感觉有凌厉的掌风向自己袭来。一个旋身,反手擒住红豆,慢慢睁了眼,望着她道:“小师妹,你我同门数载的情谊,竟抵不上你和朱善兆半年多的相处吗?”
“师兄,这是不同的!”红豆隐忍许久的泪终于落了下来,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这样。因为他痛,便也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谢知同慢慢放开她,叹了一口气,“所以,你终究是不信我了!”
红豆摇头,泪水四溅,哽咽道:“那天明明是爹发了赤令给你,你见过爹还有邪墨长老,你们说了什么?你又做了什么?为何邪墨长老会离开?为什么朱善兆突然发病?你不是在查七夫人的事情吗?是不是她干的?你们,瞒了我这么多,你叫我如何信你?你说!”
侧了头不去看她,皱眉道:“小师妹,我……不知道!”
那日分别时,长老最后给了他一丸药,要他在朱少爷断气后两个时辰内放入他口中。教主同时吩咐,关于朱善兆的身世和那日的谈话,不能对第四个人透露,包括红豆。
“你骗我!”她朝他吼完这句,转身想走。
“小师妹!”他扯住了她,心下越发的急切,“你不信我,总要信教主吧!”
“教主?!我爹?!”她悲凄的脸上满是不置信的神色,反手抓了谢知同的手道:“你说清楚啊!”
谢知同敛眉沉声道:“小师妹,抱歉,下面,我不能再说!现下里,你我能做的便是先离开。”记忆里,那个会对着他羞涩浅笑的女孩子已经消失了。
“离开?!”清冷的月色在红豆脸上落下一层清辉,眼底有令人心疼的凄楚,“你要我离开他!”
“是的!”无殇剑微微震颤,发出蜂鸣声。连带的,剑柄上青黑色的剑穗摇摆不定。
司佑二十年,十二月初三。
朱善兆房内燃着一炉熏香,袅袅白烟浮在空气里,似是九重天外的仙境。小棠端了药进房,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