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髻松松挽 作者:紫斗(晋江2012.07.16完结)-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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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萝忙低头施了个礼:“三爷!”这才对香茉道:“奶奶吩咐了我件事,我就要赶去做呢。”
“那姐姐就快去吧。”香茉侧身,让出道来。
秦骁爱养花,院子内种满各色花草,只一条羊肠小道通向外头。绿萝经过香茉,抬眼看了秦骁一眼,然后匆忙离去。
只这一眼便落入宝卿眼里,暗暗记在了心头。
秦骁显得不慌不忙,在宝卿身侧坐了,道:“娘子,你可好些了?”
宝卿笑道:“承蒙相公关爱,妾身已无大碍。”
见她精神头十足,秦骁笑起来:“懒丫头!就知道你是装的!”
“你叫我什么?”宝卿歪着脑袋问。
“懒丫头!”
宝卿委屈道:“妾身是想早点起来的,可身子实在动不了。都怪相公昨晚太折腾了,妾身直到现在还疼。”
“不是你勾引的我?”秦骁低低在她耳畔说,“叫得那么大声,全府的人都听见了!”
宝卿面红耳赤,嗔道:“相公你真坏!昨晚我哪有……哎,丢死人了!”用丝帕捂住脸,在相公怀里磨蹭。
香茉在旁看了,脸羞红到了脖子,捂嘴笑着悄悄退了出去。
“那你是希望我坏点好,还是不坏地好?”秦骁轻轻掰开她的帕子,瞅着她害羞的模样。
“妾身,妾身不理你了!”宝卿佯装生气,转身就往房里走。被秦骁一把拉住:“娘子,好娘子,为夫错了。你不是懒丫头,你是我的好娘子!”
宝卿就在秦骁怀里含蓄一笑:“相公,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在成婚之前,你根本不认识我。你是对陌生女子都如此,还是只对宝卿一人如此?”上辈子她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认为是理所当然。但重新再来一次,就觉得幸福弥足珍贵。对相公的每一个疑惑,都要一一破除。
“因为你是我的娘子。相公当然只对娘子一人好。”秦骁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那如果我不是你的娘子呢?”宝卿心有点痛,他对她好是因为她的身份,而不是她这个人。
“这个问题我可以不回答吗?”秦骁严肃道。
宝卿眼波流转,盈盈似水:“相公,你若不想回答也可以。妾身不勉强的。”
秦骁想了一想,还是答复:“如果你不是我的娘子,我就不会认识丁宝卿。丁宝卿就要嫁给其他男人,我就会另娶他人。可事实是丁宝卿进了秦府,成了秦家三少奶奶,我秦骁的妻子。所以,我要疼爱你一生一世。”
宝卿觉得五脏六腑都融化了,躺在秦骁怀里,浑身没了力气:“相公,你真是个好人。如果你娶了一个丑八怪,也会对她好一辈子。可宝卿想得到你的心,成为你心里独一无二的人。”
秦骁心一颤,什么也没说,把宝卿搂得更紧。
这几日,宝卿与秦骁不曾离了半刻。出双入对,惹得旁人羡煞。宝卿不但三天两头往太太房里跑,还把小雪照料得好。绿萝和方嬷嬷也都见识过她的厉害。原本以为小门小户的女孩儿必定怕羞腼腆,连说话都打颤。可这丁宝卿却恰恰相反!你说她一个闺中女子,怎得有些事比男人还有主意?不过才进门几天,太太那边非但不怪她不知礼节,反倒成日被她逗得合不拢嘴。连老爷那边也赞叹这门亲事成的好。说三奶奶是个伶俐乖巧、孝顺懂事的人儿。她们就不明白了,这丁宝卿到底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一向古板严谨的老爷太太都赞赏有加。
这日宝卿一大早就起床给冯夫人奉茶,听冯夫人说城里来了个道行极高的道长,恰逢宁哥儿的死忌要到了,想请到家里打醮。宁哥儿是冯夫人的第一胎,不满三月就病夭了。可这道长性格孤傲,不愿给大户人家做斋醮,反倒免费帮助穷人。秦老爷多次重金邀请,他都委婉拒绝。宝卿一听,笑道:“娘,我倒有个主意。保证他分文不收急急赶着来。”
“哦?”冯夫人犹然不信,拉着媳妇的手,道:“你若是能做成这事,我就把你当个菩萨供起来。不但如此,我还要叫你女诸葛亮。”
宝卿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只需要娘放我省亲一日便可。”
秦府离丁家并不远,不过一个时辰脚程。丁富贵自得了许多聘礼,用这笔钱扩大了买卖,一跃成了楚城富绅。只是还未来得及置购房地,依然住在原处。丁宝卿坐着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回到娘家。一时狭小的王谢巷子,挤满了看热闹的乡邻。
丁宝卿在娘家呆了一天,傍晚时轿子就抬回了秦府。第二天,那道长就上门了。冯夫人一面命下人好生招待,一面按照道长的要求,让准备纸烛香火等器皿。忙活了几天,宁哥儿的死忌在七月初七,离现下不过三四日光景。
绿萝做好了鞋面,就亲自送到聚贤苑。宝卿赏赐了五两银子,绿萝推让一回才勉强地接了,又留着吃了一会子新茶,方送出门外。这面绿萝前脚刚走,宝卿后脚就从鎏金箱笼里找出秦骁洞房时穿的喜鞋,拿在手里左右一对比,这不是绿萝的手艺不是?
赶忙收了鞋,装作无事。晚间香茉伺候用膳时,宝卿便找了个借口把秦骁支走。问香茉:“我瞅着绿萝手艺好,让她为我爹做了双鞋面。今天到手一看,还真真是天下无二的女红!这等手巧之人,怕是只有秦府这钟灵毓秀之地才能出的了。原本还想托她给我做几件衣衫,但看她面上有些不愿意,便罢了。你瞧瞧,我身上这件衣裳反比不过她做的那双老男人的鞋面。”
香茉舀了一勺双椰响螺鹌鹑汤,双手轻放在宝卿面前,笑道:“奶奶有所不知,这绿萝最爱惜自己的手艺,不轻易给人做的,尤其不会给男人做。头回太太为老爷新做了个软裹,在上头镶了一颗猫眼儿,就差缀点花纹。因老爷平日免不了应酬,这点缀边也是马虎不得的。太太想交给绿萝,可绿萝死活不肯,说她的双手只为太太一人。太太素来疼惜绿萝,只好罢了。这次绿萝肯为老大人做鞋面,奴婢也觉得奇怪。论亲疏,老爷自然比老大人近一些。难道……”
“难道什么?”
香茉嘀咕道:“难道是太太的吩咐?那也不成啊,都是太太的吩咐,怎得只做老大人的?”
宝卿心想香茉也是个不知情的,这事还得自己慢慢调查。
到了七月初七这日,秦家老老小小都集中在中庭宽敞处。庭中北侧设了醮坛,摆上香炉、烛台、香筒等供器,香、花、灯、水、果等供奉。一旁挂了幢幡,下方则是法水。秦臻领众男眷观于南侧,众女眷着素服立于后方,或带蔽面,也有不遮脸的。斋醮还未开始,秦骁被叫到母亲身旁:“你媳妇今早就没了影儿,你去看看,别把她懒惯了。”
第四章 苦鸳鸯翠竹林偷欢
秦骁答应了回到聚贤苑,见宝卿卧在床上假寐。只穿了一件抹胸,侧躺在外,露出一段丰腴的手臂。凑上前,挠她脸蛋:“娘子,你一个人在此懒觉,怎得不叫我?我和你躺一块儿吧。”说罢也躺下,以手搂之。宝卿觉得闷热,身子往外挪了挪,嘟囔道:“你去外头躺着吧,何苦来招惹我?”
秦骁手抚她的肚腹,笑道:“又大了一圈。娘子莫是有了身孕?”
宝卿不耐烦道:“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将他手从自己肚子上拿开。
秦骁心魂神荡,小声道:“娘子,自从洞房花烛之后,你我不曾亲热。今日为宁哥儿做冥祭,你却是不去。四下无人,又是僻静。不如我抱了你到花台下行百年之好。你叫出声来,那边也听不着。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清风为乐,岂不有趣?”
宝卿听了,红了脸,忙要起身。秦骁不等她起来,抱了她往外走。宝卿双腿挣扎,求饶道:“我去了,你放了我,我立刻去。”
“此刻晚了,为夫不好好罚你,你是不知我的手段。”说着继续走。
宝卿真害怕他席天幕地行那事儿,忙搂住秦骁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撒娇道:“好相公,你就饶了我这遭儿吧!”
秦骁方走回来,依旧把她放回原处,笑吟吟地看她穿好衣裳。二人一同去到中庭,醮坛才开始礼拜。众人对着神像叩头完毕,那道长诵念了三遍心祝,旋绕香炉,边巡行边按曲调行腔,念的是步虚辞。
宝卿虽听不懂,但那腔调极好,步伐也优美,只觉好似仙人飘渺步行于虚空。看得入了迷,等晃过神来再看,前头立着的男眷少了一人。宝卿扫视了一遍,确定那人是秦骁无疑。所谓疑心生暗鬼,宝卿再也静不下心来听那优美的旋律。找了个解手的理由,抽身离了醮坛,径直往后花园走。边走边琢磨,老爷子和冯夫人最是看中这场斋醮,相公突然离了去,实在不可理解。
秦府是园林式建筑,坐南朝北的正房是秦臻夫妇的居室,长子居东厢房,幼子居西厢房。每个居室又都独立成院。幼子秦骁的院落叫聚贤苑,长子秦韬的叫听琴阁。宝卿要去的就是正房之后的后花园,专供平日游耍用。后花园有一落霞湖,湖上有个长天亭。取自王勃的《滕王阁序》。四围种有翠竹、牡丹、芍药等,养着野鹤、白鹿、孔雀等,又设有假山石桌,曲径通幽,花木草深,最是清净。在里面说个话,也无人听。在里面藏个人,也是无人知晓。
宝卿穿花过柳,脚步放的轻,走着走着竟然听到翠竹深处传来一声娇滴滴的“爷”。宝卿心里咯噔一下,这当口众人都在中庭,还有哪个丫鬟在这里?莫不是……
按耐住心中的怒火,宝卿放慢脚步,悄悄靠了过去。只见那石桌上坐着一个女子,却不是绿萝。那女子粉面含春,杏眼半醉,衣襟敞开半边,抱着一个男人,二人正打得火热。看身形与秦骁有些相似,宝卿一眼认出他是秦韬。只是这个女子有些面生,从未见过。
秦韬昂藏七尺,生得风流放逸。一身素白的锦袍褪开,与那女子搂搂抱抱,亲嘴儿亲得啪啪响。一只手探入那女子的葱绿肚兜,任意揉搓按摩。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屁股,按按捏捏。女子抬了双腿盘在他的腰间,看样子还未入巷。她半推半就,娇羞道:“爷,这里怕是不好,一经过就看见了。我们还是晚些……晚些来吧。”
秦韬粗声粗气道:“怕什么?密密层层的,正好让我俩办好事。可把我想死了!”
女子佯装不满,道:“爷讨了个好老婆,哪里还会记得妾身?”
秦韬捧起她的脸亲了又亲,道:“我的心肝宝贝!她怎能比得上你的一丝一毫?笑不露齿,行不露足;饭桌上床上一个样儿,着实无趣!你可知我整日面对一尊佛像,心里有多苦?”
宝卿在心里念了句阿弥陀佛,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秦韬原来是个这样的人,家里有好老婆不知足,还出来偷腥。可怜朱笑笑的花容玉貌,被这狼心狗肺的污了!
那女子用手指按住他的嘴,嗔道:“那我问你,在太太房里我向你打眼色,你怎么不理我?”
秦韬道:“以往在我房里,我倒可以天天看见你。自你到了娘亲房里,三天两头见面却不敢细细看你,与你说话也隔着一层纱。我娘是何等精明之人,你也不要怪我狠心不理你。”说着握了握她的腰身,诧异道,“许久没见,你怎么这么瘦了?”
女子抽泣道:“这么些年了,我盼了多久?盼来的却是老爷……他又是个不中用的,我每日以泪洗面,食不下咽寝不安席的,能不轻减吗?”
秦韬把她搂在怀里,眼睛也有几分湿润,心疼道:“苦了你了,红棉。”二人抱头痛哭了一阵,身子又黏在了一块。干柴遇到烈火,这次比上次更加激烈,不一会儿便传来喘气声。
唷,还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宝卿捂住嘴偷笑,随手捡起一块碎石子,扔进了那女子的肚兜里。
“谁?”两人迅速分开,那叫红棉的女子惊得一屁股跌坐在地。
秦韬提起衣服就跳了过来。可这竹林茂密,要找个人岂是那么容易的?秦韬在四周找了一遍,哪里有半点人影?
“爷,莫不是被人看见了?他此刻怕早去告状了。”红棉在后哭哭啼啼,吓得浑身颤栗。
秦韬红了眼睛,恶狠狠道:“被我知道是谁,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说这些管什么用?来不及了!老爷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爷最多是挨一顿打,可我呢?”红棉心也寒了,哆嗦着双腿儿站了起来,整理好衣服上的褶皱,慢吞吞走了。留秦韬一个人在原地怄气。
“有贼心没贼胆!敢偷欢就不要怕被捉姘!”宝卿在心里冷嘲热讽了两句,“幸亏是遇到了我,要是遇到那些个嘴大的,指不定唱得满城皆知的。”站得腿儿也麻了,捶了两膝,轻手轻脚地走了。
宝卿在后花园找了一圈,又各处转了一转,满腹疑惑地回到醮坛。打醮已过了大半,四下有人散了